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饰童 作者:梓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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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琛,瑞琛,无论以後,你成为谁,我又成为谁,你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你握利器,我持刀戈,你不必顾我,我也不要管你。 
  我走到院子里,用葫芦截的水瓢浇灌那棵葡萄树,它开著细小如同米粒般的花朵,一串串垂下来,青嫩的不敢碰它。阳光触摸著它每一条细长的藤条,每一只油绿的叶片,闪闪烁烁,颤动如情人间的吻,拨动的琴。仰望,是碧澄的天空,几朵被扯得支离破碎的云,这样的云,才是织女亲手织出的,为己心,为郎意,暮暮朝朝,南北西东,南北西东。 
  柴门吱吱地响动,诗里头可未说这种颇有意境的“柴扉”会响,而且木屐踩在青苔上滑的要命。是瑞琛回来了,我抬头看他,他也在看我,丢下东西,快步走过来,将我扶起来,有些嗔怨,道:“你只别顾著贪玩儿,又害头晕。” 
  我丢了水瓢,拂了拂身上的土,笑道:“瑞琛,你回来了!” 
 
饰童 25 
 
 
  自出来已经几个月了,起初的时候是各州府县郡张贴告示,后便撤了,转为暗访,这便有些棘手了,若是辗转各地,举止口音处处与人相异,反而招人耳目,倒不如偏安一处,机警行事,况且,我的身子恐怕也难四处奔波,承旅途风尘之苦。 
 
  日子清贫而有趣,何必一定要调素琴,阅金经。瑞琛也十分有意思,偶尔去淞山上打猎,獐子狍子串在一起,拿花二两银子打制的长矛挑着,摇摇晃晃地回来,嘴里叫着“无肉不成欢”,我笑他“尽淞山之美”,其实,应该是“无酒肉不成欢”,便怂恿他去打酒,并信誓旦旦道:“我,绝对不喝!” 
 
  瑞琛便用红绦系一只金黄的大葫芦在腰间,去得青旗沽酒处卖酒,后来学乖了,便拿狍子之类换酒,终于成为江湖传奇志怪话本中的草莽英雄,我便学他,粗声粗气,道:“店家,打二斤好酒来。”瑞琛笑接道:“浑家等得急呢!”只顾着轻口薄舌,无法无天。 
 
  野味的肉总是有些粗砺,若是烹的好了,味道却是一等一,酒是烈酒,入口辛辣,没什么回甘,只适用木碗来成,瑞琛从未挑过,这个,极好。 
  秋天渐渐到了,邻家院里有一棵石榴树,结满了红彤彤裂嘴笑的果实,送来四个摆在案头,那是个瞎眼的老公公,瑞琛帮他补过漏屋,也赠过兽皮。那老公公还张开没牙的嘴笑道:“石榴,是多子多福。”瑞琛偷笑不止,我抬脚踢他,他就装死。 
 
  幸福,或者其它可令人开怀的,总是来去匆匆,来时叫人欢欣鼓舞,去时却又惨淡收场,我幸运撞上它的头,却不能捉住它的尾,只好看它溜去,一人回到起初。 
  傍晚时,瑞琛有些发烧,便叫他早点睡下,他笑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我结实着呢。”我借着油灯看他的睡颜,听外面渐渐起来的雨声,这明明应是剪烛西窗的日子。 
 
  我拿唇试了试他的额头,愈来愈烫,脸上泛着潮红,应该去请郎中看看,纵然我开了方子,怕也无处抓药。我披了瑞琛的大麾,便钻进漆黑的雨幕里,先向邻家问询了先生的住处,那老人道:“有个新来的,人虽年轻,听说医术不错,原来的老郎中过世了。” 
 
  我谢过他,便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前行,把衣服打个尽湿,裹在腿上,迈不开步子,几次跌倒泥水里,狼狈不堪。四下仿佛沉到混沌里,雨声很大,却静得叫人发慌。我战栗着,前行着,吐着嘴里的土腥味儿,拿手背擦去眼前的雨水,何妨吟啸且徐行,王八蛋苏轼! 
 
