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王[希腊神话] 作者：醉饮长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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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已经安全了的消息，城邦里躲藏的居民从屋子里走出来，震惊的看着山坡上压垮了一大半神庙的巨鹰尸体。
小孩儿们的顾忌比成年人们要少很多，他们直接挣脱了大人的束缚，像是炮弹一样冲过来。
只是大人们大概都跟他们说了瑟普斯的存在，至少在努力适应视野的期间，瑟普斯跟那个守在他身边的勇士没有被打扰。
赫拉克勒斯去了很久，只到尼克斯擦着白昼的肩迈向大地，赫拉克勒斯才再一次出现在瑟普斯身边。
“事情处理好了？”瑟普斯仰头看这赫拉克勒斯，天边最后一丝火红的夕阳还没有褪去，正在与逐渐暗下去的天空做最后一丝斗争。
“处理好了。”赫拉克勒斯看着瑟普斯，瑟普斯的脸迎着有些暗的光，眯着眼，在有些昏暗的天色下白得有些吓人，“你的脸色很白。”
“休息一晚上就好了。”瑟普斯说，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视野适应了不少，他把脚上的鞋脱下来踢给赫拉克勒斯，“把这玩意儿的尸体挪开去城外吧。”
赫拉克勒斯也没介意，点了点头穿上那双鞋，伸手抱住巨鹰的尸体，大喝一声，手臂上青筋暴起。
巨鹰的脑袋缓缓离开了地面，而后身体也紧随着升上高空。
小孩儿叫着跳着离开了巨鹰身边。
瑟普斯身边的勇士体贴的脱掉了自己的鞋子给了他。
先知大人低头看着自己直接踏在有些冰凉的地面上的脚，又看了看旁边有些尖锐的砂砾，“你怎么办？”
“我不要紧的。”勇士摇了摇头，在尖锐砂砾上蹦跶了两下，抬起脚来表示自己真没啥问题。
瑟普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受了勇士的好意。
作为一个文明人，瑟普斯除非在特殊时期，那绝对都是要穿鞋的。
跟不少喜欢赤着脚撒欢的勇士不同，瑟普斯感觉不穿上一双鞋在脚上就浑身难受。
知道不会给勇士造成什么不变，瑟普斯就没什么负罪感的接下了那双鞋——虽然穿别人鞋的感觉有点儿奇怪，不过也总比没有要好得多了。
“晚上有什么活动之类的吗？”瑟普斯问道。
勇士答道：“国王说直接烧掉巨鹰的尸体，就在城外搭建篝火庆功狂欢。”
那感情好啊。
挺方便的，狂欢完了休息一晚上，他们就得离开这儿，继续往西海岸走了。
种植着金苹果的圣园被刻托与福耳库斯之子拉冬看守，毗邻冥土入口的海湾，与冥土入口隔海相望。
而距离圣园不远的地方，还有背负着天空的巨人阿特拉斯。
传说中阿特拉斯被普罗米修斯和赫拉克勒斯一起坑了，瑟普斯也依旧决定要坑这个巨人。
但他同时也想去会一会拉冬。
说不定那头怪物又能给提丰之牙升个级呢。
勇士领着瑟普斯去了城外，瑟普斯被热情的城邦居民们赠送了花环与风干的肉，还有轻轻洒在他身上的浸泡了橄榄枝的水。
这是城邦人们对来自他的帮助的感激。
瑟普斯抬头看着脸上露出庆幸与欢喜笑容的人们，他们愉快的相互攀谈聊着天，说着这座城邦的方言，口音很重，瑟普斯听不懂，却能够感觉得到他们劫后余生的欢欣和对未来的期待。
“他们很感谢您。”勇士们贴心的发现了语言的问题，“还有赫拉克勒斯。”
“我知道。”瑟普斯终于松动了脸上僵硬的表情，抿着唇微微笑了笑，“我这里能够感受得到。”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勇士像是松了口气，语调不再是之前的敬畏，而是愉快的向他笑着，露出了八颗牙，“您可比我们的祭司还好相处得多了。”
“说这话当心被你们的祭司听到。”瑟普斯瞥了他一眼，“你们这儿有能书写的东西吗？”
瑟普斯不确定这座城邦有没有羊皮纸或者牛皮纸和木炭笔之类的东西。
“有的，我们一般就用树叶。”勇士点了点头，比划了一下，“很长，扁平的树叶，可以卷起来收很久。”
勇士们通常都是不认字的，系统的学习对他们来说耗时太长了，远远不如放他们出去打猎来得高效率。
所以城邦里认字的通常都只有国王和祭司，以及极个别的闲的蛋疼的贵族。
瑟普斯跟在勇士背后出了城门，看着正在给巨鹰的尸体铺上干草泼油的人们，“能为我取一些来吗？还有炭笔。”
赫拉克勒斯正向他们走过来。
“当然可以。”勇士对于先知的要求从来不拒绝，“要多少？”
“三张吧。”瑟普斯算了算。
勇士点点头，充满崇拜和友善的眼神注视着赫拉克勒斯，最后却还是在责任感的驱使下离开了。
赫拉克勒斯听到了瑟普斯最后的三个字儿，问道：“什么三张？”
“书写用的树叶。”瑟普斯随口答道。
“你要为这座城邦留下预言？”赫拉克勒斯挑着眉。
先知们也不经常动笔的，除非他们需要记录相当重要的东西，比如预言，比如神谕，又比如担心自己忘记的东西。
赫拉克勒斯以为瑟普斯要留下预言。
“不。”瑟普斯摇了摇头，“我只是准备写情书而已。”
第 53 章
赫拉克勒斯被震惊了。
虽然先知只要没有成为祭司,那都是可以嫁娶的。
