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归处(小倌文)作者:山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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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了窗,倚在窗口慵懒的看着夜色下的竹子,我披着他送我的大氅,抱着手炉,似乎可以隔绝外面的酷寒。
他把屋里的炭火烧旺,过来关紧了窗子:“水正好,快去泡个热澡。”
他着一身秋香色雪呢滚边罗衣,身材修长,面目温和,看着总有几分贵公子的模样,倒不像一个私塾先生。这样俊美的公子,何愁没有美人投情送怀,却偏偏招惹我这个半死之人?
我命不由我,不论在哪都是水上浮舟,随波逐流。他模样瞧着斯文,起码翻脸打起人来,总不会比卓飞羽疼。
我解了大氅,挑逗他:“少爷是要一起洗呢?”
他盯着我的颈子,咽了口口水,我心中暗笑,他却赶紧把我推到屏风后面:“你快快去洗,不要撩拨我。不然你那冻疮夜里发作,又该睡不着了。”
我心里不屑,这样的伪君子,我见得还少吗?待会还不是变着法子的折腾我。
只有抹了药,一会儿才能少受些苦楚。我问:“少爷既然这么关心我,那我就先洗了,少爷稍等就好。只是那药可拿了?”
他答的爽快:“早就备好了。”
早就?是在我没进这院子就给我备好了吗?
“少爷别急,那就把药给我吧。”我伸手向他讨药。他比我要高些,我还要微微仰些头看他。
他却故意摇摇头:“等你洗完,我给你擦。”
我心中冷哼,原来沐少爷这么懂得床第间的趣味了。全部都是一样的。
不得不承认,温热的水确实有放松宜神的作用,泡在里面,浑身的冻伤似乎都已经缓解了不少。但我只草草清洗了一下,再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我给后面做了扩张,擦了身子,就裸着走了出来。
他正坐在我的书桌前,翻看我桌子上扣着的的西厢记,不知在想什么。回头见我这般大大方方站在他面前,眼睛呆呆地看着我。我感到好笑,我这身子现在千疮百孔,怎及年少时的十之一二,怎的就看呆了?我几不可察地半转过身,掩饰着自己的那条丑陋的瘸腿。
“你这是做什么?屋里虽然烧着炭,却也不能不穿衣裳。”他片刻就回过神,急忙把衣裳胡乱套在我身上。
我忍不住讥笑:“你当自己是柳下惠?”
他似乎被我一句话有些激怒了,粗鲁地把我推到了床上,虽然没有摔疼,却把我摔醒了,这才是真正的面目吧。我已经习惯被这样对待,我一点也不想玩什么真情假意的游戏。
我本想伸手揽住他,却不料他连同我的手脚都严严实实包在被子里。
他把手炉移到床上:“你在被子里赶紧把中衣穿好,我好给你上药。”
朦胧的灯下,竟有几分暧昧的颜色。我好笑道:“穿着衣裳,还怎么上药?”
他想想,似乎也是:“那你先不要穿上衣。”
我没听他的,干脆在被子里光溜溜的躺着。他取出一个小罐,让我趴下,露出我的后背,背上的寒毛感受着气的变化,敏感无比。他一打开小罐,就有一种和以前都不一样的气味。我管这东西叫药,居然还真有一阵药味。
我强迫自己放松,起码他看起来不是一个有什么怪癖的人。到目前为止,他从来没有动手打过我。这里不会忍饥挨冻,即使受伤卧床,也能快些好起来。
我只觉得背上一凉的,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回头一看,他居然把那东西抹在了我背上,什么怪癖?
“这东西还能用在这?”
“啊?”他莫名其妙,“这是我精心熬的冻疮药,不用在这,用在哪?”
“……冻疮药……那不是……什么嘛……”我喃喃道,这居然是冻疮药!
