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仙古]囧途漫漫 作者:山村老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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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他二十三岁的今天,那个梦又一次出现了,而且是以清晰得几乎是他经历过的方式。
温暖的午后,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投射到大大的庭院里,精巧的凉亭前趴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皮毛在光线的照射下如水般顺滑,似在小憩,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有规律的起伏着,温暖的阳光显然愉悦到它,喉间不时发出舒适的呼噜声。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孩像往常一样蹑手蹑脚的靠近它,怕把小家伙吵醒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往前迈着步子,一边走一边矮下|身,略带婴儿肥的小手颤巍巍的伸向它,他想要摸摸它,它是他唯一的朋友,指尖触到雪白的皮毛却传来冰冷的温度,一条红褐相间的蛇蛰伏在原地,吐着猩红的信子阴毒的盯着他,他连尖叫都发不出,眼睁睁的看着那条蛇张开血盆大口,袭上脸。
“啊——!”方兰生惊叫着醒来,发现是场梦,顿觉背后冒出一层冷汗,不知谁给他披的外衣滑下肩头。他迷茫的环视四周,夕阳的余晖爬上窗棂洒落一地,透过雕花窗看到窗前一块突兀的空地,那里本来栽种着一棵海棠树。昨夜彻夜未眠,今天居然在书房里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如此诡异的梦。他拍了拍额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见天色不早,整理了桌上的文书,正要离开书房,门口忽然传来了细微的响动,方兰生抬头望去,玄色的衣摆率先映入眼帘,旋即是挺拔颀长的身姿,修长有力的手臂,视线上移便再也挪不开目光。
“我回来了。”仅仅四个字几乎击溃全部心防。
方兰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眼前的人,更不愿意看到,他怕自己会唾弃自己。甚至生不出气力去质问他为什么没跟风晴雪一起走。
“我不能陪你很久。”
“我知道。”
瞳孔微缩,转念一想,爬上一丝苦笑。是了,那般通透聪慧的女子怎么可能猜不到自己在想什么,反倒自己那般逼迫,让她无法安心离开,才是罪大恶极。
“白痴木头脸,”他语气一转,恶狠狠的说,“让你跟晴雪一起走,你不肯,到时候本老爷不要你了,你就孤零零一个人留在世上哭吧。”
百里屠苏冁然一笑,透着几分自信与张扬,教人移不开视线。
长臂一展,将某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揽入怀中。
“不会。”
“……白痴。”
泪水染湿衣襟。
温柔的余晖落在相拥的二人身上。
窗外的空地上,红衣剑灵欣慰的看着这一幕,抱着酒坛的女子斜倚在身侧的树干上,眼带调侃,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小姑娘低头抹着眼泪。
?
☆、因果
? 凛冽刺骨的北风吹起宽大的衣袍,与眼眸同色的长发在背后飘扬,青年赤足静静站着犹如一具美丽的雕像,凝望苍穹,能清晰的感觉到在遥远的彼方,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苏醒,似是为了警醒世人,向来阴沉的天空像被火灼烧得嫣红。
“钟鼓,你看到了吗,浊气在蔓延。”他对走到身后的不周山之主说道,眼底充满冰冷的色彩。
钟鼓一言不发,与他并肩投望远方,眼中无悲无喜。
他一反常态的沉默让缚不由奇怪的侧头:“你在生气?”
钟鼓反问道:“你要走了?”
目光投向光洁的掌心,他微微颔首,他得去收取“钥匙”。
“神农之事错不全在你,真要追究责任,过错在我。”钟鼓突如其来的话让他愣在原地,“不论是云天青,谢衣,方兰生还是以前你跟随过的人,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神农的影子,你以为我没发现吗。”
“……可朝他挥下剑刃的终究是我,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他清冷的声线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悲伤。
“你是为了我。”钟鼓斩钉截铁的说,金色的竖瞳映入那双银白色的眼眸,重复道,“你是为了我,所以错不在你,在我。”
“错在你或是我有什么区别吗?”他罕见的勾起笑容,自嘲道,“难道怪你能消除我的罪孽吗,钟鼓居然也有犯傻的时候。”
“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
他自然明晓钟鼓心中所想,从过去到现在钟鼓的心思一直很好猜。钟鼓没有变,可他却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这个话题实在太过敏感,接下来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远方异动繁生,他静静的说:“时间到了,我得走了。”
耳边传来一声冷哼,随即身体被旁边伸出来的手臂紧紧圈住。
“我会回来的。”他向他保证。
对方却没有回应,久到他以为等不到他的回答,直到一个带着钟鼓独有气息的吻不容抗拒的落在唇上。
贴在耳边念下某位神祇最后的忍耐:“三天后你如果不回来,那几个人类就死定了。”
被圈住的人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两股银色的发丝被风纠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了。遥远的彼方,一场灭世浩劫悄然降临,捐毒沙漠里最先嗅到这份诡异气息的小蜥蜴埋头钻入更深的地底。
千里之外的琴川还沉浸在一派平和氛围中。
方兰生近来日子过得颇为辛苦,他不仅要面对一块唠叨的木头,一只黏着他的狐狸还要应付变啰嗦的姐姐,好在大姐和红玉志趣相投,经常一起喝酒,襄铃可以糊弄过去。不过最可恶的还要数那只木头脸,整天跟进跟出赶也赶不走不说,还跟进了房间强行抢走了他半张床。弄得府里上上下下气氛诡异,连二姐夫这几天看他的眼神都很微妙。
——头大。方兰生哀叹一声,无力的趴在书桌上。
“好端端的,猴儿叹什么气,莫不是在想念百里公子。”窗外有人揶揄道。
方兰生蹭一下抬起头,怒视红玉:“谁想那只木头脸了!”
