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空蝉(重修版)。
每章标题和每章结束句(若有的话)均来自志方あきこ《空蝉》。
此文思维极跳跃,且有很多未在文中解释明白的私设定,更多是写给自己看的,不懂之处还请随意多担待略过罢。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修普诺斯,塔纳托斯 ┃ 配角:哈迪斯,冥界众,奥林匹斯众 ┃ 其它:希腊神话,神话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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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追忆的尽头 静静地摇晃着
塔纳托斯做了一个梦。
这是非常令人诧异的事。
或许不做梦才令人诧异,但对于塔纳托斯来说,睡眠和梦才令人诧异。
他有自己的休息方式,睡眠不是他的兄弟么。
而他是死亡。
梦的颜色很单调,混沌肃穆的黑,色泽浅淡不一仿佛被水浸染似的灰,柔和的白。
调和在一处,牛奶晕开在墨黑的水里般,便显出各种各样的形状远近来。
被水晕染开的模糊,上下四方。
景色也很单调,尽是些原初一无所有的荒漠,原野上一片黑色枝桠,在不知何处来的昼光下反射白骨似的惨光,地上也都是些黑白交错的沙砾,有些像亘古荒原,有些像铺满被大火烧成炭的渣野,而他脚下踩的地方则是一片纯白的沙滩。
头顶也还挂着星星,但不是以往璀璨辉煌的冠冕之光,而是苍白无力的黯淡。天穹的黑暗也不再神圣古老,而是一种微妙的黯淡枯槁,好像那是一块劣质的黑布,上面破破烂烂地戳了些洞当做星辰。
自然地,没有声音。
他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
然而各处都给他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呆在这里好像呼吸一样自然。
什么都没有的寂然宁静。
安然的荒野。
仿佛骨骼相互摩擦似的声音轻轻地在脑海中作响,羽毛拂过的轻柔。回过头,他看见那些苦涩的枯枝仿佛浪潮一样慢慢涌来,纤纤支张的姿态。
它们匍匐在脚下,编织成篱笆和围墙,又缠绕长大如同一座荒废已久的神殿被裹在里面,涨地比士兵瞭望的塔还要高。
谦卑地,它们宛如给他披上外衣似地裹住他。
他并不明白它们在做些什么,企图什么。不过他就那样站着,等待着它们会做些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也什么都知道,无动于衷。
手上传来微微的刺痛,他低下头,肩上的银发却抢先滑落下来,朦胧里却璀璨得像真正星辰的流光倾泻。枯枝抖抖索索,好像老妇温柔粗糙的手指一样又把它拂到一边,他就看见刺藤托住他的手腕,然后收紧了,锋利的长刺刺破了血管。
有些黏稠的东西从里面流出来,血应该是鲜红的,但是在这单色调的世界里不可能有那种生命一样热烈的颜色——自然不可能。
液体是闪烁的银白,从他身体里缓缓流淌出来,冰凉黏稠,滴落到土地和黑色的、颤抖生长的枝桠上,划出一道道闪亮的痕迹。
然后刹那里,它们静止了。
那些银色血迹一样的东西消失了。
再然后,遮天蔽日,如同海一样无边际的荆棘之森瞬时飞灰湮灭。
他知道的。
永恒的死亡。
手上仍然有些刺痛,他低下头,发现一小圈黑色棘刺流连在手上。
接着长久地醒来。
