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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宦 作者:沈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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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恩怨情仇

  至于赵青,顾元武用手指轻轻叩了叩桌案,暗自思量:赵青倒是个变数,这孩子为报家仇,能硬下心肠净身进宫,一看就是个狠心、决意,一旦打定了主意,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这样的孩子,不好驾驭,可若真能收为己用,倒真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顾元武想到此处,也就不再犹豫,暗中安排人手,盯着小二等人的一举一动,每日报到案头,好让他心里有个计较,日后也好做到物尽其用。
  小二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要被人翻来拣去,从里到外的检验,还要在未来的一个月里,经受不少试探,才能被人当做一个合格的奴才,安插/进太子需要安插眼线的地方。
  在对这些一无所知的日子里,对于小二他们来说,如何躲过海公公的责打、刁难,才是最为紧要的问题。
  马诚不回内学堂,海公公就觉得心里不痛快,他管的人,顾元武却横插一脚,说什么人手不够,要留马诚在他那里帮忙,分明就是怕自己再找他的麻烦才找的托辞。
  海公公敢怒不敢言,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顾元武比他大了不只一级。他们这些老太监,平日里也只敢欺负欺负新进宫的小太监,稍有些资历的,在主子跟前得脸的,他们都得在人家面前装孙子。
  欺压和被欺压,不少太监都在这两种处境中不停转换,想不变态都难,民间都说宫里的太监心理扭曲,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个人要在夹缝中生存,既要保全自己,又要面对宫中锦绣奢华的诱惑,心态是很容易起变化的,这也是顾元武如此谨慎小心的原因,小二他们进了皇宫,在面对那些声色犬马的诱惑时,还能不能保持如今的这份本心,是谁也说不准的事。
  海公公不敢跟顾元武要人,却不意味着他不会暗地里找小二他们的麻烦。
  宫里有的是折腾人的办法,不打不骂,也一样可以累得你吐血,钝刀子拉人,只疼不见血,暗地里整人的法子实在太多,小二他们,也就活得更加艰难。
  打扫内学堂本来有专人负责,此时却全成了小二他们的份内事,每日天不亮就要就起来,在海公公来之前将学堂内外打扫干净,地要用净水泼过;院子里不能有一片落叶,看见一片后背上就要挨五下藤条……
  海公公每天在院里来回巡查,挑刺、找别扭,指着地面说不干净,嫌树叶硌脚,嫌小二他们干活不勤快。地面太湿要打,嫌脏了他的鞋袜,少泼些水吧,他又嫌地面太干,土沫子扑进嗓子眼里。藤条时时攥在手里,瞅冷子就往小二他们身上来一下,其他的孩子都远远看着,怕挨打,没有一个敢上来帮一把手。
  内学堂少说有十几间屋子,皇城之内,处处要讲究皇家威仪,厅堂广厦都建造得格外宽敞,内学堂虽然只是小太监上课用的,算是皇城里最简陋的地方,可仍然是层层院落,前堂后室,自成一片小小的建筑群。
  这么大的一个院子,要四个孩子天天打扫,还要处处被人挑剔,平白无故就是一顿藤条板子,小二他们的处境可想而知,辛苦就不用说了,只是时时防着挨打一点,就足以让他们时刻紧绷的情绪更加紧张难安了。
  小二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身体像被碾子碾过,浑身都像散了架,连醉和云秀也是一样,赵青从小就没干过活,开始还能挨着不吭气,后来累得狠了,便大骂海公公不是东西,吓得云秀死死捂住他的嘴,生怕被外人听见。
  孩子们干着、忍着,日日不得轻闲,只有趁海公公不来宫里当值时,才能偷偷跑去顾元武那里,去看马诚一眼。
  马诚的身子还没见起色,宁白每日过来给马诚换药,外伤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可内伤却看着更严重了些。心脉受损到底有多严重,小二他们也不太懂,只是看着马诚说话就要气喘,有时咳嗽起来,手帕子上还有一大片血沫子,心里就冰凉冰凉的。
