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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徐来，偶尔可以鸟兽虫鸣，满山苍翠的树叶寂寞地沙沙作响。夜霁闻言也看看周围，并没感觉出什么。

　　“惜朝，那狐妖长得为什么那么像……”戚少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哼，顾惜朝的娘是妖，他也是……长得像有什么好奇怪的！”夜霁没好气地小声嘟囔。她一想到因为顾惜朝那狐妖才趁机逃脱了，他们都追到这里连根狐狸毛都没看到，说不定已经让狐狸逃走了，就一肚子气。

　　“夜霁！”戚少商喝了一声，嗔怪她出言莽撞。他的声音非常大，在安静的夜晚听得尤为清楚，甚至附近的鸟都被他的声音惊飞了。

　　夜霁见戚少商吼自己，又看见顾惜朝如刀锋一样扫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心下越发不高兴，但也不敢说下去了，不停在肚子里肺腑顾惜朝。

　　“我也不明白，也有很多疑惑。但是，只怕与我娘亲有关……”顾惜朝本来因夜霁的话已是勃然大怒，但见一向非常深受女人喜欢的戚少商竟然破天荒地吼了夜霁，且如此回护自己，心下腾起一阵暖意，对他叹口气说。

　　戚少商一声吼出就有些后悔了，自己今晚是怎么了？但看夜霁只是撅着嘴，心中不好意思脸上却是平静无波。

　　“月亮山的地形我们并不熟悉，夜霁你修为不够，一定要小心，跟着我身后就是。”戚少商说。

　　夜霁暗自瞪了一眼他，嘟嘴点点头。

　　顾惜朝甩甩衣袖径直上山而去。

　　月亮山山势并不陡峭，但是荆棘满地杂草丛生树木茂盛，在月夜之下反而有些难行。

　　三人无声无息地走了一会，顾惜朝速度最快走在最前面，夜霁中间，戚少商修为最深留在最后。三人走了半个时辰，依然没有发现狐妖的踪迹。

　　戚少商不时看看四周，心中却总有一种莫名的焦躁，脚下的步子却不由得越来越缓。快到半山腰的时候，他只见顾惜朝和夜霁越走越快，只隐隐看见模糊的影子。

　　戚少商心下着急，刚准备让他们慢一些，就听见一声响动，从左手边的一棵松树的后面转出一个人来。

　　那人一身白衣，绝美的面容，不是昆仑的司花侍者息红泪又是谁！

　　戚少商离开昆仑驻留人间已经快一年了，而于昆仑而言最多过去了二日。他在之前也曾传讯与息红泪说要在人间多待些时日，直到找到与小妖打赌的东西才返回的。为何息红泪竟会在此出现，是来找自己还是王母有事让她来人间一趟？难怪，今夜自己的心绪如此不宁，是感应到她要来么？

　　“红泪，你怎会在这里？”戚少商心中乍见息红泪的惊喜只有三分，更多的还是惊讶。不知为何，他此时是不愿意见到息红泪的，更不愿意让息红泪见到顾惜朝。他和息红泪顾惜朝三人之间总是要做一个了断的，只是如今肯定不是开口的时候……何况，惜朝如今还只是灵体……

　　戚少商朝四周一看，顾惜朝和夜霁竟然走得连影子都不剩了。戚少商心中如一块石头落了地，至少此时息红泪是见不到顾惜朝的……

　　“少商，你来人间多久了？”息红泪美目中隐隐含笑，却没有回答戚少商的问题。

　　“快一年了，我也没想到人间的日子竟然过得这么快。”戚少商默默后脑勺，脸上酒窝浮现。

　　“少商，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回昆仑？”息红泪看了戚少商半晌，又吐出了一句话。

