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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男为 作者:埃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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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宫廷侯爵 宫斗 恩怨情仇

    “好歹是一宫的首领太监,哭得小花猫似得。”文以宁叹了一口气,皱着眉走过去挽起袖子替如意擦了擦脸。
    “呜。”
    “好了。如意、平安,随我去明光殿吧。”
 
  ☆、第二章
 
外头的雨势愈发大了,盛夏天里倒是极少有这样的雨。锦朝的王都定得偏北,京城百姓当然十分喜欢酷夏之中来这样一场妙雨,文以宁坐在轿辇里却只担心着江南的洪涝会否因此闹得更加不可收拾。
    前年江南织造和两江的两位镇守联合上表修了一条运河,虽然粮食收成提了不少,可是一到雨季,运河造成的河道移位、尘湖积水,遇上连日的暴雨,往往冲垮桥梁、倒灌良田,得不偿失。
    事发之后,虽然宰相和三权的首领想尽了办法补救,却终归是无济于事。将江南织造和两江镇守革职查办也无法挽救百姓的损失。
    下面的人怎么办事文以宁不能左右,可是批了这道折子的人到底是他文以宁,每每到了雨季他总是忧心自责。加之,夏天的雷雨夜本来就是他十年的噩梦,一夜的惊雷闪电,就是一夜的难眠。
    中室殿距离明光殿并不远,从大殿门口出来往西步行需要约莫两柱香的时间,走上锦廊、穿过宣政殿就可到达,远远就看见大雨之中宫灯明灭,明光殿门口聚集着黑压压一片人群,像极了十年前他初次入宫之后的场面。
    只是,那时是他跪这满殿的朝臣。
    “臣等给皇后主子请安。”
    从轿辇中出来,看着那齐齐跪拜下去的人群,文以宁还是忍不住淡淡叹了一口气,“你们都起来罢”。
    “皇嫂怎么来了?”
    这时候殿中走出来一人,此人见了文以宁也不跪,只直接问了这句话。文景一朝中,能在皇宫之中如此放肆的人,也便只有他了。
    文以宁知道,眼前的人原是尊贵的二皇子,心高气傲、智勇无双、堪称当世鬼才,却因为太-祖皇帝一句“有锦朝一日,便有顾氏万世为王”,终归只能落得成为他姓王爷、永无继位可能的下场。
    文以宁皱眉看着宁王,“怎么,我来不得么?”
    “当然不是,”宁王勾起嘴角,“只是怕皇嫂你因为皇兄过世,悲伤过度,伤了身子而已。”
    文以宁看了宁王一眼,默默向前走了一步、到大殿门口,冷冷地开了口,“既已决定了要让我给你皇兄陪葬,宁王殿下难不成是怕在下贪生怕死,给你添什么麻烦不成?”
    此话一出,文以宁立刻能看到朝臣们面色微变,方才他们看着自己的时候眼中躲躲闪闪的样子,也坐实了如意的传话,看来那个男人当真是临死还要自己陪葬了。
    “皇后主子,您看、我、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场面尴尬,说话的人乃是纳言阁大学士,此人文采飞扬、见地却一般,口才不算上乘,却贵在知人善任,也算是三权中德高望重的老臣。
    文以宁见过他数面,知道这人心性不坏,可是心性再怎么善良,他也是皇帝的臣子,为人臣子者,忠字当先、君命难违。
    “是啊,皇后主子,要不您先回宫去,待我们这里事情商议妥当了,再派人来请您不迟?”
    有人说了第一句便有第二句,文以宁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这会儿说话的人倒是御史台的外御史侍郎,这人急功近利、能言善辩,朝中朋党之争少不了他的份。御史台的长官御史中丞是个没主意的,眼前这人倒是有取而代之的心思。
    文以宁面上不动,只看着朝臣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这些臣子其实都不重要,文以宁只面色不变、用眼角的余光瞟着自己身边的宁王。
    宁王也有意无意地看着文以宁,一瞧见文以宁的眼光,宁王竟然在皇帝驾崩的时候大笑出口:
    “哈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我皇嫂,十年前大殿之上皇嫂和先帝的三问三答臣弟至今记忆犹新。皇嫂睿智,既然早已知晓皇兄心思,也省得臣弟解释,眼前殿中有毒酒一杯,还请皇嫂敬授!”
    说着,宁王扬手一指,在明光殿昏暗的烛火之下,隐约可见桌案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托盘,盘上摆着一个描得十分精致的玉杯。
    文以宁还未说话,手臂就被如意给死死地揪住了,回头一看,却发现平安已经暗中捏了剑诀,而如意也是紧紧抿着嘴唇冲自己摇头使眼色。
    他们恐怕是想着要拼了性命也要救自己离开,不要他给皇帝陪葬吧。
    文以宁笑了笑,拍了拍如意的手,给了如意一个安慰的眼神。
    “皇嫂放心,臣弟必定会保全您死后的荣华,文家的祖坟臣弟会让人修缮、您和皇兄一同葬入景陵,在冷宫中的舒妃臣弟也会尽心赡养。还请皇嫂不要为难臣弟,臣弟也不想做出什么让皇家颜面尽失的事情。”
    宁王话音一落,殿前就密密麻麻涌上来了禁卫军,他们都是宫中一等一的高手,就算平安拼尽了一身武功,只怕也难以逃出生天。禁卫军围住明光殿,宁王也有意无意地看了平安一眼。
    禁军一出现,朝臣们个个胆战心惊,面色惨白地闭口不言。
    “这么说来……”文以宁却不为所动,也不畏惧森然刀剑,扬眉看着宁王,“听宁王殿下的意思,皇上在遗诏上是想要王爷您继承皇位吗?”
    宁王弯着眼睛笑,看着文以宁,“料得皇嫂您对我误会颇多,没有见到遗诏您是断不愿意赴死的,来人——将我皇兄的遗诏取来!”
    宁王身边的小厮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就从殿内取出了玉盒呈与文以宁。文以宁摊开遗诏,字迹倒确实是皇帝的字,只是内容中的几句却不像是皇帝的心思——“以宁吾爱”这样的词十年来皇帝可从来没有对他说过。
    “怎么,皇嫂这是还不相信吗?”
    “看来皇上是忘了,”文以宁又看了一遍遗诏,抬头冷冷地扫了一眼宁王,“那么我就问问王爷,陛下和我死后,您预备怎么对待大皇子?”
    宁王不知为何听见这句话松了一口气,挥手示意身边人将遗诏收好,这才抬头对文以宁说道:“皇兄的孩儿自然就是我的孩儿,无论侄儿是痴傻还是病弱,我自会照顾他一辈子。”
    “我不信你,宁王,我要你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起誓。”
    他不怕死,怕只怕宁王继位之后会对那孩子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何况,文以宁从不相信一个毒誓能牵制宁王。逼着宁王立誓,也不过只是想要给那个可怜的孩子尽自己最后一分力罢了。
    “……”宁王沉默了片刻,点点头道,“我凌与权在此立誓,若日后继位对大皇子凌风慢有任何照顾不周之处,愿受天打五雷轰、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投胎入畜生界,子孙后代也终身凄苦,不得善终。”
    话音才落,天外一道闪电下来、接着是雷声落地,胆小的朝臣吓得都扑通跪下了,如意也转身扑在了平安怀中。
    映着惨白的脸色,文以宁看着似笑非笑的宁王,叹了一口气道:“我……想要见陛下最后一面。”
    这话说出来,文以宁听见了身后有人在哭,闷闷的、却还是哭得很惨,抬头看了一眼外边儿的天,文以宁倒是释怀了——十年了,原来他死的时候,还有人会为他落泪。
    “皇嫂请——”
    宁王夸张地鞠躬,让开了一条道路,文以宁转身慢慢地跨入明光殿,十年前他的噩梦从这里开始,十年后,但愿这个噩梦能有个终结。
    明光殿并不大,锦朝的开国帝君太-祖皇帝建国的时候,将宣政殿和明光殿都设为议政、论事的地方,明光殿也是皇帝的寝宫,虽然对于天子安全的考虑十分不妥,但是确有太-祖希望子孙后代都勤勉于政的意思。
    这地方十年前他来过,那时候的文以宁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十年后却只剩下满心的疲惫。
    先帝,以宁不负所托,总算照顾了陛下一世的周全。爹,以宁没有让您失望,这天下十年来没有生什么变乱。
    只是,这十年来以宁撑得好苦、好累,如今,也好了,一切也该结束了。
    文以宁闭眼摇了摇头,这才缓步走到了龙床的前面,伸出手去缓缓地打开垂着的帘子,这么十年荒唐的男后生活要结束了,而他和他之间这段孽缘也该有个终结。
    陪葬也好,十年前的那些事也罢,文以宁已经不想计较了,只是掀开了帘子文以宁一看,就算再怎么冷静,他也不由得低低惊呼了一声,之后面上的惨白就转变成了愤怒,然后扬声喊了出来:
    “来人——”
    殿内声音一传出,不一会儿宁王就带着群臣进来了,太医们都候着也跟着进来。走得快的臣子们进来还来不及拜下,看见了御榻上的情状,都是惊呼一声,个个面色惨白地跪了下来。
    文以宁指着床上七窍流血、面色发紫,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心悸而死的皇帝,冷冷地盯着宁王一字一句地说道:
    “顾诗心,我,需要你的解释。”
 
