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松了一口气,也不敢表现出欣喜,快速收拾着自己的药剂,跟着孙安去了药房。
“哎呀,其实大冬天煎药这活计不错,真暖和!陈理他们出去外边估计得冻得不行,哈哈哈!”俩人守在十几个药炉子前,一边拿着蒲扇看着火候,一边闲聊。
沈季也是乐呵呵的,药香四溢中,被那么多燃烧着炭火的炉子包围着,还能捧着姜汤慢慢喝,简直快要上火了。
“安哥,你知道咱们后边那片儿房子么?”
“咱们后边?那都是住的镇北军和他们的家眷,我没有进去过,不过从外面看过几眼,房子都高大结实、新着呢,估计差不了。”
是吗?反正不管怎么样,如果自己能够暂时住在那里,每天来仁济堂多方便啊,早上还可以多睡半个时辰呢,沈季满脸都是期待向往之意。
☆、第51章 领取新房
蒋锋担心自己会突然被派回军营,临走之前,他必须得把沈季给妥善安顿好了。
这天,他特意在路上堵到了钱迪城,这个家伙一回来就专门负责往返于将军府和军营,把一些需要李翼处理的公务都给带回来,批好了再送回去。
“三哥,你这是在等我?”钱迪城从李翼那儿复命回转,老远看到他三哥站在中庭门口看着他,肩宽腿长的好不显眼。
“嗯,老四,军营中一切都还好吧?”就算是过命的兄弟,可求助时也得有个开场白嘛。
钱迪城在他们当中是老实、踏实、嘴严的那个,存在感一贯比较弱,可为人办事十分妥当,听到蒋锋的问话他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无奈地说:“老样子,入冬了,金国那边现在没什么动静,一年打到头,谁都得休整一番。段副将正准备冬季练兵各项事宜,其他的就没了。”
“这么大的风雪,为什么不戴上手套呢,仔细把指头冻掉了!”蒋锋这才发现他四弟被风刮起的披风下、竟是连手套也没有戴,指头冻得跟胡萝卜似的红肿着。
难得孩子气般脸红着,任由他三哥把自己的羊毛手套摘下来戴在自己手上,感受着兄长对自己的关心,钱迪城不好意思地说:“今早上起晚了一个多时辰,差点误事儿了,急匆匆去军营,连早饭都没吃呢,手套也就顾不上了呗!”
蒋锋顿住脚步,严肃地问:“说,是老五还是老六?你跟着去干什么了?”
停了一下他又补充:“是吴悠那欠抽的吧,昨日他休息来着,他拉你干什么去了?”
钱迪城连忙解释:“不是他拉我来着,我是听那孙志海说,北三巷子里头新开了一家羊肉馆,味道挺不错,我就叫六弟陪我去瞧瞧,没想到喝多了些……这都怪我,不关六弟的事情啊三哥!”
“行了,我也不是怪你们,只是喝酒也得看场合,不能喝的时候别喝、实在忍不住就少喝点!耽误了正事可了不得。”
“我记下了,都怪那馆子里的羊羔美酒太好喝啦!”
蒋锋抬手给了他后背一掌,警告他别把问题推到人家羊肉馆身上,想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我记得你有个伯伯,是在城北一家医馆里头做事对吧?”
“嗯,是我二伯,说起这事儿真得谢谢段副将,他不忍心看到我二伯从战场上下来那消沉的样子,这才托了他夫人,把我二伯送到医馆里头做管事。那仁济堂就是段夫人娘家的产业呢,三哥你问这干嘛?哪里不舒服找府里的大夫们看看不就行了。”
俩人边走边说,蒋锋解释道:“我没有哪里不舒服,是沈季,那小子现在就在仁济堂里边当学徒呢,要是有空啊,你就去打个招呼,唉、你也知道,沈季那小子人太一根筋儿了!”
相识一场,钱迪城也不讨厌沈季,又是三哥亲自开口,他立刻豪爽应下:“没问题啊,小事一桩,不过我也只能托我二伯看着,毕竟那医馆我也不熟悉。”
“这就够了,三分人情也难得,三哥先谢谢你了!”
钱迪城朝蒋锋砸了一拳,“这说的什么话呢?我叫三哥帮忙时可从来没这么见外过!”