空气中有湿嫩的花朵好闻的香气,原野的风穿过漫长廊柱轻轻回荡,帷幔微动。
他躺在伊利西亚自己神殿的床上,手上还有微微的幻痛。
命运的声音还没有像天上的星辰一样对他低语,所以他知道醒来的时间还相当早,可以想些事情。
梦,他稍微想了想,就想起昨天修普诺斯回到冥界的事。
修普诺斯的能力很强大,他的影响遍及天神和人间的每一个角落,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使人坠入其中而不自觉。
如果不是他没有沉睡和做梦的习惯,也无法察觉这悄然的改变。
使他感觉到修普诺斯确实现在在冥界。
心中的深渊掠过一丝波动,难以察觉是什么感情。他向来不喜欢□□涉和影响,是极其自我的存在。
不过也许并不是仅仅因为这个。
也无所谓了。
穿好衣服,他走出神殿。
伊利西亚的天光总是柔柔地,带点仿佛花瓣折射的淡黄光泽。原野上又毫无预兆地刮起大风,又温柔又猛烈,花朵的碎片飞扬。缭乱花幕里,不远处的神殿雪白崭新地仿佛昼光,他看见有人从里面缓缓步出,满头金发,衣袖上绣着仿佛随意洒落的罂粟花,与正在飘舞的混在一处。
然后他转过头,向着地上的世界进发。
☆、连缀永恒,遥远的约定
修普诺斯坐在洁白台阶边沿,垂在手边的衣袖平整地在上面摊开,神殿的台阶都很高而肃穆整齐,都像是和巨人匹配般的巨石凿成。
背后的伤痕沸腾灼烧,如果看得到必定是鲜红淋漓的纵横,要用十年漫长时光愈合的伤口。
奥林帕斯是荣华的荆棘丛,充满智慧和情感的风暴。纵使沉默、无存在感如你,也轻易被卷入漩涡,而后被掷出。说,这并非你应在之处。
实在地,你既非强力,又非智慧,更无维系的血缘。轻易被迁怒,被憎恨。在那里,不过被风扬起的尘埃,水上的浮萍。
以致于现在来到这里。
他伸出手,感受着风在掌上和发丝间舞动。
伊利西亚与奥林帕斯有某种相似的气息。
因为哈迪斯是宙斯的兄弟。那个金发灿如辉煌炎日,碧眸清澄若晴空,脸庞威严秀美,王座之上霹雳环绕摧毁一切的至高神主。
因为他们都是克洛诺斯之子。
那黄金时代的光之君主。
有个影子在眼角晃了晃,他稍微斜过身,看见一只松鼠捧着个果实慢慢走过来,眼睛如黑豆。
他把它抱到手上,轻轻抚着它。
原野上吹来和风,温柔而优雅,带着黄金时代才有的梦幻,仿佛白皙的双手抚上来,在耳边低喃。
不远处,忘川水光在他金色眼眸里闪烁。
然而真正来说,伊利西亚依旧是独一无二的。
伊利西亚何其美丽。它的美是纯白无瑕,未有苦难的乐园。
随着上代神王的离去,整个黄金时代也在时间中关上永恒的大门。天上人间,再无处寻觅与此地相似的痕迹。
这里是克洛诺斯在大地上所留的唯一所化。
失落的迷梦,逝去的幸福,永无法回首的记忆,忧悒如泪水的怀念气息。
哈迪斯,你竟选择了这里为你常居之处,将你的心和身体安置在这里么。
你在为谁守墓。
松鼠啃完了坚果,慢慢地匍匐下身体爬走了。又时不时回过头来望望。雪白衣料,一头金丝长发自然地流溢下来,秀丽宁静的侧脸渐渐被高大的廊柱掩住,远处花幕里的碧空群山神殿却时光静止般凝滞不动。
他还在慢慢地思索,梦境的羽翼在背后轻轻展开,思想渐趋昏沉,把他的眼合上。伊利西亚独特的纯白宁静,羽蝶般轻盈,与他相性很合。一切都使他觉得慵懒困倦,本能般的保护,诱惑他。
诱惑他,不要再去想。
“修普诺斯。”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头顶回响,梦的群蝶哗然飞去,他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深深湖水般的幽碧瞳仁。