红玉好整以暇的倚着窗棂不搭话,笑吟吟的看他。
方兰生被瞧得手足无措,不自在的清了下嗓子问:“大姐呢,你怎么不跟她一块儿喝酒。”
“如馨有点事出去了。”
“她也会有事,该不会出去买酒了吧。”方兰生一脸不相信。
“我看不像,”红玉难得没有驳斥方兰生失礼,一脸古怪的笑容让方兰生寒毛直立,“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方兰生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脸上就差写上不在意了。
红玉暗道他口是心非。方家就没有他不挂心的人,不然也不至于铤而走险。
见红玉垂下目光,方兰生心忖她又在想那些事了,便转移话题:“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清虚舞吗?”
红玉颇感惊讶,没相当她当时的一句戏言居然被方兰生放在了心上。
“反正有时间,就让木头脸弄了些材料过来,顺手而已。”方兰生故作冷淡,着重强调最后一句话,“谁让那只木头脸没事总在我眼前晃。”
清虚舞怎么可能是方兰生一句顺手就随便做出来的,旁人或许不知,红玉还能不清楚,她让这孩子费心了。
见她久未言语,方兰生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从身后书架的暗格内取出一套水蓝色的衣裙,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喏。”他将衣裙递给红玉。
“这衣裳,你做了多久。”红玉抚着光滑柔软的衣料问。
“没多久。”方兰生答得飞快。
红玉抬眼瞅他,一言不发。
许是红玉的眼神让方兰生感到一阵心虚,他强调:“真的没多久,有木头脸帮我。”
“公子?”红玉轻笑了下,“我竟不知公子还有这手艺。”
方兰生顺口回了句:“有我教他嘛。”
红玉不置可否。但那眼神是明显的不信。这细密紧凑的针脚分明就是某人夜以继日赶出来的,甚至细心在衣服上染了熏香。
“襄铃呢?”方兰生话题转移的生硬。
红玉顺着他的意思,回答:“适才说要去集市买包子,这会儿该回来了。”
方兰生点点头。
“说来,怎地没见到公子?”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去哪了,不过他一个大活人总不会丢的。”方兰生还巴不得他出去让自己清静清静呢。
红玉掩唇轻笑。
“你们不用再为我的事情费心了,”方兰生淡淡道,“我知道木头脸之前为了我的事情去了不周山,没见到他们吧。”
红玉的手蓦地收紧,敛容道:“你除了诅咒什么也不肯透露,百里公子无奈之下才……却也无功而返。他知道你的性子,不想逼你。”
“不要再去了,不管木头脸还是大家,钟鼓喜怒无常,我不想大家因为我出什么事。”
“这个你可管不了,”红玉眼带笑意,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坚定,“总会有法子的。”
方兰生苦笑,没再多说。
静谧的禅房内香烟袅袅,四面白墙,没有过多装饰,屋中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本佛经,几张纸,一方砚,一支笔。简朴得几乎让人无法将禅房主人与琴川首富方家联系到一起。
玄衣男子坐在桌边,拿起那本经书静静翻阅,俊美如玉的侧颜在薄烟的掩映下,显得越发宁静美好。
百里屠苏在等人,当然对方邀约的方式有些不同寻常,如果不是听师尊提起过,他几乎以为那只是一个梦。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打开,百里屠苏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一个体态圆润,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推门走了进来。
方太佛号一声:“阿弥陀佛,施主久等了。”
百里屠苏双手合十:“屠苏见过大师。”
“施主不必多礼,老衲冒昧相邀,望施主莫要怪罪。”
“岂敢,不知大师叫屠苏来此有何要事?”
方太笑眯眯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施主请坐。”
百里屠苏坐下后,方太也跟着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桌上的佛经上:“老衲适才观施主参阅佛经,可有助益?”
“屠苏驽钝。”
“呵,施主乃有缘人,毋须妄自菲薄。”方太道,“实不相瞒,此次邀施主前来是为了小儿兰生。”
或许是方兰生前科累累,导致现在一从其他人口中说出这个名字,百里屠苏的心都会下意识一突。
“大师但说无妨。”
“施主可知为何我会栖身于这间佛堂?”
百里屠苏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那时兰生才三岁,被院子里的一条毒蛇袭击,好在如馨及时发现,救下了那孩子,从此那孩子留下了梦魇,而我在兰生被袭的那个晚上做了一个梦。”
方太问道:“施主可见过一只白狐?”
百里屠苏闻言一震:“可是有着一双银白眼瞳的白狐。”
方太眼中浮现悲悯:“还请少侠救救我儿,救救苍生。”
百里屠苏被方太的话惊住了:“此话从何讲起?”
“我儿非寿数长久之人,”方太陷入沉痛的回忆,“在梦中,兰生去世后,中原大地燃起焚天业火,生灵涂炭,日月无光,大地裂开硕大的裂痕,黑色的烟雾和无数可怕的妖兽倾出。它告诉我能够拯救这一切的只有你。”
惊愕已经不能用来形容百里屠苏此刻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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