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之恋君殇 作者:水汀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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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风凄切,举目远望,皆是一片雪白萧索。屋内人生了火,暖炉在侧,寒冷的气体与暖润的空气相接,将熏香扩散开来。窗棂开了一丝缝,皎洁的月色在漆黑的背景下越发莹亮,映衬得坐在屋内独饮之人更为柔肠百结。
门外的侍从恭敬地请示,清朗的声音道:“阁主,北冥宫主求见。”
屋内的人一愣,拿着酒杯的手也略微发抖,却不想让进来的人看见此刻内心的动摇,他回道:“请北冥宫主进来。”
北冥宵拖地长衫擦过火红的地毯,屋内的热气使他的面颊带上了淡色,他行走时极为安静,不发出一丝噪音。不远处坐着的人,银色的面具包裹着半个脸颊,只看不曾遮掩的下半张脸,刀削般的薄唇,优美的面部线条,白皙如玉的肌肤。北冥宵只觉得这人极为熟悉,却一时半刻想不出。
北冥宵在月彻寒对面坐定,拿起已经沾满酒的琉璃杯把玩,玩味地瞧上了面具之后的那双眼,慢悠悠地开口:“听说,阁主您想纳我为妾?”说完,痴痴地笑了,笑的阴阳怪气。
“宫主以为本阁乃是妄言?”银色面具后略带蓝色的眸不似玩笑:“事关本阁人生大事,本阁怎能玩笑对待?”说完,也妖媚一笑。“而且……”月彻寒止住了话茬,神色略作思考:“和我联手,宫主必能如愿以偿。”
北冥宵皱眉,显得兴趣索然,身子斜向后依,青衫长袖在空中适时划出弧度,“本宫以为阁主与别人多少有所不同,看来是本宫错看了。本宫告辞,另外想想你妄言的后果,本宫可是回来讨得。”说罢,转身欲走。却听身后的人平静说道:“宫主,你想要得不过是当今武林,我说过,和本阁联手,宫主必定如愿。”
“呵呵……”北冥宵转过脸,笑的轻佻且妖媚,武林这么大,神火宫不过是其中一大势力,谁又能想象得出他北冥宵居然有此鸿鹄之志,月彻寒,定不简单。北冥宵鲜红的舌掠过唇角,唇瓣带出好看的弧度:“月阁主,你有且没有这个本事尚且不论,你审时度势的功夫却不是一般人可比。只是我想不通?”北冥宵秀美略蹙,故作沉思状:“和我联手你有何益处?”
那人的回答很简洁:“我一直都说过要你。”
“哦?”北冥宵拖长了语尾,语气妖媚。独孤冷,你我总不是一路人,也许这样对你我来说便是最好的结局。“如阁主真能如我所愿,本宫主也必定如阁主所愿。”
月色皎洁,如玉如画之人暗自神伤,饮一泓孤寂,吟却一肠相思——冬风绕指柔,素手凝相思,总是相思胜,离愁化相思。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章 黯然销魂
那日已来,已是一月有余。江南萱城郊外茶寮,白衣公子独自饮茶,着红衣的朱雀坐独孤冷身侧,两人相对无语。只听得其他饮茶人高弹阔略,畅谈时事。
身着蓝色粗布的高壮汉子,扯起粗糙的嗓门:“前些日子明月阁阁主月彻寒在江湖发帖,说要纳神火宫宫主北冥宵为妾。听说后来没几日,北冥宫主就去了明月阁,两人相谈甚欢。关系与越走越近,世人都猜测两人之间有断袖分桃之谊。”
“可不是嘛?”旁听的人附和:“这明月阁何其神秘,不过四个月前突然出现的密报组织,近来又招揽了大多武林豪杰,听说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实力深不可测。最为神秘的是,听说朝廷有大量资金秘密流入明月阁,否则一个小小的密报组织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实力?”
