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是天使 作者：PAPERTI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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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勋只得不情不愿地继续：“But，有一个问题。”
鹿晗配合地点了点头，含笑道：“我知道，她连你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她再……啊？”
电视就定在《2012》诺亚方舟关舱门时，人们疯狂地往诺亚方舟上扑……
鹿晗放下手里的遥控器，转头看到自家弟弟难得露出傻头傻脑的模样。
鹿晗专注而认真地望着他：“如果你们俩同时掉进游泳池里，我会先救她，因为你会游泳。如果你们俩同时掉进臭水沟里，我还是会先救她，因为女孩子更怕脏。”
吴世勋目光冰冷，咬着牙不说话。
被吴世勋一眨不眨地盯住，鹿晗忍无可忍地问：“……怎么了?”
吴世勋怅然低下头：“我的腿……”
你的腿怎么了，昨晚不还自己好好地去洗漱吗……
“今天我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吴世勋漠然道。
鹿晗不发一语，直直走到吴世勋床边，双手撑住膝盖，背对弟弟弯下腰。
吴世勋一怔。
“上来，我背你。”鹿晗淡淡道。
“……干什么。”
“一会儿来车接我们回去。”鹿晗回身指着弟弟故意露出被子的小腿，解释说，“都包成这样了，我怎么有心情玩？况且这边小诊所也不知道靠不靠谱，总之待会儿回北京，再去大医院检查一下。”
“那小邢呢？”吴世勋执着地问。
“已经跟她说过了。”
吴世勋默默掀开被子，双手环住鹿晗的脖颈，趴到他的背上——鹿晗背上凸起的骨头十分膈人。
太瘦了。
吴世勋皱着眉从他背上离开，面不改色道：“我自己能走。”
随着轰然巨响，电视里海浪震荡，方舟的舱门关闭了。
鹿晗拿起外套给吴世勋披上，随口说：“若我尽我所能也只能弄到一张船票，我希望你能上船。”
吴世勋抿紧嘴唇，心中微动。
“你的平安是我的责任和本能，什么都不能挡在这之前。”鹿晗说。
返程途中，吴世勋有些垂头丧气。
叮，接到一条白贤的短信：【怎么样，哥教的管用？】
吴世勋：【NO】
白贤看到结果并不意外。
片刻后，吴世勋：【我做得还不够，所以他不爱我。】
白贤：【所以？什么意思？】
鹿晗见吴世勋脸上的沮丧突然一扫而空，看过来的眼神变得格外坚定。
手机铃响了，来电没有名字显示。
吴世勋纳闷地接起来。
“您好，吴先生对吗？这里是公安局，关于上次发生的火灾，我们找到了一段录像……”
由于事发时吴世勋在场，他是第一人证，当时警方留下的是他的号码。
吴世勋挂了电话，表情凝重。
鹿晗：“怎么了？”
吴世勋：“没事儿。”
他并不打算告诉鹿晗，他打算单独去一趟警局。
警方调出了当日大楼内的录像，有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出没在他家楼层，录像里这个人行迹十分可疑，在他家房门口徘徊近三分钟左右。
警察：“他穿了很多层衣服掩盖体态，但应该年纪不大，身高一米八以上，见过这个人吗？”
吴世勋摇头。
为了方便取证检验，警方带走了从现场找到的一些未被烧毁的物品。
但是通过警方鉴定，家中并没有被侵入的痕迹。起火原因也基本确定——燃气灶缺乏维修出现的故障，应该就是导致失火的直接原因。
警察：“录像里的人对门锁做了手脚，我想可能只是恶作剧吧，谁也没想到那天会失火。”
因为排除了纵火的可能，所以需要退回这些私人物品。
吴世勋被领到隔壁，确认和认领物品。
他领了箱子，在登记簿签好字。
“你检查一下再签喽，里面还有贵重物品呢！”盯着他登记的大爷督促道，“把你爸□□丢了，回头还不得讹我们！”
吴世勋吊儿郎当道：“没事儿，我爸的钱花不完。”
“……”大爷糟心地看着他，轰他走。
吴世勋抱着箱子离开警局，打了车，坐在后面随手便翻了翻——里面的确有几张信用卡，但是早就到期了，还有他爸过期的护照，照片上这发型可真土啊。
诶？
——“吴亦凡、鹿惠之子，生于94年4月12日，于X年X月X日，因肺炎死亡。
特此证明。”
这竟然是一张子女死亡证明！
吴世勋手一抖，忽觉脚底窜上凉气。
这是他的死亡证明？！！！?