　　戚少商最怕息红泪问这个问题了。他总不能说他不想会昆仑吧？他只好望着息红泪绝美的脸庞，讷讷不语。

　　“少商，你知不知道，你走的第一天，小妖已经将找到的东西送到了我的眼前。”息红泪说，大眼睛里面眸光闪闪似有所动。“可是你在人间待了一年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你，是想输了这个赌约吗？”

　　“红泪，我……不是这样想的……”戚少商望着息红泪，脸上竟然满是被说破心事的羞愧。

　　“少商，你打算在人间找什么送我？可以告诉我吗。”息红泪仿佛没看见戚少商的惭愧之情又说。

　　“我……”戚少商觉得说每一个字都很困难，“红泪，当年我们在忘情崖顶相遇。”

　　“是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息红泪点点头，脸上微微有些喜色。“当年你还把我当成了残害凡人的花妖。我们打了一架，你还从崖顶摘了一朵红色的蔷薇送我。自那时起，我就想如果有幸能和你做一对神仙眷侣，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红泪，那时你真美。”戚少商心口一热，“可是，当年我们还没有找到那蔷薇花妖，小雷门就出事了，九幽神君作乱。后来九幽伏诛，我和你回到了昆仑。红泪，你相信我，当时我愿意和你去昆仑不问世事就是打算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的。只是，在昆仑的一年里，我心中总觉少了些什么……” 戚少商说着说着低下了头。

　　夜风吹乱了息红泪飘逸的长发，她高贵的红色裙裾在风中翩翩，如舞动的蝴蝶。

　　“是对我厌倦了么？人类总是说感情是善变的东西……”息红泪自嘲地笑了笑。

　　“当然不是，否则我也不会和小妖打赌。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缺少印证，仿佛一切都是那么不可信一般……所以，我才来到人间想找到当年我们没来得及抓住的蔷薇花，把它送给你……”戚少商望着息红泪忧伤的脸，慢慢说。

　　息红美目之中泛起点点泪花，轻轻叹息了一声。

　　“少商，你知道吗？你到昆仑后的一个月，我曾去过昆仑的神机台。”息红泪扬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无限惆怅说，“灵龟大师对我说，你还有情劫未满。如果你永远不出昆仑，可避开此劫，我们也可天长地久地在一起。”随后，息红泪垂下头，目光在戚少商的脸上转了几转。“你在昆仑安安静静待了一年，我以为你此生不会离开昆仑了，稍微放心了些。即便你应了小妖的赌约，我也以为你只会在昆仑里寻找，昆仑各种奇珍异宝应有尽有。直到你离开了一天，我才知道你竟然是去了凡间。上午……我又收到了你的来信，你说你还要在人间待上一段时间才能返回，我才感觉分外不安……”息红泪叹了一口气。“少商，你在人间，见到了什么人吧？是……顾惜朝吧……”

　　戚少商自然明白息红泪对自己的感情，息红泪为自己的担心他甚至感同身受，故而心中更是惭愧，低着头不敢看息红泪的眼睛。等到息红泪口中说出“顾惜朝”三个字，他惊得怔怔地看着息红泪。

　　“红泪……你都知道了……”戚少商点点头。

　　息红泪的眸光有些黯淡：“少商，当年九幽神君作乱，你的一众兄弟被顾惜朝害死，你和他之间的恩怨我知道的即便不是十分详细，但也明白顾惜朝是你的仇人么？你不回来是要杀他报仇么？如此，我定会帮你。”

　　“红泪，当年顾惜朝只是被九幽神君蛊惑才会犯下大错。那日我在香江绿竹林见到他……他只剩下一道灵体……所以，我下不去手……”戚少商摇摇头低声说。

　　“既是如此，我们看在晚晴的面子上放过他就是了。”息红泪半晌又说，“那你找到了蔷薇没有？”

　　戚少商摇摇头。

　　“少商，你知道的，我并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只要你我心中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这就足够了。小妖那边，即便他赢了赌约，我会和他说明白的，我们回去吧。”息红泪微微一笑。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的美丽根本无法形容。