  马诚倒是没怎么沮丧,反而笑着劝小二等人,“我现在挺好,能躺着养病呢,要不是顾公公,我这会儿早死了,你们也不用替我难过,我好着呢,真的……”
  这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好的。
  马诚脸白得像纸一样,嘴唇都没了血色,从前那个爱说爱闹的胖小子,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小二给马诚掖了掖被子,低着头紧咬着嘴唇。连醉强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今日是清明,宫里赏了每人一点寒食点心,知道你爱吃,特意给你留的。”
  马诚倚着靠枕,勉强坐了起来,抻手接过纸包,打开一瞧,里面四块点心,做成梅花形状,雪白的糕饼中间夹着五样馅料,豆沙、果仁、枣泥、芝麻还有八宝,看着漂亮,远远闻着,就有一股子甜而不腻的香气。
  马诚拈起一块送进嘴里,咬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就在齿颊间慢慢散开,等咽进肚子里,却全都化成一股苦涩的泪水。
  马诚捧着点心哭了起来,为小二他们,也为自己。他们怎么就活得这样难呢,这些点心,都是小二他们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吧。
  马诚知道内学堂的伙食,层层盘剥,到了他们这里,只剩下每日两餐,勉强果腹而已,吃的大米都是隔年的陈米,里面还有不少砂粒,又牙碜又难吃,说是顿顿都吃干的,可和猪食也差不了多少。
  这点心有多难得,他们心知肚明,也许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不可能再得到这么一块精致的点心了,可他的兄弟们,还是省了下来,留给自己吃,马诚不知道这里面包含着多少情义,他只知道,他想哭,特别想哭。
  
 
第9章 试探
  本来就受了重伤,再要太过伤怀,内伤就更难好了。小二几人劝了马诚一气,又说些内学堂里的趣事给他解闷。
  正说话时,顾元武走了进来,小二等人忙起身见礼,顾元武摆了摆手,笑道:“没有外人,不必拘礼了。都坐吧。”
  这屋里只有一张卧榻,马诚躺着,小二几人就坐在脚踏上跟马诚说话。
  小二在屋子里扫了一眼,忙站起身,去外间屋里搬了一把太师椅进来,摆在上首的位置,请顾元武坐。
  这屋子原是顾元武在宫中临时休憩的卧室,因为马诚住着,顾元武这几日都是住在司礼监中。
  屋子里陈设精致,内外两间斗室,却并不显得局促,错落有致,从床榻到摆件,东西虽少,却件件价值不菲。外间墙上挂着的一幅泥青底子的对联,装裱十分用心,紫檀卷轴配着上好的玉版宣,和上面的字迹实在是不相匹配。
  小二搬椅子时飞快地打量一眼,瞧见那副对联的落款和私印,心中就明白了几分。
  这副对联,能让顾元武这样书画双绝的人如此珍而重之的挂在卧室之中,就一定不简单。若是当世大家写的也就罢了,可这副对联从对仗到用词,都粗陋幼稚得很,实在跟满堂的精致陈设太不搭调。
  小二初见它时,就觉得不对劲,连他这个初学认字的人都知道,对联之中,上联最末尾的字该用仄声,以和下联相对仗,可墙上这副,词意倒对得工整,平仄却差得远了。
  本来还觉得奇怪,此时细看了落款,才知道那是当今太子宋辚送给顾元武的。想来是太子刚刚启蒙时写的第一副对子,不然顾元武也不会如此珍重了。
  想到此处,小二又抬头瞧了卷轴一眼,这几日关于太子的事情塞满了耳朵,听得多了,小二也不由对这位差点被人毒死的太子有了几分好奇。
  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顾元武一进屋里,目光就在五个孩子身上转了一圈。小二到外室搬椅子进屋,顾元武的眼睛就一直跟着小二,从他看对联上的字迹,到脸上露出的那一丝了然的笑意,全都一点不落的看在眼里。
  通过这些日子的明查暗访和故意试探,云秀、连醉三人的行为举止都没有太偏离顾元武原本的料想,可唯独小二这孩子,却让顾元武有些吃惊,原本只以为是个普通孩子,就算比旁人更能吃苦,也不过是一般穷苦出身的孩子所必备的品德罢了。