  ☆、第三章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小了些,只是京城地处北疆,夜里风大。疾风吹着外头的雨打在明光殿的窗户上,雨水的声音时大时小,衬着明光殿中忽明忽暗的灯火,却有了几分恐怖和诡异。
    文以宁坐在如意端过来的凳子上,沉着一张脸、看着跪着的宁王、百官和一众太医。皇帝死状凄惨,岂非一句“纵欲过度、心悸而死”就可以掩饰过去。
    文以宁盯着宁王,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顾诗心,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称他为“顾诗心”,而不是“凌与权”,文以宁希望眼前跪着的这个王爷能够明白,就算他是皇帝的亲弟弟,先帝和章献皇后嫡出的皇子,可是他已经出为顾氏宗亲,就不该再动继位的念头。
    宁王的不臣之心并非今日才有,朝臣们也心知肚明,只是殿外的禁军手中雪亮的兵器,让他们噤若寒蝉,只想静观其变。
    “臣弟也不知怎么回事,皇兄暴毙,臣弟从家中赶来,听见的是太医此言,臣弟来时,皇兄并未出现如此状况。”宁王一句话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既如此,给皇帝请脉的太医是哪一位?”文以宁皱眉,给了宁王一记凌厉的眼刀,转过头来看着太医们——宫中的太医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手,不会看不出来心悸和中毒的区别。
    “回皇后主子的话,是韩太医。”这种时候揭发别人最快的、是太医院副使,此人趋炎附势、谄媚奸滑,当年皇贵妃之争的时候从舒妃和静妃处捞了不少好处。而他所报之人乃是太医院普通的一名医官。
    “是臣瞧的脉不错。”
    文以宁抬头看过去,跪在人群中有个年轻的太医答了话,这人文以宁一看就觉得不简单——同样的情形,换了别的太医,定然是要惊惧万分想办法脱罪,他却坦然承认。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此等庸医,还不拉下大狱去!”太医院的副使高喊道。
    “等等!”文以宁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副使,“江大人似乎很着急要将韩太医送进牢里,却不知大人以为是我在审你们太医,还是你在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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