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花羊】踏雪归 作者:小咩天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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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纯阳冷清的月光照进屋子,外面还飘着簌簌的雪花,但此刻的裴弈墨简直要烧起来了。好像那次攻打恶人谷不小心掉进了咒怨河一样热。
因为现在,他正和云清躺在一张床上。
这事儿得感谢云逸,要不是他非闹着自己睡还猛地把门关上,云清说什么也不会和自己一起睡的。
不过这床还有点儿小,难免碰胳膊碰腿的。虽然都隔着厚厚的被子,裴弈墨还是忍不住激动。他想,自己一定在脸红,不过还好月光很微弱,不然云清看着了太丢脸。但是也看不到云清的表情啊,不知道云清害羞没有,一定比平常那样冷冰冰的可爱好多。他偷偷瞄了瞄云清,又怕被发现,还没待看清什么就又把头转回来。
克制,裴弈墨,克制。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天知道他多想抱抱云清,甚至想亲亲他。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云清一定会杀了他的。不是打比喻,也不是夸张,他知道如果他敢动手动脚的,云清就会一剑刺穿他的心脏,然后翻个身继续睡他的觉。这样想想,自己还真是可怜啊。裴弈墨叹息了一下。
“还不睡?”云清听到他叹气,迷迷糊糊地问。
“呃……吵到你了?”裴弈墨轻声问,然后这次正大光明地转头去看云清。温柔的月光模糊了他锐利的棱角,舒展开的眉眼透着平和安静,半闭的眼睛显示出慵懒的困意,除去道冠的道长不似白日里严谨,铺在枕上的长发添了一分秀气。
“唔?没什么……”云清估计快睡着了,声音不似平日淡漠而显得柔和,还带着软软的颤音,挠得裴弈墨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
“咳,那快睡吧。”他说着闭上眼睛,努力压抑着想抱住云清的冲动。
“嗯……好……”云清说着,翻了个身。裴弈墨睁开眼睛,就看到云清面对着自己,整个身子埋在棉被里,卷缩着只露出脑袋。唉?好像有点微微撅着嘴。真是……有点儿可爱。裴弈墨看着他,不自觉地挪动身子靠近些,然后转身面对云清,看着他的睡颜。看来云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介意自己呢,裴弈墨很开心云清流露出的信任。
晚安,我的道长。他无声地开合嘴唇,然后安心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听到云清渐渐缓慢的呼吸,他勾起嘴角笑了笑,睡得还真快啊。
“啊!咳咳……”还没睡醒的裴弈墨感到胸口一滞,然后一阵刺骨的寒冷把他惊醒。刚睁眼就发现自己只着了里衣趴在地上。随即胸口蔓延开尖锐的疼痛,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甜腻的血液从捂着嘴的手掌中滑落。一大早的就见血,真是不好,不好。
虽然他性子温和,但是无缘无故被打了,是个人都得动气。不要以为他不修花间游。裴弈墨冷下了脸,从地上撑起来,缓缓抬头看罪魁祸首。但是就看了一眼,他就没法动气了。
云清此刻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一脸又气又羞的样子,脸红红的,咬着下唇,恶狠狠地盯着他。
不对啊,我昨天什么也没做啊。这可不是酒后乱性啊,我倒是想乱但我们都没喝酒啊。裴弈墨眨着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他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都不可能的事儿,但是看着云清的表情,好像自己真把他怎么了一样。裴弈墨也开始不确定起来,因为云清也不是随便就打人的疯狗。到底怎么了?要不要先给自己来个春泥?我的笔呢?裴弈墨想着,还真到处去瞅他的笔放哪儿了。
“裴弈墨!”云清看他一言不发的,只好先出声了。
“小的在!”裴弈墨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蹭到床边,“好道长,怎么了这是?”他扰扰头,好像也没真怎么吧,不然他早就被云清一个两仪照脸砸下了,但是也真说不准,万一他先审问再砸呢?唉,虽然这道袍底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是我还没有吃到羊肉啊!裴弈墨一边想着自己悲惨的命运,一边沉痛地望着云清。
看到裴弈墨可怜兮兮地站在床边,只着里衣冷得发抖,雪白的衣服上还沾了血迹,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云清也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说起来,他也不过就是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裴弈墨怀里,一时极为震惊,然后九转归一就直接打在了裴弈墨胸口。还好手中没有剑,不然……云清低下头,似乎真是有点鲁莽了。睡着了的话,他也不是故意的吧?可能有点冷才会抱住自己的。毕竟是万花弟子没受过冻。再说……就是抱一晚也没事的,又不是没出阁的闺女,矫情什么啊。云清开始责备起自己,现下完全把错误揽到了自己身上。
“呃?云清?”裴弈墨见他低头不说话,眉头还越皱越紧,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心里没个底真是慎得慌。
“啊?”云清抬头看他,“啊,对了,你……你先上来吧……怪冷的。”他说着脸红地别过头。
哈?这是……到底怎么回事啊!刚刚不是还打我吗?怎么又让我上床啊?呸,是让我坐到床上。裴弈墨嘴角抽了抽,但实在有点冷,他还是不客气地爬到床上裹好被子。唉,纯阳的道长真是……猜不透……
嗯?似乎自己的被子没有一点儿温度啊。裴弈墨奇怪地想。要说睡了一晚上应该还挺热乎的吧?莫不是……他转头看着脸上仍有红晕的云清,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云清,我……昨晚……”是不是睡着了跑到你被子里去了?裴弈墨特想抽自己,不是说了要克制吗?怎么就……难怪云清打他,一醒来发现有个人靠你那么近肯定吓死了。
“没什么,我又不是姑娘,抱了就抱了吧。”云清自己先笑起来,“我也不该打你的。”
等一下?抱了?我还抱了云清?!抱了一晚上?!裴弈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棒!哦不,这么的色胆包天!他现在完全可以在纯阳的大雪中跑三圈!不过就是没看到云清在自己怀里睡觉的样子,有点可惜。但是这有什么!云清说了他不介意!那就还可以有下次!
