皇帝难为+番外 作者:石头与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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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哈哈一笑,对朕道,‘你坐在朕的江山上,倒不认识老祖宗了?’。”明湛绘声绘色道,“朕一想,这定是仁宗爷爷了。然后,朕就说了,‘仁宗爷爷,您老人家怎么活了?’。谁想那老头儿曲指敲了朕的发顶一记,疼的紧,斥责朕道‘朕乃开国太祖皇帝,莫要胡言’。此时,朕才知道这竟是太祖皇帝。朕连忙想,自打朕登基,无不战战兢兢理政,生怕有对不住祖宗之处。怎么太祖皇帝忽然驾临呢?把朕吓的够呛。朕连忙问,‘太祖爷爷,您老这么大老远儿的过来,可是有何吩咐?’。太祖对朕道,‘看你小子做皇帝做的有模有样,却颇多拘泥之处,老人家在地下瞧的着急,故此前来指点你一二’。”
明湛瞪大眼睛,如今说起来犹是颇多感慨,“这还了得?太祖皇帝要亲自指点于朕,朕连忙仔细听了。太祖皇帝道,‘朕打下这万里江山,靠的是诸多文臣武将,悍不畏死;靠的是天下苍生,仁义归心。’。朕听太祖皇帝说完,好像有所颖悟,但又有几分不明之处。那时,朕忽又想起,林永裳这小子竟然把太祖皇帝的宝剑给丢了,故此,朕对太祖皇帝颇是内疚。”
“你们也知道朕是个实在的,一时犹豫就被太祖瞧出破绽,太祖一问,朕又存不住话儿,就把事儿与太祖皇帝说了。”明湛一脸神仙仪态道,“太祖皇帝对朕大为摇头,再三叹道‘痴儿竟尚未悟’,遂转身离去。”
“至此时,朕大梦方醒。”明湛一脸认真道,“朕醒后再三回味,不敢轻信。谁知,发顶忽而疼痛难当。一摸才知道,发顶竟有一青包。此方信了。”
“李相,来,你摸摸朕的发顶,梳头时都疼的很。”其实是前天在明湛的苦苦哀求下,阮鸿飞终于答应在下面。明湛两眼放光,正要农奴翻身把歌儿唱,谁知兴奋过头,一脑袋撞了床头的栏杆。
皇宫里啥东西都是好的,就明湛睡的这张大床,那是正经的沉香木,明湛一下子撞了个大青包出来,撞的晕头转向,满眼冒星星,顿时啥心儿都没了。
如今明湛让李平舟摸他头,李平舟哪有这个胆子,连连推却。
明湛只得作罢,叹道,“先前,朕也不能悟太祖之意。如今见到林永裳,朕忽然明白了。”
165、更新 ...
明湛很会编出些不着边际的谎话儿来。
这种本事,并非长期修练得来,而是天赐奇才。
对于朝中官员,说谎几乎是一种本能。但是,像明湛能编同这样因果皆备,神乎其神,可信度极高的谎话儿出来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大部分朝臣,以真假参半闻名。
明湛却不一样,他完全可以把子虚乌有的事说出鼻子眼儿来。
啰哩八嗦的一堆话,明湛最后才总结出了太祖传梦的真谛所在。
这时,明湛俯身扶起林永裳。由于明湛这个梦说的很长,林永裳一直在地上跪着,这会儿把小腿都跪麻了,条件反射的一个踉跄。明湛扶他站稳,感叹道,“如今,朕方明白太祖之意哪。一把剑鞘虽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不过,朕治理天下,靠的是文官武将,忠臣贤良,而不是一把剑鞘。朕之国宝,亦并非一柄剑鞘,而是诸位在列贤卿,以及天底下为朝廷尽忠之官员百姓。今日,太祖宝剑虽珍贵无匹,永裳无心之失,朕焉能因一物件儿而苛责大臣。”
明湛除了擅长胡说八道,他还有一项本事,多肉麻的话都能说出口。
他拍了拍林永裳的肩头,动情说道,“朕赐你太祖宝剑,无非是希望你能治理好淮扬,还朕富饶河山。如今,盐课改制已近尾声。鞑靼人来袭时,你保卫了淮扬千万百姓,守护了那一方水土。在朕的心里,永裳你才是真正的价值连城的宝物啊。”
虽然这话很肉麻,但是林永裳听着,心里怎能没有感触。正欲开口说话,明湛完全胡诌的忘情了,肉麻没边儿的感叹道,“永裳就是朕的心肝儿宝贝儿啊。”
林永裳正在感动着,听到这句话也得囧上一囧,心道,都说皇上文化水准不咋地,看来是真的。
不过,皇上的用心,让林永裳动容感激。
不论有没有太祖皇帝的一场大梦,皇上保全了他。
林永裳是熟读史书之人,在历史上,在大多数朝臣的压力下,多少皇帝最擅长弃卒保车。
明湛却是个敢做敢当之人,他当时私下见林永裳时并没有因此事责怪林永裳,自然会想法子保住林永裳。
而林永裳,深受皇恩,怎能不生出誓死相报之心呢?
