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夏目友人帐]光夏 作者:菀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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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相挡,不知川添暗地里施了什么法术,浅葱浑身动弹不得,一股力量在强迫她放开剑。一向拨弦的纤纤十指哪受得了这样的苦,血迅速淌下。川添一门除妖百年,只通琴艺的浅葱根本不是对手。
照这样下去,青岚一定能让佐为回来……藤原佐为,那缕执着于“神之一手”的棋魂,唯一听懂过她琴声、哀叹“恨不能琴笛相和”的知音人,她就要亲眼见到他了……
尽管,她辜负了他不要累及旁人的请求……
浅葱心中悲苦矛盾无比,仍是对抗着蛮力,手里长剑隐隐颤抖。
川添的眼里暗地里闪过一抹惊奇,却不相退让。她念着咒文,泪水竟背对着青岚淌了下来。
浅葱看到川添神情有异,忽然想起了什么:“青岚当日以人类身份生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继而不可思议,“难道是……你?”
抱着棋盘的青岚深深、深深地看了川添的身影一眼,便转身离开。
很久很久以后,浅葱都记得青岚最后的眼神。含泪的眼眸,霜一般的辽远微凉。感激、喜欢、委屈、释然……无数情绪变幻,最终的最终,却又化为温柔,无限的温柔。
她用唇形无声地说:“谢谢你。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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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葱不知道自己和川添僵持了多久。弹琴的手血流不止,她也被川添的咒术牢牢地钉在原地。而川添,则一直站在她跟前流泪。
这个人类少女,其实也是可怜的,与当年的夏目玲子不遑多让。
夏目……也只有夏目贵志,能心口一致地善待妖怪。
子夜,青岚怀抱着棋盘往矶月之森的方向而去,浅葱熟悉那里的地形,里面有隐秘的山洞——铜,便是丧命于同一个地方。每当想起这个,浅葱就心如刀绞。
天色已渐近白昼。浅葱忽然发现自己能动了。川添却苍白着脸颊。她仿佛是内心挣扎过度,一个脱力,便跪倒在地上。
浅葱没有心思管她,弯腰拾起剑,闪身往山洞而去。
那是铜的坟场!她所有愧疚与噩梦的起源!
第47章 第四十四回 山中观一局,世上已千年
第四十四回
的场和川添都说:非人之物,归于尘土。
但在浅葱看来,归于尘土的,恰恰是人类自己。幽灵和妖怪消失之际,是幻化成细屑,像有光与风同时抛洒过来,又像星辰坠落的碎片。
浅葱刚赶到矶月之森,就闻到一股腥甜的血气。复生以后,她无数次想起铜惨烈的血祭,每次痛得几近窒息。如果青岚死了,那么佐为他就是从前的浅葱,怕是再也无心拿起棋子……恐惧和凄然到了尽头就是孤注一掷,浅葱踏入洞穴。
所踏之处都是一片绯红。浅葱依然看到了青岚。她站在秀策的棋盘前,睫毛低垂,双目紧闭,像是安详地睡着了。浅葱缓缓地走近,泪眼迷蒙中她瞥见鲜红的伤花,从她腹部蔓延,热烈缠绵地盛开,一朵一朵地怒放而下,落在十九路棋盘上。
“青岚……”浅葱扶住了她迅速瘫软的身子。她的身子已近半透明,四周已然起了淡淡的光雾。
她们在壬生大人身边比邻而居数百年,最接近彼此的心时,却已是死别。
青岚的腹部,插着一枚狭长的、古铜镜的碎片。浅葱替她拔出,滚烫的泪水落在殷红的古镜碎片上。铜……铜他也是这般死的……浅葱感到胸口有彻骨的寒冷。
青岚艰难地张了张嘴唇:“不-要-告-诉-”
她说不下去了,脸颊如同枯萎的夕颜一般洁白单薄。她的身体迅疾地幻化成了点点星光,连带她的唇,她的眼。
清晨的阳光从洞口射入,落在那浸润了鲜血的十九路棋盘上,古寂而凄艳。
光点消散殆尽。没有谁知道百鬼之首的青行灯已悄然死去。空气中有木叶的芬芳,远处传来妖怪苏醒的声音。矶月之森的清晨如此安详,这是浅葱熟悉的世界。前一刻的血腥与惨烈恍如一梦。但浅葱知道,她永远也醒不来了。
浅葱握着夺走了青岚性命的古镜碎片,雪白的衣衫被血浸透。不管她往前看还是回过头,都是铺天盖地的血红,其余都是黑。
故人重归离人弃,那一刻,她选择了沉默以待。
洁白的光芒忽而大盛。浅葱被那如同天光云影般的灿白照得睁不开眼睛。那一刻,她听到了声音,熟悉的,温柔的,仿佛带着紫藤清美的芬芳,漫天漫地地飘然而下——
“浅葱?怎么弄得满身是血?”