兄弟两人走了一段路,蒋锋表示还要去大院里头有事,让他四弟先回屋歇着,就此分开。
大院就是称呼将军府里孙仲涛住的地方,蒋锋想去找的是管家,那片军眷安置区是将军府向本地富绅募捐后、再自己添上剩下的款建成的,当时主管分配房子的正是管家刘伯,要想搬进去,必须得拿到相应的批文和钥匙才行,就算是熟悉如蒋锋,也不能坏了规矩。
刘管家正在帐房里拨拉着算盘对账册,听到门口传来极轻的叩门声,他抬头,蒋锋躬身请安:“蒋三给刘伯请安来了,您老最近可安好?”
近六旬的老人舒心地笑着招呼:“三儿过来啦,前些日子当差没有出错吧?”
蒋锋执起茶壶帮长者斟茶,恭敬地回答:“总算没出差错,不然也没脸来见刘伯。”
“哈哈哈……,出去走了一趟,嘴甜了不少,瞧瞧你以前那木愣的样子,刘伯还为你担心呢,谁家姑娘瞧得上你啊!”
——媳妇儿已经有了,但不是个姑娘!蒋锋心里默默回答。
刘松坐定,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后,慧黠地笑着说:“安也请了、茶也喝了,接下来你该说说看,究竟为什么事情来的呢?”
姜还是老的辣!蒋锋定了定神,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是这样的刘伯,咱们军中的参将穆东兄弟,托我安置一下他从老家过来的弟弟,可眼下穆兄没有时间出营,我想把他弟弟安置在我城北的院子里,跟您拿钥匙、取个批文。”
玩笑归玩笑、人情归人情、公务归公务,刘松闻言戴上老花眼镜,做回书桌前,从书架上取出当年认领安置房的签名与指纹,核对了半晌后,重新坐回了蒋锋身边。
“不错,兄弟的兄弟,还是兄弟!出门靠朋友啊,来三儿,在这里签字按个手印儿就行了。”刘松指着那份地契某处示意蒋峰。
蒋锋一边照做一边说:“刘伯,说起来前些日子我们去南边儿办事,还欠了穆东他弟弟的人情,他还是跟着我们到的贺州,照应一下他完全是应该的。”
“哦、在南边就认识啊……怪不得,这么久没见你过来领房子,还以为你小子得等到娶媳妇才来呢!先给你批文安排人住下,等穆东有空了、叫他带上那小伙子上我这儿一趟,把资料都补齐了,他们兄弟本也有个院子的嘛!”刘松一边誊抄一边和蒋峰闲聊。
“我明白的刘伯,现在军营里头是在准备冬季操练呢,您也知道,忙过了这一阵,穆兄弟也就能抽空出营,到时候他应该会过来。”嘴上虽然这样答应,可麻烦蒋峰心里分明想的是:
不、可、能!我这下还真的是要收拾新房娶媳妇了!等他哥反应过来,沈季早就被我养熟在院子里头了,就让穆东那家伙一个人住着吧!
一盏茶喝完,该办的事情也办妥、家长里短也简单交流了一番,刘松表示自己还有帐簿没有对完、你蒋三儿找其他人耍去吧,蒋锋起身,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开。
怀里揣着那张重要的批文,掌心攥着钥匙,他准备先回房收好,再去和大哥办差,蒋锋迈开大步朝前走,长期的训练之下让他的步伐变得非常轻快,可在即将到达自己的屋子前时,拐角处突然闪出个人影将他揽住,蒋锋立刻条件反射地攻击、退步摆出格挡架势,那人赶紧说明:
“住手、自己人!是我啊蒋老弟。”原来是穿着一身歪歪扭扭便服的孙志海。
蒋锋放松收手,笑问:“原来是孙兄,看打扮今日是休息么?”
“嘿嘿嘿……,是啊,准备出去城郊跑马呢,每天窝着骨头缝都发痒,你去不?顺便把吴悠几个都叫上,人多也热闹些!”今天一早他找了无数理由在将军府逛了一大圈,也没有发现吴悠的影子,连向来玩得不错的钱迪城也不在,只好过来堵蒋锋——其他几个不用想,他虽然是大老粗,可也不是无知无觉的石头人!
