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是如此,竺琊轶亦是如此。
“何苦自欺欺人是吧?师兄。”愣了好久的神,竺琊轶才低下头,闭眼遮住泛着汹涌情感的双瞳,压抑着苦涩的声音终于从他低垂的双唇间吐出。
缓缓点了点头,梁越再没有说话。
悲凉哀伤的氛围再次充满在这一个小小的山洞内,不远处毒人的嘶吼恍恍惚惚,每一声嘶吼都好像在发泄它们心中对于这个不公世界的不满,又好像在默默感叹自己如此悲凉的处境。
突然抬手,将手中的文曲之聿竖直放起,凌冽的墨绿色内力顿时充斥在梁越的身边,温婉的离经瞬间切成了花间游。
向前一指,那股内力便向竺琊轶呼啸而去。
李倓一见那道内力来势汹汹,心中不禁暗喊一声不妙,手中长剑眼看着就要出鞘,但是一道寒芒却抢先破空而过。
金黄色的剑气弥漫开,伴随着凌冽的剑风,“噌”的一声,长剑出鞘的声响划破寂静。
墨绿色的光芒在金黄剑气的映衬下显得是那样的浓郁。
手腕灵活的一翻动,那道墨绿内力应势而止。
随机持剑的竺琊轶双脚向前用力一蹬,右手长剑向着梁越直指而去。
在对面原本执笔的梁越却突兀的停住了动作,张开双臂。
当血色弥漫而出,染红了周遭人不可置信的双眼,梁越面带笑容,就着那带着那柄属于竺琊轶佩剑的身躯,缓缓向后倒去,最终坐于地上。
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着出手如此狠重的竺琊轶,叶炜几次开口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大表哥,你怎么……怎么……”会这般狠重的出手,杀了自己的师兄啊!!!!
在一旁一直看着的林雨也颇为惊异道:“偃大统领你……你为什么出手……?你为什么要……!”
“……”
低下头,竺琊轶依旧是那样的沉默不语,一言不发。
安静的仿佛他方才什么都没有干一样。
“咳咳……”
虚弱的咳嗽声从梁越所在的角落中传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只听到他轻声开口道:“我家轶儿果然还是最听话的,小时候玩游戏时候的约定,你竟然一点都没忘……”
“什么意思?”柳浮云颇为不解的开口追问道。
“呵……咳咳……”听到柳浮云的话,梁越笑的愈发温柔,道:“一指留心,二指停止,三指进攻……小时候和……蒋老将军下棋时的小玩意儿……你果然没忘……”
“嘭”的一声跪坐了下来,竺琊轶看着愈见虚弱的梁越,颤抖着声音唤了一声道:“师兄……”
“……”
方才在师兄弟两人对决的时候,李倓作为最靠近战场的人自然看到了梁越的那几乎可以算是微不可见的手势,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手势会代表着这么沉重的后果。
亲人、战友、百姓、国家……
谁重谁轻根本就不能用情理来加以权衡。
或许如果竺琊轶作为普通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救下自己的师兄,将他带回去寻找治疗的方法,不过可惜的是,竺琊轶他并不只是一个普通人。
直到现在李倓还清楚说的记得有天在天狼休沐时竺琊轶坐在鹰归峰上,看着底下一群疲于奔波,努力训练的新兵蛋子说的一句话。
他说自己费尽心血却不敢妄谈胜利,他只想让自己的部下在战场上少死几个,他说这是军人的人道。
而在今天,他却亲自将军人的人道放置一边,只为不让无辜百姓因为他的人道而受到不可避免的伤害。
没有人知道梁越能不能真的痊愈,没有人知道梁越到最终是否都能保持不丧失神智,所以竺琊轶他不敢,也不想赌,因为他赌不起,梁越也赌不起,百姓更赌不起。
因此,这般选择,才是最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刚军训几天就脚崴了,而且还是在老地方,估计骨裂了,悲剧啊!!!!
原来我可以进扛枪队的啊!!!
我要打靶,我要射击啊啊啊啊啊!!!!!!!
☆、意料之外的情况
“师兄,你别说话了……”少有的慌张克制住竺琊轶落寞的神情,他伸手从自己的衣服上随意的撕下一条干净的布条,妄图堵住梁越不断喷涌而出的黑色血液,那散发着与常人不通气息的粘稠血液将原本就已经染红的布条变得更加黏腻,这一切努力到头来却还只是一场徒劳。
轻轻抬起手,缓缓拉住竺琊轶因用力按住伤口而变得颤抖的手 ,将它从伤口上不容置疑的扯开,梁越虚弱的露出一个笑容,道:“咳咳……好了,轶儿,别费劲儿了……”
“师兄……”通红的眼眶中露出不甘的而又哀伤的神色,竺琊轶抖着双唇,开口唤了这么一声,道:“早知道……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子……我绝对不不会派你们到这里来的。”
“……”听到这话,梁越不自觉得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似的抬手和小时候一样摸了摸竺琊轶的头发,却最终化为一句“真是难为你了……”
“为难?呵~”带着自讽的神色,竺琊轶苦笑一声,摇摇头道:“我费尽心血却不敢妄谈胜利,只想让自己的部下在战场上少死几个,而如今却是我亲自来打破这条誓言,如今想想,当真是可笑之极……”
“轶儿……”轻声的呼唤从梁越愈渐虚弱的唇边溢出,最终只能换为一句包含歉意的“对不起”
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将心中的翻天覆地收敛回心底深处,竺琊轶摇摇头,表示不需要梁越的这声道歉。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从他在贺兰山脚成立天狼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必须背负这些沉重的东西。
而梁越似乎看出了竺琊轶的心思,不过却没有点破,只是转过头去,看了看一直站在竺琊轶身边的李倓,出人意料的对着他开口道:“虽然轶儿一直没有向天狼众兄弟的面前说出你的身份,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却多多少少猜出来你的身份,三皇孙殿下。”
斩钉截铁的话语引得周围人一片讶异,特别是身在局中竺琊轶和李倓。
当初李守礼将李倓托付于竺琊轶的时候再三关照他别将李倓的真实身份说出,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几年来在天狼军中,竺琊轶也只是给李倓安排了一个普通的身份,而将其皇族身份封缄于口。
原以为这一切没有人会发现,但是没想到梁越却早已知晓,并且一直瞒到今日才说出口。
不动神色的将脸上的讶异收了回去,李倓双目灼灼的盯着梁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他问的时一句问话,但是那颇为称述的话语却明白无误的告诉大家,梁越他没有说错。
“盘龙发饰。”点了点那被竺琊轶收在口袋中属于李倓的发饰,梁越开口解释道:“寻常百姓或许不会知道,但是皇族的一概……吃穿用度皆有标准,那盘龙……更是只有李唐嫡亲一脉……才能使用。而现在在皇族……之中,与你……年岁相仿……母亲又姓张的,只有三皇孙李倓。”
居然是因为它!