独孤冷只是听着,古井无波一般沉静,也许早已是痛到无法在痛。朱雀最清楚这些日子独孤冷遭遇了什么,忤逆独孤惊云扫荡外道的命令,下定决心抛弃独孤山庄少庄主身份毅然离去,而那时的神火宫却早已被北冥宵抛在身后,朱雀不知道为何北冥宵与月彻寒结盟?或许真如江湖人推测的断袖分桃之谊?又或者是单纯的依附权贵?毕竟,当今武林明月阁已是第一大势力,且明月阁不论外道白道只要武功高强就一并收纳,听说阁内又有许多死士,武功均属一流。放眼天下,明月阁确实可怕又神秘。
他呢?那抹紫色绝美的身影和唇角甜蜜的苦涩,让朱雀无法忘却的那人,你还好吗?那一次的缠绵,是否只是黄粱一梦?相见却又害怕,或是不见更好。
“我们走吧!”独孤冷道,走在朱雀前方。朱雀不由得心内一丝苦笑,看着少主清逸却孤冷的背影,愁肠百结。
明月阁总坛外的繁华大街,小贩商家鳞次栉比,酒楼勾栏贝联珠贯,果真是“一代繁华如昨日,御街灯火月纷纷”,又或是“流光印月长安路,钟鼓欢歌不识愁”,却不知流水有意,落花无情的痴缠百结。
明月阁三个镶金大字牌匾挂在朱红正门,一袭灰衣的朱雀,墨色的发轻轻披在身后束起,白皙清秀的脸在风中显得很是娇弱,却掩饰不了动人的美。
门外侍童抱拳,道:“公子可知这是何处?可不是谁都能乱闯的地?”
“在下当然知道。”朱雀莞尔一笑,脸颊绽放出俏皮的浅淡酒窝:“本公子正欲加入明月阁,还望行个方便?”
“是这样?”侍童略是怀疑,眼前这人如是美丽娇弱,实在看不出有多大本事,可心记着蓝长老不管是谁,若是有意加入就带到演武堂的嘱咐,便恭谦地道:“公子,请跟我来。”
红色建筑矗立在明月阁内院,屋檐的勾头滴水上覆盖了一层浅浅的雪色,硕大的斗拱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演武堂前是宽阔可容百人同时演练的巨大场地,落兵台上是各式武器,武人们吆喝着袒露出结实的肩膀,将冬日的气流也熏染的火热。
墨发男子在武人间穿梭,火色蔷薇纹紫色金边的长衣随着男子迅捷的步伐起舞,在空中划出优美的线条。墨发男子很专注,似乎此刻若是地动山摇也无法分他心片刻,他时不时伸手纠正姿势不端的练武者,又或者对正在切磋的武人指教几分。
侍童离去,朱雀静静立在原地。端了眼注意那人,那人很是专注,等了有二刻钟,那人斜眼朝朱雀所在的位置一扫,向正在练习的强壮大汉招手,用眼光示意朱雀所在,冷清地说:“你去和他较量一番。”
壮汉朝朱雀走了过来,正在练习的武人们也都停止了动作,打量起即将较量的两人。那些武人看朱雀的目光很猥琐,似乎在说: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娘们,怎可能敌得过山大爷?不如让爷好生疼你。朱雀不削那些下流的目光,心内冷然一笑,摆出了架势。
壮硕的汉子,山大爷上半身赤裸,黝黑的皮肤爬满了汗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眼前柔弱男子,有着雪一样洁白的肌肤,身子单薄,脸上却摆出一副嘲笑与不削,似乎内心并不把他当做对手。
“看招!”山大爷一声嘶吼,拳头蓄足了力朝朱雀胸口挥去,拳势胸猛,煞气大盛,如钢筋般坚硬的拳头带着杀气越逼越近。这一拳,力道足以致死,众人屏气凝神地看着拳头贴上了男子单薄的胸口,都大叫不好,埋怨山大爷出手太过狠毒。
也是这一瞬,不到一秒的功夫,单薄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过了山大爷迎面而来的拳头,一个反身,也是不足一秒,横腿扫向山大爷下盘,只听得闷然一声,壮硕大汉重心不稳,又收不住拳势,硬生生的被那死力拖到在地,脸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好半天没缓过来。
众人先是一愣,后又发出铺天盖地般的掌声,都赞那柔弱男子好功夫。墨发男子走近,几缕红色发丝格外显眼,贴在男子俊朗的面颊上。男子目若秋水,却掩饰不了自若天成的狡黠,颔首微笑:“在下月暗明,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幽离。”朱雀的眼中不自禁地浮现起那晚那人这样轻声呼唤自己的模样,痛又幸福。
明月阁暗楼,丹楹刻桷,错落有致。雕花窗棂的檐下走廊,紫色身影修长清逸,不似凡人是仙人。紫衣人在前,一袭黑衣的侍卫在后。
左青阳独自在前,脚步轻快,也不看身后之人。他脸色冷清,喜行不露于色,阁内上下都无人能揣度其意。黑衣侍卫,弥风奉命保卫左阁大人,也就是如今的左青阳。弥风被派任左阁侍卫已半月有余,两人时常如此一前一后,但都没有任何交流。
