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镜城 作者:ai笔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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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知道,徐书言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这还能做到吗?徐语棋和陈穆唯一能够表现出熟悉的,就是在布庄。而其他时候,两人都恪守着两人的边界不逾矩。
但是谣言还是出现了,偌大的徐家只剩两人做主,适龄却未出嫁的小姨子,丧妻的姐夫,两人同进同出的样子落在了别人眼里,毫无恶意却冥顽不灵的谣言就这样出现,然后疯草一样地蔓延着,最后传到了两人耳中。
最后,越来越疯狂,几乎到了恶毒的地步,但是话题外的人却从不在意,执着地坚持着自己的饭后闲谈,话语一句句地割裂着那两人。最后,甚至在徐府内都有了这样的声音。
陈穆愤怒,却又无能为力。面对徐语棋,他能做什么呢?就像是外面闲谈的人说的那样,娶了徐语棋……呵……怎么可能。
他们之间所隔的,早就不仅是姐夫和小姨的身份问题了,情还在,但是心却再也不能靠在一起。谁跨出一步,这个好不容易平衡的世界就会崩塌。
所以,那天徐语棋亲自下了厨,做了三人都喜欢的吃食,虽然坐着的只有两人。徐语棋为两人满上酒,两人都无声地饮下。
在徐语棋说出“放手吧”之后,陈穆只是点点头,没有半句挽留,因为他知道,不能留,留不住。
那日之后,传出徐家二小姐在徐家小院里带发修行一说,徐府和徐语棋的小院间竖起了一道墙,只有一道门,但是谁也不会穿过这道门。
徐语棋带走的,只有徐书言为她做的那件衣服。那天,是陈穆目送着徐语棋走进那道门,是徐语棋转过身,亲自关上了那道门。
此后的几十年,陈穆无再娶,徐家也不曾传出二小姐的消息。没人知道,在夜深的时候,两人会站在门外,眺望着后院中那棵杏树,那棵承载他们年轻时太多美好回忆的杏树,再把他们心中仅剩的感情埋葬。
☆、第079章
“……”看完正本册子,展昭和白玉堂久久无言。徐语棋和陈穆,他们的人生注定走不到一起。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在这样的切肤之痛下活下来的。
“因为无处可逃了。”白玉堂把这个回答告诉了展昭和公孙策,这种细水长流的痛苦最可怕,因为在你回过神来的时候,它在意湮没了你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三个人沉默地注视着这本小册子,忽然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了,丝毫没有头绪。
窗外忽然吹起一阵风,带着无法忽视的凉意袭向三人。展昭他们都下意识地别过脸,难过地闭上眼睛,只能听到风吹起书页的声音,沙沙沙,沙沙沙。
这阵风来得急,去得也快。当风声停下的那一刻,四周一片寂静。展昭回过头,就看到桌上的小册子被吹到了最后的一页,上面好像写了什么。
“去看看。”迷茫间,展昭好像听到了一个柔和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好似穿过重重阻碍而来。这个声音好熟悉。
展昭惊讶地四顾,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白玉堂注意到了展昭的异常,担心地问道,“猫,怎么了?”
“好像,听到了徐书言的声音。”展昭不确定地说道,却还是按照那个声音所说的那样拿起了桌上的小本子,三个人都看到了上面所写。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就好了。”
徐语棋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下笔很有力,光是从字迹就能看出她究竟是有多执着。白玉堂一抬头,就看到悬挂着的画。
试想,若是他独自在这个小院度过余生,心中满怀后悔悲痛,只能将从前幕幕快乐画下,用笔记下过去的回忆,悲痛的时候就抬头看它们一眼……呵……她从没有放下过。
“糟糕!”展昭惊喊,也是想到了白玉堂刚才所想。几十年的寂寞,过去三人的快乐是徐语棋唯一的执念。
所以,他们在梦里所经历的一切反常,是因为那就是徐语棋做的。她编造了一个梦境,然后想要把陈穆拉进去,她以为她不重复以前的事,悲剧就不会发生。这本该成功,但是却没有。
因为她的力量不足。那个梦还有另一个掌控者。所以她每改动一处,就会发生其他的事情来修正。
展昭和白玉堂明白了,他们一开始在梦中度过那如水平淡的一个月,是因为徐语棋的希望,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
但是徐语棋后面开始改变,所以另一个掌控者就来修正了。她想改变悲剧,就会付出更大的代价,迎接更大的悲剧。
他们被带入梦里,是徐语棋计划外的事情。而徐语棋的计划,是让陈穆留在她制造的梦里,“幸福”地度过一辈子。
现在他们出来了,那么陈穆呢……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展昭,白玉堂和公孙策同时冲向门口。
在门口的时候,三人同时停下了脚步,只因为在杏花树下,有个挽着发髻,身着白色素衣的女子站着,看着三人。
这张脸……没有那种活泼,也没有撕开伪装之后的冷静甚至冷厉,只有平淡,看穿一切的平淡。
“徐书言。”展昭轻声地喊了她一句,没敢太大声,她看上去太柔弱,经不起一点的风吹,哪怕自己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让她破碎。
“是我,对不起,把你们卷进这件事情了。”徐书言对着三人道歉,“我只希望你们能帮帮我妹妹,帮帮陈穆。”
“是你把我们带进去的?”展昭惊奇地看着徐书言,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知道展昭的疑问,徐书言抬起了头。受她的影响,展昭,公孙策和白玉堂也同时抬起了头,也就看到了杏树上那件诡异的衣服。
这件衣服……“这是当初你送给徐语棋的。”白玉堂说,几乎确定。
“嗯。”徐书言点点头。
徐书言的态度让三人明白了,无论是徐语棋还是徐书言,她们都是靠着这件衣服而留存下来的。但是徐语棋并不知道徐书言的存在。
附在陈穆身上的徐语棋发出的,那么附在展昭和白玉堂脖子上的便是徐书言的杰作。
“对不起,语棋比我强,我需要帮助。你们两个人好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我感受到了……气息。”徐书言还在为把展昭和白玉堂拖入梦境中感到愧疚。
公孙策总算是明白了,他没有被带进去,是因为自己从没这样的经历。这样的理由,对他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连展昭和白玉堂都甚是无言,原来是因为两人“经验丰富”啊。
说起梦,展昭和白玉堂又想起了那棵杏树,再想起公孙策所说的银丝缠绕着杏树树干,展昭急切地问道,“你是借着这棵杏树的力量才能做到这个地步,除了徐语棋,你也在那个梦里对不对?”
