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苏 作者：扶小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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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看到他的神色先是一愣，随后却突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就这样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掩口惊呼：“你、你是……皇上？”
对方脸上的惊讶让李晏骜的眸光变得更沉，但是他依然不动声色，只微微点了点头。
青年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欣喜地说：“你真是皇上？你是李晏骜？是我啊，你小时候说只要我戴着这块玉佩你就一定会找到我的，你说要娶我的！”
天空中这时闪过一道银色的闪电，紧接着，一道闷雷“轰”的一声降了下来。李晏骜眸中眼瞳骤然收缩，面上闪过一丝诧异，看着眼前这美艳的青年，脑海中清晰地浮现起了那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孩子。
那个粉雕玉琢，漂亮得像个瓷娃娃的孩子。
那青年看出了他的诧异，整个人扑入他怀中，双手抱住了他的腰，激动地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盼望重逢的这天。”
李晏骜微低下头，看着怀中的青年那一脸几乎可以用幸福来形容的表情，面色却越来越沉，他抬手揽住了青年的腰，眉眼间浮起了一丝犹豫。
☆、第 12 章
一夜暴雨，次日早晨，当早起的鸟儿在窗外叽叽喳喳地开始鸣叫，言苏缓缓睁开了眼睛。头很沉，眼睛很酸涩，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到处都在痛。
他在床上躺了一个上午，直到张离第三次唤他，这才懒洋洋地起了身。
睡了一夜的他已经没有了昨夜脆弱的模样，又恢复了那般淡漠的样子，除了眼睛还有一点肿之外，看不出一丁点的不妥。
“少爷，皇上携众王爷祭祖，您不用陪着去吗？”虽然知道现在这么问已经晚了，张离还是皱着眉疑惑地问了一句。
言苏细嚼慢咽地用着早午膳，连眼都没抬一下，“不用，祭祖的事归丞相管，我也不想去凑这热闹。”
“那您刚才吩咐备车是要……”
“我去送祈王出城。”
“祈王今日便要离京？不是还有两日吗？”
“柳震昨日擅自离开行宫，我担心他在捣鬼，还是早些让他们回去的好。张离，你回头帮我去太尉府传个口信，就说请太尉注意王逸动向。”
“是，我知道了。”
用过膳后，言苏在书房里又坐了小半个时辰，这才乘上马车去了北城门。
午后的城门口来往的人不少，他经过城门时，惊讶地发现了于扬的身影。
于扬看到他也很惊讶，微微睁大了眼睛，笑容刚浮上眉梢，马上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当值？”言苏主动上前，看着于扬问。
他记得于扬是宫里的侍卫，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城门下才对，何况，还是这最偏远的北城门。
于扬扯了扯嘴角，神色间浮起一丝尴尬，半晌才答话：“突然被调了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言苏沉下了脸色，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城门。
北城门外，祈王的人马已经都在了，李翼飞骑在马上，正面朝着这边。看到言苏出来了，他朝自己的人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往前走。
言苏缓步走了过去，到了李翼飞马前，淡淡开口：“翼飞，好好保重。”
李翼飞双目定定落在他身上，苦笑着说：“你要对我说的，就只有这句？”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在嘉陵闲敲棋子落灯花。”
“呵呵，好一个闲敲棋子落灯花，阿苏，我们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三年前的那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吗？”