  好容易到了那郎中处,砸门进去,却冷得说不出话来,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得意样儿真叫人恨得牙痒。那年轻郎中听我哆哆嗦嗦地说完,笑了笑,便披了蓑衣,挑了一只小巧的琉璃灯同我一齐出来。那灯十分透亮,把黑暗劈开一道缝,仿佛盘古撑开的一般。 
 
  回到家里,瑞琛还在昏睡,那郎中脱了蓑衣,骨骼柔韧有致。我脱了那湿成一团的大麾,候在旁边看他诊脉,不过是寻常的寒症,有些突急。我只等他开药,那郎中送瑞琛一颗丸药服下,又自药箱中取了三包草药,拿细金绳束着。我问他不是本地人吧,口音不像,那郎中笑道:“居无定所,四处游荡而已!”我只一笑,谢过他,并道明日再将诊费送到府上,那郎中忙道不急,当然不急! 
 
  我送他出去,将那药丢于地上,一颗丸药足已。轻轻坐在瑞琛一侧,拿手指抚了抚他的眉梢,才觉自己身上冰凉一片,连忙换了湿衣,慢慢钻到瑞琛怀里,他只是睡,似乎有些瘦了,脸色蜡黄,我拿手贴在他脸上,眉间,颧骨,我想大概不会忘了你的样子吧。 
 
  我拔下簪子,在他无遮无掩的颈下比划,留下一道道白印,终于将簪子丢下,长叹了一口气,若是以后有什么,我只当你死了,死在今天的雨夜了,无牵无挂,可是,我终于又俯下身子,用嘴唇触摸着他,抱着他的头,像曾经好些次那样。 
 
  当外面的雨声渐歇,我的眼泪却滴下来,流到瑞琛的脸上,唇间,也许能流到心里吧,我强自压抑着喉间的哽咽,把泪水吞到胃里,幸好,瑞琛,你没有醒来。 
  夜渐渐离去,被明亮一点点吞噬,我下床穿好衣服,替瑞琛盖好被,他翻了个身,又睡过去,好像要醒了,我低头亲了亲他,终于推门出去了。   
  院里,已站满兵士,戎装待发,领头的是俞之虹,气宇轩昂,身边站的正是那个郎中。我扭头看那棵葡萄藤,被雨水冲刷得露着青白的根,仿佛我瘦弱的脚,葡萄经三年方可结果,瑞琛,你读过书没有啊? 
 
  我仰起头,光线刺得眼疼,笑道:“俞将军,许久不见了。” 
  俞之虹一笑,道:“请沈公子回京!”便有两人过来,我甩开他们,径自上了马车,落帘时,见瑞琛被人扶到门口,叫道:“阿殿!” 
 
26 
  路上也不过几天的工夫,并未同瑞琛见面,我只窝在马车里,该吃便吃,该睡便睡,俞之虹也不难为我,只向我讨教瑞琛不肯用饭,一心求死,怎么办? 
  我心里一笑,便给他写了一张条子,叫他拿给瑞琛看: 
  “你现下死了,要我一人之身,承两人之罪么?你要皇上以子丧迁怒于我么?” 
  我不想你死,瑞琛,若是想的话,在那草庐之中,我便不会心软。 
  俞之虹告诉我,瑞琛接过纸条,看了两遍,长叹一声,仿佛流下泪来。只为这眼泪,我已足够了。 
  抵京时,已是夜里,车自北门进宫,只听见车轱辘吱吱嘎嘎碾过去,宣德宫越来越近了,一切终于要来了,而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拖着铁镣踩过黑玉的地面,伴着有节奏的声响,直到皇上跟前。 
  皇上脸色十分平淡,想必那些暴怒的时候已过了,现下越是平和,越见颜色。 
  皇上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几番,最后脸上浮出一个笑来,慢言细语道:“叠薇,朕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总比沈源明白些个,没想到竟然跟人跑了出去,还勾引皇子,淫媾秽乱,把你祖宗八代的脸都丢尽了。” 
 
  我抬头一笑,道:“我祖宗八代,现下一个有命的也没有,哪里还顾得上脸。” 
  皇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冷笑一声,狠狠踢了身边的近侍一脚,道:“给朕掌他的嘴!” 
  那近侍无辜挨打,心里自然憋着气,走到我跟前,张开五指,熊掌一般,狠狠地抽到我脸上,我应声倒在地上,眼前金星四冒,脸上火辣辣一片,嘴里一阵咸腥。便有两人过来自腋下架住我,一五一十地打起来。起先有些疼,后来便无知觉了,只是咬唇一味受着。这屋子又大又高又敞,偶尔用作小朝会,故此耳光听起来又脆又响,余音绕梁,定当三日不绝。 
 
