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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是一個衝動閃過，柳孤霜沒有動作。僅是眉頭微皺，緩緩地搖了頭。

　　莫離見狀，嘴角一勾，便回頭走進隔間。

　　外面柳孤霜僅是提氣壓下腹中熱氣便坐回臥榻上閉目調息，隔間裡面莫離則是赤身浸泡在加了幾味草藥的浴池舒服地瞇了眼，輕輕地哼著歌。

　　近兩刻鐘之後，隔間的門才算打開。柳孤霜一睜眼便見莫離僅著內衫，領口微敞地站在他面前。

　　「你也去泡一泡吧。放了些安神的草藥，晚上能睡得安穩些。」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內間走去，掀開薄紗上了床榻。

　　柳孤霜不知為何莫離會認為自己晚上會睡得不安穩，但想了想，仍是照他所說轉身進了隔間。

　　許是平時沒有這樣的習慣，僅僅不到一刻鐘，柳孤霜便又走了出來。仍是一身內衫外袍齊全，僅是換了另一件新的。倒是頭髮不如平時高高束著，隨意散在腦後倒是略顯幾分肆意。

　　他見莫離早已躺在床上，面朝著內牆毫無動靜。猶豫了一會，還是緩緩走向前。

　　其實依照柳孤霜此時的想法，縱使不分房住，他也是在外間臥榻上休息較為妥當。

　　畢竟縱使相信莫離所說，也對他心有一絲好感，但總歸才相識不久，怎好如此親近。柳孤霜倒沒察覺到，這也是因為他內心已對莫離有絲愛憐才會如此著想，若是往常那些無關之人，是死是活都沒放在心上了，又怎會在意些細微的行為處事。

　　另一想法是，夜裡修煉起來柳孤霜也僅需一處坐席，在外時找不到遮蔽處時還曾幕天席地，怎麼會講究睡不睡床。也就是從前因莫離除非特殊狀況否則每晚必要睡上一覺，他才跟著養成了習慣。在加上後來兩人確定關係之後，同床共枕倒也多了些不可說的情趣。…但這些習慣卻是目前失憶的柳孤霜所不知的。

　　他僅是憑一絲直覺，認為要是自己提出分房或者自己在臥榻休息的話，莫離定會心感不悅，這才在遲疑幾番後還是在床前站定。

　　感覺到背後那人摩磨蹭蹭的總算走了過來，又杵著好一會才緩緩掀開薄紗。柳孤霜也沒有躺下僅是坐在床頭背靠著牆便閉上雙眼，不久便感覺到他周身氣息已沉穩下來開始入定調息。原以為已經睡著的莫離嘴角緩緩一勾，翻了身面向對方，又往前湊了湊，將臉在對方大腿上輕輕一蹭，這才漸漸睡了過去。

　　接下來幾日，放下了心中一顆石頭的莫離便有了細細觀賞玄安城風光的想法。總歸玄安城主尚未與他聯繫，便日日帶著柳孤霜在外行走四處閒晃。柳孤霜雖因此少了許多修煉時間，居然沒有什麼不喜，也是想說隨著相伴在此人身旁，也多多觀察他的習性以及與自身相處的樣貌。

　　倒是步千機聽莫離外出，只是要他見到什麼好吃的務必幫他帶份回來，卻還是繼續閉門研究破解禁咒的方法。

　　日常在外行走柳孤霜仍然習慣性戴上半面金屬面具，莫離一度好奇詢問這才知道—當初剛留下當城主護衛時因為自身天資能力惹眼漸受城主賞識、外貌又如此英俊，連整日冷著臉不發一語的樣子也被人美化成是榮辱不驚、沉穩大氣。因此不少城主部下有兒女弟妹的，都會忍不住引荐給他。幾番下來，平日一心只有修煉的柳孤霜便煩不勝煩，又因城主吩咐不能輕易對人出聲威嚇或是痛下殺手。正巧在儲物戒子裡面找到一枚金屬面具，便索性日日帶著，省得在外走動還能引來蒼蠅。

　　莫離聽言噗哧一笑。想當初便是偶有人因兩人外貌俊美上前搭訕挑釁，為杜絕此般蒼蠅糾纏，莫離便索性煉了兩副面具檔檔。

　　只是平日兩人手下亡魂無數，見人出言不遜總是見一個殺一個。久了兩人名聲漸開也就沒人敢再任意搭訕。至此之後這面具才又被丟在空間裡面，若不是這陣子柳孤霜戴著，他都快忘了這東西了。

　　又有一日莫離拉著柳孤霜到之前的自由市集，本想找曉星跟杞出來一聚，也介紹柳孤霜讓兩人認識認識。卻沒想到繞了一整圈還是不見人影，幾處打聽之後，他才知道正巧前兩日，兩人便收拾行囊離開了玄安城，貌似往南方而去。