三年前的那一场夺储之战，李翼飞到现在都觉得自己输得莫名其妙，当时明明各方面都占尽优势的自己，最后竟然就败在了言苏一个人的手上。
而在那之前，言苏甚至没有明确表明过他的态度，李翼飞一直以为他和李晏骜之间的战争，言苏不会帮任何人的。
甚至他心中曾经存在过奢望，觉得言苏会帮他一把。
言苏垂着眼眸思考了一会，抬眼看向李翼飞，淡淡地说：“翼飞，三年前我说过无可奉告，如今亦然。但是有句话我要告诉你，那种事无论你要重复几次，我都会让它失败，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这天下就是你大哥的。”
这句话无疑是在李翼飞心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他猛地握紧了缰绳，眼眸骤然瞪大了。
言苏仍然平静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淌而过的是没有任何温度的死水般的光芒，那光芒让李翼飞看清了言苏的真心。
李翼飞扯了扯嘴角，面上闪过一丝绝望，“阿苏，其实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心中始终都只有他。”
这一次，言苏没有回答，他再次垂下了眼眸。
李翼飞抬起头朝北城门的城楼方向望了一眼，胸腔里闷闷的，让他觉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沉默了许久后，他低头再度看向言苏，低声问：“阿苏，那么你告诉我，当年父皇他真的是要把皇位传给大哥吗？”
这样一句极具冲击性的话，却依旧没有在言苏身上造成任何反应，他淡漠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定定看着李翼飞。
这样的问题，他不会回答，也没有回答的必要。
第四章
李翼飞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绝望渐渐爬上了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他勾起嘴角苦笑了一下，拉了拉缰绳，从言苏身边走过。心中满布的绝望让他觉得很疼，那种疼痛很深刻，他甚至不知道要疼多久才会好。
十多年的回忆这一刻在脑海中复苏，对于这样惨败给大哥的自己，他觉得很不甘心。但是他太清楚言苏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在这样一场满布纠葛的感情中，他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
他的声音低低地传入言苏耳中，“阿苏，即便你对我无情，我仍做不到对你无义。既然你已决定追随大哥，那我便如你所说在嘉陵闲敲棋子落灯花，只盼有朝一日，你能来看看我，也陪我同敲棋子。”
这句话中的含义让言苏倏然睁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李翼飞，只觉心口传来一阵阵疼痛。
片刻后，李翼飞又低声说了一句：“阿苏，你要小心看起来最不可能有野心的人。”话音刚落，马蹄声响了起来，李翼飞没有同言苏道别，策马追向了已经走远的他带来的人马。
一直等到马蹄声消失得听不见了，言苏才轻轻咬住了唇。
李翼飞竟然愿意为了他放弃第二次和李晏骜争夺天下的机会，这是他没有料到的。他究竟何德何能，让李翼飞为了他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呢？而他竟然，还那么深的伤害了翼飞。
手禁不住紧紧抓住了衣襟，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胸口不断传来的疼痛，言苏在北城门外站了整整半个多时辰，这才慢慢转身进城。
在言苏看不到的地方，北城门的城楼上，披着玄色披风，穿着一身便服的李晏骜也陪着他整整站了半个多时辰。
李晏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即便站在这里窥伺着一切，他也听不到李翼飞同言苏说了些什么。
他看不到言苏的表情，听不到言苏的声音，也感觉不到言苏内心的想法。
他只能看到他的弟弟李翼飞的脸上闪过的失落和伤痛，而那样的表情竟然让他心里觉得很兴奋。
