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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翰抚摸着迪恩的头发，在他背后轻轻一推。迪恩抱起□□，无声回到房间。

　　“你的诚意不够。”约翰目送儿子离开，眼睛一转，对奥尼斯说。经过刚才的事件，他敏锐的觉察出奥尼斯的“脾气”很好，对他也就多了些强硬的态度。奥尼斯经过允许后坐在桌子的一边，不慌不忙：“我们可以慢慢交涉，先生。还有整整一夜的时间呢。”

　　“我的时间大概不够。”约翰面无表情的坐下，眼中带着一抹凌厉。

　　“那就快些。客随主便。”奥尼斯根本不生气，依然笑眯眯的。

　　……

　　十分钟后。

　　约翰将自己所有的珍贵资料都拿了出来，整齐的码在奥尼斯面前。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属于别人的，我可以告诉你，需要吗？”约翰有些热切的说，同时紧紧盯住湛蓝的眼睛，语速飞快。奥尼斯十指交叉：“不必麻烦了，我已经将其它的资料复制到大脑里了。”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笑容带一丝狡黠。

　　两人之间的氛围十分融洽，甚至称得上友好。很难想象不久前还是剑拔弩张。

　　迪恩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门缝里观看了全过程，现在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迪恩眼睁睁的看着金发男人三言两语掌控了语言技巧，用亲近而不失礼貌的态度，得体的语言和漂亮的外表优势，并不困难的夺得了父亲的信任，甚至没付出太多代价……

　　“原来还能这么说话……”迪恩喃喃自语，他好像开启了某扇新世界的大门，以后萨姆和父亲争吵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效仿啊？或者和别人交涉的时候，能快速让其他人放下戒备。跟着约翰猎杀魔物几年的迪恩，用亲身经历证明了他父亲约翰的嘴到底有多么得罪人、脑回路到底有多么直白粗暴，这已经造成了许多可以避免的误会麻烦。倘若能像金发男人一样……岂不是方便的多？

　　不过这样很麻烦啊，以后对谁都如此不是累得慌吗？迪恩撇撇嘴，决定按照自己的心意决定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其他人。反正，除了他，不是还有聪明的萨姆么。他合住门扉，跳上了床，拨开萨姆湿漉漉的刘海，眼神若有所思。

　　迪恩似乎学到了从父亲身上学不到的东西。

　　.

　　奥尼斯住在了约翰的邻舍。

　　虽然约翰常出去猎杀魔物，但是迪恩和萨姆还小，不会总跟在他身边，更多的是上学和锻炼。两个孩子再怎么懂事，也会有一些本身不能解决的问题，奥尼斯身为“大人”自然当仁不让的帮忙，很快就和两兄弟混熟了，关系变得十分要好。

　　“奥尼斯，你说这世上有没有天使？”某一天，迪恩忽然问出了一个问题。

　　金发男人想起了替代世界意识，支撑障壁的温暖感觉：“有的。”

　　迪恩托腮：“是吗，那天使应该是很善良很温柔的了？但为什么天使会允许这世上出现那么多魔物呢，它们不应该是善良而温柔的吗？”

　　不知道这孩子受了什么刺激，忽然这么问。奥尼斯只好捡着温和的说：“或许是因为天使不能下到凡俗呢，它们或许很着急，但是无可奈何，不得不留在天上。”

　　“恩……”迪恩拖长调子，忽然道，“奥尼斯，你最近看完爸爸的笔记了吗？”

　　奥尼斯点头，起身将厚厚的笔记递给他：“看完了，我正好想拜托你将它还给你父亲呢。”

　　“爸爸很厉害，对不对！”迪恩接过笔记语气欢快，“我以后绝对要继承爸爸的衣钵，成为出色的猎魔人！”他珍视地抚摸着笔记，“以后，我也要写一本自己的‘猎魔’笔记。”

　　奥尼斯拍了拍男孩的发顶。

　　“好想法，孩子。我相信你会成功。”他望向窗外，“我最近也要离开一阵子了，资料收集的差不多，是时候出去实践一下……我对‘骑士’非常感兴趣。”

　　迪恩伸出手去，一幅小大人的样子：“也祝你成功。”

　　奥尼斯微微一笑，两只手碰在一起，握了握。

　　.

