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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争 作者:彻夜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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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强攻强受

  瑞安则将血淋淋的剑收回剑鞘。冷笑道:“原夕争,你是要乖乖的跟世人交代你不过是一废物,还是继续你的男儿身,让别人血债血偿,你自己看着办!”
  滚热的鲜血像是烫着了原夕争的肌肤,手指轻沾了那滴鲜血,白皙的手指衬着那滴红血,仿佛它娇艳似朵毒花,能腐肌穿骨,烙到人内心的最深处。原夕争缓缓地收紧手掌,将那滴血握于掌心之处。
  火势越来越大,逐渐地原村再没有剩下任何一样东西不被它所吞噬。任何人在这片冲天的火光面前都不得不望而怯步,它似乎在嘲弄着无奈站于面前的每一个人,提醒着他们个人的渺小。
  京城眼皮子底下的原村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惨案,令昌帝楚暐颇为震怒,连番追查,只说是附近山贼。朝庭派出了大批官兵反复追剿建业附近山区里的山贼,声势浩大,如同风卷残云,山贼死了很多,却没人知道原村的冤屈到底有没有被洗雪。
  瑞安公主公然将大理寺卿的犯人原夕争带了回去,左央名为难地上门来要人。
  左央名也非常无奈,他从末有办过如此诡异的无头公案。一位名震天下的舞娘被先jiān后杀了,一名声名远扬的才子当场被抓,但他却有一位公主当不在场的证人。还末等这桩血案有一个合理的交待,才子的家中又发生了血案,满门一百多口人被杀,整个村庄都被烧成了灰,巧合的是存放舞娘尸体的义庄也失火了,尸体也烧成了灰。
  左央名不想知道这里头到底谁是凶手,谁是受害人,他只想知道这个结案陈词该怎么写才不显得大理寺荒唐,让怒火中烧的昌帝刚好拿来泄愤。他来之前想到过很多套应变这位公主的法子,可是来了渝宛之后才发现一套也用不上,因为他连头都不敢抬。
  “你不是要我的口供吗?我跟你说了,原夕争那日整晚都跟我在一起,早上也是我想起来要看蔡姬跳舞,他是奉我命去的。”瑞安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边看宫男们跳舞边道。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左央名进了这间大厅以后一直不太敢抬头的原因,历来只有舞娘,但是瑞安偏偏畜养了一大群的舞男,似左央名这种熟读四书五经,拥护五纲伦常的男人原本应该觉得愤慨才是,可偏偏他心里却想着,瑞安那青葱似的手指端着一只粉彩并蒂莲的茶碗……真的煞是好看。
  瑞安看他那种躲躲闪闪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冷笑了一声。
  左央名走了,又来了两位,正是梁王跟他的王妃曾楚瑜。
  瑞安自然不会不知道曾楚瑜也是原村的人,看她那副柔弱到似乎站也站不稳的样子,瑞安还是那副表情,似不屑一顾。
  “原夕争在后花园。”瑞安抛下这么一句话便继续欣赏她的歌舞,原村死了很多人,她收留了两个悲伤的人,但似乎一点也不妨碍瑞安看歌舞的兴致。
  楚因知道这个妹妹从来无法无天,也只好尴尬地说了一声多谢。
  曾楚瑜由青湘扶着往渝宛的后花园走去,她走到一半的时候,回过头看来扫了一眼正在亭子里欣赏歌舞的瑞安,只那么一下,瑞安便觉得似有芒刺在背一般,等她回头,却已经不见了梁王夫妇。
  楚因想到下一刻便能见到久末谋面的原夕争,似乎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起来。他与曾楚瑜穿过渝宛长长的回廊,快速的步伐带起了衣袂拂动声,不过一会儿,曾楚瑜就被楚因甩开了一段距离。曾楚瑜抬头看着楚因急切的背影,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原夕争屈腿坐在渝宛最高的亭子的栏杆上,从这里能看见外面的秦淮河。
