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晗忙点头。
哗，一个拇指长的小玻璃瓶从大袋子里滚出来。
丁强看着他傻头傻脑的样子就觉得来气，一脚踩着那滚过来的小瓶子：“什么乱七八糟的？”
鹿晗：“越南过来的新毒品，前两头有客人在店里贩卖被咱们抓住。胜哥问了下，说便宜着呢。”
丁强和经理对视，双双眼前一亮。
经理拍了一把鹿晗肩膀：“怎么不早说！”
鹿晗讪讪道：“我、我也不懂，钱的事儿得问胜哥。”
“得得，走吧！像个耗子似的就知道闻条子味儿。”经理没好气地向丁强抱怨，“这小子，让他弄个排班表都弄得我糟心……”
丁强听着他唠叨，似乎没往心里去。
鹿晗挠挠头，拖着他的垃圾袋走了。
“等会儿！把张胜叫进来！”丁强吼朝鹿晗背影吼了一嗓子。
鹿晗为他们关上门，临走听见里面的两个人已经开始打起新货的主意。
经理提议：“成本低了，咱们可以适当地增加人手，多卖。”
托新货的福，星光城业绩步步高升，几个被骗傻的老板们倒下了，无数个新老板们又站了起来。
经理和丁强时来运转，不出所望从中捞了一大笔，把星光城经营的有声有色。
晚上，星光城里灯红酒绿，热热闹闹，包间里老板们在皮沙发上围坐一圈。
丁强举杯，喝得尽兴之余，叫来鹿晗。
“小鹿，过来！”丁强揽住鹿晗，将一个信封塞到他手里，“好好干！”
鹿晗笑着接住那一包现金，口鼻尖都是丁强哈出来的酒气。
丁强不让他走，鹿晗也不敢提，默默站在了他身后，时不时替丁强挡酒，听着他们敬酒聊天。
过了半小时，鹿晗喝了白酒下肚，有点上头，脸红起来。
“强哥，我去个厕所。”鹿晗说完走到门外。
外面舞池里群魔乱舞，鹿晗揪住个红毛的年轻人，抡起一拳砸过去。
红毛年轻人瞬间懵了，灯光炫目，一开始谁也没反应过来，他的朋友们直接拎着酒瓶子朝鹿晗砸过来。
张胜赶来时，双方已被拉开。鹿晗目光涣散，脚步虚浮，额角还淌着血。
丁强在包间里听了手下汇报鹿晗耍酒疯，简直哭笑不得，骂了句娘走出来。
和鹿晗相熟的调酒师拿来纱布，让鹿晗捂着脑门。
“抱歉，抱歉……”鹿晗和丁强一个劲儿道歉，又小心地试探道，“强哥，我、我能不能去趟医院？”
丁强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直想把那打钱要回来。
“滚滚，赶紧滚！”丁强骂完，没好气地回了包间。
调酒师小哥被鹿晗拽着往外走，试着挣了几次没挣出来，一脸莫名其妙。
“送我去医院。”鹿晗身体摇摇晃晃，半靠在他身上，声音虚弱，眼底却一片清明。?
☆、【HunHan】
? “哦。”调酒师小哥扶着他，一手去拦出租。
他一伸手，一辆拉风的白色奔驰CLA停下来。
调酒师小哥：“……”
高端洋气的傲娇轿车款款停在两人面前，穿着黑色字母卫衣的青年踏着轻快的步伐走下来。
调酒师小哥拖着鹿晗默默退了一步。
鹿晗头低着，只瞧见个尖下巴，足以认出来者是白贤。
“他怎么了？”白贤自然而然把鹿晗架到自己身上。
调酒师小哥挠挠头，睁着眼睛说瞎话：“客人找茬，鹿哥头被砸伤了。”
白贤扒开鹿晗的手，看了看纱布下面的伤口，转头朝小哥道：“我送他去医院就行了。”
调酒师小哥刚要开口，就见鹿晗从身上摸出个信封递过来，低声道：“先别回场子，替我买个全家桶送到医院来。”
“……哦。”调酒师小哥接过厚厚一打钱，觉得莫名烫手。
鹿晗被白贤扶着上了车副驾，白贤自己坐上驾驶座，然后探过来替鹿晗系好安全带。
白贤拉动手刹，没有说话。
自上次一面仅过两周，两个人单独相处时，突然就陷入了一种说不明的尴尬气氛。
鹿晗疲倦地闭上眼，一手按着纱布，一手虚握搭在膝盖上。
汽车里响起熟悉的温柔旋律，River Flows in You——轻缓温柔旋律流淌过心上，抚慰住了常伴的焦躁不安，难得开拓了一片宁静。
红灯，白贤缓缓将车在路口停下来，一串警车扬着警鸣呼啸而过，白贤不由自主回头看了一眼。
鹿晗靠住车窗，半睁着眼，眸子里一抹映出夜色的流光。
绿灯，白贤踩下油门。他侧眼，拿起正在震动的手机。
“……？！”白贤闻言瞠目，突然踩住刹车，“怎么会……我这就过去！”
白贤焦躁地挂档，却觉手背一热。
鹿晗按住白贤的手，镇定道：“先去医院。”
“放心，肯定把你放医院我再走……”白贤想了想，又说，“在医院等我，到时我接你。”
“别回去。”鹿晗声音有点萎顿，他紧紧握着白贤的手。
白贤面色焦急：“你不懂，星光城那边……”
“别去，回不来了。”鹿晗轻声重复。
“为什——”白贤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突然转头诡异地看了鹿晗一眼，然后毫不犹豫地拿起手机……
鹿晗早做好准备，手腕一压刷地解开安全带，猛然翻身扑上去夺过他的手机。
“给我！”白贤和他争抢，面色激动。
鹿晗毫不犹豫将抢过来的手机丢到车座后面。
“是你报的警！你打算……你要把星光城连锅端！”白贤目光变得锐利而愤怒。
