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圆玉硬 作者: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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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了想,丁嘉就放心了,甚至心中暖融融的。在这件事上,寝室长是他的共犯。
电话响了,是外婆打来的,丁嘉接听之后,着急忙慌地站了起来,几乎从床上摔下去。周肃正一把扶住他:“别着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丁嘉颤抖着说:“外公,我外公心脏病……”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找寻自己的衣服穿上。
周肃正说:“一起去。”
到了医院后,齐教授坐在ICU门口的木凳上,目光萧索呆滞,坐得端端正正,不知发着什么呆;见到丁嘉来了,一双深邃的眼睛流出了泪来。少年夫妻老来伴,失去独生女之后,二老就这样一路扶持到如今。
“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心脏病发作?以前都没听说他心脏不好!”丁嘉带着哭腔说。
齐教授也在拭泪,说:“我和他,在昨天之前,都不知道。”
这时陈雄和云烟也过来了,见到这情形,也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周肃正叫住一个急匆匆出来的护士,问:“病人情况怎么样?”
护士说:“送得很及时。但恢复情况,还要看病人自身条件。”
周肃正问:“病人以前并无心脏病史,这次的诱因是什么?”
护士说:“人年纪一大毛病就来,血管硬化,又受了刺激,可不就倒了?”
丁嘉冲过来问:“刺激?我外公受了什么刺激?”
护士说:“这得问你们家属自己了,我们可不知道。”
icu住一天要八千,丁教授醒来之后就嚷嚷着要回家,连后续观察也不用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走了几圈,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丁嘉强忍着眼泪,说:“那咱么就住普通病房,方便照顾。”
丁教授说:“医生都说没事了。我就是最近有点活接多了,有点累,回家休息两天,让你外婆给我做点好吃的,就行了。”
丁齐两位教授的工资不低,一把岁数还在外接活,这些年来颇有积蓄,但丁嘉这个样子,不像个能事生产的,齐教授不免忧心,凡事要早作打算,日常生活过得较为朴素;可丁教授却溺爱孙子,让丁嘉的吃穿用度优于同龄人。可是外公在他自己身上,却是不肯多花一分钱。丁嘉内心酸楚,眼泪不住往下掉。
丁教授执意不肯住院,丁嘉希望外婆劝劝外公,谁料外婆竟一言不发,说:“我们回去吧。”
丁嘉晚上便住在家里,怕有个三长两短,三个人换着陪伴。
第一夜是陈雄,陈雄不认床,睡得黑甜,鼾声大作,丁嘉却是一夜未眠。
次夜作陪的是云烟,云烟抱着丁嘉,不停安慰他,丁嘉前一夜太累,这一晚便睡得很踏实。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云烟身上盖着一床薄毯。大概是外婆夜里起来过。
第三夜是寝室长。
一个星期之中,外公的病情没有复发,人也平复如常。外婆除了在icu前流了眼泪,其余时候都显得十分镇定,丁嘉不停问外婆,外公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但外婆不肯讲。
丁嘉问:“是和妈妈有关吗?”
外婆摇摇头,说:“都过去了,我们早就不为她流眼泪了。”
丁嘉说:“那就是我。我……我怎么了……让外公这么生气?”
齐教授摸了摸丁嘉的头,说:“不是你的错。”
丁嘉没再说话。今天清晨四五点钟的时候,外公和外婆都起来了,两人坐在南阳台的藤椅上喝茶。南阳台很宽阔,前面是一个水塘,寝室长还将他的那块手表扔了进去。
清晨的时候,他俩在絮絮私语,声音很小,但丁嘉还是听到了。外婆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段和志文?”
外公说:“怎么会不记得呢?小段是个倔驴,脾气臭,只有志文忍得了他;他们当时都和我一个寝室,志文斯斯文文,白净俊俏,像个小姑娘,没少受我们揶揄。”
外婆又说:“当年他们也很难,吃了不少苦,如今算是熬出头了,在美国日子过得不坏。至少不比咱们这种男女结婚的人家坏。”
丁嘉听得心中酸涩,母亲当年的鲁莽抉择,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巨大的不幸,给外公外婆带来了一生的痛苦。就算他们学问渊博,比常人看得更为高远,却也只是中年丧女的夫妇,减轻痛苦,靠的只是时间,从来都不是知识。
接下来,都是二老追忆学生时代,说一些旧人旧事。丁嘉便没再听下去,他回到床上不停地想,自己究竟有什么问题,能把外公气倒呢?
天亮之后,外公慈祥地说:“以后叫云烟多过来玩。中午我做饭,你把陈雄和小周也叫过来。”
可是听陈雄说,云烟好像又交了一个女朋友,好几个晚上没回寝室。
那天中午饭,丁嘉谁也没叫,外公却半开玩笑地说:“别把我们当老古董,我们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什么没见过?你把云烟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云烟来了,听了一顿莫名其妙的教诲,但是一言不发,只是不停点头。
云烟拉过丁嘉,小声说:“你外公是不是有老年痴呆?他刚才告诉我,他还有私房钱,瞒着你外婆攒的,还要都给我!”
丁嘉也不解其意,云烟又说:“我刚才闲着没事,翻你手机看,一打开就看到刘迪明发的短信,我气的呀,结果发现手机不是你的,是你外公的。”
丁嘉换了个新手机后,旧手机就淘汰给外公在用。云烟说:“你猜怎么着?刘迪明这短信是来告状的。他说,你是个同性恋,屡教不改,希望二老严肃对待这件事,将你这种毛病纠正过来。这畜生简直有病!”
