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之人+番外 作者:阳关大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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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场景的战斗发生在这个战场每一个角落,一时间血染红了大地!酣战了整整两个时辰,每个幸存者脸上,都沾满了污血;每一柄刀口上,都卷起了刃边。战斗渐渐停歇了下来,古谦踉踉跄跄地来到古骜身边,嘶声喊道:“……古骜!我数过了,这里没有五万戎兵,最多两万,蹊跷!还有三万呢!”
古骜咬着牙,嗤嗤地喘气,他手上这柄短剑尚还锋利,只是上面已沾染太多血污,而显得黏腻,他的马倒在战场的尸堆中了……古谦的话,古骜如何不知——怀歆这么久都没有驰援,原本约定的廖清辉率骑兵伏击也没有出现——这说明他的计策被识破了,他们已被分头狙击。
古骜甩了甩剑上的血,还剑入鞘,残兵从四面八方向古骜聚集而来。古骜牵来一匹马,翻身跨上马去,高声道:“还能战的,随我一道去铁浮屠大营。”
“是!”众人纷纷在战场上找来马匹,有的是受了轻伤的戎马,有的是掉进坑中爬不出来的战马,都被一一拉了出来,一起随着古骜向渔阳北面行去。
……
正在这时,雍驰帅虎贲,在入上京的关隘处,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雍驰身上穿着打扮,与从前一样——一身枣红色的战袍,头戴金冠,胯下乌骓骏马;只不过以往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如今在那雪白无暇的面容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峻如冰霜的肃容。这神情配着那高挑细眉,与上翘的桃花眼,倒是又多了一股阴翳的气息。
仇牧远远地就看到了雍驰,忙快马加鞭,脱离了身后保护的部队,很快驰近雍驰身前:“……我……我来了,好久不见……”仇牧带着愧疚与思念,将所有目光都投在雍驰身上。
他看着他,凝视着他,仿佛想看出雍驰一丝一毫的想法。想看这想法中,有没有一点点对自己的宽恕与原谅。
可事与愿违,雍驰的眼睛冰冷地扫过仇牧,好像在看一具尸体。仇牧被这眼神看得打了一个寒颤,说:“……你……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是呀,”雍驰说,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卷紫缎,缓缓地展开。
仇牧问:“这,这是圣旨么?”
雍驰没有答话,仇牧咬了咬嘴唇,还是翻身下马,对着雍驰的地方撩衣跪了下去。雍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摄政王迎汉王入京;汉王若失约,便是贰心存;若着将领带兵甲,与摄政王对峙,便是谋逆。”说着雍驰将圣旨收入怀中,道:“来人哪,还不快把此逆拿下!”
仇牧连滚带爬地爬近雍驰的马,道:“汉……汉王没有失约,我是汉王使者,你……你看,还有汉王令牌为信。”说着仇牧慌慌张张地将令牌双手奉给雍驰,仇牧断断续续地说:“……而且,而且这后面的,也不是兵甲,毫无冒犯之意,是汉王派来保护我的,不是要谋逆……”
正说话间,被仇牧甩在身后的骑兵也渐渐近了,雍驰微微抬了一只手,身后在就勃发待机的虎贲得令,便气势如虹地冲了过去!毫无准备的汉军百人队便一个个地倒在了虎贲精锐的突袭之下……一颗颗脑袋人头落地,虎贲精锐还刀入鞘。血色蔓延开来……
“啊……啊……”仇牧大叫出声,他再次望向雍驰:“……你……你……”
雍驰跳下马,闲庭兴步般地缓缓走到仇牧身前,仇牧仰着头,目光追随着雍驰,雍驰在仇牧身前停下了。
然后雍驰扬起手,狠狠地抽了仇牧一巴掌,仇牧整个人被力道掀翻,雍驰追上几步,一脚踩在了仇牧的手上,仇牧的手上,还握着一个铁质令牌,上面写着一个‘汉’字。
仇牧大声地呜咽起来,他一边呜咽一边哭道:“不要踩我的手……不要……”
雍驰一脚把仇牧踢得腾空而起,重重地摔在地上,仇牧昏了过去。雍驰回身上马,他从侧腰处抽出一只锦帕,擦了擦手,对众人道:“走,入渔阳郡讨逆。”
有虎贲上前一步,笑道:“听说那个古骜,让虞公子守住了渔阳南面的要津,可惜还是算晚了一步,不敌摄政王英断啊。”
雍驰的面容上这才出现一丝笑意:“就凭他?我敢说,这位虞公子,但听见本王的名号,就望风而逃了。”
……
此时虞君樊率部驻守在上京到渔阳的关隘之中,正调兵遣将之时,便忽然有一个满脸是血的虞家暗曲跋涉千山,匆匆来报:“主公!主公!不好了!”
虞君樊上前一步,忙将他扶起,这位暗曲追随他多年,就是因此才将他留在黔中镇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暗曲咬牙道:“黔中……失了!虞嘉那老儿,借了外人之手,偷袭郡府,如今已经受封做了黔中太守了。”
虞君樊问:“……那……巴蜀呢?”
