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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一愣，极其诧异地看着张阴。

　　张阴说，“知道我们蛛后一族的人为什么长生不老么？是因为血液，我们从小就浸泡在毒物中，血液中吸收了各种毒液。那些毒液和我们的血混合在一起就是长生不老药。如今昭儿的体内拥有了我的血液，那么他将会停止生长永远年轻。而你，则会慢慢老去，直至死亡。你难道要展昭眼睁睁看着你死么，你不想永远陪着他么？”

　　白玉堂仍旧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各个朝代的帝王想方设法想甚至不择手段牺牲掉半个王朝的人都要得到的长生不老药，竟然被他白玉堂那么轻易的就给碰到了。

　　谁想到，白玉堂自嘲一笑，他和展昭会以这样的方式获得长生不老药。

　　生老病死是一个循环，凭什么他们就该不老不死？

　　展昭或许也不想变成这个样子吧？为了救展昭的姓名，他白玉堂也不顾了，只要展昭活着，只要他们在一起。

　　长生不老又如何。

　　“再不喝的话，要冻住了。”张阴有些着急的催促他。

　　白玉堂端过白瓷碗，毫不犹豫地喝下了这碗血。

　　他们绝对不能有任何一个人先从对方生命中离开。

　　他们必须永远在一起。

　　见白玉堂什么话都没说便喝了下去，张阴很欣慰地笑了。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吃力，他还有要交代白玉堂的话，“我身体内养着活血虫……”

　　白玉堂知道活血虫也是蛊虫的一种，虽然他们以吸食人体中的血液为生，但同时它们也能提供血液。

　　张阴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声音也有些虚弱，他接着道，“我遗留一点点血放在身体内，那个洞里有个雪棺，你把我封存在雪棺中，等我体内的活血虫造出足够的血液后，我就能出来。我并不算是死亡，而是新生。”

　　“……要多久？”知道张阴不会死去，白玉堂有些放心下来，他问他。

　　沉默了许久，张阴突然一笑，“一百年吧。”

　　“那么久？”白玉堂的心又悬了起来，难道……“活血虫什么的你是在骗我吧？！”

　　张阴笑着摇摇头，低头看了一眼腰间挂着的玉佩，然后抬起头，望着天空中落下来的雪花，“一百年是用来平复我心中的悲痛的。”

　　白玉堂的身体颤了一下。

　　“还有……”张阴看着白玉堂，有些歉意地笑笑，“替我在崃衾的墓前说声抱歉，往后的日子不能陪伴他了。”

　　许久，白玉堂才咬牙点头。

　　那日，雪山上的雪下得格外大。

　　…………

　　展府祠堂里，赵光义跪在祖宗的牌位前，手里的玉佩突然裂开了一道裂缝。

　　他一愣，许久，另一只手才搭上玉佩，紧紧握住，额头抵上去。

　　“蛛后……”

　　…………

　　不知过了多久，展昭睁开双眼，对上白玉堂略带着欣喜的眼眸。

　　“玉堂……”才开口，展昭感觉到喉咙间干涩无比。

　　“猫儿。”白玉堂抱着他，摸摸展昭的头，“没事了。”

　　展昭坐起身，“我记得我被白枭抓伤了，之后的事……”

　　白玉堂移开视线，替展昭盖好披风，“你中毒了，张阴救了你。”

　　“对了，小舅舅呢？”展昭四处看看。

　　白玉堂拿起布袋的手轻微地停顿了下，他拿起那布袋，“天山雪莲找到了，我们……”

　　“玉堂。”展昭皱着眉看他。

　　白玉堂神情变得有些黯然，眼眸中流露出哀伤，他的视线慢慢转过来，看着冰墙。

　　展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透过冰墙，隐约能看见里面摆放着白色的雪棺。

　　“难道……”展昭慢慢睁大双眼，眼中充满惊恐，他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变得有些失控起来，触目恸心。

　　白玉堂把展昭抱起来，紧紧抱在怀中，手不停地抚摸中着展昭，“不是，猫儿听我说，张阴没有死，他没有死……”

　　接着白玉堂就把刚才的事情全都说给了展昭听。

　　展昭看着白玉堂，脸上挂满泪水，双手紧紧握住白玉堂的双肩，不停的确认，“小舅舅真的没死？他真的没死？”

　　白玉堂心疼地吻去展昭脸上的泪水，这样失控的展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若是他白玉堂先死去，那展昭会不会比现在更加失控呢？

　　他必须好好的活着，他绝对不能让展昭变成这个样子。

　　两人再歇息了一会，收拾好行礼准备回去。

　　白玉堂半搂着展昭走下山。

　　展昭抓着白玉堂的手腕，低眸看着白色的雪地，眨了下眼睛，他道，“……一百年好长呢……”

　　白玉堂收紧手臂，抬眼望了天边一眼，看着展昭，好久，他微微弯起嘴角，“……我会陪着你，一天都不会让你感觉到孤单。”

　　展昭慢慢转头看着白玉堂的脸，很悲伤地一笑，他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去，紧紧闭上眼睛。

　　白玉堂更加地抱紧展昭。

　　展昭他知道。

　　张阴，是死了啊……

　　以后的日子里，再也看不到小舅舅了……

　　待两人走远。

　　埋葬张阴的洞口突然坍塌，被白雪给掩埋了起来。

　　而之前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的白枭，此刻成群的飞了回来，它们再度守护着这里。

　　张阴之所以说百年，其实是让他们用百年的时间来忘掉他罢了。

　　