浅葱心下叹息,缓缓抬头。
逆光的洞穴里,秋日温和的阳光为高冠博带的他拂下一身锦色,分毫不染尘世雪霜。他蓝紫色的眼瞳如沧溟色的天空,绝美的脸庞上是宛如赤子般的清澈温和。
藤原佐为……他就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浅葱几乎没有片刻地思量,莞尔一笑,泪水沿着下颌滑落:“欢迎回来,佐为先生。”
有那么一个与围棋相关的传说:山中观一局,世上已千年。
那是浅葱听说过的,最凄凉的故事。
佐为的眼里写满茫然,但面对着浑身是血的浅葱,浓烈的担忧便将所有的不解压了下去。他下意识伸出手,便触碰到了浅葱血迹斑斑的胳膊。
久违的触感,佐为心头大振,几乎难以置信。
“佐为先生能执笛了,只怕……只怕浅葱再也无法以琴相和……”
话音落尽,浅葱双眼一闭,剑铮然落地,她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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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阵劲风刮来。插在后堂花坛里的纸风车断了。在只有落子声的和室里,风车分崩离析的声音听得格外明晰。
亮走到外面,看着分散在木地板上的纸人形,眼里闪过某种情绪,弯腰一一拾了起来。
光仍然跪坐在对局室里,空茫的双眼令他看起来就像木偶。
“我们已经讨论完了sai的所有指导棋局,你去睡吧。”亮提醒他道。
光动也不动,琥珀色的大眼睛里映着棋盘上的黑白玄素,却毫无情绪。
“他会来找你的。”亮说,“就算你真的做错了什么严重的事,让他怪了你多年,相信他也会看在父亲回国的面子上出现的。”
光总算有了点儿反应。他攸地抬头:“你说什么?塔矢老师回国?”
“是。我告诉他了。我也很挂念父母亲。”
“可是你怎么能确定他就是sai?”光不安地捏着盖上的黑子,“NATSUNE他当时并没有回答——”
“我相信你。”亮简洁地说,“你说是,那就是。”
光说不清是自嘲还是自悯地笑了一声,黑子从他指间滑落。如果佐为还要靠塔矢老师回国这一层缘由才肯出现在他面前,那他下棋还有什么意思?
“由梨子那里还是没有消息吗?”亮问。
光摇了摇头。“自从我们问他那问题之后,佐为……NATSUNE他就没有出现过了。连登陆也没有。”
亮打量着光,眼里有近乎焦灼的好奇,但更多的是克制。光知道他一直想要问佐为的事情,从绪方口里得到消息后却没有问,足见他们的默契之深。这一点令光欣慰。
由于NATSUNE在网络上从未与由梨子之外的棋手下棋,因此除了绪方和塔矢一家之外,棋坛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光的天元赛事势如破竹。他知道,自己的连胜会出现在电视里。
有一次,记者问道:“进藤棋士此次顺利进入天元第三轮循环赛,请问还有什么寄望呢?”