　　一位老人居住在空旷的屋子里，离群索居，独身一人。

　　这听起来十分凄凉的事情，在当事人眼中却并不这么认为。如同人类蔑视猴子，披着老人外表的怪物同样轻蔑着人类。他享受孤独，也不稀罕拥抱亲密……人类理当憎恶他，怨恨他，畏惧他。他是唯一不变的真理，虽然偶尔会妥协，但那无伤大雅，不过是饭后调剂的娱乐罢了，冷眼旁观那些爱恨情仇，老人只守着自己的职责——“死亡”。

　　他是地狱之主路西法座下“四大骑士”之一，“死亡骑士”。

　　死亡骑士活了很久，路西法被封印的时候，他冷眼旁观。因为，在几乎与世界同龄的“老人”面前，路西法简直幼稚得像个没长大的熊孩子，总是自以为是、指手画脚。倘若没有“世界意识”的约束，死亡骑士早就一脚踹开这不靠谱的上司，自由自在去了。

　　此刻，这个外表孤寡的老人端着一杯红茶，笑眯眯的望着客人。

　　“你好，新生的‘时间’。”

　　“你好，年老的‘死亡’。”

　　金发碧眼的奥尼斯同样笑眯眯，只是双目发亮，一幅不吐不快的样子。

 

　　☆、第二十五章

 

　　——时间？

　　刚开始听到死亡骑士所说的话，奥尼斯几乎怔住了。

　　出乎意料的轻松与古怪，老人将他误认为“时间”，这又是什么道理？难道……因为他吞噬了的那些控制时间的水晶碎片？莫非两个世界的神灵体系也会相连吗？

　　但这个世界，明显更偏向“魔幻神秘侧”，而上一个世界，则更多科技表现。死亡骑士见多识广，他一定是确认了才会那么说。难道这个世界已经认定他是“时间”？不，不会的，世界意识不会出那么大的错误漏洞……

　　……等等。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是残缺的。

　　奥尼斯恍悟：原来如此，在不清楚真正情况的条件下，凭借自己的认知而以为奥尼斯就是时间啊，这种事情在死亡骑士看来，大概只要他确认了就一定是吧。年迈的死亡骑士见过太多经历太多，这世界上几乎没什么能让他动容，所以——自负吗？虽然他只解析了一点点碎片，但沾染的气息还做不了假。

　　死亡骑士能敏锐察觉奥尼斯身上掩不住的“时间”。这是同“死亡”不分上下，甚至更加危险强大的法则。死亡骑士之所以对“新生的时间”奥尼斯十分客气，也有这部分原因。

　　即使有些错愕，但奥尼斯控制得很好，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甚至毫不客气的利用死亡骑士的错误，来给自己贫瘠的身份涂上属于神明的金粉。

　　——毕竟这更有利于他的计划，不是么。

　　笑吟吟的奥尼斯和死亡骑士交谈起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两人看起来仿佛是一对祖孙，但完全没有温情脉脉的气氛，只是冰冷的利益与客气的疏离，双目对视毫无温度。

　　.

　　礼貌告别的奥尼斯走在街道上，对这个世界非常完整的“神灵”体系惊奇不已。他得知了天使、恶魔、地狱、伊甸园的存在，对上帝更加增添了一丝疑惑。奥尼斯从不忽视任何人或物，流于表面的轻蔑大多表明了他的笃定。现在他心里满是面对神的兴奋，虽然疑惑时空之匙的秘密为什么始终没有被发现——难道这小东西的威能比神还强大？

　　但无所谓，奥尼斯只在乎结果，时空之匙虽然蕴藏着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但终究只是一个器具，一个死物。而这个世界，唯有生命能更加进步，将宝藏的力量发挥出来。