 

　　☆、章三十八 后续

 

　　

　　展昭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张阴。

　　他看到那人一身蓝色长衫站在他们展府门外，小展昭走过去问他是谁呢？

　　只听见他喃喃自语，他说，“延宜在这……”

　　随后小展昭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自己的父亲就这样冲了过来，紧紧地抱住那个蓝衣人。

　　小展昭听到自己的父亲带着无比激动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着‘你还活着，你还活着’这句话。

　　后来，父亲对他说，这个蓝衣人是小展昭的小舅舅。

　　至那之后，小展昭就一直叫他小舅舅。

　　小展昭从来没有看过张阴穿蓝色之外的衣服，不过他觉得小舅舅穿蓝色的衣服非常的漂亮，走路的时候轻飘飘的。渐渐的小展昭也喜欢上了蓝色的衣服，还想着日后若是他长大了，他也要像张阴那样穿一辈子蓝色的衣服。

　　小展昭发现张阴经常看着远方，眼神空洞的发着呆。

　　小展昭不喜欢他这个样子，问他为什么老是要这样发着呆？

　　而当时张阴对他笑了笑，只是说，“我在……想自己死时的情景啊……”

　　那时候自己以什么那样的表情，又说了什么样的话来回应，展昭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了。

　　展昭慢慢睁开双眼，这里是自己的房间，他记得他从雪山上下来便昏迷了过去。垂眸，白玉堂单手撑着脸颊，双目柔柔地看着他。

　　“玉堂？”

　　白玉堂伸手抚上展昭的面颊，“你昏迷了半个月了。”

　　展昭笑了一下，视线望向上方，“是吗……才半个月……”

　　白玉堂看他一眼，把他扶起来坐好。

　　展昭拉着白玉堂的手臂，“玉堂，我想回常州老家……”

　　…………

　　赵凝看着手上送来的战报，抬眸重重叹出一口气。

　　“怎么了？”身后公孙策问他。

　　赵凝转身，道，“宬西大获全胜，把……害死崃衾的家伙五马分尸了。”

　　一阵风吹来，吹乱了两人的鬓角。

　　许久，公孙策面带着些许笑颜，“宬西很适合当元帅呢。”

　　赵凝双眼亮亮的看着公孙策，也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呢？”随后他抬头，看着天空，“我们去陷空岛隐居如何？”

　　公孙策走过来靠着赵凝的肩膀，“好。”

　　…………

　　展昭向包拯告了假，和白玉堂回常州张阴所住的竹屋最后看一眼。

　　赵凝和公孙策也跟着过来了。

　　四人回到常州展府，却不见武汐妍和赵光义，大概又是去游历了。

　　展昭带着他们来到展府山后张阴所住的竹屋。

　　院中，有张阴种的草药，屋外还晾着张阴的蓝色长衫，屋里桌上还摆放着张阴不知什么时候泡好的茶，只是现在壶里的茶水完全冷却了。

　　展昭抚摸着这里所有的一切。

　　院外草丛中，蛛儿从里面爬了出来。

　　“蛛儿！”展昭欢喜的跑了过去，把它抱起来，“太好了，你还活着……”

　　蛛儿用前脚摸摸展昭的脸颊，然后挣脱展昭的怀抱，爬下地，伸出前脚扯着展昭的裤腿。

　　“它……难道是要我们跟它走？”白玉堂猜测道。

　　四人对视一眼，决定跟着蛛儿走。

　　蛛儿带着他们走过草丛，走过森林，走过山谷，最后在一个洞口停下来。

　　蛛儿用前脚指指前方。

　　——意思是跟它进去。

　　几人又跟着它进去。

　　几人在光线黑暗的洞中走着，前方有光亮，光亮越来越强，强得有些刺眼。众人眯眼的瞬间，他们已经出了洞口。

　　眼前的景象跟张阴所居住的竹屋那里有些相似。

　　竹屋后面，一名少年在劈着柴。

　　几人欲上前询问，这时，一人从他们身边穿过，向前走去。

　　“小舅舅！”展昭认出是张阴，他忙跑过去，手却直接穿过张阴的身体。“这……”他睁大着双眼有些不敢相信。

　　白玉堂走过来，半蹲下身，想要捡起地上的石块，手指却也是直接穿过泥块，抬眸，看着展昭，“看来这只是影像呢？”

　　展昭一愣，慢慢转头看着前方走远的张阴。

　　“你回来了。”那少年放下斧头，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汗。

　　张阴点点头，他在竹凳上坐下，对少年招招手，“元朗，过来坐。”

　　称呼一出来，众人皆是一愣。

　　元朗？这少年是赵元朗——赵匡胤。

　　公孙策看了一眼身边的赵凝，赵凝眼中也有些吃惊。

　　张阴把两份纸本放在少年赵匡胤的眼前，看着他，“文科和武科，你要如何选择呢？”

　　少年赵匡胤笑了一下，毫不犹豫的拿起报考文科的纸本，两只手指夹着，“我选文科。”

　　“先避其锋芒……嗯。”张阴点头，显然知道少年赵匡胤的选择，他一笑，道，“你很适合做君王。”

　　“我……日后真能当皇帝？”少年赵匡胤有些不确定的问。

　　张阴说，“你不想？”

　　少年赵匡胤摇头，单手握拳，很肯定的说道，“我想当皇帝，我当上皇帝就能把害死我族人的家伙碎尸万段！”

　　张阴站起身，背对着他，少年赵匡胤是看不到他的表情，而展昭他们却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