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有匪君子 作者:谢青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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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汶正在花房里侍弄花草,见林琛进来便招手笑道:“阿琛过来看看,这株牡丹开得倒好。”他指着的正是一株怒放的魏紫,那花开的极好,仅仅一株花树上却是结了十数个花苞,层层叠叠的开放着,一派富贵雍容。
林琛亦是开口赞道:“真真是好花。从来只见过那些个有本事的花匠或借温泉地热,或建地龙暖房,不过是用一个‘暖’字让花期延长的。可从未见过能让花早早盛开的,这二月天的牡丹,可真真不多见了。”
对于这几株反季节蔬菜姬汶也颇有些自得,此时更是笑道:“这还是前些年峻若从江南寻来的几个巧匠,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让那牡丹早早的结了花骨朵儿,然后又用硫磺火熏之法(注一)让其早开。废了上百株的花树,也才得了你眼前这么几株。你若是瞧着喜欢,诺,那株夜光白正是给你留的。
庄皇后酷爱牡丹,是以坤宁宫遍植魏紫姚黄,每年谷雨前后牡丹盛放之际,整个坤宁宫似是被牡丹花包围起来一般。淑懿长公主更是常常借此打趣皇后,把坤宁宫唤作小洛阳。旁人自然是没有取笑皇后的胆子,可皇后娘娘喜爱牡丹一事却是京城人人皆知的。
可惜的是千秋节在二月(注二),牡丹尚未开放,皇后如此喜爱牡丹,生辰却无花王为之增色,实在是有些可惜了。林琛早猜到他准备这些牡丹是为了千秋节上献给皇后贺寿的,却不曾想竟还有自己的份,他也不客气,当下走到那株夜光白前赏玩起来。
是以姬汶侍弄完那株魏紫后,便见他正拢过一朵花微微俯身轻嗅,嘴角噙着一抹淡笑。都说人花相映,那夜光白的洁白如玉更衬得那人肌肤赛雪,气质谪仙,当真是配得上“人比花娇”四字。姬汶不觉看痴了,呆呆立在原地,浑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林琛瞥到他的窘态闷笑不已,却故作无事般直起身子,赞道:“花香为花之魂,紫黄虽然艳极,可惜艳而无香,未免失了魂魄。唯有这夜光白色嗅双得,可谓上品,可惜世人无知,偏爱那无魂之花。”被他这么一打岔,姬汶也回过了神来,忙笑道:“魏紫雍容大气姚黄端庄典雅,正好合了娘娘的身份。这白牡丹虽好,究竟是失了尊贵。”
庄皇后身为继后,对于身份一事十分敏感,再加上她圣宠不及先后,为了立威自然会更加注重正宫威仪。所谓性喜牡丹,哪里就真得是喜欢牡丹之娇美了,说不得人家爱的就是那份群芳之冠的尊贵呢。林琛亦是心知肚明,因此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见姬汶不再打理花草了,一旁侍女忙上前来伺候他净手。林琛走上前来接过侍女手中的巾帕替他将指尖水珠缓缓擦干,擦完后还用指甲轻轻地搔刮了一下那人的掌心,也不管姬汶微微尴尬的神情,径自走到花房中央早就摆放好的椅子上坐下了,才抬头笑道:“见王爷这般清闲,可是手上的差使已有了眉目?”
姬汶见他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与自己说起正事来,也只当适才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再说他也的确正为此事苦恼,皱眉道:“三日前太子二哥召我入宫,亦是问起户部之事的进展,我不过敷衍了一番,他似是有了恼我的意思。想来再过些时日,太子便会坐不住了。”
林琛笑道:“太子殿下自幼高傲,最是见不得人忤逆的,凭王爷的本事自是不用愁的。只是今上慧眼如炬……为明日计,王爷少不得要吃点苦头了。”
姬汶点头道:“放心,这其中道理我自是明白的,定不会出了岔子。”又叹道,“若非当日你看出那账本真正的错漏之处,现下我的处境……还真真是说不准了。”
那账本子将明面上亏空不过是用极为粗劣的手法掩饰住,他一个门外汉都能轻易看穿其中错漏,又哪里会是身边人才济济的太子殿下会犯的事儿?要说姬汶只是心下存疑的话,林琛却是实实在在的看明白了其中的蹊跷,去年朝廷开支最大的一笔便是黄河赈灾款项。赈灾款嘛……国难财从来都是最好发的。
可是兴许是因为如今太平盛世海晏河清,连朝堂上的官员都受到了教化变得两袖清风了起来——那赈灾款项的账目干干净净的,数字都是能分毫不差对上的。林琛翻烂了去年的账本,也就这笔账记得最清楚、最漂亮,简直天衣无缝到了虚假的地步。只是无论是姬汶还是林琛都不是这块儿的专家,他们也不过是凭着直觉猜测罢了。
如今姬汶却说林琛发现了真正的错漏之处,那么,那笔赈灾款是真的有问题了。瞧着他的意思,今上却是不知道此间的,反而一心一意的想用这件事替自家儿子试一试姬汶的忠心……
只是黄河水患……林琛直觉得此事不对,忙劝道:“若赈灾款一事王爷已有了十分的把握,那么此事,咱们就得要从长计议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此处毫无科学根据(……)完全是青黛胡诌的……但是这个梗是小时候的那个什么杨贵妃里面的,唐玄宗为了讨好那个梅妃,特意命巧匠让梅花提前开放~~~
注二: 谷雨三朝看牡丹~~~~谷雨一般在三月么么哒~~~~~
51章
在送走尽给自己出“馊”主意的林琛后,姬汶着实有些苦恼。诚然林琛说的句句在理,只是这实施起来却的确有些风险。就凭太子那破脾气,若是见到自己弹劾他的折子,姬汶毫不怀疑这位爷能活撕了他。
只是定好的计划也容不得他退缩,姬汶苦着脸写好了奏疏,又苦着脸请忠诚亲王吃了酒,又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三殿下一番。才继续苦着脸将奏疏递到了内阁(注一)。之后的几天敦郡王殿下便只能神思不属的等着太子殿下的消息了。