  楚因只一眼看见那个白衣的青年便知道这人是原夕争,也许是打击太过,原夕争明显瘦了,白袍显得宽大了一些,搁在膝盖上的手指也更细长了一些,但是整个眉眼却更为俊秀了,也许确切地说是更为秀气了。眉宇之间淡淡的哀愁令原夕争看上去平添了几分脆弱。
  楚因在那一瞬里觉得内心深处有一种东西在悄然地,疯狂地滋长。
  “子卿哥哥。”
  身后的曾楚瑜出声,楚因才似乎清醒过来。
  原夕争回过头来,见曾楚瑜满含泪水地看着自己,于是开口道:“你来了。”
  他说着起身,楚因大概是怕原夕争不慎会跌落下去,突然伸手捉住了对面这人的胳膊。
  那种温热的感觉,人肌体的那种柔软令楚因差不多要失控,他几乎想一把就将眼前这人拉入怀中。直到原夕争道:“谢谢。”他才勉强克制住了心中这种诡异的情绪。
  曾楚瑜在一边骇然地看着楚因,从她这个角度,她能非常清晰地看见楚因眼里的欲望,那种欲望汹涌而来,仿若潮水一般将她淹没。若不是她努力扶着青湘的手,她只怕自己早就瘫倒在地了。
  原来清心寡欲的楚因并非对欢爱兴趣寥寥,只不过她不是他中意的对象罢了,而楚因中意的那个人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居然就是她一起长大的,令她爱也令她恨的原夕争。
  “都是自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楚因温和地搀起原夕争道。
  原夕争低了一下头,道:“是啊,你们是仅剩不多的亲人了。”
  曾楚瑜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杂念便仿佛都已经抛开,她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柔声地道:“子卿哥哥,既然我们是一家人,你不如就搬过去跟我们一起住吧。楚瑜……再也不想失去谁了。”她说到最后,竟然哽咽了起来。
  原夕争伸出手,轻轻替她擦去泪水,道:“别哭,楚瑜。”
  曾楚瑜如果可以,她差不多要笑了,她像是整个人都离了壳在一旁静静地,冷酷地看着自己的壳在将原夕争带入深渊。她想她是疯了,否则怎么会这么残忍呢……不,她没有疯,疯的是旁人,比如自以为把她嫁一个王爷,她便能幸福的原夕争;疯的是原母,明知道她在九死一线,还要自以为说了对她好的话,让她整个人至今都在地狱里头煎熬;疯的是楚因,明知道眼前的人是个男子,却还在纵容他那种不容于世俗的欲望;所有的人都疯了,只有她还清醒地想着怎么活下去。
  一直扶着曾楚瑜的青湘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青湘现在比以前老实多了,自从曾楚瑜拿着烫过的银针,一根一根扎入她的指甲,让她说老实话,她就不敢再有其他的想法。
  “楚瑜,你先出去一下,让我跟王爷谈谈好吗?”原夕争转过头来温和地道。
  曾楚瑜轻轻点了点头,由着青湘将她扶出屋。
  屋子里只剩下楚因面对原夕争,倒令得他原本纷乱的杂思渐渐退去。此刻的原夕争深负血海深仇,但却无能为力,因为楚因知道原夕争已经能感受到,在面对地位,皇权的时候,再强大的个人都是渺小的,要想复仇,他唯有卷进这场夺谪大战,依靠另一支力量的壮大。
  尽管楚因不是一个心急的人,但此刻他真得有一点迫切地想知道原夕争的答案。
  原夕争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王爷,你知道倘若我要助你,也不过是想借着你有一天替原村报仇雪恨。”
  听原夕争开口的第一句,楚因止不住的心中一颤,平静地道:“我知道。”
  原夕争看着天边的浮云,道:“即便如此,你还想我助你吗?”
  “想。”楚因干脆地道。
  原夕争看着他,许久才道:“这是一条很窄的路,有可能九死一生,你也可以选择当一个安乐王爷。”
  楚因看着原夕争的眼,道:“子卿,你选这一条路不正是因为明白退避不过是令你为鱼肉,任人宰割。你若是不能将所有的人都踏在脚底下,你又怎么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保护你所有的。”
  原夕争的眉头轻颤了一下,回望楚因的眸子,久久地才道:“我要你所有的权力,包括生杀大权。”
  “行。”
  “我要你言听计从,而且如果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我有可能不会向你解释我做事的理由。”
  “行。”
  “我要绝对的自由,你不能过问我去哪里,做什么?”