鹿晗和他四目相接，嘴唇轻微动了动。
“上次店里诈骗案，那个我的签名……是不是你？”白贤上气不接下气，一瞬间只觉浑身冒起寒意。
两个年轻人静静对看，白贤目光透出凶狠，气氛有些复杂。
轻缓而哀伤的钢琴曲还在车内缓缓流动，调子优美动人，令人不由想起上次两个人挨在一起弹琴的模样——白贤第一次对一个人敞开心扉，甚至忍不住产生了依赖感。鹿晗在这陌生的地方遇到了第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每一次看到白贤都会带着疼惜，甚至有那么一刻把他当做了世勋。
白贤的一双手纤长灵活，鹿晗的粗糙笨拙，四只手并排在黑白键上跳跃，磕磕绊绊地演奏着像清水水洗涤人心的旋律，那画面安逸美好。
“你有没有……”
黑漆漆的车内，白贤沉声开口，问到一半却问不下去。
“对不起。”鹿晗只是淡淡望着白贤，眼底流光闪烁，透着真诚。
白贤低笑一声，突然栖身压过来。
鹿晗后背咚地顶上车玻璃。
车停在路边，半夜这条路人迹罕至，街上只有孤寂的路灯。
灯光洒在幽暗的玻璃上，隐约照见车里两个模糊的人影越凑越近——他们嘴唇蜻蜓点水似的碰了下，轻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4号，去看看吧。”鹿晗轻声说，他将手里的纸和钥匙塞到了座位下面。
白贤一动不动趴在他身上，视线落在鹿晗额头的那片淤血上。
鹿晗头脑一阵昏沉，意识模糊。
半响，白贤退开身，面无表情地将手机调至关机，再次开上驶往医院的路。
鹿晗睁开双眼，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一截无限上升的输液管，另一端针头插在他的手背上。
他环顾了下四周，干燥的白床单，四壁干净素白，窗台上一盆正在发芽的植物，半透的纱帘外微风吹动树叶。
鹿晗坐起身，抵住太阳穴忍住这一阵眩晕。
病房外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一个很熟悉，声线细致，是白贤，似乎在和人争执。另一个嗓音低沉醇厚，很易识别，态度十分冷静，不时回应一句。
低音的男声对白贤说：“早告诉过你别去不良场所，星光城的事儿你瞎掺和什么……”
“我也不想，可那是我爸的产业！”白贤不耐烦地打断他。
“那就让你爸去善后。”
“……我们还要为这件事吵架吗？”
“不要。”男低音顿了顿，又淡淡地说，“你太容易激动。”
白贤咬牙切齿：“朴灿烈！你到底来干嘛的！？”
“你叫我来的。”
白贤：“……”
鹿晗：“……”
这人也太不会聊天了，鹿晗简直能想象白贤如同吃翔的表情。
朴灿烈，鹿晗歪着头，想起了吴世勋托人查到的那份资料。
门突然开了，一个高个青年迈着长腿走了进来，和鹿晗正好打个照面。
朴灿烈比照片上更帅，肤色比白贤深些，眉毛浓黑上扬，双眼大而幽深，鼻梁很高，脸颊比较消瘦，他穿着合体的西装，身材颀长，整个人带着一股凛然气场。
朴灿烈漠然审视了鹿晗片刻，道：“逞英雄好玩吗？知道你家里折腾成什么样了吗。”
鹿晗闻言愣住。
白贤跟了进来，怔怔地看了鹿晗又看灿烈，半响才道：“你们认识？”
鹿晗看着白贤，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答。
“没见过，听说了。”朴灿烈这就算应付完了白贤，又皱眉看着鹿晗说，“不是傻子吗，没听你这么能自作主张。”
白贤惊疑不定地看着两人，突然反应过来，问鹿晗：“你是吴亦凡儿子？”
鹿晗看着他，点头。
白贤冷冷看着他，自嘲似的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朴灿烈看了看手机，面色阴沉地通知鹿晗：“吴亦凡后天过来。”
“什么！”白贤一把抓住朴灿烈，怒道，“他过来干什么？”
鹿晗发觉白贤在朴灿烈面前的确有点容易炸毛，情商像被松鼠叼走了……像个小朋友。
“剿完匪窝，他要跟他爸爸回家。”朴灿烈敷衍道。
“凭什么？”白贤指着鹿晗说，“这是我捡到的。”
“……”
朴灿烈摸小狗似的摸着白贤的后脖子，低声在他耳边哄了句什么，随后淡淡道：“让老板少放辣，饿死了。”
白贤不情愿地走了，临到门口又回身朝鹿晗嘱咐：“别乱跑，我马上回来。”
朴灿烈在他身后关上门，然后拉着张凳子在病床边坐下来。
“庄小龙是不是你杀的？”朴灿烈开门见山道。
鹿晗紧张地摇头：“他、他真的死了？”
“没找到尸体，但我觉得是死了。”
鹿晗诚恳道：“我没有杀他。”
朴灿烈这才正视起了鹿晗。
“临时手机呢？”朴灿烈面无表情看着鹿晗，冷冷道，“他还是小孩儿看不懂，别当我也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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