这样心神不宁的过了几天后,在得知毓庆宫来人正候在府外求见时,姬汶心里居然诡异升起了几分轻松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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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花瓶被摔得粉碎,姬汶状似规矩的跪在地上,却是拿眼盯着那碎瓷上的花纹出神。如此上好的雨过天青秘色瓷(注二),就是翻遍了敦郡王府也不见得找得出这么一件来,在毓庆宫这却不过是太子殿下一件泄愤的玩意儿而已。说不得养心殿的那位都没有这般的排场呢。
姬汶在这边苦中作乐,太子却是满腔的怒火:“你瞧瞧你干的好事!孤却不知道敦郡王竟有这般能耐,悄没声息的就做出这起子事儿来了!”接着又是一顿怒骂。
只是待他骂够了,却见姬汶仍是稳稳地跪在那儿,并无半分为自己辩解的意思。见他这般,姬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而反笑道:“敦郡王如今是翅膀硬了,便也不将孤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了?瞧见父皇给你个正经差事,便喜得骨头都轻了,上赶着找起孤的茬了?眼皮子浅的东西!你以为就凭那区区几百万两银子能拖累到孤,也不看看这折子如今在谁的手里。”说着他便将一本奏折拿起来在姬汶面前晃荡了两下,正是两天前姬汶上书奏户部亏空一事的那本。
本该直达内阁的奏本却被太子捏在了手里,便是姬汶,也不由得微微惊愕如今太子的实力。他心里想着,面上更是特地带出了几分惊讶惧怕,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看着太子。
姬汯本就存了威慑的意思,此时姬汶的表现更是让他满意,便缓和了口气道:“孤也知道,小九你就一个爱认死理的性子。既然这事儿没捅到父皇面前,也就这样算了吧。你现下回去,再写一份奏疏交上来就是了。至于这份奏疏该怎么写,想来是不用你二哥教了吧。”
说着便作势要将人扶起来。不得不说姬汶这些年塑造的“忠君爱国、太子死忠”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就算他此次上奏弹劾太子一党,姬汯也没往别处想,只当这个九弟又犯了倔,又是满心的黎民百姓了。是以他也只是想着恩威并施一番,让姬汶改了奏疏便是了。
只是这回姬汶却不领情,仍是死倔的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半晌才憋出一句:“殿下恕罪,这奏疏臣是不会改了。”
一句话噎得姬汯去扶他的手僵在了半路,气急败坏道:“你小子是想父皇的重用想疯了吧!姬汶你可要闹明白了,你我现在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巴巴的抹黑了我,难不成会有你的好处?说句不好听的,你瞧着如今谁都给你敦郡王几分脸,就骨头轻的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孤倒要看看,若不是看在孤的份上,有谁把你一个宫女的儿子放在眼里!”
他这话着实难听,好在姬汶头些年没少听太子殿下的冷言冷语,此时亦是面不改色,低声回道:“兹事体大,黄河本乃父皇心病,却不知殿下受哪位奸人挑拨,在此事上动了手脚。如今替殿下瞒下了,臣怕这事儿日后被捅了出来,殿下会更不好收场。为殿下计,就算此时殿下不忿臣下,这奏疏,玄彻还是要递上去的。”
对于动了拨给黄河那边的银子,其实姬汯也是有些心虚的。他复立后这些年花费甚巨,又不像之前有内务府的银子供他挥霍,幸而他正管着户部,少不得借着职务之便动用些户部的银子。只是哪里想到等到这几年就被自己胡搞下了三百万两银的亏空,弄得现下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了。
姬汶这话更是直指他心中隐忧——若是圣上知道他连黄河的银子都敢伸手的话,他这太子也就做到尽头了!
只是柳梅墟(詹事府少詹事)却劝他:“灾区远在山东,圣上又不能亲去察看。山东巡抚应兴嘉贪财爱权却又胆小怕事,殿下只要许之以好处,山东流民自不会往京城过来。刁民命贱,等过上一两年又有谁知道那五百万两银子到没到山东呢?”
侥幸之心人皆有之,太子也不例外,柳梅墟这番话更是打消了他心里的最后一丝忧虑。只觉得有了这般布置,山东的消息定不会传到今上的耳朵里。万事无忧的太子殿下更是大大方方的用起救灾的银子来了,浑然没有将山东数万灾民的性命放在眼里。
此时他更是不阴不阳的刺道:“山东那边孤早已打点好了,只要您不递折子上去,想来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把这事儿捅出去。至于日后的事儿,就更不劳敦郡王费心了。若非梅墟提醒,孤也想不到咱敦郡王是这么个忠君爱国的性子呢。”说罢又眯着眼警告道,“这回孤且饶了你,若有下次,咱俩这兄弟也就做到头了!”姬汶却是霍得站了起来,盯着太子道:“柳梅墟?想来挪用赈灾的银子补户部的缺儿的事儿也是他挑唆的太子了?殿下却不想想,这三百万两银子哪里不好挪,偏偏他却让殿下去动治河赈灾的银子!殿下只道是打点好了山东官场,却忘了如今治河的却是胡宏道,以那个硬骨头的脾性,银子没划下去的事儿能瞒得住?”柳梅墟自恃高才,连姬汶也不放在眼里,只是他着实是个眼大心空的主儿,主意虽有一大堆,却都是馊的,连治河的银子都敢唆使着太子挪用。偏偏太子就是认定了此人不凡,对其偏听偏信,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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