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杰觉得与有荣焉。
只是，他的姿势实在太奔放了，他给石不转的第一印象竟然如此糟糕，这样不好，不好。
不是张新杰拿着十字架。
而是十字架挂着张新杰。
——耶稣受难的那种挂法。
狂剑们砍了两棵山毛榉，做的十字架。
61
“石不转大人，请重掌荣耀！”
“石不转大人，请重掌荣耀！”
“石不转大人，请重掌荣耀！”
……
外面的喧哗此起彼伏。
小小的教堂内，牧师安详诵读着圣经。
没有人敢闯进来。
唯一敢闯进来的人，在镇外幽深的地牢里，喝着醇香的麦酒，敲着叮当的铁链，哼着曾经的歌子。
那是一首很古老的曲子：
饮不尽的杯中酒
唱不完的别离歌
放不下的宝刀
上不得的高楼
流不尽的英雄血
杀不完的仇人头
……
落花狼藉一边哼哼，一边醉眼朦胧地看着地上出现黑白光晕，如墨滴水中般扩散。
光晕的正中，平地渐渐冒出一个人头。
女人。
美艳的女人。
“你倒是悠闲。”女人说。
“你倒是胆大。”落花狼藉回答。
“外面大乱。”女人继续。
“我知道。”落花狼藉扬扬手里的羊皮纸。
“这一任君王的异样，已经引起众怒。”
“是啊，这一任。”
“石不转得回来。”女人说着话，全身已经升到地面之上，向着落花狼藉走来。
“哦，当年谁拿着两个世界融合建立新纪元的幌子，逼走的他？当年谁把我们的兄弟一个个冠以恶名处理掉？谁又……”
“抱歉，我们错了。”
“民众永远不明真相，永远最容易煽动，现在荣耀乱了，你们怕了？”落花狼藉道，“他的心冷，我也一样。”
“落花！百花缭乱在军中已经准备好随时发动，你想让他和他的军团也身陷囹圄吗？”
“哦。”落花狼藉笑，“我和百花缭乱的关系，是谁传出去的呢，鬼刻？”
“……”
两人僵持。
另外两个人，大漠孤烟和扫地焚香，趴在没有人敢闯进去的教堂顶上，探头探脑往下看。
“扫地僧你老糊涂啦，怎么现在连落脚点都找不准？”
“闭嘴老酒鬼，这叫居高临下。”
“他那一页停了有半个钟头没翻了吧。”
“耳朵支愣着呢。”
“这么当领袖，可太伤人心了，啧啧。”
“再不出去，他的操作者可受不了啦，把另一个世界的人拉过来虐待，真的好吗？”
“……我说，头上的两位，你们说话时，可以不往下丢瓜子皮吗？”
石不转站起来，合上圣经：“好久不见。”
扫地焚香说：“好久不见。”
大漠孤烟说：“好久不见，要来一把瓜子吗？酒酿圆子味儿的。”
“……一别经年，大漠的品味还是那么独特。”
“少废话，要不要？”
“我对大漠的食物不放心。”石不转摇头，看向扫地焚香。
扫地焚香恋恋不舍地掏了一把口袋：“奶油的。”
“多谢。”
62
张新杰思考问题中。
他被挂在十字架上。
十字架插在一堆乱石里。
乱石周围是嗷嗷叫的狂剑。
狂剑们宣称要用他来逼石不转露面。
鉴于他和狂剑们良好的吃喝关系，画面看着凄惨，其实一点也不受罪。
在没来荣耀世界之前，作为一名计划控，张新杰在脑中预演过无数次与石不转相遇的场面。
在来到荣耀世界之后，尤其是被挂在山毛榉十字架上之后，张新杰也设想了几种与石不转见面的情景。
尽管他并不理解为什么这群狂剑跟打了鸡血一样嗷嗷乱叫，但是从狂剑的话语里，他得出非常难以置信的推论。
账号卡们的荣耀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石不转是上一任荣耀的领导者，他手下的领导班子，被这一任领导者构建的宏伟蓝图说服，强迫他交出领导权，和平让位。
石不转考虑后同意了。
然而新的领导者上任后，并没有履行诺言，而是操纵刺客进行白|色恐|怖袭|击，将上一任领导班子及其支持者扫荡干净，建立一言堂。由于这工作一直暗地进行了好几年，直到现在也只有一半人察觉到不对。
有压迫，就有反抗。
于是老部下纷纷聚集过来，请求他们的上一任领导者重新执掌大局。
张新杰考虑过后表示：你当人家是个球么？不要时一脚踢开，需要时再召回来，随叫随到？
呵呵。
对不起，滚远了。
因此，张新杰只对自己的物理位置不是很满意，对于石不转的选择，他十分支持。
——只是自己用这个姿势见到自己的账号卡，实在未免……
他停止思考这个无用的问题。
问题变得无用，自然是已经有了答案。
答案就是——石不转比他还狼狈。
石不转就像一口袋白面一样，被某人扛在肩头，从小教堂里出来。