徐书言,就是另一个掌控者。
徐书言佩服地看着展昭,“对,我最大的庆幸就是这棵树还在。但也是因此我没办法和语棋一样在梦里自由行动。”
如果她可以自由行动,那么她就能做得更多,来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很可惜,世道就是如此,有得必有失。
“这样对你自己,真的好吗?”这次是白玉堂问的。在知道另一个掌控者是谁后,梦中那徐语棋预料不到的结局是谁安排的,也就一眼看穿了。
徐书言的决定,就连他看得也心惊。她竟然能做到对自己这样狠。
“不得不这样啊。”徐书言惨淡地笑道,造出这样的一个结局,她又怎么会不痛苦,但是有些事必须得做,“可是,如果不这么做,又怎么给我妹妹一个警醒呢,已经发生的事情,那就是过去了。她还是不明白。”
展昭和白玉堂不说话了,因为徐书言说对了,徐语棋的确是想要造出一个美满的过去。如果不是徐书言的插手,那么陈穆的结局……
“陈穆他会怎么样?”公孙策担心自己的好友,心里有些恼怒,恼怒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友陷入危险,而自己却是四人中最无能为力的一个人。
闻言,徐书言也有些不忍,“他会在梦里活一辈子,身体枯损,永无再生。”
“怎么会……”这个结局是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陈穆是无辜的,他只是承载了一个人的前世,只是承载了一段感情,然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这是不算过去的过去,不能让他为此赔上他的未来。
“我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们,我会把他带回来。必须要告诉我的傻妹妹,这些都该结束了。”徐书言将手轻覆在树干上,慢慢地靠向树干,没入光晕中。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安静得好像这里不曾有个几乎透明的女人存在。展昭他们谁都没有移动一步,他们要守在这个地方,等着徐书言把陈穆带回来。
而在梦境内,陈穆也同样是那么震惊。他不敢相信,怀里的这个女人,竟然做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只是为了让自己和她的姐姐好好地活下去,好好地在一起。
“不该是这样子的……”徐语棋仍然在流泪,伏在陈穆的胸口失声痛哭。在她抬起头的时候,她竟然看到徐书言的尸体在渐渐得变得透明,以极快的速度消融。
“不要!”徐语棋惊慌地扑到地上,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留下。徐书言得尸身化作了一个小小的光点,飞向了杏树,并与之融合在了一起。
只差那么一点,徐语棋就能够抓住她了,但是她还是从徐语棋的指缝间划过,不留一点痕迹。
“为什么……为什么!”徐语棋的情绪再一次波动了起来,她一遍又一遍地捶打着树干,“把姐姐还给我啊!还给我……”
徐语棋用尽全力,手上伤痕累累。陈穆的心又疼了起来,强行把她拉退了几步,“你冷静一点啊!”
“要怎么做啊,姐姐不在了,爹爹不在了,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意思啊!”徐语棋用尽全力挣扎着,自她的身上传出巨大的波动,顿时将这个世界撞得粉碎。
陈穆只是死死护着她,然后等冲击结束,他睁开眼睛,发现他又一次回到了刚开始醒来的那个灰蒙蒙的空间。
在这里的,还有徐语棋,还有那棵杏树。聪明如陈穆,怎会不知道那棵杏树有多大的意义。但是现在他全然无暇顾及这些,因为他满脑子都是徐语棋的声音。
心底有个声音在狂暴地反驳,陈穆被心底的冲动控制了,抱住了徐语棋,“我还在啊!这个世界,我还在啊!我在这里陪着你。”
陈穆的话让徐语棋的一切动作都停了下来,她安静地让他抱着,然而温顺只是一夕间的事情,她激动地反驳,“不是,不是陪着我!没有姐姐就没有意义,你们要在一起!”
徐语棋的话让陈穆脑海中轰鸣不断,他按住徐语棋的肩膀,没有来由,只是怒吼,“但是我想陪的人是你啊!”
我想陪的人是你,我想陪的人是你,我想陪的人是你……这句话在心底重复了无数遍,陈穆无意识地就这么说了出来,心底是积压多年的情绪终于宣泄出来的释怀和不安,还有愧疚,对另一个人的愧疚。
“……”徐语棋张合着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错了,整个都错了。徐语棋无声地呢喃着。
“如果你知道错了,为什么还要错下去呢。”一声叹息,如同落雷一般击中了两人。这个声音,他们又怎么会听错。
循着声音的来源,徐语棋和陈穆同时看向了那棵杏树。杏树泛起了点点光芒,空气旋转着,徐书言就在这阵光晕中出现了,一袭白衣,温柔若昔。
“姐姐……”
“书言……”
陈穆和徐语棋都是那么激动,但是他们一步都不敢走动。生怕一动,眼前这个梦一样的人就会消失,她已经不见过两次了,那么第三次也是有可能的。
看着两人痴痴傻傻的表情,徐书言微微遮嘴笑了起来,“怎么了,傻傻的。”若不是周围是一偏灰色,若是这里还是徐家后院,这就好像是回到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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