万花好青年裴弈墨大夫就在一片美好的想象中,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阿逸,都带上了吗?”云清和云逸吃过早饭就开始准备什么了。
“好了,师兄。我们走吧。”云弈晃了晃手中的包袱。
裴弈墨也跟出去,却被云清制止了,“你就呆在这里,别去。”
“为什么啊?你们去哪里啊?”裴弈墨拉着云清的袖子晃了晃,瘪着嘴看他。
“不行,我们去祭奠师父的。你去干什么?”云清皱了下眉,打掉他的手。
“我也要去和师父说话啊!”裴弈墨紧紧地跟着他。
云清停下来瞪他,“你有什么好说的?你又不认识。”
云逸看着他们两个好笑,就出来打圆场,“师兄,让他一起去吧。也没什么的。”
“阿逸……你知道……”云清顿了顿,似乎顾忌着什么并没说完。
“没关系的师兄。我想,师父不会介意的。裴弈墨并不是那个人。”云逸低声宽慰着他,云清低头想了一会儿也就作罢。
他侧头瞟了一眼因为得到允许而喜逐颜开的裴弈墨,又瞄了一眼他带着蓝边的黑色衣服。似乎没有初见时那么刺眼和厌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可以接受一个浩气盟的人,接受一个万花谷的人,就这样和他并肩走在小道上。
浩气,万花,似乎也不是那么尖锐得想要拔剑毁灭的字眼了。
其实师父是爱那个人的。那个万花,有什么好的。云清抬头看纯阳不曾停下的飞雪,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师叔带他回纯阳的那个下午。
“云清,你师父是不是很厉害?”裴弈墨忽然问道。“你都这么厉害。”
“不,我师父挺笨的。”云清想了想,似乎师父并没有很厉害,很严厉。小时候师父总是宠着惯着,倒是那个万花教了他一些武功底子。往后,是在纯阳学的,没有师父就跟着师叔或者其他长辈学。长辈们看他有些混元心法基础,便带着他修习了紫霞功。
“唉,师兄,你干嘛这样说师父啊。”云逸笑着摇摇头,师兄也太诚实了,哪有在外人面前说自己师父笨的。
云清也尴尬地笑了笑,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就一笔带过了。
如果师父不那么笨,就不会喜欢上那个人。云清下意识地去看身边的裴弈墨,是不是因为都是万花弟子服的样式呢,一瞬间觉得他们挺像的。但是那个人,衣袍间是暗红的颜色。他看着裴弈墨衣摆上晕染的蓝色,居然松了口气。
☆、第六章
三人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一处稍空旷的地方。远处有一棵青松在纯阳雪中舒展着枝干,皑皑的白雪覆盖了整个树枝。走近些便看到树下有一方矮矮的石碑。云清他们加快了步伐,裴弈墨猜想,那便是师父的墓了。
走到地方,三人停下来。裴弈墨看到云清对着那方墓碑流露出的表情,是他从没见过的乖顺和依赖。他不禁思考着云清的师父是一个怎样的人,以至于在云清心里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记。
墓碑挺陈旧的,甚至可以算是简陋。小小的一块石碑上,是刻得不怎么精细的楷书。常年在风雪中伫立着,石碑已经开始风化,墓志铭都不甚清晰了。
裴弈墨辨认了好久,才看清楚上面刻着的“云冥尘”三个字。云清的师父,让两个徒弟随自己姓了啊。
裴弈墨现在才意识到,云清和云逸应该是孤儿。两个小小的孤儿在得到师父去世的消息时,是怎样面对的呢?世上唯一的依靠和希望就此毁灭,生活的窘困和世态的炎凉过早的呈现在他们面前。就算纯阳宫能给他们庇护,看着别人的师父手把手地教导徒弟,他们却只能自己练习招式,那个时候,他们会难过吗?是不是因为被迫成长的艰辛,云清才对别人的生死甚至自己的生死不屑一顾。但是云逸呢?那只小羊羔似乎和想象中的纯阳小道长一样单纯善良,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看来云清的确把他保护得很好,并不曾让他尝试人间冷暖。云清那时还那么小,是不是什么事也自己扛着呢?裴弈墨想着,不由得心疼起来,他能够想象,小小的云清倔强地拿着剑一次一次挥出剑招,在纯阳漫天的大雪中不停歇地练习,只为了变得强大起来保护珍视的人不受伤害。
如果能早一点认识他就好了,早一点,在他迷茫失望无依无靠的时候告诉他,还有一个人想要心疼他保护他。云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冷漠,不会这样嗜血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但即使云清双手沾满鲜血,他仍旧是自己的天神,以另一种血腥的,世人所不能接受的美和力量感染了他。
裴弈墨看着正打扫墓碑的云清,目光深沉地摸了摸腰间的鸿雁。都说离经易道为一人,我以前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从看到这只浑身染血的仙鹤开始,我的笔,就有理由转动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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