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宦 作者:沈如(下)
Tags: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恩怨情仇
怎么想都不可能。所以宋辚才如此笃定,说那道圣旨一定是假的。
司马鸿冷笑一声,对宋辚也失望已极,原以为他年少有为,定能善恶分明,如今听他口口声声护着那个昏君,心里这滋味当真是五味杂陈,复杂得紧。
当下冷了心肠,司马鸿朝宋辚拱了拱手,“末将还有要事去办,少陪了!”说着话他扭头就要往外走,竟有些道不同不相与谋的意思。
聂鹏程气得直骂:“这个黑胖子,还是这么一副死倔的脾气,难怪他混到现在,还是个从二品都督,官阶怎么也升不上来!”
宋辚也觉棘手,大敌当前,他们内部要是先自乱阵角,日后的仗可还怎么打?他对司马鸿这样的人也没法子,宋辚自己还是个让人哄的主儿呢,你让他哄人劝人去,这不是难为他么。再说他身份在那儿,此时也不宜放下身段,出言挽留。眼看着司马鸿要离开,一时竟有些无计可施。
聂鹏程也赌气不理,由着司马鸿往外走,几个人僵在这里,还是阮云卿走了上来,笑拉司马鸿道:“将军在军中多年,想必一定知道凡事三思的道理。请司马将军听我说一句话,若是觉得我说的没有道理,再走也不迟。”
阮云卿生得面目俊秀,眉宇间英气勃勃,尤其是那双眼睛,像蕴着一潭春水似的,清澈明朗,看着就讨人喜欢。司马鸿对这个少年的印象极好,他今日与宋辚勇闯敌营,更让司马鸿心生敬佩。
对着这样的孩子,司马鸿也实在难以再生气,听他温言软语,喜笑颜开,心里的火气登时消了一大半。只是一时还放不下面子,只好故意板着脸道:“有什么话就快说!”
阮云卿微微一笑,知道司马鸿已然是不生气了,便拉他回来坐下,问道:“我只问将军一句,您可知道那个去边关传旨的太监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不知道?那名字十分好记,我听一遍便记在心里。”
聂鹏程忙催问:“是谁?”
司马鸿瞪他一眼,将脸扭到阮云卿这边,才说道:“是个叫张桥的太监去边关传旨的。”
果然如自己所料,阮云卿有了十足把握,这才与司马鸿说道:“若是张桥传旨,那这圣旨就越发十成十是假的了。”
“怎么会?那明明是个宫里的太监!服饰穿戴,说话的语气,宫里的规矩,他都说的头头是道的,萧将军又不是傻子,会让随便来的什么人给骗了么?哼!你就别再为皇上开脱了!他,他……”
忍了半晌,司马鸿才把“昏君”二字咽回了肚子。要不是宋辚还在这里坐着,他早就骂出口了。
阮云卿并不着急,而是慢慢将京中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细细说给司马鸿听,从冯魁如何手执利刃,擅闯宏佑帝小憩的宁晖堂,到冯魁如何被张桥所救,逃至边关等事,一一都说了一遍,“定是冯魁与张桥设计,将萧将军骗出玉龙关,然后暗中杀害于他,再嫁祸到万岁身上,借此激起边关将士的不满,煽动他们起兵造反。”
第137章 破营之计
司马鸿半晌无语,越听越觉得有理,若真如阮云卿所言,那么他与那些边关将士一样,都中了冯魁的jiān计,受了他的煽动、挑唆,从而对宏佑帝心生不满。
如今边关的将士反了,而他自己也跟中了邪似的,心中愤懑不甘,直恨不得杀上朝堂,去找皇帝算账,若不是听了阮云卿一番解释,自己还不知要糊涂到什么时候去。
司马鸿的冷汗都淌了下来,真是懊恼悔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冯魁真是害人不浅,司马鸿心中暗骂。万一他心志不坚,在守城时有丝毫动摇,此时他也极有可能同那些边关将士一样,跟着冯魁扯旗造反了。
真是好险,好险。
一想到他刚刚还对宋辚口出狂言,十分不敬,司马鸿就不由得紫涨了面皮。他急忙站起身来,除去身上的甲胄,跪在宋辚面前,连声告罪道:“末将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就偏听偏信,中了冯魁那狗贼的jiān计,差点错怪了殿下和皇上。真是愧对皇恩,无颜再面见天子。末将甘愿领罪,请殿下责罚。”
宋辚摆手笑道:“司马将军说的是哪里话?这一切都是冯魁的罪过,与你有何相干。”
连忙过去搀扶,亲手将他扶了起来,安抚道:“如今最要紧的,是如何攻破敌营,捉拿冯魁,为萧将军和那些枉死的兄弟报仇。其余那些纤末小事,以后都不必再提。”
宋辚这般大度,对自己出言莽撞,语出不敬,没有半点怪罪的意思。司马鸿更觉愧疚,直恨自己的脾气太过暴躁,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胡乱发作起来,险些冤枉了好人,还差点贻误军机,坏了宋辚的大事。
不顾宋辚阻拦,司马鸿又伏身行了大礼,起身后一躬到地,对宋辚言道:“末将日后但凭殿下调遣,绝无二话!”