  “行。”
  “如果你登上帝位,请放我信马江湖。”
  楚因看着原夕争的脸,缓缓地说:“可以。”
  原夕争站了起来,单腿跪下,道:“主公。”
  楚因很善忍,可此刻他却止不住地狂喜,几乎是一把搂住原夕争的肩头,颤声地问:“你真的允了?”
  原夕争抬头,对视着楚因,然后点头,只那么一瞬,原夕争知道自己与这个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必定是要生死于共的了。
  栏外曾楚瑜将披肩拉紧了,微笑道:“青湘,你听过萧史弄玉的典故吗?”
  青湘微笑道:“娘娘,您知道我也就跟着大夫人读过几天书,哪里会知道这些典故?”
  “战国时候秦穆公有一个女儿叫弄玉,她长得聪明漂亮,喜欢吹萧。长大之后,便遇上了一个俊美的青年叫萧史,他的萧技出神入化,听了能令人如痴如醉。他教弄玉吹萧,两人日子久了,自然琴瑟和鸣,结为夫妻,后来一个骑凤,一个骑龙离开了俗世做了一对快活的神仙。”
  青湘陪笑道:“这弄玉倒也好命,找了一个志趣相投的丈夫。”
  曾楚瑜听了,转头一笑,极为甜美,道:“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弄玉呢。”
  青湘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曾楚瑜这句话,曾楚瑜已经回转了头去看天边那半轮残阳。
  尽管梁王与王妃盛情邀约,原夕争不知为何依然选择了留在渝宛养伤。原夕争从亭子上下来的时候,舞男们也都散了,瑞安独自一人在饮酒,她见了原夕争嘴角微弯,道:“你到底是挑了梁王。”她说着叹了口气 ,道:“我还以为要勉强自己去当一个女帝王呢。”
  原夕争笑了,道:“明知你不愿,我又何必要强人所难?”
  瑞安纤长的手指指了指原夕争道:“别人也就罢了,不过子卿……那就不同了,我原意为原夕争两肋插刀。”她说得极为豪气,配上那对漆黑的柳眉更具有气魄,不像一位堂堂的大公主,倒像是一位女悍匪。
  原夕争微低了一下头,道:“你知道吗,我无法跟男子走得太近,自然也不敢跟女子走得太近,所以我原夕争长这么大,其实朋友很少,不过今天,我很高兴找到了一位朋友……”说着,原夕争一笑,道:“除了瑞安这么一位不男不女的妖怪,谁更加适合做我的知已呢?”
  瑞安微微一笑,举起手,原夕争会心地迎上去与她一握,瑞安隔了半天,才笑道:“原夕争,你真漂亮,你就算不能人道我也喜欢。”
  原夕争连忙甩脱了她的手,瑞安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扬长而去。原夕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不禁微笑了一下。
  夕阳下去之后,代之而起是皎皎之月,透着淡淡的红晕,仿佛是清凉春夜里一抹灼热的伤痕。原夕争提着一坛酒坐在渝宛最高的屋顶上赏月饮酒,屋檐上的青黑色砖瓦衬得月色如华,如同洒了一地的白霜,风吹打得着渝宛里成片成片的竹林,发出阵阵鼓鸣声。
  原夕争拍开了酒坛却没有饮酒,因为夜风有人踏着一地的白霜而来。
  “好久不见,子卿。”
  原夕争细长的手指放在已经开封的酒坛,看着眼前这个人,良久才道:“李缵。”
  李缵穿了一件黑衣,他坐下来与原夕争并肩坐好,然后转头微笑道:“不招待远道而来的朋友么?”
  原夕争饮了一口坛中的酒,然后将坛子递给李缵,道:“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没有备下酒具。”
  “这样最好!”李缵轮廓分明的嘴型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他接过酒坛饮了一大口,又将它递回给原夕争,两人沉默着轮翻饮酒。
  原夕争没有问李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缵也没有向原夕争解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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