当然了,如果皇上别再说这种热情过头的话儿就更完美了。虽然让林永裳自己说,他各方面儿都没办法与阮鸿飞相比,不过,皇上“心肝儿宝贝儿”的话都出来了,林永裳是一面感念君恩,一面心里敲鼓,生怕明湛忽然之间瞧上他啥的。
为了一证清白,在当天下午,林永裳就表示要回淮扬去。
明湛也没留他,直接放人。
倒是林永裳对徐妹妹有些舍不得,走了外甥媳妇的门路,约了徐盈玉到府里见面儿。
徐盈玉面儿上略带怅然,“这一别得两年之后再见了。”
林永裳厚着脸皮与人家姑娘同坐一榻,状似无意的摸到人家的小白手儿,一脸正人君子相,温声道,“两年很快就过去的。若是再有南下的差使,妹妹跟太后讨了来才好。”
“再说吧。”徐盈玉面儿上泛红,却也没把手抽出去,于是胆大妄为的林总督越发大着胆子捏了一把。
徐盈玉瞪他一眼,“别得寸进尺啊。”
林永裳赔笑,心道,大不了给你打晕脱衣裳嘛。身为一个无耻的老爷们儿,林永裳还真不怕这个。
俩人难舍难分的嘀咕了半晌知心话儿,徐盈玉方走了。
林永裳想送上一程,徐盈玉想着两家于面儿上还僵着呢,到底没让林永裳露面儿。
徐叁对于林永裳回淮扬,倒没什么反应。反正这姓林的够好命,有皇上护着呢,把国宝丢了一半儿,也没把他怎么着。
当然,徐叁想到皇上那一句“心肝儿宝贝儿”就禁不住泛起满身的鸡皮疙瘩,实在是太肉麻了。
同时,与林永裳一道去淮扬的还有方慎行与宋珠玉两位新任的县太爷。
帝都林永裳的事给明湛一通胡诌解决掉了。
大同城却是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牛副将率五千兵马平叛,将活着的全部捆了,兵器一律收绞,另外便是清点着斗殴中留下的尸身。
看到那个数字时,宋遥与赵令严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哪怕坐视此事发生的赵令严也没料到会死这么些人,宋遥轻轻叹了口气,半晌没说话。
“阿遥?”赵令严唤了一声,整夜未眠的处理公务,让赵令严的脸看上去有几分憔悴,眼下泛起青痕。他虽比宋遥年长,各种心机手腕儿兼具,此时倒有几分不确定了。
如果早一步出手,是不是就不必死这么多人了?