又与聂鹏程赔礼,让他休要怪罪。聂鹏程难免损他两句,司马鸿自觉理亏,只憨笑听着,不再多说半句。都是同袍兄弟,心无芥蒂,两边把话说开了,此事也就揭了过去。
几个人再议论起冯魁来,语间的愤恨都有些压抑不住。聂鹏程虽在京中,可对冯魁造反一事的细节也知道的并不是十分清楚。因为这里面牵涉到秦姬,宏佑帝觉得事情不光彩,对冯魁的处置也一直十分隐讳,说半句藏半句,也难怪给了冯魁借题发挥的机会。
此时明了了其中真相,司马鸿和聂鹏程哪能压得住火气,尤其是知道了冯魁才是杀害萧玉成的真凶,更是恨不得立时就将这个狗贼抓来,碎尸万段,方能消心中之恨。
“殿下只说怎么打吧。”
司马鸿胸中跟火烧似的,只等着宋辚一声令下。聂鹏程也觉得手痒难耐,来了燕回城后,他还没立下什么功绩,此时早就有些按捺不住。
宋辚要的就是这个上下拧成一股劲儿的士气,见此情境自然心中欢喜,当下也不再隐瞒,忙把他刚刚思量好的对战之策说了出来。
“攻破敌营可分三步。其一,烧其屯粮之地。其二,扰敌,其三,暗中瓦解。”
司马鸿听了半晌,觉得宋辚的计策,与他刚才准备大干一场的豪情壮志实在是有些不搭界,不禁失望道:“这计策有什么好的?温吞吞的,没有一个是与那叛军打个痛快的。”
聂鹏程也觉得憋闷,他与宋辚在一处呆的日子多些,对宋辚的行事之风也比司马鸿了解。宋辚胸中自有丘壑,这几条计策里面必定另有深意,忙又细问道:“殿下还是详细说说,这三步要如何行事。”
宋辚微微一笑,他摊开刚刚画好的那张布防图,指指画画,慢慢解释道:“烧粮一事,不必细说,我想两位将军也能明白。我只说后面两步即可。”
司马鸿二人点了点头。粮草对于军队来说有多重要,这是每一个行军打仗的人都明白的。军心要稳,粮草是关键,叛军有五十万之众,就算其中有些水分,再刨去那些死走逃亡的,剩下的也足有四十余万人。
这么多人马每日都要吃饭,而且吃的差了都有可能引起全军哗变,所消耗的粮草数量绝不会是一个小数目,想要再增添补给,就一定会分散兵力,去别的州府筹措。叛军一路南下,如蝗虫过境,几乎已把能带走的人、财、物全都洗劫一空,一旦没了粮草,他们就只能再去离此极远的偏僻小镇去筹粮,耗时耗力不说,能不能弄来粮草也是个未知之数。因此只要依宋辚之计,烧了他们的屯粮之地,自可兵不血刃,不战而胜。
不过此举也极有可能引起反作用,逼得叛军破釜沉舟,跟他们来个决一死战。所以这计策现在还不能用,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出现时,再配合其他计策一同施行,方能见奇效。
至于这个合适的时机,就要看宋辚说的第二步和第三步了。
宋辚道:“聂将军,孤要你从明日开始,将你手下的兵将分作八队,每队三千人,每日昼夜不停,轮番到对面敌营里叫阵。”
聂鹏程一听就拍了巴掌,当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成!殿下就等着拿战俘罢!”