光只说:“我有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很想念他。我之前不懂事,希望他不计前嫌,回来看我一眼。”
那种语气,真是要多卑微有多卑微。记者和在场的棋士无不惊讶。但光只寄希望于佐为能看到。
光的好状态也只限于在赛场上,当他去会所跟亮对弈时,却屡战屡败。北岛先生嘲讽他时,他也情绪低落得没有回应。亮是知道个中原因的。听说了绪方宅发生的事情之后,亮也跟绪方一样,在网络上遍寻未果。
为了避开北岛的冷嘲热讽和众人异样的眼光,亮主动提出,将复盘地点定在了自己家。
光把由梨子所记录的棋谱摊开给亮看。是非常基本的指导棋,亮的心暗忖。与他和光初见时的那两盘棋相差甚远。但光说是sai,那就真的是他了。
亮跪坐在光的对面,望到窗外不少迎风流转的纸风车,忽而想起了什么:“进藤,我想起了夏目君。NATSUNE——和natsume何其相近。”
光苦笑一声:“我之前还怀疑过NATSUNE就是夏目和猫咪老师的混合版。”
“sai和他们认识?”
光低下头:“我不知道。”
亮狐疑地重复道:“你不知道?”
光一把将盒里的黑子抓起,又无力地松开。棋子散落开去,发出杂乱的清音。
《夏目友人帐》的事情,光是知道的。夏目玲子和夏目贵志的传奇,他也从猫咪老师的口里知道了。话说回来,他把虎次郎的棋盘给了夏目,谁说他当时就没有过一点儿私心,期盼奇迹能在夏目手里发生?
可是如今发生了又怎么样?佐为不愿见他!
光怕。光非常地怕。可要是他贸然寻找佐为,佐为又再次生他的气,又消失了怎么办?
要渴望一个人到什么地步,才会渴望到畏惧?
“你为什么认为他一定会来找我?”无助中,光反问亮。
“没有为什么。只是直觉。”
光就说:“我也相信你,塔矢。”
亮取茶水回来,看到对弈室中的光,翻来覆去地看着由梨子记录的棋谱。光和棋谱中间甚至还隔着一个人,远远地,说了什么,仿佛自言自语。可是亮听不懂。
“你现在是快乐的吗?”
第48章 第四十五回 执念过深
第四十五回
夏目今早没有上学。《友人帐》好端端的,棋盘却不见了。夏目第一次碰见这种状况。他和猫咪老师都急疯了。
夏目依稀记得昨晚被冻醒,有人替他盖上一层被子。醒来时发现原来是一件清碧色的单衣,是平安时代时狩衣的模样。
某个答案呼之欲出,夏目却不敢往下细想。就在他们手足无措时,三筱竟说找到了浅葱,还有……一位陌生的,高冠博带的大人。
猫咪老师二话不说,扒开窗户就跳了下去。夏目也跟着蹬蹬地跑下楼,向矶月之森的方向跑去。果然就在路上,遇见了已然成为人类的藤原佐为,还有他怀里浑身浴血的浅葱。
斑领着他们向夏目走来,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
“快救救浅葱!”佐为一见到他就叫道。
夏目头脑一片空白。前一瞬,他还在看着佐为的纸条自责,而一切却在一夜间天翻地覆。
他带着佐为和浅葱进入藤原宅。藤原夫妇毫无防备。他们是看不见作为妖怪的浅葱的,只看得见佐为。佐为蓝紫色的眸里是陷入困局的兵荒马乱。
夏目对藤原滋说:“这是sai。”
佐为自知自己是不速之客,但他怀里的浅葱浴血昏迷,也没有办法好好跟夏目的养父母解释。没等滋叔叔反应过来,夏目就带着佐为和浅葱上楼到自己的房间。浅葱浑身是血,夏目简直不敢想象它遇到了什么袭击。佐为则难以接受,更多的,是痛苦与自责。
“我是让浅葱及时毁掉棋盘,但我没想到她为了让我回来,竟然伤害自己!”
夏目瞳孔一缩——他说什么,毁掉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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