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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楼+番外 作者:薄言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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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浪荡子你不必认识,我来是想看看前几日死掉的那几人,这银子你收着,去买点好酒。”
  “是是,我这就带您去看。”老头赶紧拿了银子往衣兜里揣,心里疑惑着他来看尸体有何用意,却也不敢问,把酒葫芦往桌上一放,领着他们往内堂走去。
  “一共死了几人?”楚子胤走在解怜旁边问到。
  “四个人,都是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也没人来领,官差也查不出什么来,估计过几日就会草草结案了。”老头说着,走到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旁,抬眼问解怜,“解老板您真要看?”
  解怜点点头,示意他把白布掀开。
  老头伸手,掀了白布,一股子尘土味道,倒也没有那种腐烂的臭味,解怜望了一眼,那死者面目扭曲,眼珠似是要掉落出来,皮肤像是龟裂的树皮一般紧紧贴在骨肉上,那四肢俨然就是枯枝的模样,十分恐怖。
  楚子胤手中折扇一展,挡在解怜的眼前,他把搂到怀里,对老头说:“看清楚了,把布盖上。”
  老头领了命把布盖上,看了看周围,像是在惧怕着什么,把声音压得很低说:“听人说,这是女鬼索命,还是个吸血的女鬼。”
  “女鬼?”解怜把楚子胤推开。
  “不是说是个妖怪吗?”浪荡子讪讪的收回了搭在他肩上的手,顺着他的疑问问到。
  “原来说是妖怪,但我前些天听巷口的乞丐说的,他亲眼看到并不是什么妖怪,而是一个白衣的女鬼,样貌美得狠。”
  解怜见那老头说的有板有眼的,又问:“那乞丐现在可还在巷口?”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好几天没见着了,估计是怕女鬼来找他,跑了吧。”老头思踌了一下说。
  楚子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拉过解怜说:“这儿没什么再看的了,我们去别处看看。”
  正转身,门口就砰咚一声,就见那老头的酒葫芦被撞落了,酒洒了一地,一个粗布衣衫的男人满眼恐惧的倒在地上,嘴里喃喃的说:“下……下一个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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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这解家老板正欲与那浪荡子离开义庄,就见一男子吓得瘫倒在地嘴里不清不楚的念叨一通。那守门的老头惊呼一声,把自己的酒葫芦捡起来,抱怨道:“这好好一壶酒就被人给糟蹋了,我说阿六你好好的不去干活到这边做啥?”
  “老伯,你认识地上这人?”楚子胤打量了地上的男子问到。
  “认识认识,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娃,常来我这边给我送酒喝,这不最近找了份送柴的工作。”老头把酒葫芦用衣袖擦干净,拍拍那阿六的肩让他快从地上起来,地上的酒都流到裤子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尿裤子了呢。
  阿六回过神来,惊慌不定的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想跑,一把就被楚子胤给揪住了,对着那阿六笑道:“小哥别忙着走,我看我们去喝一杯如何?”
  那笑容带着威胁的意味,阿六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楚子胤在玉楼春里定了间包厢,带着阿六进去,阿六出身贫寒孤苦无依,从来也没进过这么堂皇的酒楼,他坐在凳子上双手捧着热乎乎的茶水一个劲的转着脑袋看厢里的摆设。
  “你说下一个就是你是什么意思?”解家老板呷了一口茶淡然的问道,这可又把阿六给吓坏了,想起了先前的事,身子都抖了起来。
  “我,我不能说……”
  “不能说?为何?”解怜放下茶杯,疑惑道。
  “说了就会死的……”阿六抬头,面色发青的看了解怜一眼,又看看一旁磕着瓜子的楚子胤,接着低了头不说话。
  解怜刚想问下去,楚子胤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不用再问下去了,接着就对阿六说:“说了会死,不说也会死,不过这要是说了我们或许可以帮你逃过一劫,你自己掂量掂量,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阿六双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溅了出来,烫的他叫唤两声,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楚子胤,捏了捏手心,说:“死的那四人,我认识,是在东市贫民街上一起长大的……那天我去送柴回街上找他们,就看见他们围着一个姑娘……我不敢惹他们……那姑娘看见我向我求救……”说到这里,他身子颤栗了几下,“我就看着那姑娘被他们给糟蹋了……后来听说那姑娘上吊死了,接着没过几日那四人就陆续被杀了……一定是,一定是那姑娘的鬼魂来索命来的,她很快就会找上我了……”
  楚子胤听他说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解怜斜睨了他一眼,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点了两下,然后楚子胤便站了起来,塞了些碎银子给阿六,把他送出门口说:“事情我们大概知道了,你今天先回去吧,放心,那女鬼不会这么快就找上你的。”
  阿六见他要关门,连忙拉住那门沿,一脸惶恐,“你,你们真的会帮我?”