他看我的表情奇奇怪怪,没片刻就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呆愣着盯着他手里那罐冻疮药,我们两个都似乎明白了什么,我倒好,只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很不习惯,别扭的很。
他更是红了耳根,明显给我涂药的手有些胡乱的意思,尤其是在发现我没穿裤子时,他把那罐冻疮药放我床边:“剩下的,你自己能够到了。”就急急走了。
看着他几乎算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我竟觉得他有些呆傻。我伸手拿过小药罐,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我心中一暖,不知是喜是忧。只望他别再对我好,我已经不能再搭上自己的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沫乐内心活动也是很丰富的
小插曲 撒花~
☆、第七章 蓝茗
我见状急忙过去,只见平儿和两个护院模样的人在拉扯一个人。
那人十一二岁的年纪,小厮打扮,模样倒是唇红齿白,只是现在却满脸惊恐,泪涕齐下。
“平儿,这是何事?”我把东西胡乱放到马车上。
平儿看到我,也没松开拉着那小厮的手:“少爷,这是蓝茗,是棋少爷的小厮,你救救他吧。”棋少爷是徐伯父的独子,我是见过见面的。他的人怎么在街上遭人祸害呢?
“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拿蓝茗?”我厉声质问那两个护院模样的人。
“原来是沐少爷,我们是徐府的人,听从我们家少爷的吩咐做事罢了。”其中一个黑壮的护院对我一拱手道。言语客气,却态度傲慢。我在徐府的地位不尴不尬,下人自是不会真正把我放在眼里。
“他们要把蓝茗卖到南倌去。”平儿说着冲我跪倒,“求求你,平儿知道少爷心善,您救救蓝茗吧。”
那个蓝茗是个眉目清秀的,这时也冲我跪倒:“蓝茗此生为奴为婢,愿一生侍奉少爷。”
“沐少爷,我劝您别管这事,这是我们家少爷的意思,人也是我们少爷的,不听话就要好好教训。您还是多回去看看老爷,别让外面人说您什么才是。”那护院壮得很,说着一手就将蓝茗拎了起来。
我点点头,也不生气:“好得很,我这就上徐府看望徐伯父,顺道问问你家少爷,这么好的话,是不是也是他教的。”
两个护院对视一眼,另一个精瘦的护院就忙拦到我前面,对我拱手:“沐少爷,多有得罪,大人不计小人过,是我兄弟口无遮拦,您千万别告诉我家少爷。小的在这给您赔不是了。”
“看来还是有个会说话的,我到不一定会记得这事,不过这次出来,也是有去拜见伯父的意思。这蓝茗,你们只管卖去。都是一样的。”我说着,招呼平儿过来驾车。
平儿向我膝行几步:“少爷,您不救蓝茗,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少啰嗦。”我冲他使了个眼色。
平儿不明就里,回头看看已经绝望的蓝茗,又看看我,他悄声对蓝茗说:“等我。”一咬牙跟上了我。
去徐府的路上,平儿对我很不解,心里有些怨言,连沫乐也不知想着什么,不说话了。平儿要救蓝茗是因为他们以前都在徐府做事,都是认识的,很可能还是好朋友。但沫乐也有责怪我的意思,他责备我没有救下蓝茗,他幼时被家人卖到南倌,可能看到蓝茗,更能联想到自己的身世。
就像小木头一样,小木头就是几个月前,沫乐夜里偷偷用自己的钱接济的那个小孩。
我脱人打听了那小木头一家,一家五口人,无以为生计,走投无路,只好将小木头卖到南倌去,被沫乐救了下来,他当时生活都是拙荆见肘了,却能一直接济小木头到现在。连我自己都惭愧。他是不希望有人重蹈他的覆辙吧。这条没有办法回头的路,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难走。