　　莫離想了想，就猜出兩人許是接受他的建議，往妖修城市去了。這時莫離不禁可惜自己慢了一步，但總歸日後仍是有再相見的機會，便是僅與柳孤霜大致介紹了當初意外認識那兩人的過程，提起獸人世界孕育後代的方式，莫離還忍不住曖昧地笑了笑。

　　「男男生子之法仙界也不是沒有。但不論哪一種，對兩方都會有損修為，負責孕育子嗣那方更會大傷元氣。倒是獸人那種自體孕育的方式我總覺得可以拿來借鏡，若是能研究出哪種丹藥或是靈器，可以在體內暫時建立一個孕育生命的宮房，說不定可以改善那些副作用…」

　　莫離一面走，一面講著自己的想法靈感。他倒不是為了造福人群，就是谷裡曾有前輩感嘆想留下跟道侶的結晶，卻因為不僅有傷修為對受方的身體也是大大有損，疼惜前輩的那名道侶便死死不肯同意，前輩也只能暗自抱憾。如果能成說不定可以幫谷裡也添些新生命，到時肯定相當熱鬧。

　　而且…要是師父有了道侶說不定還能…呵呵！

　　柳孤霜看莫離在他身側一面說著，臉上表情時而興奮、時而竊笑，眼裡閃著耀眼光芒的樣子，彷彿跟曾經在腦海中閃過的哪絲畫面重疊了一般。一時之間面具遮住少了些銳利的雙眼更加柔和了許多，甚至在柳孤霜自己沒有察覺之下嘴角也一瞬微微勾起。

　　「呵…」

　　突然聽到身旁傳來一聲輕笑，莫離猛然轉頭，剛好看到柳孤霜勾起嘴角的一瞬間，冰山半融、柔意漸升的樣子，不免一愣。雖然那抹笑僅是曇花一現，卻已是十分罕見。

　　…居然笑了！看來收復領土指日可待！

作者有话要说：　　

 

　　☆、出發

 

　　第十八章出發

　　又過了三日，這天下午莫離才收到玄安城主傳音，確定兩日後辰時於南門外會合。這才開始動身準備此行一些必備物品。

　　（步千機—小狼崽跟糧食帶了，結束。莫離—閉關煉了半天藥，結束。柳孤霜—沒有任務只是又用了流金小球修煉了一天，結束。）

　　兩日後一早跟客棧老闆結了房費時，老闆對著莫離一臉依依難捨默默含淚（因為住了大半個月的大金主走了），讓柳孤霜一時不悅當場差點將老闆凍成了冰塊。

　　莫離也未多加安撫，以至於到了南門外時柳孤霜臉上寒冰仍然未減，讓正想跟幾人打招呼的玄安城主一陣錯愕。

　　難不成是有起床氣？到底是去八卦一下呢？還是去八卦一下呢？玄安城主摸了摸下巴，還是笑著迎向幾人。

　　「三位，幾日不見依舊神采飛揚啊！」

　　「……」

　　受了一路寒氣的步千機一時忍不住湊在莫離旁邊，低聲道︰「莫離，這城主是不是有點缺心眼啊？」

　　莫離聽言隨即白了步千機一眼。「你才缺心眼。就算是事實能當著人家面前講嗎？都聽見了。」說完又向玄安城主方向瞟了一眼。

　　步千機一看，便見玄安城主果然一臉嘴角微抽。「哈哈，那啥…城主您也是神采飛揚啊！」

　　「……」聽完步千機一話，幾人一時無言。

　　最後還是莫離安撫地在柳孤霜手臂上拍了拍，見對方寒氣少了幾分，才掛著笑容向玄安城主一個拱手。「前幾日多謝城主關照。請問這幾位便是…？」莫離目光瞄向玄安城主後方神色各異的幾人。

　　玄安城主見有了台階，便也順勢下了。「沒錯，這十二人便是本城近來招攬的新秀，此行與三位一同前往仙境歷練，還望多加照看。」

　　「照看不敢，」莫離眼神掃視了眼前眾人一眼，看到其中一人時微微一頓，又立刻接了下去，「倒是仙境裡總是大家各自小心為上，免得拖累了旁人。」

　　一名成員聽言，不免怒氣橫生。「你這人怎麼說話的？」

　　「向軍！」玄安城主嚴厲地朝那人一瞪，「莫道友是本城主邀請來相助的。不得無理！」

　　「莫道友…？不會是之前比試那個人吧？」

　　「就是他！方才拉著你就是讓你閉嘴，怎麼這麼衝動。百炎谷的人你惹得起嗎？」

　　後方幾人交頭接耳，剛剛出言那人見狀，表情瞬時蔫了幾分。

　　莫離此番話也是為了先壓壓眾人氣勢，知道自己身份之後便不敢貿然冒犯。見目的已達成，莫離又向玄安城主一笑。「畢竟醜話說再前頭，大家心裡有點緊覺，總好過到時一時不察落了危機才來求上神拜祖先的好，您說是吧。」

