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舍赤锁 鸳鸯于飞 作者：月似惊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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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当初越王勾践请铸剑师铸造这把越王剑，本是勾践防身之用。”
一旁憋得慌的医生此刻终于半信半疑地开了口：“是哪个卧薪尝胆的勾践？”
“是，一共铸了五把见，三长两短，这便是其中之一，”老板说起此事，似乎有些感慨，“虽是防身之剑，可越王却拿这把剑，赐死了文种。”
学生听得津津有味，当然，是不信的。每一个卖古董的自然都喜欢夸大古董的价值，如黄婆卖瓜，自卖自夸罢了。待老板说完之后，他问：“那多少钱？”
“五十块。”
医生：“……”
学生：“……”
果然是假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便宜的。
“不过就是有一点要注意，”老板说，“不要让这把剑碰上人血。”
送走那个学生之后，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说：“老板，你开的这古董店到底做不做生意的？”
老板：“不是刚刚才成交了一笔啊。”
医生：“五十块钱，好大的生意。”
老板含笑拿过他手里那盏还没有喝过的茶抿了一口，忽而道：“范蠡曾潜人致书文种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去？’。帝王都是善猜忌的，因此如果得以侍奉一个永生都能视自己为刎颈之交的君主，也就死而无憾了。”
比如说……
目光透过面前俊美的脸，似乎还能看见当初那个年轻俊朗，意气风发的大公子。
不知何时，老板已经抬起了手，带着一些试探般想要去触碰医生的面颊。医生愣愣的，那天晚上做的梦忽然又浮现在脑海里，可是那只手却毫无梦境中的温暖，反而冷得不似常人。医生一个激灵，打了个冷战。
老板仿佛被什么咬了一样，迅速地收回手，背过身若无其事道：“你脸怎么这么红？”
医生连忙转开脸不去看他，只是说：“可能有点闷。”
老板淡淡地“哦”了一声，把手上拿着的茶盏往柜台上一搁，似笑非笑道：“你似乎并不会泡茶，好好的茶叶都被你给浪费了。”
医生瞪眼：“你以为我想泡，不是你叫我帮忙的吗？”
“我教你吧，”老板把茶盏里的茶水统统倒掉，修长白皙的手附在红泥小火炉上显得十分贵气，他望着医生微笑，“很简单的，那样以后你就不会帮倒忙了。”
医生心头一动，说：“要不要交学费？”
“……”老板被他噎了一下，随后说，“以后你帮忙要不要工资？”
“抵消了。”
学点茶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尤其是能够在老板的允许下摸那些价值连城的茶具，十分过瘾。唯一的麻烦就是老板太毒舌。
夜渐渐深了，医生正在准备着自己第八次点茶练习的时候，一直弯腰站在他身边指点的老板忽然站直了身子，脸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医生正在兴头上，见他如此，不由问道。
老板微微皱眉，说：“我出去一趟，你也先回去吧。”
“我和你一起去！”医生喝了不少茶水，此刻清醒得很，“反正我也睡不着了。”
“……”老板并不愿他跟着去，见他果然清醒得很，也就作罢，“一会儿不要进去。”
两人匆匆来到市博物馆，夜色中的博物馆显得分外寂寥，又见微凉的风，无端令人望而生畏。
老板要求医生在外面等，随后一个人走了进去。这么晚了，博物馆竟然还没有关门。
医生总觉得有些不安，不过既然答应了老板，他自然也不会食言，于是焦急地等在外面，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沮丧。本来还以为是来冒险的，结果是来站岗的。
没一会儿，老板才拿着一把青铜剑走了出来，青铜剑上面仍然沾有血迹，在手机的亮光下显得妖冶异常。医生猜这应该是那把刚刚售出的越王剑，不过它怎么会在这里？
老板看出他的疑惑，却只是一言不发。
两个人并肩朝着哑舍的方向走去，老板的声音即使近在咫尺，也显得有些模糊：“这把剑一直都那么固执，馆长大概被吓到了。”
顿了顿，仿佛一声叹息：“我又何尝不是呢。”
曾经他也像是一把利剑，被他的主人扶苏公子握在手里，巧妙地刺向每一个目标，得到想要的东西。可是扶苏已去，只留他一人仍然在苦苦追寻。
“老板，你在追寻什么？”医生问。
“没什么，”老板如是说着，淡漠的凤眼扫过医生没有纽好的最上面的衣扣，忽然浅浅地笑起来，说，“反正不是好友买卖就是了。”
医生骤然想起那个梦……可是，老板怎么能知道呢？
……一定是巧合。
☆、第 四章
“抓到了抓到了！”医生的声音从树上传下来的，不一会儿，他就拎着一个造型古朴的鸟笼从树上跳了下来。不远处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的繁密枝叶减人影晃动了一下，老板也动作敏捷地跳下来，走过来，看着笼子里那只漂亮的小鸟。
医生抱着鸟笼兼职爱不释手，不过那只三青鸟倒是傲得很，甚至都不大愿意让医生摸一摸自己的脑袋，医生刚把手指伸进去，就险些被它啄上一口。
不过医生显然是不介意的，反而兴致勃勃地同老板讨论三青鸟的有关事项。
“它很明显是不喜欢你的，你还这么关心它干什么。”老板似笑非笑，淡淡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那只鸟儿，果不其然，三青鸟小小的身子颤了颤，漆黑的小眼睛里浮现畏惧。
“它不喜欢我吗？”医生闻言十分沮丧，说话间又伸出一根手指试图去摸一摸三青鸟，然而这一次却如愿了，他又开心起来，“你看，它明明很喜欢我啊。”他邀功似的把鸟笼举高，凑到老板面前去。