我拍拍他:“放心吧,蓝茗会没事的。”
沫乐没答话,估计并不相信我。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需要个小厮。”
我笑了,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那就买一个吧。”
“我觉着蓝茗瞧着就挺好的。”果然,沫乐淡淡地说。
我掩着嘴就止不住笑起来。
到了徐府,我让沫乐留在车上,只带了平儿进去。
徐伯父瞧着比年前精神的很,徐伯父对我算是尽心尽力,让我很是亲切,是一个真心可以依靠的家人。他询问了我私塾的进展,聊了些生活上的琐事,嘘寒了一番。
大约半个时辰,我就另去春晖轩找徐嵘棋,棋少爷了。
他便是蓝茗的正主子了。
嵘棋似乎知道我要来,已经备好了酒:“为兄知道简行必会到我这,早在此候着呢。”
我笑道:“堂兄真是有心了。”
“说来惭愧,刚才的事我已经听下人们说过了,是我管教无方,那蓝茗本是个冥顽不化、不识好歹的石头,不必为他多费心,简行若是喜欢,为兄这有更懂事的。”
话是如此,但大抵那两人是不敢告知出言不逊的事了,我也不想多言。
“堂兄不必如此。既然堂兄已经知道始末,我就不多说了,我初来乍到,本不该厚颜来求堂兄事情的,但怎奈只觉得蓝茗十分讨人喜,还望堂兄不要吝啬,将蓝茗送与我。”
“哈,好说好说。”嵘棋牵强的笑了,“但你真的不看看其他的了?保证你忘记什么蓝茗、红茗。”
徐伯父为人正派,但他儿子做的这些事,徐伯父也应该是默许的吧。在文人骚客、官场贵族中,留恋风月场所乃是风流之举,玩弄几个小厮书童是再正常不过。
最后,我还是拿着蓝茗的卖身契,从徐府领回了惊魂未定的蓝茗——他被送到南倌没一个时辰就又被带回了嵘棋住所。
我进了徐府良久,出来撩开马车的帘子,沫乐却还是精神奕奕,丝毫没有困倦,急忙问我:“怎么样?”
直到见我领了蓝茗,嘴角竟不易察觉的有了一抹微笑。
天色渐暗,马车匆匆行驶着。
“累了吧,靠着我休息一下,到了我喊你。”我对沫乐拍拍我的肩。
沫乐也不矫情,就倚着我的肩小憩。马车还算大,蓝茗坐在我们对面,泪痕都没干,惶惶的不敢看我们。这孩子怎么看,都是呆的。
我有心逗他,小声问:“你可知,上了我这马车是什么意思吗?”
蓝茗眼神游离,低垂着头,蚊子般的声音:“小的知道,小的会好好侍奉主子的。”他还没从白天的惊吓中缓过神,我仿佛自己十分罪恶,只有大声呵斥一声,估计就会把他吓得一哆嗦。
“我家家规很严的,你可乖巧听话?”
“小的听话,什么都听,什么都做。”他恐我对他不满意,急急道。
“那你会劈柴吗?会做饭吗?会洗衣裳吗?每日寅时就要起床烧水,伺候主人起床,做好饭菜,你吃饭不能上桌,一天只能吃一顿,睡在外堂,随叫随到,任打任骂,决不能有怨言。如果稍有差池,就把你吊到黑屋子,饿你三天三夜。你能做到吗?”
我越往下说,蓝茗脸就越白了,迟疑着点点头:“小的、小的能。”
“胡说!”我立着眉,佯怒,“你如果都能做到,为什么堂兄会把你卖到南倌?”这蓝茗确实瞧着不像乖张之人,却不知因何惹怒了堂兄。
“小的没胡说,小的什么都听少爷的。”蓝茗急急为自己辩解,连连摆手。
“说实话!”我皱着眉,压低声音说。
蓝茗到底年纪小,说话已经有了哭腔:“他、他把他那话放在……弄得小的胀胀的疼得很。小的不想……每次都唤我去,小的跑了,又被追回来……”
不想蓝茗把事情说的这么明白,后面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沫乐也休息不成了,他拦住蓝茗的话:“好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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