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锱铢之交 作者:绿野千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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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布衣生活 欢喜冤家

  还未等忽然善心大发的周山贼出声安慰,萧远复又出声,斩钉截铁道:“寻常镖局,送人到京城,要价也不过二十两纹银,我给你们三百两,已然是天价了。”那意思很明显,不要试图用任何所谓的“秘密”来坐地起价!
  周谨眯起眼睛看着萧远,书童赶紧躲到自家少爷身后,这眼神太可怕了,仿佛无数的尖刀“嗖嗖”飞过,划得人脸颊生疼。
  萧远却是泰然处之,低头继续吃地瓜。
  “成交。”周谨忍不住弯了嘴角,这个萧二公子,实在是有趣。
  左右山头呆不下去了,与萧家的生意又做不成,两个山贼果断放弃了继续绑票,义无反顾地接下了萧远所谓的“稳赚不赔”的买卖。简单修了修马车,周谨把自己的马牵过来拉车。
  “咴——”被当做劳力使唤的千里马很是不悦。
  周谨赶紧上前给马顺了顺毛:“到山下镇上就买骡马,且委屈一下。”安抚了马匹,指使瘦子去赶马车,他则迅速将篝火熄灭,清扫干净,举着火把在前面引路。牛老三回去报信,说不得什么时候山寨就会再派人过来,须得尽快离开莽山地界。
  四人连夜跑下山,一路向北,直奔京城而去。
  起初几日怕山贼追上,就捡着小路走,时常遇不到驿站,免不得风餐露宿。好在周谨做饭的手艺不错,烤兔、烧鸡,甚是美味,吃得萧远都胖了一圈,一点都不像在逃命的样子。
  “我是幼时逃荒到丹阳的,家里人死光了,没有活路,便跟着以前的寨主落草。”周谨靠在树干上,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星。
  萧远披着被子,跟他坐在一起,一边啃鸡腿一边听他讲以前的英雄事迹:“你觉得自己是劫富济贫的英雄?”
  周谨拿起水囊喝了一口,里面装着在上个镇子买来的酒:“年少时是这般想的……”
  “富人的钱财,也是一文钱一文钱攒来的,纵然有些人为富不仁,也轮不到你们替天行道,”萧远哼了一声,把手中的鸡骨头潇洒一扔,“若是人人都快意恩仇,弱质百姓怎么存活?不尊律法,人跟那些个荒蛮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周谨喝酒的动作顿了顿,慢慢转头看着身边的少年。这些道理,他也是近来才想明白的,不过他只是意识到自己所做并非行侠仗义,少年看到的却是整个天下大局。
  “怎么,被本解元感化了?”萧远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那就把另一只鸡腿也给我吧。”
  周谨愣了愣,把手边的烧鸡递过去,看着萧远高兴地撕下另一只鸡腿,大口大口地吃,禁不住微微地笑起来,自己的心也跟着豁然开朗。
  “你做的东西真好吃,以后到京城可以开个酒楼。”萧远吃了鸡腿,又把两个鸡翅给吃了,才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皮。
  由江州向北,去往京城,途径豫州。恰逢黄河水患,几个村县的百姓流离失所。
  萧远掀开车帘,蹙眉看着那些难民。
  “快放下车帘!”在外面骑着马的周谨低喝一声。
  “嗯?”还未等萧远反应过来,已经有许多难民围了上来。
  “公子,行行好,给点吃的吧。”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扒住了车辕。
  书童皱着鼻子往后缩了缩,忽然一个小孩子被人一把扔到马车上,小书童下意识地扶了一下。
  “哥哥,我饿。”小小的孩子面黄肌瘦,一双眼睛显得越发的大。
  书童自己也是个半大孩子,看到这样可怜的免不得心软,从怀里掏出自己偷藏的点心给那孩子吃。
  熟料,这一掏便惹了祸,小孩还未将糕点吃到口中,已然被一个男子夺了去,顿时大哭起来。发现这里有吃的,人群开始骚动,争先恐后地扑过来。
  有人已经爬上马车,直往萧远的车里钻。
  “啪!”一声脆响,周谨的马鞭狠狠地抽到了那人身上,顿时惹来一声惨叫。
  “滚开!”周谨一声断喝,乌黑的马鞭再次抽到试图抢夺拉车马匹的人身上。
  瘦子抬起头,露出满脸凶相,伸手拔出一把尖刀来,在太阳底下晃了晃:“哥几个刚山寨下来,身上背着几条人命,不怕死的就来抢!”