是的，他也只有通过李翼飞这样的表情，才能知道言苏拒绝了李翼飞。
而随后，他看着言苏单薄的背影在北城门下孤独地伫立，心中便仿佛再度被人狠狠刺了一道。他禁不住想，昨夜言苏对他说的一切，也许都不是出自真心，那只不过是在一种濒临崩溃的情况下爆发出的情绪。
☆、第 13 章
“皇上。”
身后，一道恭敬的声音低低响起，李晏骜回过神，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就在他身前，一个穿着粗布衣戴着斗笠的男子恭敬地跪着。
“事情都调查好了？”
“是，徐公子是徐风徐大人的么子，六岁时被送往麒麟山学艺，不久前刚回燕京。十九年前，他确实曾随徐大人入宫参加建国庆典。”
“他学了什么？”
“似乎是玉石雕刻和珠宝打造，秦大人的表姐在麒麟山开了一家珠宝加工店，他们加工打造的珠宝在全国各地都很受欢迎，去年徐大人献给太后的寿礼也是那家店的手笔。”
李晏骜闻言，清冷无波的面容上依旧没有表情，让人完全摸不透他的情绪，半晌后他才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男子垂首朝他躬了躬身，起身后退下了。
李晏骜又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也转身走下了城楼，守在下面的郑公公立刻为他掀起了马车车帘，随后命令车夫启程回宫。
霜华宫里一片安静，李晏骜步入殿门，绕过屏风之后，便在垂着绛色床纱的龙床上看到了昨夜带回宫的俊美青年。
青年名叫徐澄羽，自称是奉常卿徐风之子，十九年前，他在大燕建国一百八十四周年的庆典上与李晏骜有过一面之缘。
李晏骜当时将随身佩戴的玉佩赠予了他，还说将来要娶他。
事情虽然隔了十九年，但是李晏骜一直记得当年的事，从小到大，他也曾努力地找过那个漂亮的孩子，可惜却始终一无所获。
如今，一直寻找的人突然出现，他本应满心喜悦，可是看着徐澄羽，他心里却怎么也无法高兴起来。当年的那个孩子真的会是徐澄羽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这么多年来的坚持不是都没有意义了吗？
昨夜他们俩人聊了许久，徐澄羽个性开朗，很爱说话，眉眼间满是对李晏骜的崇拜，聊到兴处，他更是整个人扑进李晏骜的怀中，撒娇地说：“皇上，您说过要娶我的，这话还算数吗？”
李晏骜当时怔了一下，眼前，似乎有另一个人的影子重叠到了徐澄羽的身上。
“你可知道，嫁给朕意味着什么？”他当时抬手轻抚徐澄羽的脸颊，嘴角看似挂着笑，眼睛里的温度却低得很。
徐澄羽娇俏一笑，面上浮起一丝红晕，抬手便去解龙袍上的扣子，同时吐气若兰地说：“当然知道，嫁给皇上，就是要服侍皇上啊。”
李晏骜面上神色不变，昏暗的烛光下，他的眼睛直视着徐澄羽，便似是在给他鼓励一般。
徐澄羽嘴角笑颜更甜，灵巧的手指不过几下便解开了李晏骜的龙袍。
李晏骜的手指顺着那张艳丽的脸颊滑下，拂过白皙纤细的脖子，看似无意地经过了脉搏。便是那一霎那，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徐澄羽剧烈的心跳。
抬手抓住了那双正要解开他中衣的手，李晏骜淡淡道：“今日已经晚了，明日一早要去帝陵祭祖，朕可不能精神不济。”
徐澄羽听闻此言愣了一瞬，随即便甜甜笑开，“皇上说的是，是澄羽考虑不周，那澄羽明日再服侍皇上。”
他的笑容甚是妩媚，一颦一笑都带着万千风情，再加上容貌确实艳丽，若是换了一般男人恐怕早就按捺不住，可李晏骜看着他，心中却无半点yu念。
只因他心目中的那个人，并不应该以这般魅人的姿态出现。
燃起就放在床头上的香炉后，李晏骜搂着徐澄羽躺下，却在小半个时辰后又坐起了身，龙床上，徐澄羽已沉沉睡去。
床头的香炉还在不断升起袅袅的轻烟，李晏骜朝烟雾看了一眼，目光中透出冰冷寒意，那是只对他无用的迷烟，可以说是他这寝宫中的一门暗器。
披衣走到窗前，他轻轻拍了下手，窗外很快传来回应：“皇上有何吩咐？”
夜色下，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跪在地上，正垂头等着李晏骜的命令。
那是李晏骜自登基以来自己暗中培养的影卫，人数并不多，却个个都是精英，负责暗中保护李晏骜的安全，以及为他调查一些不能公开调查的事。
眼前的这个是影卫的队长，也是李晏骜最信得过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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