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上 作者:Anecd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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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道:“这马鞍给人动了手脚。”
景烨闭了闭眼道:“朕觉得头晕气闷,还有心悸。”
护卫单膝跪着道:“臣下这就带人剿清附近的叛党,寻回解药,墨五和墨七留下来护驾,先送陛下去附近隐蔽之处歇息。”
随即黑衣卫纷纷运起轻功,朝各个方向去了。留两人在原地。
景烨道:“朕的腿怕是没知觉了,你们谁,扶朕一把。”
看着削瘦些的那个护卫行了一礼,过来扶起景烨,另一个在左侧,三人走到附近被藤曼遮掩起来的一个小山洞里。
景烨靠在山壁上,只觉一阵晕眩,勉力睁开眼,看了看立在一旁的两人,开口道:“你们谁是墨五,谁是墨七?”
他心知中毒后切忌昏睡,只好打起精神,想些话头与这两人说。
削瘦些的护卫行礼:“卑职是墨七。”
声音清脆如少年人,和那一身干练肃杀的影卫装束大相径庭。景烨笑了起来:“你把面巾摘下来朕看看。”
护卫有些许迟疑,但君命不可为,还是抬手摘下了面巾,露出来一张清秀白皙的娃娃脸。
景烨又笑了:“你多大年纪?”
墨七道:"卑职二十有四。“
景烨讶道:“二十有四,朕看你倒像不到及冠。”
墨七有些腼腆,道:“卑职生得面嫩,为此墨卫长也多有……嫌弃。”
景烨“扑哧”一声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是人力可以勉强?”
墨七脸颊微红,他生的腼腆白净,又容易脸红,哪像个冷静自持的暗卫,也难怪墨准有嫌意。
景烨逗逗这个小影卫,倒觉得精神了几分。
墨五一直静立在一旁,听着九五之尊跟墨七搭话,突然耳朵动了动,出声道:“附近有人。”
墨七背脊一挺,他也听见了。
景烨问:“什么人?”
墨五侧耳细细听道:“两匹马,一匹带人。”说着行了一礼道:“陛下稍安,卑职前去打探。”然后快步出了洞穴。
墨七往洞口走进了两步,景烨便不再说话,闭了眼,发觉身体渐渐开始发冷,头脑愈见昏沉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人道:“陛下。”
景烨睁开眼,见墨五站在洞口,便道:“是何人?”
墨五往一侧让了让,他身后一个人影进了来,虽不似平日着文官服,依旧端方雅重,挺拔如青松。
景烨微微睁大眼睛:“凤卿?”
凤泠定定看了看他,低下头行大礼道:“臣在林中见到陛下御骑,发觉事有蹊跷,故此……参见陛下。”
事已至此,景烨只得叹了口气道:“白把你卷了进来。”见凤泠站着,便指了指一旁道:“坐着吧。”
凤泠依言,墨七墨五两人也都退出山洞之外护卫。
景烨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闭上眼。体内寒意渐重,涌上四肢百骸,让他不自觉发起抖来。
昏沉间听见人低低地喊:“陛下?陛下?”