　　——他持有宝藏。

　　超越凡人的东西想要进入凡界，就只有“附身”一途。选择人类驱壳，进入并抹杀其意志，得到行走凡间的权利，虽然能力大大削弱了，却也不是生来孱弱的人类可以比拟的。

　　不过……

　　奥尼斯湛蓝的眼珠转了转，似乎透过虚空看见了橄榄绿的眸子。

　　那两个孩子，之前就觉得古怪，现在看来，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一些啊；他们身上蕴含着奇异的东西，仿佛扭曲着强行将两种物质融合在一起，简直是活生生的“容器”，而且还是低等恶魔所不能染指的“优秀容器”。这两个孩子，他们的出生、成长，简直像两把尺子在精准地丈量着。

　　或许真的是呢？他们，不过是两个预备优秀的东西？

　　“看来，要用到‘那个’了啊。”奥尼斯修长的手指在下巴一滑，眼神跃跃欲试。

　　.

　　火焰。

　　铺天盖地的火焰带着热浪，将钉在天花板的女人吞噬殆尽。纤细的身体因倒挂而垂下了棕色的秀发，一滴冷却的血从额心滴落，掉在男人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瞪大眼，他绝望地怒吼，无力地后退，眼睁睁的看着女人被橘红色火舌卷起、吞没。

　　房子爆炸了！一幅邋遢打扮的男人吐出嘴里叼着的劣质雪茄，拔腿冲进屋中，被一脚踹开的房门凄惨的荡来荡去。下一刻，两人相携冲出房子，身后的一切都淹没在无边无际的热浪中。空气里燃烧着难闻的臭气，两兄弟狼狈的喘息着。迪恩率先爬起来，把弟弟扶起。

　　一抹金色在角落闪过。

　　奥尼斯皱眉抿唇，有些不悦的捏紧了手心。一个黄色眼睛的小东西被五指牢牢钳住，收紧的时候拼命挣扎扭动，吱吱乱叫，竟然是一只脏兮兮的老鼠。

　　“别挣扎，不然捏死你。”奥尼斯正为自己没有及时赶到而心烦意乱，发现老鼠的扭动，用力上下甩了甩，另一只手凌空一划，边缘不断扭曲着的黑色裂缝出现，从中掉出一个老旧发黄的羊皮纸，“看见这张契约了吗？它就是你的归宿。为自己所作所为忏悔吧，恶魔！”

　　古怪的音节在舌尖流淌，黄眼老鼠露出了人性化的狰狞惊恐神色。

　　恶魔！恶魔的语言！这家伙，他怎么会——？

　　随着冗长的音节，羊皮纸发出了越来越盛地光芒，一股阴暗的潮气从蘸着仿佛凝固鲜血一般黑色的字迹中挤压出来，逸散、成型，围绕着奥尼斯，化作一条锁链。

　　“——契约成立。”

　　奥尼斯庄严地念出最后一个音节，曾经敌对的黑紫色火苗窜起，有什么东西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烙印在黄眼恶魔的灵魂之上，任凭他如何挣扎愤怒，也无济于事。

　　五指一松，老鼠摔在地上，吱吱惨叫，凄厉无比。

　　老鼠渐渐停止了痉挛，红雾从鼠口中窜出，化作无形的恶魔，一双布满了阴暗邪恶的黄色眼睛，在黑夜中仿佛两颗明亮的星子，却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你做了什么！你竟然给我下了契约！】

　　“我只是让你为温彻斯特两兄弟保驾护航而已，很难吗？”奥尼斯遗憾的叹了口气，“本来想给你更深刻的教训，不过正好，我把以前到手的‘恶魔契约’核心解析了一大半，所以就拿你试试手。现在看来，效果真的很不错，不同的位面的知识，果然有某种程度上相同……难道每个世界的东西是有联系的吗，恩，这样……”奥尼斯说着说着，几乎陷入了研究的疑惑，险些忘记了虎视眈眈的黄眼恶魔。

　　身为最无节操的恶魔，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跑路了。

　　“诶诶，还没完呢，先回来。”奥尼斯凌空一握，恶魔雾化的身躯也无法阻止自己被抓捕，“你总不能用这种形态出现，进入一个实体驱壳才行。”恶魔听了他的话，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听命了，反正也比不过这可恨的家伙，恶魔听从强者也没什么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