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帘洞 作者：几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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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等同他从未出世。
连死都算不上，与这天地一尘一土无甚区别。
他要破这天道，反为天道所惩，而不入天道。
在这天上地下跋扈恣意过这一遭，到头来仍旧还作一块石头，不闻不息，百感皆罔。
“……孙悟空……”敖烈本损了元气，又悲怒至极方才呕了血，咬牙挤出这三个字来，身形一动，俯身将手化龙爪，按在孙悟空心口。
此时亦是一片冰凉坚硬。
“心自在，心自在……石猴可有心？”敖烈双眼通红，“若有，我将你心挖出来，同它一道再去找那玉帝算账，打死了他，再把你神通变化，打杀功劳，带你翻过多少筋斗，俱记作一笔还给你……”
指爪催动，真火轰然而起，劲力急发，便要穿胸洞腹。
龙爪方一动，忽被一只铁钳般手掌抓住，一时间动弹不得。
“谁？”含混不清一字吐出。
敖烈抬头去看，本是双目紧闭化归顽石的孙悟空竟睁眼瞧他。
见敖烈不答，便再问一句：“谁？”
敖烈龙爪被他钳得生疼，强自化回手来亦脱出不得，便张口答道：“你不认得我？”
孙悟空一对金睛微微眯缝些许，笑道：“我认得。”
说罢翻身将敖烈压在榻上。
“孙悟空……你可晓得自己是谁？”敖烈给他按在榻上，双目赤红未散，只盯住他问道。
“唔，孙悟空么。”孙悟空笑道，“记得起。”
话说得囫囵，可孙悟空身下那一根却未有不清，硬挺地抵在敖烈腿上。
“这档事不用记？”敖烈问道。
“不用记。”孙悟空漫不经心答道，已出手去剥他衣服。
孙悟空仍不识得他。
本能受他先前所渡龙息所引，便是有欲要解罢了。
敖烈便不多说话，此时反倒是松了口气一般，头脑亦是空出一刻不愿多想。
孙悟空将他衣服极重手地扯了，粗糙手掌在他身上抚来摸去一回，敷衍似的。
“你是龙？”孙悟空突然问道。
“不是认得么。”敖烈讥道。
孙悟空不答，只单手疾出，掐在敖烈咽喉，如那鹰愁涧崖洞里头一回行事胁迫做法。
敖烈虽皱紧眉头，却不去挣他。
“你不挣？”孙悟空问，“怕么。”
“怕你？”敖烈闭了闭眼，又睁眼道，“怕什么。”
孙悟空便笑了，将他整个人翻转过来趴在床榻上，单手仍环过去掐住他脖颈。
【又是不能发的那什么】
“这短短几时……”孙悟空开口道，“竟像是过了千年。”
“都记得？”敖烈问道。
“方醒过来时……”孙悟空道，“未得过病，想必便是人间所言大病初愈……神智不清明，认不出你，但是晓得你。”
“晓得我？”
“晓得你肯给我骑。”孙悟空笑道。
敖烈未说话，想是懒同他嬉笑。
“我未醒时，你可有哭鼻子？”孙悟空问道，“凡间说一日夫妻什么……”
“什么？”敖烈问道。
“记不得了。”孙悟空道。
“我可像会对一块石头哭的？”
“幸而未变石头。”孙悟空笑嘻嘻答道，“石头能变作猴子，要叫猴子再变作石头……可就难了。”
“若猴子变回石头，我先将它碎了便是。”
“留点情面罢，小泥鳅儿。”孙悟空道，“三清元始镜确是将我化本归元一回，便只是要我再过一遭千年百年……同你睡上这一回，竟全过了。”
“亏了你这龙息。”孙悟空翻个身，躺到敖烈身边，那东西拔出时发出声响，敖烈身后便有东西缓缓流出来。
见敖烈闭了双目，却晓得他定是未睡的，孙悟空仍道：“这是何处？”
“广寒宫。”敖烈闭着眼道。
“怎来这地方，冷得很。”孙悟空道。
“你不是要认广寒宫的路么。”
孙悟空便嘿嘿笑了：“怎么这些话你都记得清楚，真对俺老孙情根深种？”
“嫦娥仙子际遇造化，亦为天庭所束。”敖烈睁眼看他道，“诸天神佛里，若有一人愿相帮，便是她。”
“小泥鳅儿打得好算盘。”孙悟空笑道。
“却保不了我二人几时。”
“要保几时？”孙悟空笑道。
下了榻去，将一身披挂整理，金箍棒自耳中取出。
“那太上老君如何了？”孙悟空略一思索，问道。
“术法已尽，不足挂齿。”敖烈答。
“老东西三番五次出手暗算，竟还算得上道祖天尊。”孙悟空笑道，“想这道法也无二。”
“鸿钧老祖训诫不提罢了。”敖烈答，“教出这样徒弟，倒说不出如何。”
“开天地的功居去了，这教徒无方的过难道不该当？”孙悟空笑了笑。
“这天上，神佛俱不成模样……”
“是。”孙悟空断了他的话，在榻边坐下，拿拇指摩挲敖烈脸面。
敖烈并不再说。
许久，孙悟空又开口道：“不成模样……我们便去给它捏出个模样来。”
敖烈仍躺在榻上，将眼闭着歇息。