  “这是自然,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们讹你的?”
  阿六想想也对,点点头,战战兢兢的下了楼。
  楚子胤吐了口气,关上门,坐回解怜的身边,继续嗑瓜子,“我把人赶走了,你想说什么?”
  “他在说谎。”
  “哦?何以见得?”楚子胤放下手里的瓜子,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解怜纤眉一挑,说:“你看他说话的样子,眼光闪烁不定,畏首畏尾的,言语里面也有颇多不通顺之处,既是一起长大,那又为何怕他们,既怕他们,送完柴又为何要去找他们。”
  “解老板说的是,那你觉得他说的话有几句是真?”
  解怜拿起茶杯,吹了吹,呷一口缓缓说到:“姑娘,糟蹋,上吊是真。”
  “那鬼魂索命呢?”楚子胤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杯子里添了茶水。
  “这不好下断言,或许那群人真是遭了报应也说不定。”解家老板看了眼杯子里满溢的茶水,头一撇,起身,说:“时辰也不早了,该回去了。”
  “那我送你回去。”楚子胤也忙站起身来。
  两人下了楼结了帐,往鸾凤楼走去,刚到门口,就见隔壁芙蓉楼里的青姨摇摇摆摆的往这边走来,她一见到解怜,甩着手中的帕子,就一个劲的抱怨起来:“解老板见着你正好,我可真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只是你楼里的小爷们实在是让我没法做生意了,姑娘们都被你那俩标致爷儿给占了,占也占了吧,也不给银子,你说我们开花楼的,不赚银子还给嫖,那不是脑袋给门板夹了不?”
  解怜听她连气都不带喘的一连串说下来,头都有点发涨了,他摸摸突突跳的太阳穴,说:“你带我过去。”
  “诶,就等着解老板你发话呢。”青姨说完,帕子往衣襟里一塞,摇摇摆摆的往自家楼里走去。
  解怜跟在后面,楚子胤也跟着一起,这等热闹怎么能错过。
  刚踏进芙蓉楼,那阵阵丝竹乐声便席卷而来,堂内宾客如云,都齐齐的聚在戏台之下看着那上面的舞姬们腰肢款摆,舞得婀娜多姿。再仔细往上一看,戏台上还有两个锦衣华服的公子,一位面若桃花,一剪秋水含情脉脉,十指青葱正坐在筝前弹奏舞曲,另一位眉似柳叶,目若繁星,身轻如燕正甩着衣袖与那芙蓉楼的花魁同舞。
  这台上清歌妙舞,台下一片喝彩。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众人都回头往门口看去,就瞧见了那解家老板阴沉着脸,脚下有只摔碎了的茶壶。乐声戛然而止,宾客也都噤了声,台上的舞姬们停了下来。
  “老板,你也来凑热闹的?”那弹筝的公子站起身来,含笑看向解家老板。
  解家老板慢慢踱到戏台边,众人都纷纷让出了一条道,他在台下仰头看去,说:“秦筝,我早说过了,不要再给青姨秋姐添麻烦,你不听也罢,还拐带着绯袖一起来玩闹,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这……”秦筝眼眸一转,又说:“这不是姐姐们太漂亮了嘛,再说我也没瞎玩,看这么多客人,都是我和阿袖招来的。”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解怜身后站着的楚子胤,一下子就跳到台下扑到那浪荡子的怀里,撒娇道:“楚公子最近都不来看我,要不今晚我把牌挂起来你来摘?”
