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骨之人+番外 作者:阳关大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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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骜一手给廖清辉加酒,一手抚上他的背:“廖公子此心,日月可鉴,干了!”
“干了!”
月上中天,其后宴毕,夜色已沉,虞君樊还是宿在了汉王府中;而廖清辉的部队,则留在汉中关隘处慢慢休整,休整已毕,后来才挑了个放晴的日子,不紧不慢地向北而去,最后安营扎寨在了天水道旁的驻地。
再说这日夜里,廖清辉喝醉歪在榻上睡去了,呼呼地打了沉沉的鼾声。古骜叫人来伺候着廖清辉,给廖清辉加了一条被子。
照顾好了廖清辉,古骜来到正侧支着胳膊,闭着眼睛的虞君樊身侧,古骜俯身轻唤道:“君樊,还好罢?”
虞君樊揉了揉额头,睁开了眼睛,轻声道:“你这酒,也太烈了些。”
古骜微笑:“天寒便该有烈酒。”
虞君樊也笑:“倒让廖公子醉的沉了,拉着你说那些往事。”
古骜一把揽起虞君樊的腰,“……我送你去歇息,要沐浴么?”
虞君樊靠在了古骜的肩头:“劳烦你了。”
“怎么是劳烦……”说着古骜便搀起虞君樊往外走去,胸膛相贴,虞君樊满嘴酒气地低声道:“你身无武功,酒量却比我好。”
古骜边走边道:“我每日都练一位老师父传我的吐纳法门,登山攀援,行军打仗,都有用处。呼吸的内功也是武功,怎么说我不会呢?我只是不善拳脚罢了。”
虞君樊轻道:“你总是有道理……嘴贫。”
听见虞君樊话中又嗔怪之意,古骜揽住虞君樊身体的手臂紧了紧,其实他自己也不知究竟是为何,也许是心有所求,竭心尽智,倒显得能说会道了;又或许他和虞君樊本就心有灵犀,果真倾慕,才会如此练达……
只听虞君樊在他耳边叹了口气:“我怕是小时候病的那几次,虚了脏腑,功夫虽好,可惜连爬山都不及你有力。”
两人喃呢说话之间,古骜已经把虞君樊扶到了房前,古骜不及立在廊上的侍者前来开门,便抬起一脚,踢开了门,怀中的虞君樊见状,勾起嘴角,抬眼带着酒意看着古骜。
古骜一步跨入,将虞君樊搀到床榻间:“躺一下?我去让人准备沐浴。”
虞君樊斜倚住了靠背,道:“……我坐着吧……有醒酒汤么?”
古骜道:“我这就让人去准备。”说着古骜到门口召来仆役,半晌不到,古骜就端着醒酒汤来到虞君樊身边,道:“来,趁热。”
虞君樊抬起眼,接过了汤,道:“汉王今夜真是无微不至。”
古骜笑了笑,问道:“沐浴我让他们去准备了,这屏风后面就能入浴,要我为你擦背么?”
虞君樊将醒酒汤一饮而尽,对古骜道:“……不用。”
果然不过一会儿,有侍女侍者便从侧边小门进了,内帷水声响起,屏风后冒出热气,虞君樊摸了摸自己的脸,站起身,对古骜道:“……那我去沐浴了,你也早点休息。”
古骜道:“让我亲你一下。”
虞君樊走近古骜,古骜捧起虞君樊的脸,吻了下去。
两人唇齿间酒味交媾,倒有了一丝意醉情迷的味道,纠缠许久才分开了唇,古骜哑声道:“你好生安寝。”
虞君樊点了点头,看着古骜走出了房门,虞君樊这才伸手轻轻地拔下头上的簪子,乌发立即垂了下来,一直到腰间,虞君樊解开腰带,外袍敞开,他一边向屏风内转去一边脱下了外袍。古骜在门外顿住脚步,回头看见了衬在烛光中清影。
想到了虞君樊的推拒,古骜在心中道:难道果然如父亲说得那样,是我逼得太急了么?
这么想着,古骜却又被虞君樊那映在窗中,若隐若现的身影所吸引了目光。
虞君樊从前赤裸上身的样子,自己明明早就看过,可为什么这次却在心中有了不一样的涟漪?回过神的时候,虞君樊已经转入屏风中了,里面响起水声。
酒的后劲在古骜脑中嗡嗡作响,古骜这几日本就操劳,被改制扩军一事撑着的精神,这时在暂时放松下来的小憩中,似乎带来了一阵无法抵抗的疲惫。古骜自回了房间,也喝了醒酒汤,没有沐浴,不过洗了脸,擦了脚,便上床睡去了。
在他尚未深眠的浅梦中,他想到了世家子从义军抗戎,想到了改制已决,又思及下一步的打算……然后,他想到了虞君樊……
醉意阑珊,绕住了心绪。
也许从一开始,从他希望虞君樊和自己戮力同心起,心的那方角落,在不断试探的背后,便隐隐有着一丝渴望,那是一种内心最本能的情愫,征服。不知是汉中改制皆大欢喜的结局,喂饱了自己得寸进尺的胃口,还是他确然陷入了爱情,古骜发现自己对于虞君樊渴求更多起来,他希望占有……
占有,是什么样子呢?
让他完全属于自己么?