丁嘉听了这话,麻木地站了起来,眼前一片茫然。
第二十七章 (上)
见丁嘉两眼发直,嘴唇也没了血色,云烟不由握住了他的手。以往那双雪白的肉手总是绵软又暖和,如今却冷得像刚从冰柜拿出的糯米糍,云烟心中极不是滋味,说:“你别急,我不找他麻烦就是了。”
然而,丁嘉依然一脸惶然,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烟也知道自己素来信用不好,把丁嘉拉到床边坐下,郑重其事地说:“这一次刘迪明虽过分,我却同意他。嘉嘉,你不是同性恋,也不要变成一个同性恋。”
丁嘉还是没有回话,两眼大睁,似在回忆什么可怖的景象,面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云烟伸手给了丁嘉一耳光,丁嘉这才回过神来,木然地望向云烟。
云烟说: “是我害了你。一开始,我觉得男生之间互撸没什么,很正常。可我忘了你没有女朋友,帮你撸久了,形成了心理依赖。嘉嘉,去找个女孩子吧,过正常人的生活。”
丁嘉保持了沉默。云烟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离开了教师小区。
之后的一个月,丁嘉一直没有回寝室。每天上完课后,丁嘉都准时回家。外公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和云烟吵架了?他都好久没来咱家了。”
丁嘉在电脑面,一边看《火影忍者》的新番一边说:“云烟有女朋友了,比较忙。”
丁教授叹了口气,那天在书房对云烟的一番教导算是付诸东流了。他在原地站了半天,才说:“这孩子长得太漂亮,难免心花。找对象,不能光看外表,关键要找对你好的。”
云烟的桃色新闻不少,但丁嘉不愿外公这样想,变说:“都是别人瞎讲的,云烟才不花心。”
丁教授没想到孙子还是个情种,都这种时候了,还帮对方说话,黯然道:“你这性子,以后要吃亏的。”
那天中午,丁嘉走在校主干道上,正要回家吃饭,突然有人叫住了他。丁嘉回身一看,原来是302寝的张龙和谢堃。
张龙说:“你们寝的人都上哪去了?都一个月了,屋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丁嘉问:“陈雄不在吗?”
张龙说:“没见着。这一个月,我都没见你们屋亮过灯。”
302寝的人议论过,301是不是出了个马加爵,将所有人都杀完了?这话被迅速否定,若像301那样的关系还杀人,这大学寝室也就太危险了,不能再呆了。
可一整个屋的人都不在,确实蹊跷。丁嘉也纳闷,他住家里,寝室长在丽人岛,云烟可能和新女友在一起,那陈雄呢,他无处可去,不在寝室又会在哪?
丁嘉立即给陈雄打了个电话,问他这些天怎么没回去。
陈雄说,我好得很,在老周那儿住,有吃有喝。
张龙说,这么久没见,还挺想你们的。谢堃也笑着说,你们301惯坏了好多人,现在三楼的几个寝室都开始自己采买牙膏和卫生纸了。
傍晚时候,丁嘉抽空回了寝室一趟。
一开门,一股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谢巽走的时候帮着收拾了一次,如今一切东西都在原位,没人动过。看着地上灰尘的厚度,丁嘉还蹲地上抹了一指,只不过是一个月没住人,就像荒芜了几百年一般。
丁嘉环顾四下,如同一个飞升成功的术士,回到自己多年前曾修炼过的洞府查看,然而已经人事两般。
金橘盆景的土干裂了几道口子,丁嘉给它浇了点水,又拿拖把去水房蘸了点水,开始搞卫生。擦玻璃,擦桌子,擦窗台。做完清洁后,已经十一点了,丁嘉没有住下,趁着夜色,回到了家里。
这一个月丁嘉在家的时间,比这两年累积起来还多。外婆也问,怎么不住校了,是不是闹了矛盾?虽然成天呆在自己眼皮底下,齐教授还是发现丁嘉瘦了,很明显。那双眼睛,越来越像他妈妈。
同样的问题问了多次,丁嘉回答的口气也开始不耐烦了。
外婆却十分稀奇,这坨软泥一样的外孙,如今居然有了脾气,她问:“以前你总赖在学校不回来,像忘了我们似的,现在怎么又不去了?”
丁嘉不吭声。现在,他每天除了上课,偶尔绘几张图交作业,其余时间都泡在网上,像个重度的网瘾少年。丁嘉上网,主要是去百度火影忍者贴吧看评论,与人交流忍者的实力排名。这些天来,自来也的戏份多,他更是长久呆在贴吧,为自来也大唱颂歌,并与自黑展开激烈的辩论。到后来,尽管丁嘉的透视图画得一塌糊涂,但他的蛤蟆画得十分不错。只是画着画着,他就会想起周肃正那一整页纸的猪头来。
齐教授不放心,向过去的同事们打听丁嘉在课堂的表现,除了成绩依然不好,也没别的异常。倒是小周,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前那么听话的一个孩子,如今频频缺课,几乎见不到人影。
齐教授很喜欢周肃正,觉得这孩子将来大有可为,前途一片光明,如今变得颓唐懒散,为他十分可惜,便问丁嘉:“小周究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丁嘉咬了咬牙,赌气一般说:“不知道。”
第二十七章(中)
国庆的时候,云烟回了一趟学校,得知丁嘉一个月没理周肃正,云烟十分高兴,打铁趁热,又大大贬低了同性恋一番:“一些基佬误入歧途,放着现成的女人不搞,跑去找男的捅屁眼。屁眼是什么地方?拉屎的!基佬们却当块宝,简直匪夷所思。另一些男的,他们不行,对女的硬不起来。硬不起来是病,得治,他们却破罐破摔,认命了,把自己弄得跟妖精似的,反过来和女人抢jī.巴,真是……可怜又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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