景烨皱紧了眉。
那人沉默了一会,低声道了一句:“臣冒犯了”,一阵悉悉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响起,随即温暖的身体靠了过来,怀抱把他裹住。
景烨脸贴在那人的脖颈处,两人的气息和胸口的震颤,严丝合缝地交融的一起,比他睡过的最软和的被榻还要舒服。
凤泠微微低头,蹭着景烨的冠发,平淡如水,又像是情深难禁的念了一句:“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 =。=脖子以下不能描写,抱抱总可以咯。
☆、第 72 章
杨子然带着属下快马加鞭回山庄禀告,黑衣卫们在山里上蹿下跳抓反贼,此刻在只有月光照映的山洞里,小凤学士怀里抱着心上人,想着自己哪怕会被拉去行刑场掉了脑袋,此刻也值了。
景烨觉得自己骨头血肉是冷的,口鼻发肤却又是热的,大脑被这冰火两重天烧得浑浑噩噩,一边搂着人家的腰蹭啊蹭,嘴里说着胡话。
凤泠盯着他纤长的眼睫,薄淡的唇色,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轻轻地碰了一下。
墨七和墨五站在洞外不远处,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不一会儿就听明白里面在干什么了。
墨七蒙着脸巾,也阻不住漫到耳根的绯红。
墨五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两人听得树梢微动,只见月下一人游走而来,折扇为兵,玄衣之上罩了一层轻纱,俞显得其身法偏若游龙,身后跟了两人,亦是武功不俗。
墨五施了一礼道:“陆公子。”
陆白藏“嗯”了一声,原本的风流眉眼此刻却有些冷峻,径直往山洞里去。
一进洞就看见凤泠怀里躺着的景烨,冠发也乱了,垂在脸侧,看不出是昏睡着还是醒了。
凤泠此刻也有些难以支撑,心知是过了景烨身上的毒,未加阻止就让陆白藏把人从手里抢了过去。
陆白藏轻轻拨开景烨的鬓发,拿起他的手来把脉,不错眼瞧见他重重衣领之中,一点若隐若现的吻痕。
陆白藏历尽风月,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看了眼凤泠,冷笑一声道:“小凤学士护驾有功,我该好好向陛下禀明才是。”
凤泠纵然是中毒难捱,却依旧端坐在草垫上,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却并不被陆白藏气势所压,毫不怯弱。
“陛下危难之际,爱重之人却都不在身边,若臣子还不尽心竭力,如何能护得圣驾?”
陆白藏气得咬牙,低下头轻轻在景烨耳边喊:“含昉?含昉?”
景烨勉力睁眼瞧了他一眼,又闭上眼睛道:“我乏得很。”
陆白藏道:“无碍,我带你回去。”说着把人背在背上,一步一步走出山洞。
他两个手下都紧紧护在跟前,凤泠挣一挣力气,也跟着出去了。
陆白藏守着景烨回到行宫,林晓声和顾泓都等候在寝殿,本来格萨执意要等,被顾泓劝了回去。
到了次日上午,景烨总算醒了过来,毒性已解,好得倒快,吃了些东西回复了力气,便下令返回京城。
案子很快也破了,叛党余孽,这是他们留在皇宫里的最后一条线,想要拼个两败俱伤,终究没得逞。
凤泠回了皇宫,又做回那个端方雅重的学士,只是请旨住在了藏书阁里,看书看得倦了,就站起来走到檐下,看一看远处碧瓦灿烂的寝宫。
过了两日,又传出一件喜事,乌桓打了大胜仗,景烨又高兴起来,抛下那些儿女情长,亲自接见了来使。
下了早朝,景烨心情颇好,想着见不到乌桓王,慰劳慰劳他弟弟也是一样的,便吩咐叶茂:“午膳去襄妃那里,朕亲自告诉他喜讯。”
叶茂躬身应下。还未走到凤阳殿,景烨又想起什么来道:“朕记得是哪国进贡了一把琵琶,音色极好,只是宫中乐师没有那样好指法,搁置在那里不曾取出,你且去拿来,替朕赠与襄妃。”
叶茂说是,带着小徒弟取去了。
取了琵琶正往回赶,忽见宫墙角边转出来一个穿小太监服的人来,个子很高,低着头看不清眉目,叶茂不由心生疑窦,开口喊住道:“慢着,你是哪个宫的太监?”