“陛下。”他站起身来,微微躬身向面前的人致意。
丝线一样纤细,精金质地般沉重耀目,这样一头长发衬着沉静脸庞越发显得气质秀雅温和。
他确实是塔纳托斯的双生兄长,镜像般毫无二致的容颜。然而气质天差地别。如果站在一起,没人能否认他们之间的血缘;但同时,没人会把他们混淆,截然不同,彼此没有融合甚至对立的地方。
“不管怎么样,希望你至少在这里能比在奥林匹斯自由些。”
“多谢陛下好意,我很好。”
比子夜更深暗的厚重长袍逶迤垂下,庞大威严流泻。同样漆黑的发却衬托出一张无与伦比的白皙脸庞,君主威严与绝伦的美并存。
使修普诺斯不能不意识到,他确实与宙斯是兄弟。
沉默了一会儿,带着花香的风在发丝间舞动。
“我的主宫殿在朱迪加。”沉静稳重的声音继续说,“如果有什么疑问的话,到那里来找我,或者去原野找拉达曼提斯。”
修普诺斯知道应当细心聆听他的话语,自己理当尊敬的神,现今的冥界之主。但是哈迪斯的声音仿佛渐渐远去,思想变得昏沉朦胧。
眼底颜色慢慢褪去成苍白,又有些什么涌进来,湿冷的灰色潮水般湮过记忆。
酸蓝闪电在身躯上复苏,蛇般曲行蜿蜒割裂开肉体。雷霆的威力和痛苦有刹那的重演,仿佛打碎了此时此地的眼前现实,碎裂的罅隙里有无数荒诞。他在其中瞥见死界的景象,那样一片无边无际,世界原初和末日才会存在的荒野。又正因为太过昏暗,所以才鲜明凌厉。
“修普诺斯?”
“没事。”扶住廊柱,白石冰凉光滑地贴住掌心,他冷静下来,歉疚地笑笑。
哈迪斯静静地望住他,表情似乎被触动般想说些什么,最后滑出口的语句却简单平和。
“先去休息吧。”
修普诺斯点了点头,然后告辞离开。
然而他并没有即刻去休憩。
身体上的疼痛实际上并没有使他在意。他只要进入沉眠就能抛弃这具躯体,连带抛弃它的伤害和苦痛。正像任何人与神从睡眠中得到的那样,斩断现实的烦恼,享受暂时无忧的舒适和放松。
赫拉憎恨赫拉克勒斯,在他摧毁伊利昂之后,她令修普诺斯使宙斯沉睡,又使海面起暴风,将赫拉克勒斯至科斯。醒来后的宙斯大怒,四处寻找罪魁祸首,修普诺斯无疑首当其冲。若非镇束人与神的黑夜出手,局面尚不知如何收拾。
即使如此,修普诺斯也终究带着雷霆之伤离开了奥林帕斯,来到无有阳光、阴暗潮湿的冥界。
如今,你还能往何处去,又想要做什么呢,修普诺斯?
☆、被悲伤润湿的空蝉
苍翠枝叶纷披,淡紫银白的花串如雨垂落,藤蔓悄然攀上雪白的石柱。
金色的眼睛很宁静,没有一点波澜。
他并没有犹豫和思考地穿过花廊,逐渐远离这片梦幻。
他走入黑暗,空气是久远未曾触及的冰凉潮湿,唤醒深藏的感知和记忆。
他下到光不可及之处,就是世界的源头和尽头。猛烈咆哮,将所有敢于闯入深渊的入侵者抛出的大风不能拦住他,因为他本属于这里。
他来到星辰的王宫。夜晚的主宰,戴星之冠冕的女皇坐在御座上等待他。
他向她微微致意。她起身,向他走来。星光在她黑暗的长裙上如水流动,那就是寰宇的衣袍。
黑夜伸出双臂拥抱他,吻他的额头。
欢迎回到这里。我的孩子。
如您所愿。
不,修,这并不仅仅因为我(ANANKE),同样也是为你自己的意志。
黑夜的手抚过他的脸颊。
即使在众权势的世界里,你也游离在外。在你自己的永世之中,你远离了物质的万有。你的知识是属灵的,就是你本来的。同时,你也遗忘了某些记忆。你的心是虚空,你的灵魂是幻影。
倘若你的意念是无有,你的自我不过是空壳。万象于你又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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