老板见一人一鸟其乐融融，不由微微皱眉，说：“我本来打算把它也封印掉的。”
“不就是一只送信的鸟儿吗，又没有什么威胁性，”医生宝贝地将鸟笼护在怀里，有些哀求道，“我还想养着它呢。”
三青鸟用额头蹭了蹭医生的手，眨巴着绿豆眼深情地看着医生。
老板凤目微眯，思考片刻才道：“那好，我先帮你养在哑舍，不过食材要你自己买。”
医生忙不迭地点头，看一眼三青鸟，笑一笑，再看一眼老板，又笑一笑，说：“养一只神兽的感觉肯定很不错，老板你说是吧。”
“你说是就是。”一只手漫不经心地在他头顶揉了两下。
三青鸟愣愣地看着这两人互动，总觉得怪怪的。
医生却没有感觉到异样，仍旧面上带笑地同老板说着话。
清晨是公园里的微风温暖和煦，还带着草木特有的芳香气息。两个人将吉量马送回犬封国之后，都没什么事情，就一起来公园里散散步。
“你还说三青鸟娇贵，其实在现在的话新鲜竹笋也不难买到啊。”医生略有得色地说着，“是你顾虑太多了吧。”
仿佛也是这样的一个清晨，盈盈绕阶的芳草之旁，那个长身玉立的玄服男子像是话家常一般，向着面前的清俊少年展颜微笑，“亥儿昨夜又遣人来向我借书了，父皇不喜他读书，可只要他开心，我情愿他多读些书。父皇的顾虑未免过了头。”
“当然娇贵，也不知一天要给它打扫几次鸟笼呢，”老板温润地微笑，“你要是自己去伺候它就会知道有多麻烦了。”
医生咂舌，“几次？”
老板嗤笑，扶苏从不会做这种过于夸张的面部动作，医生却做得很自然。也是，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人啊。想到这里，他便愉悦起来，“所以以后我的早饭也归你管，记得多一些甜点。”
无视医生在背后的哭穷声，老板快步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公园的葡萄藤架下挑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坐下，闲闲道：“这里的风景不错。”
医生走过去在他边上坐下，这个位置恰好可以看到公园里的人工湖，正是初夏，满池的碧绿颜色，晶莹的露珠在上面滚动着，分外喜人。他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赞叹道：“果然不错。”
这天正拿着一根新鲜的竹笋逗弄三青鸟的时候，一回头，就看见老板正在望着自己。医生被他看得发毛，不由就开口调侃道：“怎么了，这么深情地看着我。”
“没什么，”老板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这膝盖上的书，微微笑道，“只是上回借出去的那把伞已经还回来了，也不知她是怎么找到我这家店铺的。如我当日所说的，那把伞要归你。”
医生闻言，放下手中的竹笋走过来。因为老板现在是坐着的，所以医生看着他很有居高临下的感觉，心头不由恶趣味忽起，弯下腰去笑眯眯地看着老板，说：“小朋友，那把伞在哪儿呢？”
老板仰头看着医生俊美的脸，凤目一眯，抬手就抓住了他的领子，另一只手将书随手一放，起身，动作十分自然地将医生压在了墙上，在他耳畔凉凉道：“你胆子倒是大得很，小朋友。”
两人身旁的那盏长信宫灯火焰跳动的愈发欢快，仿佛是看热闹的人一般。
医生满身不自在，却还不忘吐槽，“什么小朋友啊，你看起来明明比我要小好不好。”
老板嗤笑了一声。医生衬衣最上面的纽扣照旧没有扣上，从他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些往日看不大清楚的风景，以及那块色泽莹润的长命锁。他修长的手指暧昧地划过对方的锁骨，牢牢地把他按在了墙上，声音微微有些低沉，道：“我比你大。”
他说话时略显冰冷的气息拂过医生的脖颈，他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正要说话，在肩膀上的那只手已然滑落下去，隔着丝质的衬衣，在他敏感的腰际慢慢地摩挲。
老板用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想也没有多想，微微低下头，舌尖灵活地蹿如对方口腔里。医生的身体很温暖，让他几乎要舍不得放开。
医生猛然睁大眼睛，那晚的梦境一边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回放，他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身上的手更是毫不客气，从容地在他身上游走。
良久，医生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老板。
老板从容地侧开身子，放开了他，语带笑意地调侃他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意乱情迷到不会推开我了。”
“……”医生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貌似十分冷静道，“如果我没有推开你会怎么样？”
“晚上留宿在哑舍如何？”老板捡起刚才丢到地上的书，侧头对他微笑。
“……”这回真的装不下去，落荒而逃了。
“呀呀，跑掉了跑掉了。”长信宫灯在一旁幽幽地叹息。
老板拿出一块鹿皮不准备擦拭古董，闻言倒是不以为意，“他不跑才怪吧。”
长信宫灯的火苗快速地跳动起来，说：“老板，我觉得你对医生和对以前几个扶苏的转世好像不大一样。”
一旁的青白釉瓷盘声音是个嫩嫩的正太声，闻言也说：“是，不一样。”
“他是不同的，”老板擦拭博山炉的动作没有停顿，里面冉冉升起的奇楠香的雾气将他清俊的脸笼住，看不出多少悲喜，“就算他不是大公子的转世，他也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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