但瑟普斯看现在的面相,怎么着也还没到嫁娶的年龄——大概还处在被英雄或者贵族国王们养着的那个阶段。
赫拉克勒斯也是知道那群人的恶趣味的,何况瑟普斯穿上这么一身衣袍，不仔细看的话赶紧细皮嫩肉的特别符合他们的胃口。
能够嫖一个先知，那肯定是特别有面子特别有成就感的,何况这个先知长得也特别好，即便是赫拉克勒斯都感觉有点儿蠢蠢欲动。
但没想到似乎早有人先下手了。
赫拉克勒斯愣了半晌：“写给谁？”
“……”瑟普斯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赫拉克勒斯反应过来自问过头了,有点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转头看向城门口正在勇士们簇拥下到城外来的国王,“国王来了,我们过去？”
瑟普斯点了点头。
这个城邦的国王相当的好说话——当然话说得重一点,那就是软弱怯懦。
这一点从之前巨鹰来的时候，国王选择消极逃避就能看出来了。
至少从瑟普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深刻认识到的，就是这个古老世界里，来自每个人心底和灵魂深处的勇气。
极少有城邦在面对来势汹汹的入侵者或者怪物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逃避或者投降。
巨鹰来到这个城邦，也不过就是这两天的事情而已。
普罗米修斯离开了，巨鹰才会来寻找其他的食物，否则这个城邦根本不可能在高加索附近存在多久。
所以这个国王，真的是在巨鹰来的时候就直接选择了退让。
简直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被选中当国王的。
瑟普斯看着那个正在对他的臣民说话并且亲手点燃巨鹰尸体的偏胖的中年国王，皱了皱眉。
“并不是每个国王都向克里特的历任国王一样优秀的。”赫拉克勒斯偏头看着瑟普斯，向着国王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我刚刚去找他的时候，感觉他恨不得给我跪下了。”
“……”瑟普斯在赫拉克勒斯的话语中听到了微妙的得瑟感。
那个国王看到了他们，原本冷淡的脸上顿时堆起了笑容，将手里的火把交给了他身边的勇士，大步跨出迎上来。
赫拉克勒斯也是个人精，脸上表情一遍，也热情无比的笑起来。
瑟普斯在一边板着脸保持高冷形象不动摇。
国王跟赫拉克勒斯说了几句，转头看向瑟普斯，被瑟普斯一点儿都不给面子的表情噎了一下，“这是先知大人？”
瑟普斯看着他。
国王目光跟瑟普斯对上。
旁边篝火的光明跳跃着映照在瑟普斯脸上，黑沉沉的眼睛似乎闪过了一抹浅黄色的流光——就如同那头巨鹰一般冷冰冰的没有人性的痕迹。
国王想到第一次看到那只怪物的时候被它的视线锁住的感觉，似乎死神已经在他身边徘徊，手中冰冷的宝剑马上就要吻上他的脖子。
这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打了个哆嗦，避开了跟瑟普斯对视的视线。
赫拉克勒斯有些诧异的看了瑟普斯一眼，虽然这个国王的确是软包子了一点儿，也不至于连跟一个先知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至少他看瑟普斯的时候从来不会诞生什么畏惧或者避开的想法。
看起来似乎是瑟普斯深藏不露。
果然任何一个先知都不可小觑，赫拉克勒斯想，想圈养一个先知还是得掂量着来。
气氛显得有点儿尴尬。
赫拉克勒斯在琢磨怎么挖出瑟普斯更多掩藏的秘密，瑟普斯正盯着国王，而国王正等着赫拉克勒斯给他找个台阶下。
最终的结果就是什么都没发生。
这份安静一直持续到之前离开的那个勇士拿着三张风干了很柔软的特殊长条叶片和炭笔回来。
勇士感觉气氛有点儿不对，他率先向过往行了个礼，然后才将手中的树叶交给瑟普斯，“您要的，先知大人。”
瑟普斯发现国王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他手里的那几卷叶子，表情似乎很惊喜。
“我本来打算留下预言。”瑟普斯睁眼说瞎话，然后特别冷酷无情的戳破了国王的幻想，“但现在，我不想写了。”
“你……”国王被这句话刺得气血上涌，脸上的肉抖得很有节奏感。
勇士被瑟普斯一点儿都不拐弯的冷言冷语震惊了，这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不是很好说话的吗怎么突然就高冷起来了。
高等人类真是难以理解的变化多端啊。
赫拉克勒斯都觉得瑟普斯这话直得有点儿过分了。
城邦之主虽然只在人类之中有极高的地位，但既然身在人间，那就得按照人间的规则来。
即便是先知，也很少会这么正面冒犯一个国王的。
就好比曾经身为神祗的普罗米修斯冒犯了身为神王了宙斯，结果直接被愤怒的宙斯降下神罚在高加索受难三万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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