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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所有科学解释不通的现象都归入魔术的范畴，再通过协商和投票给这样的现象披上一个艰深难懂的名字，这就是魔术协会内部通行的做法么？”哪怕间桐清次已经在尽力做出解释，以田沼的现有的知识来理解，这样的解释也显得十分苍白和敷衍。所以他压抑着怒气开口质问了，一方面是他确实有些愤怒，但更多的还是想借此试探一下清次对觉醒后的自己是什么态度。

　　田沼家和魔术家系打交道这么多年，对魔术师们的思维逻辑很是了解。实力的强弱决定了这个人在面对魔术师的时候拥有的话语权。从出生起就顶着要继承寺院的压力，自己父亲又是那样的性格，田沼要需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即使年纪不大的他最初再单纯也会在一次次的独立思考和抉择中变得心机起来。

　　这种心机随着他年龄的增长逐渐融入骨血，这种下意识的心机和算计，对田沼要而言，就好像是无时无刻都在呼吸的空气。因为取出和放下都太过自然，反而没能被他本人察觉到。反过来看，间桐清次呢，他和田沼要完全是灵界家族里的两个最极端实例。

　　一个是空有家产没有实力，只能被迫让自己足够聪明；而另一个则是完全依赖压倒性的力量优势，不可抗拒的夺回家产。单从结果上来看，他们最终都守护住了自己的家族，所经过的道路却是两条距离最远的岔道。

　　田沼要对间桐清次使用这种小心机，就如同古人的对牛弹琴，什么也试探不出的同时也不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和反感。间桐清次所谓的算计，很大程度上还直白的停留在表面，是正大光明，甚至是不顾他人感受的阳谋。就比如，他按计划和田沼家的交好，正是因为一开始就看中了田沼家下任继承人有觉醒本源的返祖体质。然后，他毫无顾忌的把这个算计说出来，反而因为自己的正大光明获得了成功。

　　田沼要和间桐清次，他们两人之间基于利益交换得来的朋友关系，在本人都毫不知情的前提下，反而因为各自的性格和处事原则，越来越紧密和牢固。这中间的逻辑和因果解释起来很繁琐，实际相处过程中却总是体现在细微和日常处，比如这次难得的长谈。

　　田沼要抱着试探的心态对清次发火之后，清次很茫然的看了自己身后的骑士一眼，然后一脸无奈的摊开手掌：“lancer这个问题到底要怎么解释？田沼君好像根本听不懂。”

　　Lancer宠溺地揉了揉清次的头顶，随后靠着树干坐了下来，顺势把清次捞过来放在自己腿上：“累了就吃点水果睡会儿，我慢慢跟田沼解释就好了。”

　　田沼也没想到自己发火之后清次会是这样的反应。近距离面对清次秀气的侧脸。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统领整个间桐家的少年，甚至比自己还小两岁。他正想开口向清次道歉，一抬头，却发现清次已经半眯着眼趴进自己的骑士怀里，骨骼纤细的少年整个人都被强悍的骑士圈在臂膀里，蜷缩在一起手脚柔软的垂在身侧，如同一只午睡时随意对主人露出肚皮的布偶猫。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出现的所有伪哲学都是桔子基于对Fate系列的理解做出的推断。

考据党请无视——然后是每天打滚求作者收藏的日常，看了这么多章的看客老爷们真的忍心不来一发么？    

    ☆、告白（小修）

 

    　　“骑士先生也会使用魔术么？”因为清次的呼吸已经变得轻缓，田沼下意识的降低了音量。脸上的怒气也自然的褪去，原本疏朗的眉目在星光下逐渐坚毅起来。

　　就算是身经百战的lancer近距离直面这么快速神奇的变化也有些措手不及。他看着田沼十分陌生的侧脸难得的有些走神。不过，意志强悍的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抬起指尖随手在空气里写出字母。

　　田沼要的注意力一直放在lancer，他努力在脑中还原枪兵手指回旋出的轨迹，随即惊讶的叫出声来：“是字母E!”