张新杰看着抗人的人，这身打扮实在不能再眼熟。
拳法家。
大漠孤烟。
他俩身后还有个笑容满面嗑瓜子的人。
扫地焚香。
“石不转大人！”狂剑们十分欣喜。
石不转打着小呼噜：“zzz……”
“大人怎么了？”狂剑们十分惶恐。
“略施小计而已。”大漠孤烟摊手，“不然没办法把他带出来。这下人交到你们手里，没我事啦。”
无论是什么口味的瓜子，无论瓜子出自谁的口袋，石不转吃完后的结果只有这一个。
他看看张新杰：“哟，石不转的契约者，我的契约者的副手，你好。”
张新杰点头，平静回答：“你好，我叫张新杰。”
“我是大漠孤烟。”打完招呼，大漠孤烟继续召唤狂剑聚拢。
“请问可以放我下来了么？”张新杰见下面乱糟糟一片，似乎没有自己什么事。
“哦哦，你等一下——对了，今晚你们还有比赛是吧？你有没有戴表？哦，戴了，我看见了，现在几点？”
“格林威治时间，下午五点二十五分。”张新杰活动了一下手腕，“我作为诱饵的配合已经履行完毕，晚上比赛八点开始，七点半进场，可以送我回去么？”
“可以可以，不过你看看现在这团乱，我保证稍等一下就把你送回去！”
“多久？”
“五分钟？”
“那么拜托了。”张新杰点了下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张新杰是按照韩文清说一不二性格，推测大漠孤烟也是如此言出必践。
因为从狂剑口中得知，石不转的性格很像他自己。而狂剑的性格也很符合孙哲平、于锋等人的个性。
甚至长河落日突袭他，也带着宋奇英的周到谨慎。
以此类推。大漠孤烟应该会很符合队长的性格。
一向没有和账号卡打过交道的他，忽略了一个细节——
账号卡和操作者，既彼此联系，又相互独立。至于性格是否相似……请参考黄少天和夜雨声烦，包荣兴和包子入侵，周泽楷和一枪穿云。
当然最具差异性的要算许博远和蓝家三兄弟，不过张新杰并不清楚这个。
说这么多，其实只是想声明一件事。
——张新杰，被大漠孤烟驴了。
五分钟后，他脖子贴着一把镰刀，死死靠在山毛榉十字架上，冷汗浸湿后背。
?
☆、63-65
? 63
霸图训练室。
晚上十七点四十分。
两个多小时后比赛即将开始。
韩文清的脸，黑得已经无法形容。
不仅仅是张新杰不在的问题。
他的账号卡，今天下午一直显示异常。
——晚上的比赛，怎么打？
“抱歉，我出了一点意外。”
忽然有人说着话，推开训练室的门。
——门刚一推开还没看清屋里谁对谁，眼前就一片阴影。
韩文清。
百米冲刺的速度。
他大力抱住自己的副队。
张新杰拍拍他后背：“队长。”
“嗯。”
“大漠孤烟向你说抱歉，他会准时比赛。”
“……好。”
说“嗯”的时候，韩文清就放开了手。
说“好”的时候，韩文清回到电脑旁。
关机。
“去食堂？”他问。
“不。”张新杰摇头。
“嗯？”
“去院子。”
“院子？”
霸图成员正陆陆续续往院子聚集。
“这个是赔礼。”
张新杰指着由选手和账号卡组成的人群之内，一头滋滋冒油的烤骆驼，淡定推了推眼镜。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地点回到荣耀。
镜头回到张新杰的脖子和镰刀亲密接触那一幕。
准确说来，与张新杰脖子亲密接触的，不是一把镰刀。
而是一柄战镰。
如果要给这柄战镰加上一个名字，那么它叫即死领悟。
驱魔师扫地焚香的银武，即死领悟。
就在十秒钟之前，这把战镰还在扫地焚香的手上。
就在十五秒之前，扫地焚香还站在石不转身边。
就在二十秒之前，石不转还在打着小呼噜，被狂剑们团团围住。
现在时间回到二十秒之前，十七点三十分零秒。
——怒血狂涛！
——猛虎乱舞！
——神圣之火！
扫地焚香，战镰刚刚飞起，人已倒地。
双拳不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失去准头的战镰直奔张新杰。如果不是张新杰有两下子反应及时……
然而原本睡着的人一秒清醒？同伴变敌人？内讧？或者是怎么一回事？
石不转缓步走来，轻轻松松拔下钉在山毛榉十字架上的战镰，向张新杰伸出右手：“初次见面，神交已久，契约者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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