  难民顿时被镇住了。他们只是饿了几天有些急了,往前再走走就是城镇,听说那边知府老爷已经开仓放粮,去了就能被迁到别的地方继续种地。那车里的书生虽然看着柔弱可欺,这两个一看就是山匪的可不好惹,犯不着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断送了性命。
  扒着车辕的几个男子讪讪地松了手,不远处那些蠢蠢欲动的也歇了心思,纷纷低下头继续挖树根、扒树皮。
  周谨打马走在前头,瘦子一手握刀一手赶马车,一行人快速穿过这片州县,直奔官道而去。
  “少爷,我错了,呜呜……”书童抹着眼泪跟自家少爷认错。
  “不怪你,”萧远揉了揉书童的脑袋,叹了口气,待得行至平稳的官道,这才探出头去,对着那骏马之上挺拔的背影说了一句,“多谢。”
  待周谨回身,车帘依然放下,仿佛那向他道谢之人从未出现过,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
  一路有惊无险地到了京城。
  萧家与定远侯是出了五服的族亲,大伯原本是叫萧远到京城之后借住在定远侯府的,但萧远只是礼节性地拜访了一下,人依旧住在客栈里。
  写了封信给萧家保平安,顺道把遇上山匪的事半真半假地写上去,托人带去江南,便开始埋头读书,准备来年的春闱。
  
 
☆、第三章 宅子
 
  周谨无事可做,在京城里转悠了几天,竟真的决定开个酒楼,便向萧远讨要那三百两银子。
  “我何时欠你三百两了?可有字据?”萧远放下书,挑眉道。
  “你,你想赖账!”瘦子顿时蹦起来,如今已经到了京城地界,萧远又与定远侯是亲戚,他们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周谨拦住就要冲上去揍萧远的小弟,笑了笑道:“萧公子,如今我二人还没有户籍,却是随同你进京的,不知包庇草寇的举人,还能不能参加会试?”
  萧远瞪大了眼睛,一时忙于读书,倒是忘了给这两人办户籍,若他们狗急跳墙去衙门投案,那他定然会受到牵连,顿时气炸了:“你,你,卑鄙小人!”
  瘦子目瞪口呆,到底是谁先赖账的?
  “既然要算账,咱就好好算算!”萧远气哼哼地掏出个小账本,从他们一路上的开销算起。
  马匹、被褥、衣裳,处处都要花钱,尤其两个山贼特别能吃,一个顶三个,花费巨大。自打入了北方地界,天气寒冷,他们用的炭火、手炉,进京之后住的客栈,林林总总加起来,足以抵过那三百两了,仔细算下来,他俩还倒欠了萧远十吊钱。
  瘦子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萧远得意洋洋地抱着账本,忽而话锋一转:“不过,我是个宅心仁厚的,看在你们一路尽心的份上,吃穿用度就当我请了,这三百两还会给你们,不过要算作我入股的钱,日后这酒楼,有我一半。”
  瘦子挠了挠头,觉得萧远还是挺大方的,但似乎又有那里不太对。
  周谨笑笑:“好。”
  萧远托人给两人弄了新户籍,因着农户管制严苛,只能弄个商户,不过两个黑户山贼已经很满意了。
  周谨买了个临街的铺面,瘦子跟着忙前忙后,不到一个月时间,这酒楼还真就开起来了。萧远又出了些钱,将酒楼后面的民宅买下来,三人就有了安身之所。
  酒馆生意日渐红火,瘦子虽然瘦,却很是能干,一人兼任了小二和打手。鲜少有人在酒馆闹事,因为小二面目狰狞,一看就不好惹。
  萧家的回信直到过了年才寄过来,萧远看了,不禁冷冷一笑。大伯明知雇凶害他的人就是大伯母,却要他息事宁人,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一家人还是一家人。一个想要毁他前程,还要他鞠躬尽瘁为家族管理庶务,以供她两个儿子读书的……家人?何其可笑!