“巴蜀还好好的,属下无能丢了黔中。”
虞君樊抽了一口凉气:“……非你之过也,我一时妇人之仁,没有对叔父赶尽杀绝,才至今日之祸。”
那虞家暗曲道:“虞嘉那老儿在黔中民心尽失,如今不过是靠着一张圣旨压人,抓了部曲中两位将领关在牢中,便是吃定了主公在北地分身乏术……若是主公星夜赶回,定能为我等主持大局。”
虞君樊在房中来回踱步:“……可我已答应汉王,在此死守,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那虞家部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主公之志乃是实现先主公遗愿,如今先主公之地被外人夺去,主公您就视而不见么?主公!”
虞君樊深吸了一口气,停下了脚步:“你说得不错,若黔中巴蜀落入外人之手,汉中一地,无以为援,又如何能以一郡之力,千里运粮抗戎?”说着虞君樊咬破了手指,撕下一块衣襟,用血写了寥寥数语,交给了一位守关将领:“帮我转交汉王。”
“是。”
虞君樊让人找来一件新衣给那虞家部曲换上,又带了伤药,道:“走!回黔中!”
……
雍驰带着人马来到渔阳郡南面关隘的时候,便看见兵甲森然;守卫之人,比之前所知的,少了许多。
有虎贲在旁笑道:“看来那位名满天下的虞公子,不仅对摄政王望风而逃,好似还带走了一半兵甲!”
雍驰忽然仰面哈哈大笑,面容有些狰狞:
“……古骜啊古骜,你自以为妙算,如今,又如何?以谋略取胜,你比本王,还差得远呢……
你第一次得渔阳上郡,是诈力偷袭;
你第二次以铁浮屠大破戎军,不过是前两战缴获了大批戎地战马,又巧获了渔阳炼铁之术,这才有铁浮屠得以成军;后来你与左贤王拼的两败俱伤,战后,你手中能与戎人抗衡的战马该也不多了。
可惜犹到此时,你还不知败期将近……
你以为戎人都是蛮夷,不懂计谋,因此即便你战马不多,据有两郡,剩余骑兵与步兵配合,也能以计谋取胜……可是你就没想到么,虽然戎人是蛮夷,但难道就不会有人去点拨他们一二?”
“摄政王,攻么?”一位虎贲在一旁问道。
雍驰敛了笑容,道:“既然是逆党,为何不攻?……虞公子可好心给我留了这么一座空城呢,万不可辜负了他这番心意。”
第145章(捉虫)
怀歆发现被伏击时,他正准备率着大营中仅有的骑兵,向古骜的营地包抄而去;打算与古骜所率步兵配合,里外夹击,将陷在满是机关沟壑的义军大营中的戎人,一举剿灭干净。
伏击是从箭如雨下的突袭开始的,怀歆身后所率骑兵,因为避让剑雨而冲散了,各部军统与千夫长急忙率众应对,可是对方攻我不备,义军已然先输了一招。
怀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义军中有jiān细!”
“怀公子当心!”怀歆只感到面前一晃眼,便看见一个少女穿着细甲,挥着双刀,纵马飞驰而至,挡在了他的面前。只见典小女身手敏捷,薄刃开合,几只羽箭在空中便被斩为两段。这时,戎人十三部的骑兵已然冲杀了过来,义军骑兵也忙整队挥刀朝戎人骑兵冲去,如此数番,不少人落马摔落在地……
混乱中,怀歆来不及问典小女为何身在此处,只是指着不远处说:“那边有个土坡,我是统帅,我要站到上面去……”
典小女点了点头,说:“好!”说着她吹了一声口哨,只见不远处,一个正在和一戎将缠斗的小个子义军士兵,一个滚身,便躲开了那戎将的弯刀,反手一剑,正刺入了那戎将的喉咙。血撒了他满脸,他向哨声的方向奔来,擦了擦脸上的血,露出了一个少年的面容:“姐姐,怎么了?”
典小女一刀砍过了要近身的戎兵,对典小男说:“护着怀公子去那边土坡。”
典小男点了点头,对怀歆道:“跟着我!”
三人很快杀出了一条血路,上了土坡。正是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丘陵,在平野上遮蔽住了戎人偷袭的人马,怀歆从怀中拿出令旗,典小女在一边吹起了号角……
……厮杀进行得惨烈,千夫长战死百夫长顶上,百夫长战死什长顶上。怀歆举旗为令,应变布阵,经过整整一个时辰的胶着拼杀,义军终于渐渐掌控了战场的形势。
而就在这时,那原本在人群中厮杀的戎人统帅,在一刀解决了两个近身缠斗的义军千夫长后,提着发卷的刀,一步一步地朝怀歆的方向走来……他踏着无数义军的尸首,一脚一个血印地走近。
怀歆拍了拍典小女的肩膀:“你快走,带着弟弟去找汉王!”
“我不!”典小女说。
典小男怒吼一声,挡在了前面。那戎将看也没看典小男一眼,只见手起刀落,典小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典小女大叫了一声,手握着双刀就朝那戎将冲了过去,刚近了身,那戎将抬起一脚,就把典小女踢飞了出去。
这时,四周响起了马蹄声……
难道,还有戎人骑兵的援军么?
汉王的马,可没有这么多呢……听那马蹄矫健,并不像中原战马……
还真是未曾料到……
怀歆想到这里的时候,那戎人已铁塔般地立在了面前。
怀歆拔出了剑,那戎人统帅也举起了刀。
怀歆看着眼前的人……
没想到心愿未竟,居然会止于此,还真是可笑。
忽然,一个娇小的身影飞扑而至,那戎人统帅一个反身,一剑便刺入了站在一步之远、正举着刀的,典小女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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