“小泥鳅儿，你可还有力气去给他们捏模样？”孙悟空问道。
敖烈闭着眼，慢慢道：“再歇会儿吧，沐浴了再去。”
孙悟空哈哈大笑，甲也不卸，躺上床去将敖烈搂了，便同他一道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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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二人倒是真闲闲散散，睡到不知时辰，方醒来，敖烈沐浴起甲，便也不同嫦娥辞行，晓她不理这些俗礼。
到宽阔地方化出龙身，孙悟空委实不客气，将棍棒一震跃上龙首，一手摸了摸敖烈龙首细鳞软鬃，道：“先莫吼叫，待到了瑶池外，再去震他们一震。”
敖烈未理睬他，龙身如水中游转般便盘至云中，穿云透雾而走，离广寒宫，向王母瑶池而去。
未到瑶池近前前，敖烈便五爪拨开层云，龙啸威势厉天傍起，将落日五纹云幕尽震得发颤，抖得那七十二宝殿根基立阵摇晃不止。
天宫大宴三日为止，堪堪并至头二日，酒过三巡正是热闹时候，歌舞兴起，忽听龙啸撼天，玉栏云池猛然动摇不定，众仙家尊客几是站立不定。
玉皇大帝双目半垂，于北座不动。
王母惊疑：“这龙啸声……”
“火龙敖烈。”玉皇大帝悠悠开口，“这孽龙又寻来瑶池……太上老君何在？”
“在。”
“孙悟空此时……”
“算时辰，应是已归为本元，只一块顽石而已。”太上老君答道。
玉帝微微点头：“不足挂齿。”
李靖魂元一散，哪吒杨戬下界，四大天王避走四州，三十六雷将被孙悟空打死……算来这天庭，竟已无急先锋可指。
想来敖烈不过一介妖龙，自断仙骨，亦是未有仙灵护体，龙神之威衰薄，有何能耐？
不过是来寻个灰飞烟灭下场罢了。
众仙亦宽慰，便不论此事，又举杯共庆此番大捷。
孙悟空自敖烈龙首跃下，立于云头，金箍棒在一柱，立于敖烈身侧，道：“小泥鳅儿，菩提老祖给我起名悟空，你晓得我悟得什么？”
敖烈将龙尾一摆，长啸一声。
孙悟空便笑一笑，忽将金箍棒向那瑶池一指，高声喝道：“天地诛戮，要叫这乾坤一空！”
说罢便身形不见其踪，只一道极细密金光向瑶池里射出。
敖烈火龙身形一摆，亦直向瑶池冲去。
孙悟空早已在瑶池内站定，并不多言，将金箍棒长到几丈长宽，四方横扫一遭，仙家法术驾云遁走比比皆是，敖烈自后迎上，三昧真火将瑶池宝阁重重围困，使其皆逃脱不得。
“太上老君可还在？”孙悟空呼喝道，“今日先同你算两回暗算的账来！”
太上老君拂尘一摆，到底三清祖师之一，浑身道咒符印金光大涨，竟同一金罩将他护在其中。
便只在原座不动。
孙悟空大笑，将金箍棒抬起，纵打向那金罩去，只一棍，便将那金罩打出道道裂纹来。
其余神仙皆不敢助阵，谓天庭气数尽。
三棍之下，太上老君元驱当即兵解而化散。
以祖师未当，哪有人敢再上前。
孙悟空便看也不看那班子无用神仙，只当他们是走兽草木，稍迟些清理亦无不同来。
玉帝仍端坐不动，看孙悟空提着那定海神针一步步上前来。
“玉帝老儿，连太上老君亦被我打死，还有谁能救你？”孙悟空笑道。
“妖猴孙悟空，逆犯天规，违抗天命……”
玉帝开口道。
孙悟空听得不耐烦，便道：“什么劳什子天规……从今往后，天规由俺老孙来定！”
说罢将那金箍棒立起，向那玉帝头颅狠狠一棍打将下去。
与此同时敖烈化为人形，将三昧真火以火化形，作一神枪，烈烈真炎在手，亦一枪劈打下去。
二人劲力同时同处。
竟是石块碎裂之声入耳。
只见那玉皇大帝受他二人一击，身躯登时化散，倒地竟是一块石碑，业已被他二人击碎。
敖烈皱眉，弯腰辨认这碑上刻字。
竟是那天规法令。
众仙见此情景，面面相觑，无一人敢言。
“上头刻的是什么东西？”孙悟空问道。
“天规。”敖烈直了腰身对他道。
“……原想俺老孙是石头所化，竟不想，连这玉帝亦是石头化作的。”孙悟空道，“不怪他旁的话俱不会说，只会说些叽叽歪歪的天规教令。”
敖烈不答。
孙悟空踏上那案桌，转身看满池神官仙尊，金甲熠熠，双目金光炯炯。
“想来这些个神仙，也不知多少是石头所化。”孙悟空双目所看是众仙，话语却在对敖烈说，“只石头上刻了天规，便做了玉帝么？幸而女娲仁厚，未在我这石头上刻些什么规来……”
“若你这石头刻了什么规……”敖烈沉声开口道。
“怕我也要做玉帝？”孙悟空笑道。
说罢便将身一倒，正倒在那玉帝宝座之上，躺坐着好不惬意。
“小泥鳅儿，你说这玉帝，我可做得？”孙悟空昂首垂眼看那众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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