“真是不巧啊孙兄,今日恰好要和我大哥出去办点事,不如你去找吴悠他们几个小的吧,贺州城好玩儿的地方这帮小子比谁都清楚。”蒋锋歉意地表示。
孙志海苦着脸说,“院子里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你那两个弟弟,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按照安排他们今日是有事情要做,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不如孙兄晚些再去寻?”
“嗳行吧,老弟忙你的去吧,别耽误了你正事啊,闲了记得过来找我喝酒。”
“行,如果实在想出去,院子里看到谁有空叫上就是了,都是兄弟用不着客气。”蒋锋热心地建议,他以为孙志海是因为人生路不熟想找个向导跟着玩,俩人说了会话就散了。
话说今日钱迪城和吴悠确实奉命出去办事了,冬季征兵的人选已经由专人送到了贺州郊外的新兵营,周波带着几个兄弟前去接洽,当然了,训话、分组、制定操练计划这些都是几个有经验的兄长去办的,钱迪城、杨洪、吴悠几个负责新兵点名、核查人数和文书是否对应之类细节。
好不容易将厚厚几尺高的文书核查完毕,钱迪城将新兵花名册收好之后,吴悠觉得自己眼睛都花了,起身站在帐篷门口,欣赏了一会儿自家大哥周波站在指挥高台上威风凛凛训话的样子,看来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按照惯例接下来就是进行摸底训练,查看新兵的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并以此为标准进行分组,年年都是如此,吴悠肘击钱迪城,示意他开始觉得无聊,想找点事情做。
“你又想干嘛?”钱迪城也拿这个玩心尚未收敛的六弟没办法。
“还能干嘛,回来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我都快累死了!嗳、咱们出去骑马跑一会儿吧四哥?”
吴悠这人特别机灵,有几个哥哥为人严厉、他不敢凑上去,杨洪虽然也爱玩,可架不住他是大哥周波的亲弟弟,被他大哥一教训就什么都说了,害他挨了好几次板子……至于二哥,每次出去他也乐意,可就是啰嗦、婆婆妈妈的,扫兴!所以,他最喜欢怂恿着出去透气的是老四钱迪城。
“直说吧!你想去干什么?不说实话我可懒得理你。”天天骑马还不腻、非得这时候去跑什么马,借口也不找个像样的!
吴悠哥俩好地擎着他四哥的肩膀,真诚地夸赞道:“四哥真厉害,看来是瞒不住你了!你之前不说了么,沈季那小子跑医馆里头当学徒去了,唉……之前答应好有空就去看他,可我刚开始一直都没空,后来好不容易去了南城那边客栈找他,谁知他老半天没回来!那医馆不就在城北啊,咱们去瞧瞧他去呗?”
☆、第52章 兄弟探望
“那一会儿大哥找我们怎么办?”钱迪城挑眉问吴悠。
“哎呀,大哥叫我们点名、核实文书,这不都完成任务了么,现在又没有我们什么事!呐、这叠材料就拿给五哥收好,如果大哥问起来,就说咱们有事先赶回去了!”少年心性,总是贪玩了些。
钱迪城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早知道你这么憋不住,我还是不告诉你的好。行了,左右现在无事,三哥也托我去瞧瞧的,咱们这就出发,早去早回,虽然这新兵操练不归我们管,可中午时大哥发现咱们不在肯定要生气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赶上二哥那么啰嗦了哈!”吴悠迅速将册子交给了正在隔壁帐埋头誊抄资料的杨洪,在他的疑问声中一溜烟跑了。
俩人快马加鞭,不到半个时辰就到达了仁济堂门口,勒马翻身跃下,将马儿随手栓在门口大树下,钱迪城率先挑开厚实的棉布帘子走进去,开口向柜台后面的人打了个招呼:
“二伯,忙着呐?”
钱克江抬头,见是侄儿过来了,也很欣喜地放下毛笔:“阿城你怎么来了?还有你小子吴悠也好久不见啦!”
“在城郊办差准备回去,路过仁济堂就下来看看您。”钱迪城说这话不可谓不心虚,他二伯早年行伍出身,向来最是铁骨铮铮、尽心尽力的,是他家族里边很有威信的一个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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