  那戏台上的琪花看见了,也是轻轻一跃下了戏台,过去把秦筝一下推开,搂着楚子胤的胳膊,拿一对酥胸若有若无的蹭着,对秦筝说:“楚公子今日来芙蓉楼,必定是找我的,你别做些抢人生意的事。”
  台上的绯袖见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抢着完全不管他家老板发了青的脸色,掩袖轻笑,跳下台,走到解怜身边说:“老板,既然他们想留在这玩,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解怜冷笑一声,拂袖带着绯袖离去,说:“也好,回去就说,这鸾凤楼的头牌是要在芙蓉楼安家落户了,叫小厮们把房间收拾收拾,好穿好用的都给他送过来。”
  “老板,我这就跟你回去。”秦筝听他这么说,也不去管那什么楚公子什么琪花了,追着解家老板后面,憋着嘴,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惹得一旁的绯袖直笑。
  楚子胤见他们走了,刚想追过去,就被琪花给拉住了,好说歹说安抚完这泼辣姑娘,再出去早已没了人影。他低叹一声,刚踏进鸾凤楼大门口,就被绯袖一盆冷水给泼了出来。
  “我家老板说了,给你好好洗洗,免得楼里沾了晦气。”绯袖说完,大门一关,任外面冷清寂寥,里面依旧是珠歌翠舞的好不热闹。
  楚子胤抖了抖沾湿的衣衫,连忙把挂在腰间的玉骨折扇展开来看,扇面上画着几支出淤泥而不染的千叶莲,层层玉脂般的花瓣,婀娜如仙子,幸好没被沾湿,他收了扇子挂回腰间,抬头往三楼看去,微微燃着一点灯光。
  “喵。”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小东西,楚子胤低头一看,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正带着一双发亮的眸子打量他,他弯腰伸手想把那猫儿抱到怀里,谁知小东西敏捷一跃,往他身后跳了两步,一下子跃到了莫迟行的怀里。
  “楚公子怎么不进去?”莫迟行刚从外面回来,就见楚子胤站在大门外发愣,走过去那只常来的猫儿就跳到了自己怀里,再一看,那浪荡子的身上,衣衫尽湿,就猜着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是惹着你们老板生气了。”楚子胤见他往四周张望了几下,就问:“莫小爷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莫迟行摇摇头,低声说:“最近惹了个麻烦家伙。”
  “麻烦家伙?还能让莫小爷觉得麻烦,倒让我想见上一回。”楚子胤来了兴致。
  “喵……”莫迟行正要说,这怀里的猫儿动了动身子,跳了下来,一下窜入了黑夜之中消失了身影,他望着那黑夜,片刻之后才继续开口:“前些日子老板让我去东市的布庄定几匹布料,碰见一个孩子被无赖欺负,好心救了他却被缠上了。”
  “原来是这样。”楚子胤点点头,眼角正好撇到黑暗中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出来,紧紧的盯着这边瞧,“莫小爷,看来真是招到了个难缠的主。”
  莫迟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就瞧见了当日救下的少年,已经跟了他好几天了,他轻叹,那张冰山似的脸上隐隐露出了难色,“不理他自然会走。”
  他说完,进了楼里。楚子胤仍在原地立着,打量了一下那少年,黑暗之中看不太真切,刚想上前两步,那少年就转身跑掉了,留给他一片漆黑的夜。偏巧在这时吹起了一阵穿堂风,令他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衣服湿了不回去,还站在外头干嘛?”清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往后一望,解家老板正站在大门口,手上拿着一件月白色锦袍。
  浪荡子嘴角一扬,走到解家老板面前,说:“我要回去,定是要跟你说一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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