李倓自认为自己一向小心谨慎,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因为一个小小发饰而暴露自己身份,所以现在他的心中立刻变得更为不平静。
摆摆手,梁越示意李倓蹲下,而在他们三人身边的叶炜、柳浮云与林雨一见这种状况立即明了梁越这是有话要对两人说,更何况李倓的身份已经牵扯皇室,早已超出寻常江湖人所能听闻的程度,于是他们便识趣的立即离开这里,为他们守在山洞外。
“梁军医既然早已知道本皇孙的身份,却又在这种情况点破,想必是有什么想要叮嘱本皇孙。”被一口道破身份,李倓此时也不想再有所隐瞒,端起皇孙殿下的架子,他直截了当的开口道。
“没错,我是有一些事想要叮嘱皇孙殿下”丝毫没有隐瞒的大方承认,梁越点点头,随即他将视线投向一脸哀伤忧心的竺琊轶,开口道:“轶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我最了解……”
“在别的事情上……轶儿或许真的……有着十分的敏锐与才智……但是……在感情上……他确实十分的迟钝……”
“不过他看不出来并不代表我也不知道……三皇孙殿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轶儿了?”
早已察觉到梁越话里话外的意思,李倓却并没有阻止梁越点明他对竺琊轶感情的话,因为他知道,这的确是一个点破这薄薄窗户纸的绝佳机会。
而相较于李倓的淡定,竺琊轶那头则恍惚是晴天霹雳一般,怔怔道:“什,什么?”他从没有想到李倓会对他存有这份感情。
山洞内外形成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除了竺琊轶、李倓和梁越之外,在外边等候的叶炜四人之间没有一个知道山洞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只记得,当初那蔓延至整个山洞的汹涌火光,毒人们疯狂的哀号以及双眼赤红的竺琊轶。
漫天的火光将李渡城的半边天空映衬出赤红,几乎在城外所有的叛军都被吸引了过来,随即迎接他们的便是一场单方向的、血淋淋的屠杀,绝对的屠杀。
抬手,起剑,挥剑……
每一次挥剑,每一步前进都带着鲜红的血色。
看着竺琊轶带头冲入叛军人群中,毫不留情的挥剑收割着叛军的性命,在那一刻,叶炜和柳浮云才真正认识到眼前的那个人是偃鹰,天狼赫赫有名的偃大统领。
“刺啦——”
手臂被划破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微不足道,但是时刻注视着竺琊轶的李倓却在第一时刻发现了竺琊轶的状况,可是叛军的数量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他真的是欲向前而身无力~
不过,这道伤口对于竺琊轶来说却没有丝毫起到阻止他的作用,低头略微看了看掺出血色的左手臂,脚步依旧不停,他腾出手紧了紧缠腰间的一串天狼腰牌,最上面的那块上刻着的“梁越”二字早已被血液侵染,但有是清晰可见。
与当初竺琊轶指挥的贺兰山一战不同,这次他们一行五个人中只有竺琊轶他自己以及林雨才是真正的行伍出身,而他们面对的是至少几千的叛军将士和毒人,较之贺兰,更是险象环生!
但是,应该值得庆幸的是,叛军并不是如同天狼一样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都有某一方面的武学特长,也不是如同当初吐蕃回纥的联军一样纪律分明,所以就算在地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竺琊轶他们还能保持一定的供自己继续行动的体力。
枯草、破屋……
熊熊的烈火随着凄厉的寒风从山洞内迅速蔓延而出,那些因叛军而形成的一切破败此时却成了叛军们的噩梦。
还有那金黄色的剑气弥漫盘旋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大片的叛军再被剑气刮到的一刹那便以身首异处。
双重的攻击之下,叛军们不禁四散奔逃,但是手握长剑的竺琊轶却好似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修罗一般,无情的将他们一个一个推下地狱之中。
枯草、破屋……
熊熊的烈火随着凄厉的寒风从山洞内迅速蔓延而出,那些因叛军而形成的一切破败此时却成了叛军们的噩梦。
还有那金黄色的剑气弥漫盘旋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大片的叛军再被剑气刮到的一刹那便以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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