　　紧跟在田沼要惊呼声之后的，不是少年口鼻中吐出的热气，而是高亢激越的嘶鸣声。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身姿矫健的从符文激起的空间间隙里跳跃出来。高大的骏马在月光下泛出油光的皮毛完全遮蔽了田沼的视线。

　　“这是陪伴我多年的战马埃特。实现这一召唤的魔术被称为法则。”lancer目光温润的凝视着自己的战马，许久才起身把掌心贴在它的脊背上顺了顺毛，随后把熟睡的间桐清次放置在马背上。

　　这是田沼要第一次在这个强悍的男人身上察觉到脆弱，他的眼神清润而无辜，好似一只曾经被主人抛弃的幼犬。这也就是一直把注意力锁定在lancer身上的田沼能发现，因为这个眼神转瞬即逝，坐回原地的骑士周身的气势很快变得凶猛而锐利，压迫感十足。

　　田沼稍微偏头，躲开他的对视。再转头时让人窒息的压力已经被主人利落的散去。

　　Lancer把手臂伸到田沼面前，握紧的拳头快速往上一翻，一个形状怪异的石块从他手心闪现：“这是我经过试炼从阴影之国带回的符文，在现世被称为卢恩。卢恩字母里隐藏着主神奥丁九天九夜参悟天地奥秘获取的巨大魔力，正因为这个魔法道具有这样的来历，所以由卢恩符文引导出的法则又被称为神言。而字母E在神言里代表马匹。这个召唤本身已经脱离了日常科技所能达成的范围，因此无限接近于空间转移的魔法。”

　　Lancer解释完刚刚施展魔术的生效机制，刻意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让田沼去思考。

　　大约十分钟之后，田沼才提出了新的问题：“现代科技的发展已经让绝大多数国家都失去了对神的信仰。没有灵力的普通人都只把那些在诸神时代发生的故事当作人们幻想出的传说。即便诸神妖魔都真的存在，我也不会是其中一员。这个觉醒真的不是间桐家族某种魔术仪式改造的结果？”即使库-丘林刚刚在他眼前展示了由神的存在而引发的奇迹，田沼要也不认为灵力低下的自己有复制这种奇迹的能力。

　　反倒是因为骑士的强大越发让田沼要认定了身为主人的间桐清次无所不能。顺着这个思路，他简单的认定自己身体变异的原因在清次身上。对一个习惯了普通人平凡日常的高中生而言，这样的推理和判断是极为符合逻辑的。

　　“科学和魔术只是人类探索世界奥秘所通过的两个不同的途径。在通往世界本源的道路上，不存在对错。绝大多数魔术师经过数百年时间的变化和适应，已经完美的适应了现代社会，并且巧妙的隐藏在普通人中间。但是，诸神黄昏之后威力巨大而神奇的魔法早已经随着人类信仰的丧失而失落了。以时钟塔为首的学院派现代魔术理论把科技无法顺利实现的所有事件和因果都统称为魔法。现在的清次充其量只是一个相对优秀的魔术师，无法使用本源觉醒这样无限接近于魔法的强大术式。”lancer极为耐心的顺着田沼的思考逻辑去重新指出他猜测和推断的种种不合理之处，先前放置在掌心的符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又被主人收了回去。

　　“在你的认知里，有这种可以凭空取出和隐藏的石块么？符文本身就属于概念武装的范畴和我的魔枪一样，它是无数神话和传说赋予的符号，本身就具备某种言灵的功能。效用固定，不可抗拒与损毁。”

　　田沼低垂着头，对男性而言略长的头发轻轻遮蔽了眉眼。他细细凝视自己几个小时之前刚刚变的骨节分明的指掌喃喃自语：“觉醒也是属于诸神时代留下的奇迹么？那我又是凭什么得到这样的恩赐呢？即使从小就被父亲当做寺院继承人来培养，灵力低微的我也从没真正对那些虚无缥缈的神佛产生什么信仰。这样的解释实在无法让人信服。”

　　“田沼要，你真的以为返祖的本源觉醒是恩赐？即使愚蠢无知，也不要恬不知耻的大声说出来啊，混蛋！”间桐清次不知什么时候从熟睡中清醒过来，正端坐在马背上一脸愤恨的盯着田沼头顶的发旋。

　　田沼一脸错愕的抬起头来，正对上清次因为怒气而鲜活起来的瞳仁，哑口无言。

　　“就连杀人犯和精神病人都能觉醒本源，你以为你算什么？越是靠近根源的人，越是人类中的失败品。那些觉醒的特性不过是原始粗野的本能而已。我曾经见过一个意外觉醒的家伙，仅仅因为无法克制最低下的 ‘吃’本能就丧心病狂的吃掉了一整个村子。你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觉醒是什么恩赐，别笑死人了。像你这样的糊涂鬼，如果不是有夏目大人在身边，早就在觉醒的瞬间就爆体而亡了。”因为情绪激动，间桐清次周围的第五元素开始猛烈的暴/动起来。原本平静的湖面也好似被触动了某些奇妙的开关开始疯狂沸腾起来。