这些人,并不是关外鞑靼人。虽然入了帮派,也是大同城中的百姓。
想到此处,赵令严透支的身体微微一晃,眼前发黑,险些一头栽到地上去。还是宋遥眼明手快扶住他,一路把赵令严送到铺着狼皮垫子的榻上去坐着。
宋遥温声道,“若是此时我们与邵帆宁换个个儿,这时候,怕是邵帆宁不会作此想呢。”
“我心里着实不安。”赵令严道。
宋遥从炉吊子上倒了盏热茶,递给赵令严道,“虽然主意是你出的,却是我下的命令。就是有报应,也得先冲我来,你倒不必不安。”
赵令严接过茶,怎么也听不出这是句好话来,试探的问,“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嗯,怕你想不开来着。”宋遥老实道。
“我真没听出这是劝人的话来。”赵令严嫌宋遥不会说话。
宋遥干脆闭嘴了。
不管怎么说,赵令严虽然良心发现的开始良心不安,但是,做为一个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谋士,赵令严纵使心软,也十分有限。
没过两天,他又投入到两个帮派的账册来往盘查之中。
蒋文安与陆文韬都是世族出身,生来富贵,半世荣华,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边城帮派斗殴事件。俩人是朝廷钦差,没有不跟着来瞧一眼的道理,然后具实上奏朝廷。
折子上写道:亡二百三十六人,伤五百七十一人,知府邵帆宁一意孤行,拒大同将军宋遥援手之意,终酿此惨案。长街染血,百姓惊魂,若非亲眼睹之,臣犹不能信也。
朝廷震惊。
不仅仅是因为大同城这起斗殴非常严重,还有一点儿,万寿节就在眼前,忽然发生此事,岂不晦气。
明湛的处理方式很特别,他的寿辰有半月就到了,此时,大同斗殴事件发生。他也没把今年万寿节的事儿免了,而是直接把万寿节的日子往后移半个月。
因为大同惨案,明湛说了,为了悼念大同百姓,一个月内,全国禁宴饮歌舞。然后,直接免了邵帆宁的官职,抄没家产,就地处斩。另点理藩院大臣章戍为大同知府,即日上任。
章戍因出使鞑靼为明湛器重,如今国家外交事件不多,明湛不养闲人,干脆让他去了大同。
明湛有了得意事儿就喜欢与阮鸿飞显摆,“黎冰果然能干,少阳也很不错。”
不同于赵令严还心存不忍,到明湛这个地位,你问他,“杀一万人来救一万零一个,你杀还是不杀?”,明湛绝对是肯定的回答。
明湛所经历的流血牺牲,明里暗里,不知多少。
历史的车轮不断前行的同时,所留下的定是一地血痕斑斑。大同城的血已经流的够多了,如果不能把那些与鞑靼人私通与凤景明勾结的卖国贼拿下,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大同城还将流更多的血。
阮鸿飞早知道明湛在大同城的布置,如今瞧明湛这一脸吃了嬉嬉屁的模样就知道结果了,没理会明湛的话,反是道,“忠义侯的儿子来帝都了,你知道吗?”
明湛一直关注大同的事,对这个倒真不大清楚,只是摇头叹道,“一个个的排场真是不小,得有先锋在前面伺候呢。”
阮鸿飞倒没觉得什么,笑道,“自然要有人打头站安排,房子屋子总要打扫好了,介时来了直接入住,才方便呢。”
“嗯,怎么了,这小子来就来呗。”明湛不以为然,善棋侯一系的四侯,连带着子孙后代,明湛见得多了,早失了兴致,也不觉得宗室就怎么着了。如今听阮鸿飞特意提起,明湛忍不住问一句,“不会刚来就惹事生非了吧?”
阮鸿飞摇头,“你想哪儿去了?忠义侯教子甚严,就是仁宗皇帝也赞过的。我是说,你舅舅永宁侯现在快醋死了。”
明湛瞪圆眼睛,一时没明白过来。
阮鸿飞不禁笑道,“是子尧啊,看来他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
明湛顿时精神抖擞,忙凑过去听八卦。
说说忠义侯凤景宏,儿女实在不少,如今先来帝都打头阵的这位是忠义侯的庶子,在忠义侯诸多子嗣中排名第六位,唤凤明凡的。
这宗室人家儿起名儿就能瞧出亲疏来,譬如忠义侯,“景”字儿是随着皇室取的。就是他的下一代,儿子们的字从“明”字论,也是紧随皇室。
说明忠义侯与皇室的关系着实不错。
见过凤明凡的人,都得赞一声好风仪。
其实真正论起相貌来,凤明凡只是中上。这样的相貌搁在百姓之中,那是鹤立鸡群。不过若是放在向来以俊男美女出名儿的宗室中,只能算得上平平了。
更无法与被明湛称为“帝都双璧”的薛少凉与宋遥相比。
但是凤明凡风姿仪态,一颦一笑,人物举止,向来令人如沐春风。何况,他生来放达,喜与人相交,故此,朋友真是不少。
魏安魏子尧便是一例。
因为凤明凡这样的性情,虽是庶子出身,在忠义侯跟前儿向来也有几分脸面的。有什么差事,忠义侯也乐得派他跑个腿儿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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