可算有个出战的机会,聂鹏程哪能不乐。谁料他这边还没高兴完呢,宋辚那边就又发了话:“不是叫你真的去打。”
聂鹏程一愣,不真打那去叛军营前叫阵作什么?
宋辚见他不解,忙笑道:“此叫阵非彼叫阵。你带人马前去敌营,一不必列阵,二不必鸣金,马去銮铃,人披战甲,只管往敌营里闯就是了。记住了,许败不许胜,打一场立刻撤兵,逃回来的有赏,死战到底的受罚。”
聂鹏程急得暴叫一声:“这叫打的什么仗?”
还许败不许胜?打仗哪有不求胜的?
第138章 争宠
“你是说张桥?”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全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个人身上。
阮云卿见三人说得这般齐整,不由笑了笑,才道:“正是。只要抓到张桥,逼他说出实情,冯魁的jiān计自然可以不攻而破。”
“可是到哪儿找去?人海茫茫,简直是大海捞针。再说那张桥假传圣旨后,哪还敢留在冯魁营中,马元一见他还不得活吃了他?恐怕他这会儿早就不知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藏着,再也不敢露头了。”
“找不到也要找。”宋辚沉声说道:“要让马元改变心意,就必须要将冯魁的谎话全部戳破才成。没有这个重要的人证,我们无论说什么,马元又如何肯信。这个人必须找到。就算把天下的草皮都扒一遍,也要想法子把张桥找出来。”
司马鸿也道:“殿下说的没错。我即刻派出人马,四处去寻,反正攻城,劝降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事,我们还是徐徐图之,一步一步慢慢来罢。”
聂鹏程在屋中来回走了两圈,愁道:“只怕我们等不了那么久。再说万一他逃到北莽或西越,我们可就真的没处抓他去了。我看这条道行不通。咱们还是另想别的法子算了。”
确有这种可能。张桥与冯魁做下这等恶事,他在东离无处存身,自然会趁乱北逃,在冯魁起兵造反的同时,边关疏于防守,趁机逃到北莽或从北莽转道西越。
一旦他逃出东离,进入他国境内,再想四海巡查,拉网似的找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动用官兵必要惊动官府,而北莽和西越能不能配合,还是未知之数。就算他们勉强答应,几下里折腾下来,打草惊蛇不说,那张桥恐怕也不会长时间,死呆在一处地方等人来抓他。
说来也是冯魁大意,当初没有杀人灭口,不然这会儿死无对证,真是想抓人都没处抓去。
宋辚不禁犯愁,司马鸿也低头无语,三个人苦思半晌,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替代之计,能比带张桥去见马元这个法子更为有效。
马元多疑善变,心机深沉,若是拿不出什么让他信服的东西,马元是绝对不会相信宋辚他们说的话的。张桥是除了冯魁之外,唯一参与了刺杀萧玉成一事的证人,除了他之外,还能有什么更为有利的东西,能证明冯魁说了假话呢?
阮云卿苦思半晌,实在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了,他这才小声说道:“我有办法找到张桥。只是……”
其余三人立时觉得眼前一亮,忙都凑了过来,追问阮云卿是什么办法。
多日相处,聂鹏程与阮云卿的关系也亲近不少,他催得最欢,围着阮云卿不住叫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阮云卿犹豫片刻,左右瞧了瞧,不禁涨红了脸。众人等得心急,不由连声催问,阮云卿顿了半晌,才悄悄伏在宋辚耳边,用极小的声音念叨了几句,然后退回原处,再也不发一语。
把司马鸿和聂鹏程急得,越听不着越是好奇,越好奇就越是听不着,这不折腾人么?二人急得冒火,待阮云卿说完,便凑在宋辚身边问道:“到底是什么法子?殿下倒是说啊!”
宋辚也有些不自在。他板着脸咳了一声,故作镇定说道:“孤已然知道了。就照云卿说的法子办。这事两位将军就别管了,等抓到张桥之后,孤自会带他来燕回城见你们。”
聂鹏程哀嚎一声,险些当着宋辚的面拍了桌子,这不害人么,不告诉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他怕是日后连觉都睡不成了。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