　　Lancer脸色一变，慌忙把自己的坐骑扔回原本的时空里，一个箭步就冲到清次身边把他紧紧揉进胸膛里：“清次，别生气。现在还不是放出那个的时机，在圣杯战争正式开始之前，请主君再稍微忍耐一段时间。”

　　清次浅紫色的眸子很快被血色填满，他烦躁的重重挥手，指尖召唤出的暗色荆棘转瞬间幻化成暴戾的毒蛇狠狠咬在骑士腰间，留下深可见骨的恐怖牙印。

　　Lancer突然吃痛，压抑的闷哼一声却没有离开清次身边，反而手臂发力把他圈的更紧了几分。包覆身体的熟悉力道让间桐清次暴/走的情绪稍微收敛了些。他眼底的血色潮水般褪去，指尖的异物也不知被放置到什么异空间里，而原本坐在lancer身边的田沼和夏目却早已被元素的乱流激荡到出去，不知所踪。

　　第五元素毫无预兆的暴走让间桐清次疏朗的轮廓被病态的苍白覆盖，就连隐于眼底的红光也逐渐微弱下去。他的呼吸开始艰难起来，肺部吞吐的空气明显浊重而粘滞。

　　额角若隐若现的虫纹又顽固的出现了好几次，才被主人用尽全力隐藏到身体里。湖边的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停了。窒闷的空气让深夜的森林草地压抑而恐怖，夜枭和蝙蝠扇动翅膀的声音此起彼伏，寒冷取代月光重新接管了大地。

　　夜半的湿气透进身体里，让清次忍不住往自己的骑士怀里更紧贴了几分。

　　“没想到不过千年时间，我就软弱到如此地步。库-丘林，不论在哪个世界，没有你我总是活得坎坷艰辛，你说我们之间的过去算不算爱情？”少年的声线透明而优雅，在清冷的月光下褪去了平日里的肆意和张扬，反而在耳际萦绕出几分忧郁来，让人砰然心动。

　　“能坚持千年不动摇，最终从亡者的国度再次返回现世清次，你一直都很好。很可惜，现在的我甚至连呼喊你真名的权利都没有，从头至尾，我都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我……”lancer说到一半喉头一紧，竟是有些哽咽起来。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完整的音节来，破碎的尾音如同用力让小刀从玻璃上划过一般，尖锐中压抑着痛楚。

　　清次不等lancer再说什么，已经抱着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唇舌狠狠刺进对方冰冷的口腔里。Lancer一脸茫然的半张着嘴，任由清次的舌尖匕首在自己口中横冲直撞，这个力道凶狠的亲吻很快演变成鲜血淋漓的撕咬。

　　毫不反抗的骑士唇齿间很快被鲜血浸透，无数声“我爱你”从所有破裂的红细胞里喷涌而出，挤满了lancer的灵魂。低垂的头的骑士很快意识到，这是独属于主人和从者之间的共鸣。

　　间桐清次毫不掩饰的把自己所有疯狂的爱意都倾泻在自己的骑士面前。丑陋扭曲又充斥着阴暗独占欲的表白，如同某种带着诅咒效力的固有戒律被植入lancer的血肉之中。一工程的魔术很快结束，清次本就苍白的脸血色褪尽，几乎昏厥过去。

　　腐败的青灰色在间桐清次惨白的面颊上盘旋，无数虫豸在他皮肤血管里疯狂游动着，凹凸不平的触感怪异而恐怖。主动散去所有抵抗的骑士，终于如愿以偿的看清了戒律上的字句——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再开出花来。

　　Lancer搂着清次消瘦的身体，这个坚毅了千百年的光之御子眼底第一次有温润的水光闪过。有一种人，就连爱和喜欢也让人战栗。间桐清次充满执念的感情残酷而决绝，对人对己都锋利如刀。

　　“lancer我们回去吧，虽然圣杯战争还没开始，但是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更加的接近它。我想听你用低沉性感的声音再次温柔的呼唤我的真名、想让你英勇而充满魔性的凶器再次穿透我的身躯、想用锁链穿透你宽厚的脊背、想把你倒吊在阿尔斯特北边最高的山顶日夜鞭打折磨。

　　时间越久我脑中的幻想就越多，每次使用魔术身体里回路和神经的疼痛感总能让我想起当时的你布满伤痕的手臂和胸腹，在我死亡后的千百个日夜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没能感受到你蓬勃蠕动的内脏温热和痛苦的触感。现在的你，就连骨血都是假的，如果能得到冬木市那个赝品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完整的复活你那充满神性的躯体。只要想一想有这种可能，我就忍不住全身僵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