　　城主見此一番莫離壓倒眾人氣勢，反倒是升起了一絲欽佩，又可惜百炎谷人縱使萬金難得，也不是他能覬覦的。

　　「莫道友說的是。你們聽好了，這次歷練縱使三位道友願意在危及之時出手相助，但你們路上也得自己多加觀望、注意。不得一點小事便傳音騷擾三位。」

　　「是！」眾人雖有部份仍覺心有不甘，還是高聲應了。

　　離開前，玄安城主又私下送了一份玉簡給莫離，告知他這份是仙境內的詳細地圖，是以前幾回去歷練的人接著畫出來的。他派出的成員那方領隊之人手裡也有一份。因為不能外傳，裡面加了陣法只要他們成功出了仙境，玉簡就會自動銷毀。

　　三人輪番看過掃入神識記下之後，莫離便將玉簡丟入空間。

　　神識翻了翻空間物品，莫離突然回頭問了步千機一句︰「你那有沒有飛行靈器。」

　　「沒有！莫大仙，求支援！求共乘！」步千機抱著小狼崽，一臉期許的閃著星星眼看著莫離。就算他有飛行靈器哪比得上莫離做的那些拉風。更何況他一直以來為了研究各式法陣手頭一直有點緊，要趕路時就是踩著加速法陣在路上跑，還真的一個飛行靈器都沒有。

　　莫離只回給他一個『我就知道』的眼神，便扔了一隻小紙鶴給他，又拿了一隻小木舟出來。

　　「…大仙，您確定這踩上去還能不扁嗎？」

　　「輸．入．你．的．仙．氣。」

　　「…喔。」步千機摸摸鼻子，這才往紙鶴放了一絲真氣進去，沒想到本來比手掌還小的紙鶴啵的一聲瞬時變得有兩人高，外型也栩栩如生許多，一雙眼睛靈動的左右觀看，還不時啄啄身上的紙羽毛。

　　看著步千機驚訝的表情，莫離還是又翻了個白眼。搖搖頭，這才將仙氣輸入木舟。

　　莫離的紙船還比方才紙鶴更大上幾成，估計搭上四五個人都行。底板的木紋上隱隱浮現些許祥雲圖案，屋簷下居然還有兩張躺椅，四周拉著木簾，開可觀覽風景、閉可遮擋視線。甚至連靠枕、小桌、矮櫃什麼的皆一應俱全。這根本不是趕路了，簡直是享受！

　　「哇！大仙我好崇拜你啊。」步千機摸了摸紙鶴，又有點垂涎莫離的木舟。掙扎了好一會，後來還是大步跨上紙鶴，又摸了摸牠觸感意外柔軟的紙羽毛，一時洋洋得意︰還是乘著大鳥乘風而行、翱翔天際才瀟灑！

　　柳孤霜見到木舟，對莫離煉器天份又有了一番新的見解。讓莫離拉著躍上木舟之後，細細查看還能發現許多隱藏其中的小陣法，讓搭乘的人一路上能夠更加舒適。

　　不知道這人是在什麼樣的念頭下煉出這枚靈器的，但看著屋簷內兩張併在一起躺椅，以及成雙成對的各式物品，腦海裡便能隱隱勾出一副畫面︰兩人坐臥在躺椅上，耳鬢廝磨，徜徉名山大海風光。

　　思想至此，柳孤霜心頭一動，上前悄悄地將雙手放在莫離兩側護欄上，彷彿將他禁錮自己在懷中一般。「今後…」

　　「今後你仍陪我，一起走遍這界各處風景。可好？」莫離伸手覆住柳孤霜的大手，接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柳孤霜有種感覺，彷彿多少年前，這人也在這場景下對自己說了這樣的話，一時心頭微脹。

　　莫離看著底下也紛紛取出飛行靈器準備的其餘眾人，淺\淺\勾著嘴角，彷彿也在靜靜享受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氛圍。

　　「那個…」此時突然從木舟底下傳來一個聲音。「我身上沒有飛行法器，他們又都沒有空位，我方便跟你們共乘一趟嗎？」

　　莫離將眼神瞟向下方，才發現便是剛才莫離講話時注意到的那人，亦是比試中敗給莫離、步千機的那名機關師—郝東來。

　　其實此人莫離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當初雖然敗給了兩人，對戰技巧還有些生疏，但是所製的機關獸偶卻是頗受莫離青睞。因此莫離在跟這人說話時還帶了一絲溫和，沒有斷然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