  转眼到了三月,会试开始。
  周谨用大食盒盛了满满一盒的吃食,亲自送萧远进考场。
  九天会试,对应试的举人们很是煎熬,多数人带的都是冷硬的馒头,啃两口喝点水,又开始奋笔疾书。萧远的食盒里,有满满一层的卤鸡腿,一层不容易坏的酸菜包子,还有许多好吃的糕点。他便啃一只鸡腿,破一道题,过得甚是滋润。
  会试萧远只得了第五,殿试却出人意料地拿了第一。
  皇帝在大殿上巡视,在一群头花发白的老举人堆里,小小年纪的萧远显得那般突兀,便首先点了他的卷子来看。出乎意料的是,这小少年虽然年幼,写出的文章却很有见地,特别对于户部账目及国库的管理,看得皇帝眼前一亮。一拍脑门,状元就是他了!
  其实前三甲的确定全凭皇上的喜好,不得不说,萧远占了年轻英俊的光。这样的状元郎,拉出去多有面子。
  萧远中了状元,周谨比他还高兴,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即免了酒楼里所有客人的酒钱。春风满面的萧状元顿时黑了脸,这可是他的钱!
  状元要游街赴琼林宴,萧远早早地嘱咐周谨,把酒楼靠窗位置的价钱提高三倍。
  “这是为何?”周谨哭笑不得。
  “我这么风流倜傥,定然有很多人要来看。”萧远骄傲地挺胸。
  果不其然,听闻状元郎是未及弱冠的英俊少年,前来看状元游街的人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就连那些个养在深闺的小姐,也有随着长辈在酒楼的雅座观看的。周谨的酒馆,恰就在街中央,二楼的雅座位置极好,纵然价钱提了三倍,还是供不应求。
  少年鲜衣怒马,簪花游街,尤带着几分稚嫩的俊颜,在脸生褶子的榜眼和探花的陪衬下,越发的引人注目。
  周谨端着一杯酒,倚在二楼的廊柱上。
  “状元看着还没及冠吧!”酒楼中有人惊呼。
  “此等惊才绝艳的人物,百年难遇啊!”有长者感叹。
  没人知道,这百年不遇的天才人物,险些就折在了一个目光短浅的妇人之手。周谨静静地看着下面路过的少年郎,一时间百感交集。
  萧远似有所感,猛然抬头,正对上了周谨那一双锐利的鹰目。
  周谨弯了弯眼睛,朝他举杯。
  萧远冲他呲了呲牙,有酒喝了不起啊?本状元一会儿可以喝御酒,才不稀罕你这一杯!
  一甲进士三名,状元、榜眼、探花,可直接入翰林苑,不必下放为官。寻常人在翰林,少说也要熬上三年五载,可萧远算账实在厉害,户部尚书忍了半年,终究还是没忍住,直接把人拉到了户部当差。
  天生喜欢斤斤计较的萧远,到了户部简直如鱼得水,凭着过人的算账、抠门本事,五年就混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
  萧家起初每旬都会来信,萧远都按时回信,却只字不提回乡探亲,过年都是跟周谨在京城过的。慢慢的,萧家的来信便不那么频繁了。
  直到又一年春闱将至,萧远在下值的路上遇到了多年未见的堂兄。
  “恒之!”堂兄萧平快步迎了上来。
  萧远一愣,旋即想起来,这位落榜三次的堂兄,终于在第四次秋闱的时候中举,算算时间,恰好到京城。
  “父亲和母亲俱都来了,现下住在定远侯府。”堂兄拉着他便朝侯府走去,显然是专程在此等候的。
  萧远无法,纵使心中已经淡了,礼节却不可废,只得让书童回去知会周谨一声,说自己晚间不回去吃饭了。
  见萧远这般吩咐,堂兄不由得一愣:“恒之,可是成亲了?”
  “哪能啊!”萧远闻言,顿时哭笑不得,纵使自己已经凉了心,成亲这种大事还是会告知大伯的,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地就娶妻了。何况,被怀疑的对象,还是那样一个高壮的山贼。
  萧家举家搬到京城来,一则为了长子春闱,再则为了给屡考不中的次子谋前程,自然与定远侯一家走得近。定远侯看中萧远的人才,也有意与萧家拉近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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