　　“红泪，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戚少商说。

　　“为何？”息红泪的脸上并没有生气的表情，但是戚少商却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红泪，这个地方名为永安。最近这里有狐妖伤害百姓，既然被我碰到了，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戚少商硬着头皮说了一个理由，总之不能让红泪伤心。

　　“少商，我知道你的侠义心肠。当初我喜欢你，也是喜欢你这心肠。但是你应该知道，神机台的预言不会假的。天地间因果循环，你在人间待得越久，我只怕这是你情劫的契机。”息红泪美心微微一皱，“不然，你此刻回昆仑，我留在此次帮你解决……”

　　息红泪一再退让，让戚少商更加无地自容。

　　“红泪，你不必如此……我留在此地不止为了除妖，还为了顾惜朝……”他一咬牙，还是说出了实情。“顾惜朝他如今只是神魂之体。当年他不仅是我的兄弟，还是我的知音……我实在不忍心他沦落至此……我们在来永安之前，妖界已有传言，永安有让人起死回生的生命之泉。我们才来到这里也是为了得到生命之泉，助他恢复……”

　　说完，戚少商低着头等待息红泪的责骂。

　　然而息红泪只是满脸惊讶，并没有做声。她心中无数滋味交织在一起，竟让她说不出一个字。

　　“红泪，如今人间又有九幽神君的线索，所以我推测他极有可能未死，且说不定哪天又会搅起一场腥风血雨。” 戚少商见息红泪沉默无言，只好又说，“红泪，你先回去，等我彻底解决人间之事，帮助顾惜朝回复真身，那时我一定回去……给你一个交代……”

　　“顾惜朝呢？他如今在哪里？”息红泪低下头似乎在垂泪。

　　戚少商心如刀割，茫然四顾。此刻他才记起今夜要做什么，只是哪里还有夜霁和顾惜朝的踪影。顾惜朝如今可以等同没有修为，连夜霁都可以杀了他，自己怎能放任他去追拿狐妖？

　　想到这里，戚少商心中的惭愧和难受减少了许多，反而更多的是对顾惜朝的担心。

　　“红泪，你先等我一等，顾惜朝和夜家的人去捉拿狐妖去了。那狐妖厉害非常，他们二人不是对手，我先过去收了狐妖再与你回合。”戚少商的话还没说完就准备走。

　　“少商，你放过顾惜朝也就罢了，你竟然这么帮助他回护他，你对得起卷哥吗？”息红泪突然说。

　　提到雷卷，戚少商悚然一惊，心中又恨又愧。

　　“卷哥，已经死了……是我对不起他……”戚少商几乎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还没死，你会为我报仇么……” 一道冷冷的熟悉的声音敲打着戚少商的耳膜。

　　戚少商看到从息红泪身后走出来一个人，那人高高瘦瘦，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灰衣灰袍，正是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卷哥！

作者有话要说：　　

 

　　☆、月夜风惊剑光寒

 

　　戚少商大惊之下，继而大喜，几乎掉下眼泪来：“卷哥！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当然还活着，只是神魂之体而已！”雷卷咳嗽两声。

　　“红泪，你跟卷哥在一起，为什么不早点让我见卷哥？”戚少商一见到雷卷变得像个孩子一般，只是傻笑。

　　“少商，卷哥只能出来见你一会，他的灵体没有依凭。我听说顾惜朝可以此态长存，是因为他有竹实这件宝物，是不是？”息红泪又说。

　　戚少商乍然被问，只好点头。“我一到人间就想找到卷哥，还去了小雷山，只是没有见到卷哥你，到见到了边儿姐……可是边儿姐她……”

　　戚少商黯然神伤，边儿姐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如果不是我保护不周，边儿姐又怎么魂飞魄散，卷哥会怪我吗？

　　“少商，你别自责。”雷卷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笑，“如今我还活着，就定会为你边儿姐报仇！竹实既然在你身上，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