可虞君樊不仅仅是情人,他还是手握重兵,雄踞一方的诸侯。
占有他的背后,似乎烧起了一片烈焰,里面若隐若现的火光中,夹杂着金戈铁马,那金戈铁马的争鸣之声,渐渐嘈杂起来,将古骜最后一道思绪也淹没了……
脑中响起一声断弦暗哑……
云山下月朗风清,月下倾心相交,是啊,他们是知己呢……
迷迷糊糊地消散了渐渐远去的念头,古骜沉沉地睡了过去。
窗外,是一片苍茫的大地。雪,又开始渐渐飘落。在这漆黑寒冷的暗夜中,屋外呼啸着寒风,漏入轻许,至于虞君樊屋内,他正将自己浸入浴桶中,用毛巾一点一点地擦拭身体,那漏入的寒风让他打了一个寒颤,醒酒汤在腹中仿佛起了作用,那寒意带给神智一丝清明。
在宽大的浴桶中,虞君樊曲起了膝盖,一个侍女上前,问道:“大人要加些热水么?”
虞君樊摇了摇头,却说:“把窗打开。”
“是。”
寒风灌入,带走了炭火与热水在房中积酝的暖汽,虞君樊深深地呼吸这入窗而来的冷冽,抬首而望,却见窗外雪夜的月,被包裹在一层层的云朵中,发出晕黄的,黯淡的光。
虞君樊想:若是征戎,便再没有这般闲情逸致了吧。
是啊,要征戎了呢。
卷五 挥师平戎
第123章
紧锣密鼓的战备中,时间很快就到了初春。
初春的郡城外,排列着萧萧的兵甲,只见旌旗猎猎,天空中一只孤雁飞过,更衬了天高地远,湛穹苍茫。
风呼啸而过,远远望去,只见那一排又一排提刀带剑的披甲将士,从郡城外的大道上,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远方,他们的步伐严肃而威整,望上去似乎声势浩大。
按说如此气势如虹,征戎定会无往不胜;可若有人细心看去,却会发现,这些即将出天水征伐北地的将士,竟没有一人座下有战马!
汉中的百姓这些日子里,都夹道看着汉中军在城外大张旗鼓地誓师,祈拜祭天。
那架起的高台上,几位军统训话之后,陈江上前,朗声读出一篇出战的檄文,他的声音铿锵,随着汉中将士不断地从城内踏步而出,越来越高亢。
念毕再三,陈江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叫来一个陈家子,继续念了下去。
檄文中的字句,被义正言辞地朗诵了一遍又一遍。
台下喝酒壮行的军士,换了一拨又一拨。
砸在地上碎碗,落了满地。
义军出城的队伍,从早上,一直走到夜晚,汉中郡城的大门一直未曾关闭——围观的百姓都叹道:“哎呀!这次去北地的兵,真多呀!你看,就出城便走了一天一夜!却还没有走完!”
如是五日,汉中郡城附近,许多丢了农活来看热闹助威的百姓渐渐散去了,回到田里都互相说着自己的见闻:“……原来我们汉中有这么多兵甲!好威风呀!”
而就在汉中郡城大张旗鼓誓师的时候,通北地的天水一线,早就千里赶来了戎人骑兵。他们赶着羊群和牛群一路随行作为补给,与汉中北面崇山峻岭之险关中的汉军,遥遥对峙,已经在这里等了十多天了。但凡此处开山门启关,出抗戎义军,戎人便打算在天水北侧的窄道中,伏击之。
……为何是十多天呢?
因为汉王在一个月前,就昭告天下,说愿率三十万义军征戎,出天水,已经算好了吉日吉辰吉时,便是下月初三,希望各郡郡守能心怀社稷,当日派使节来劳军慰行。
这个消息不仅传遍了四海,亦传到了戎地。戎太子獾狄与废太子獾狁,原本正纠集了全域兵力,在朔方交战正酣,正是因为大雪封山,这才休战,开了春本准备再分个上下,却不想四处都传来了‘中原汉王要在下月初三出天水,征戎地’的战报。
雪还没化干净,趁着休战的时候,废太子獾狁命自己手下一只亲随,往天水堵截汉军。因为汉军出天水,只要向东行进,就是渔阳。
渔阳乃是自己军队铸刀铸剑之处,那里有俘虏的二十多万奴隶,日夜为自己赶工,獾狁的意思,自然是希望那队亲随将汉军堵在天水一线,保证自己后方。毕竟能调集的精兵强将,如今都拱卫在身周,为争王座,渔阳还是有些空虚。
而就在此刻,在汉中郡城大张旗鼓誓师的同时,五万汉人骑兵,不打名号,不竖旌旗,却悄无声息地绕过了天水,走安阳,出陇西,自那队截击戎部的后方绕了过去,直向渔阳奔袭而去。
五万骑兵道不留宿,马不停蹄,每人只带了十日的干粮,所谓背水一战。
这一战,打得是戎地的开门之战。
但见一阵沙尘扬起,战马过处,踏碎了平原上尚未完全消融的碎冰。
只见为首的是一匹赤色汗血马,马上之人乃是一位身穿白衣白甲的青年,背上背着一杆青龙画戟,甚为英俊潇洒。
而在那白衣青年不远处,一匹肥硕的花马正驮着一位虬须虎髯的将领,那将领身后背着两柄唤作冷月的双板利斧,手中握着两条缰绳,一条缰绳牵着坐下之马,眼见已然气喘吁吁,另一条缰绳,则牵着一匹在旁并列而驰行的空马,显然是为了换乘。
这日天空放晴,五万精锐之师,朝着朝阳升起处奔去。
古骜驾马驰骋在中军之内,座下灰棕骏马不及汗血神骏,却步伐沉稳,带着厚重气度。古骜抬目遥望着前方……
怀歆骑着一匹黑马匆匆赶至中军,道:“……汉王……咳咳……戎人在天水一部如今并无异动……”
古骜笑道:“好!若是如此,突袭渔阳之战,便十拿九成!”
这时在路尽头的另一边,田榕早扮作了商人,带了无数奇珍异宝,皆是从四海太守与五王送来劳军的物品中,挑出的珍宝,与汉中黔中巴蜀等地搜集的名剑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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