  仿佛听见皇上淡淡道了一声“先罢手吧!”我便滑到地上,慢慢挣起身,咳出一口血来,坐在地上,勉强睁着眼睛看皇上,脸上太肿了。
2007-6-17 15:01 樱月
  皇上抿了一口茶,斜着眼看我,道:“叠薇,你不知道害怕么?” 
  我摇了摇沉重的脑袋,含混不清,道:“过去的,我还怕什么,正受着的,怕有什么用,至于将来的,我,还没尝着,不知道怎么怕!” 
  皇上笑道:“好性子,倒是烈的狠!”又道:“把瑞琛那个忤逆种子给朕带上来!” 
  瑞琛自殿外进来,想必已经候了一会子,我回过头看他,他脸色一变,从我身边走过去,跪在皇上跟前,道:“是儿子一人做下错事,父王只罚儿子便可,与他人无关。”我一笑,你存心惹皇上生气么? 
 
  皇上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道:“你放心,朕自然不会轻饶你,别人的什么,朕的三王爷,还轮不到你操心!”又道:“把沈叠薇关到刑室里去,给朕好好教训教训他,省的他行事颠三倒四,没了体统!”那刑室是宫里动私刑之处,死在里头的宫人们也多了,折磨人的花样儿也多,直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瑞琛闻此,膝行两步,头撞地怦怦作响,额上见了血,才道:“父王,皇上,儿子知错了,求皇上饶命!”声音干涩沙哑,言罢,又是磕头。 
  皇上抬手命人将瑞琛按在地上不动,缓声道:“带下去吧!” 
  瑞琛沾了一身的土,强梗着脖子从人缝里回头看我,半边脸贴在地上,喉结上下滚动,一片绝望之色。我勉力睁开眼看他,被人托架起来,拖出大殿。还未下台阶,便听见里面一阵混响,有人叫道:“快夺了三王爷的刀!”我挣扎着回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殿内,皇上乌青着脸自龙座上下来,看瑞琛满身是血和土,被人结结实实地捆起来跪在地上,上去便踢了瑞琛一个趔趄,怒声喝道:“为了个婊子,就什么也不顾了,你眼里还有朕么,你这个畜生!”言罢,嘴唇颤抖不止,喘着粗气。 
 
  瑞琛方才趁人有所松动,将身边压着自己的侍卫的刀拔了出来,便要自刎,幸好被人眼疾手快夺了下来,只砍伤了肩膀。现下依旧喘息不定,拱身从地上起来,冷声道:“我是畜生,皇上当年又是怎么逼死沈源的?” 
 
  皇上渐渐静下来,坐回到龙椅上,道:“可朕没忘了祖宗的江山社稷!你在府里养个戏子,朕别说约束斥责你,连问都没问上一句。”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你先到宗人府清醒清醒,教训几篾条,朕自然会发落你。” 
 
  瑞琛一脸哀戚,浑身乏力,又轻声道:“请皇上饶恕沈叠薇!” 
  皇上摆摆手,道:“这个轮不上你操心,你只仔细你的皮便好!他么,朕……”皇上两手紧握椅把,双手一撑站起来,转到后面去了。 
 
饰童 27 by 梓寻 
 
  我被人拖曳著到了刑室,一进去便听见身後铁门落锁。这儿虽不过是一个寻常小园子,却阴森入骨,四下浮动著腥潮之气。一棵树上还拴著几只高大凶猛的恶犬,毛色乌黑发亮,绕著树打转儿,口里呜呜地低吼著。 
 
  一个老太监走过来,仿佛一只干丝瓜,锦袍绣带,手里转著一对玉球,身後还簇拥著几个年轻力壮的太监。那老太监走到我跟前,伸出留著约摸有一寸长指甲的手,掐起我的下巴,左右摆弄了几下,桀桀地笑了几声,道:“公公我只当是个什麽宝贝,直叫三王爷迷得跟皇上叫板,原来只是略微细皮嫩肉了些个!”丢开了手,又道:“给我押到地牢去,抽上几鞭子,去去酸傲气,没得叫人看著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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