弥风很想改变这样的局面,试探性地说道:“左阁大人,今天本阁又有一人加入,这人很有趣。”
左青阳不答,却也没有制止。之前的一幕让他有些脱力,郁郁不乐。想起流云阁内月彻寒与宫主耳鬓厮磨的情形,不由得一阵窒息。他理解北冥宵,不管他是对是错,看着他斩断情丝,看着他痛苦不堪,可是为何却这样?这个人救过他的命,在他八岁那年,若不是他也许他已经不在人世,他希望他快乐,或许这快乐是毒,不也挺好的吗?可是,他为何这样痛苦?他是喜欢北冥宵的,可那不是爱,是单纯的喜欢。他爱的,永远只有那一个人,因为,爱有天意,天意让他先遇到了他,可那人,却早已不在人世。
弥风并不知道他方才说的一切都被心不在焉的左青阳自动屏蔽,只是在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时,一向冷若冰霜的左阁大人居然转过身,一双秋水眼看得他莫名心慌,“你说那人叫幽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运筹帷幄
庄严的红色建筑,硕大的斗拱在在夜色中只见模糊的轮廓。京师皇城兀横宫偏房一隅。着绛红色凤凰抱牡丹镶黑边华服的男子,一脸阴泽的与半跪着身子的墨发男子交谈。
“楚风,想必本太子方才说的话你都明白了吧?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点,十天后就行动。你务必要查清千山雪莲的处所,到时我自有筹划。”
“谨遵太子吩咐。”墨发男子楚风行过礼,如鬼魅般的身影消失在晦暗不明的夜色中。
华服男子嘴角带笑,笑地狠绝冷酷:“七弟,不除你,我无法安心,谁让你居然给我创造这么绝妙的机会?父王前几日偶感风寒,依旧人事不省,这次我看谁来保你?”
独孤冷在喧闹的人群中穿梭,白色的衣在红楼酒肆间越发凄凉,却数不尽心中悲思万分。这些天,朱雀不断向他传来消息:北冥宵确实在明月阁,且与明月阁阁主月彻寒甚为亲密,月彻寒总是带着银色面具,阁楼上下也无人知其真容。阁内上下都传阁主与神火宫主关系暧昧,也有多事的丫头前去伺候却听见暧昧呻吟种种。也许是内心的火热早就冷却,心中虽忘不了那人,却不至于寻死觅活、痛不欲生。独孤冷本就知北冥宵那人的秉性,可那半个月的柔情蜜意却不是假,因他能感受到他的温柔,那冷漠假面后绝世孤寂中唯一的一丝温情。那不是假,他得不到他,可却永远忘不了他,记住一辈子也是好的,爱一辈子也是好的。
嘴角是落寞的孤寂,眼眉的伤痛滴水成冰,心内惨绝人寰。白色的衣,红色的发身后在繁华喧闹的大街,身后人声鼎沸,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也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独孤冷还记得朱雀与他分别时的那席话:“他也在哪儿,我还想待一段时间,少主,许是误会北冥宫主了,若有事,我会飞鸽传书于你,少主,希望你一切都好。”
黑色的夜,浓得化不开。几声乌鸦的嘶叫,在低空挨着月色划过。白色的信鸽在黑夜中只有模糊的轮廓,鸽子咕咕低叫了几声,在萱城郊外的草寮前邹然落下。
独孤冷抬起鸽子,从鸽子腿上取下信笺,慢慢打开。只是一见,沉稳的脸色骤然变暗,眸子里惊慌万分,整个人都要站立不稳。只听他几乎不成声的语调:“不要出事。”
白色的身影被红色的焰火包裹,飞身过处都是蓝色明焰。火色的发凌乱万分,向着明月阁的方向施展轻功。
明月阁后殿,暗影憧憧,飘摇的烛火打在跌坐在地上之人银色的面具上,更显得那面具莹光流曳,诡异非常。
月彻寒捂住胸口,口吐鲜血。四肢经脉具断,施展着已经无力的手,想要勾取身边不远处的剑柄。北冥宵站在离月彻寒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地逼视正包围着他们的几十名黑衣人。他隐约地看见,黑衣人身后的绛红色身影,目光如狼似虎,似要将他们撕裂。
绛红色身影处传来笑声,烛火中的身影越来越大,那人走了上来,国字脸,秃鹰一般的眸狠戾地扫视起两人,带着银色面具的月彻寒在看清那人面容的一刻,面色更加惨白,却不失霸气,质问:“你就非得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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