那人身体顿了一下,远远低着头转过身来,叶茂让徒弟在原地等着,自己走过去道:“你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
走进才觉出,这人身材颀长,比叶茂差不多高出一头,且姿态倨傲,实在不像普通的太监。
叶茂刚要说“抬起头来”,那人先抬了头,挑眉谑笑道:“叶公公好大的架势。”
叶茂看清这人眉目,不由吓得腿一软:“这,你你……”
那人逼近一步,提起叶茂的衣领跟捏鸡崽似的,道:“带路,我要见你家陛下。”
却说景烨举步入凤阳殿内,格萨正在擦拭狩猎带回来的弓箭,听见外面侍从传唤,将弓箭交与婢女道:“收好。”
他转过身,景烨正好进来,见他要施礼便摆手道:“免了。”
侍女端来茶盏。格萨看着景烨,将手搭在景烨身边的小几上,道:“陛下看起来很高兴。”
景烨笑道:“你哥哥打了胜仗,朕特来告诉你一声。”
格萨眼睛一亮,笑了起来,眼珠转了转道:“陛下会奖赏臣吗?”
景烨啜着茶水,闻言倒觉有趣,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想要什么奖赏?”
格萨忽然弯下腰,景烨猝不及防,让在他唇角吻了一口,少年双眼晶亮亮的:“陛下可以陪我晚上睡觉吗?”
景烨还没缓过神来,忽然眼前一花,一个人影掠过来,掌风一扫就把人打伤在地。
景烨看着唇角渗出血的格萨,还有这个穿着太监服,却怎么看怎么眼熟的身影,只觉心累,怎么就不能过两天太平日子呢?
迈着小碎步的叶茂追进来,看见眼前的情形,腿更软了:“臣臣臣护驾无能……”
景烨无暇顾及他,站起身,皱起眉道:“乐少城主,你无故闯入朕的皇宫,还打伤嫔妃,不知所为何事?”
乐正寰听见他斥责却不生气,反倒扑过去一把抱住他,头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嘻笑道:“我不喜欢别人碰你,这个人生得讨人厌,该打。”
格萨从地上坐起身来,手指碰碰渗血的唇角,垂着眼没说话。
景烨拉开乐正寰的手,过去把他扶起来,护在身后道:“他是朕的嫔妃,自然受朕庇护。乐少主若想来宫中做客,递个帖子,或叫人传个信儿都好。这样偷穿太监衣裳,又公然伤人,叫朕也难守待客之道。”
乐正寰扫了景烨身后的格萨一眼,目带凶煞,实在辜负了一张好相貌,撇撇嘴道:“你不肯跟我回平月城,我只好来这里跟你一起了。”
这话说得好生委屈,要不是他羽翼未丰,不能与陆白藏匹敌,只怕早把人抢回去了。
景烨知道这个小魔王素来是纵性妄为,吃软不吃硬,叹了口气,温声与他讲理道:“既然如此,你来了我的地方,就该听我安排,否则不高兴就掀桌子打人,这是好好和我在一起的意思吗?”
乐正寰望着他,抿唇道:“你不总和别人在一起,我就不伤人。”
“……”景烨无奈,吩咐叶茂叫太医来,对乐正寰道:“这本不在我意料之中,你气也撒了,也罢,且移步我那里,吃过午饭再说吧。”
凤阳殿里是吃不成了,景烨带走了乐正寰,身边一群人也跟了出去,殿内倒显得有些空旷。
格萨靠在窗边软榻上,婢女一边小心替他拭干嘴边的血迹,一边道:“殿下受苦了,碰见那个魔星。”
格萨微微侧脸让她替自己擦拭,外面日光映在这少年脸上,俊秀的眉目还带点柔软稚气,只是眼眸沉如深潭。
“你认得他?”
婢女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我前几年,曾跟随族里的长者前去平月城面见老城主,当日是城主生辰,除了咱们乌桓,还有别族的使者前来,其中就有闻名草原的勇士‘赤山’。”
“赤山在寿宴上对城主府中的侍女动手动脚,被这位少城主看见,按常理也不过是斥责一番,谁知他竟然邀赤山决斗,并在斗武台上,斩下赤山的双手。”
婢女说到这里,仿佛记起当时的情景,身体微微颤抖,“勇士没有了双手,就好像苍鹰没有翅膀,还没等到回去他的部族,就在自己房中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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