  可让顾元武没想到的是,小二不只是能吃苦,还极为聪明好学,短短一个月,就已经把顾元武所教授的课程融会贯通,除了每日所学,还常借一些经史子集回去研读,有几次顾元武问他功课,小二都能说得比别的孩子更深刻些,不只是对书中所学的体会,连一些见解也很独到,多加学习,日后的造诣一定在他之上。
  当然这也只是其一,为太子所用,学识倒不是最重要的,关键还是要看所用之人是否机灵懂变通,保全自己的同时,还能抓住有利的消息,这个人不只要聪明,还要懂眼色,会权术,知道往上爬,一个小太监能知道的秘密,和一个内廷总管能知道的秘密,那可是天差地别。
  小二他们一旦进了宫里,顾元武就是有通天彻地的神通,也鞭长莫及。能混到何种地步,全都要靠小二他们自己的本事,混好了是升官发财,太子登基,他们还有一份拥立之功,可若是混得不好,顾元武随时都会将他们视做弃子,或许搁置不理,或许杀人灭口。
  顾元武也不想如此,所以才要对小二等人精挑细逃,查了又查。
  几番试探下来,顾元武就发现,赵青如他所料,狠厉、果绝,办事绝不拖沓;连醉豪爽、直率,性情最为明朗活泼,也最重义气;云秀就差了些,胆小怕事,一有风吹草动,他就吓得要哭,顾元武头疼不已,要不是这几个孩子无话不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有事一定不会落下云秀,他真想干脆把这孩子扔出去算了。
  最后还有小二,小二的潜质倒真是让顾元武刮目相看,前面说的几样好处不算,还有另一样,是顾元武最为看重的,那就是小二几乎过目不忘,而且心细如发,性子沉稳,遇事也不慌乱,最重要的,是他特别会察言观色。
  就以一事为例。
  顾元武想到前几日,天色尚早,他午歇时回房来找一样配饰,在屋里翻来找去,却怎么都找不到,那是皇帝赏的,平素他最为喜欢,就搁在多宝格上。正在着急,正巧小二等人过来看马诚,见过礼后,别人都没留意,顾自进了内室,惟有小二停下脚步,躬身问顾元武道:“公公可是有什么难事?”
  顾元武入宫至今,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早已能做到风轻云淡,处变不惊,神情动作都像是模板里刻出来的,冷静已经融进了他的骨子里,就算有人告诉他亲爹死了,他也不会当众露出半分失态动容的表情,何况只是一件东西找不到了,这么一点微末小事,他是绝不会为此变颜变色,把情绪露在脸上的。
  那么,这个十岁的孩子到底是怎么瞧出来的?看他刚才停步时明显犹豫了片刻,显然也是想过该不该问,并不是随口一提或贸然相询。
  如此就更令人惊异,饶是如顾元武一般冷静,也不由顿了顿,才淡淡应了一句:“无事。”
  小二微微颔首,便也没再往下追问,只行了礼,就进了内室。
  他要问了,顾元武倒不会这么在意了。就是因为小二没有再往下追问,才更让顾元武觉得这个孩子不简单,进退得宜,不会太过上赶着,也不会怠慢的不闻不问。关键是小二的态度,不卑微也不谄媚,恰到好处到了极点。
  这才一个月的工夫,就把那些老太监花了一辈子才学会的保命手段学得这么齐全,不得不说这个孩子太过聪明,才吃了一回亏,就已经懂得掌握分寸、尺度,实在是难得。
  顾元武看着眼前的小二,心里越发满意:是棵好苗子,不过还太嫩了些,得多经些摔打,才能真正成材。
  今日是四月十五,再过半个月,就是小二他们正式进皇宫当差的日子。时候差不多了,也是该挑明了。
  如此想着,顾元武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问马诚的伤势如何。
  马诚忙欠身答好,顾元武点了点头,便笑道:“你这身子我也是知道的,重活是做不了了,要想多活几年,怕是要日日拿药吊着。你这副样子,进了内宫当差,可怎么撑得住。”
  这话说得直白而不客气,连醉听得刺耳,不由皱了眉头。云秀紧张起来,不安的在众人间来回张望,赵青瞪着顾元武,恨不得高声问他:到底想说什么。
  马诚的事是他们的心病,养了快一个月,马诚的身子还不见起色,内伤久治不愈,天天都要吃温补的药,只是养着就已经如此了,要是进了宫去当差,粗使杂役是他们这些新进宫的小太监们逃不过的一道槛,马诚这个样子,怕是连半年都撑不过去。
  小二揪着自己的衣袖,心也一下子提了起来。
  这几日他越想越不对劲,顾元武对他们一再施恩,好得有点太过了,小二这个年纪,再聪明也还是个孩子,他懂得察言观色,也不过是能看出对方是生气烦恼还是快乐高兴,再往深了的意思,以他现在的心智,都还是不可能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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