☆、【HunHan】
? 吴世勋仔细翻看着病例簿，这份记录发生在很久以前，纸业已经泛黄。记录者从医生变成了鹿妈，字迹由潦草模糊变得清晰易懂，内容也从病情变为了日记般琐碎的记录。
6月1日，带小鹿去了游乐园，拍了好多照片，他总是伸着手，说要拉住弟弟。病情无好转。
6月28日，照片已经洗出来寄给老鹿，他很高兴。我试着让小鹿和电话里的老鹿讲话，小鹿有点抗拒，他说他要陪弟弟。
吴世勋专注看着上面记录的关于小鹿晗的点滴，心情也随鹿妈变得沉郁而矛盾。
8月13日，小鹿又对着空椅子说话了。
9月3日，小鹿不断提起弟弟，老吴心情很糟，我很怕有一天他会受不了这样的小鹿。
10月31日，可怜的孩子离开我们有半年了，上帝要把我的小鹿也带走吗。
11月1日，老吴希望我送小鹿去妈妈那边住，小鹿总是在家里看见弟弟，可那个弟弟根本不存在。
弟弟不存在……
弟弟等于吴世勋等于不存在。
吴世勋：“……"
砰！他愤怒地将纸箱子摔在后座上。
司机师傅吓了一跳，紧急刹车，回头瞧见乱七八糟一摊，惊道：“怎么了，小兄弟？”
吴世勋面无表情：“……你在和我说话？”
司机左右瞧了瞧，突觉毛骨悚然：“这儿还有别人……？”
吴世勋伸手张了张五指——他可以确定自己存在，他能和出租司机畅快地聊天，可以感受水的冷暖……那不存在是什么意思？
到了家楼下，吴世勋捧着刚收拾好的纸箱子下了车。他刚关门，出租司机便一脚踩下油门，逃也似的将车开车了。
吴世勋茫然地坐在小花园的长椅上，只有一个人能解答他的问题。
等待电话接通时，吴世勋随手拣出箱子里的旧户口本。他翻开来，头两页被撕掉了，留下一串锯齿状痕迹。
4月12日出生……
这时，吴世勋突然想通了一种可能。
鹿妈：“喂？”
吴世勋心脏咚咚直跳：“94年出生的是……双胞胎？”
对面静了片刻，鹿妈随口道：“是啊，小久……老吴告诉你啦？”
“……我刚刚看到了咱家旧户口本。”吴世勋小心翼翼地问，“叫小久？他比我小？”
“比你大！小哥哥生出来比你还白，俩眼睛弯成两条缝儿，挂在白饼一样的脸上，简直像个讨债的……哦，本来有一张全家福的，早年鱼缸漏水被你爸拿去铺地板了。”
吴世勋：“……”
“上次还跟你说你爸喜欢小孩儿，他只是嘴上不爱讲。手术失败之后，你爸偷偷跑医院厕所哭了。你们刚出生的照片他也一直踹在钱包里……”鹿妈说到这里顿了顿。
她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但吴世勋却能感受到一份淡而遥远的苦涩。
“不要难过。”像是感受到小儿子的悲伤，鹿妈宽慰道，“小久走得早，去了天堂没烦恼。活着就是心累，瞧瞧你爸整天拉着个脸的样儿……”
“……你倒是看得开！”
“有什么想不开，爸妈以后总要去见他。”
吴世勋皱眉。
半响，鹿妈又缓缓道：“能留住你妈已经很知足了。”
吴世勋心中一动，突然涌上前所未有的感激。如果当时留下来的不是他，那么……
吴世勋想起另一个疑惑：“我还看到鹿晗的病例，他怎么了？”
对面静了一会儿，吴世勋听到一声叹息。
“小鹿经常一个人口齿不清地自言自语，还跟我说婴儿车上有两个弟弟。我问多了他就结巴，颠三倒四的。”鹿妈叹口气，难以掩饰内疚，“当时家里气氛太悲痛，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臆想症？”
“……医生说这样的情况很常见，小孩儿都爱博取关注，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吴世勋听到鹿妈的欲言而止，仿佛能想象出当时的情况。
家里有新生儿时，家里的大孩子往往有危机感。浴室医生和家长都并没有重视鹿晗的言行，他们判定鹿晗是怕丢失家长的关爱，所以撒谎引起家长注意。
没有人愿意相信他。
吴世勋觉得心头一涩。
“根据当时的情况，臆想症的原因也只能是情感。他当时太小，情感没有那么丰富，确实有点说不通。”鹿妈有些怅然，“可他越来越古怪，我抱着哄你喝奶，他就朝墙角叫小久。”
吴世勋：“……”
“我想去照顾小鹿，可一把你放下你就哭，喝不饱就哭，喝多了也哭……”
吴世勋缓了缓，想要摆脱这个喝奶的话题：“你们后来相信他了？”
鹿妈一愣，说：“他描述得太细致了，说弟弟要吃冰箱里的巧克力冰激凌，说弟弟叫妈妈记得关厨房的煤气……”
吴世勋理解地点头:“他智商都不达标，这种谎对他来说有点困难。”
“小孩儿嘛。”鹿妈漫不经心道，“你后来长大一点，喊着喝奶奶的时候，看起来智商也很有限。”
“……”这个喝奶的话题真是阴魂不散，吴世勋冷冷道，“那后来怎么办的？”
“你爸找了道士，你小时候不也见过？”
“是那个时候？！”吴世勋一惊，那时候他都小学了，“我怎么不记得？”
“你太小了，没注意到吧。”
吴世勋仔细想了想，小时候鹿晗的确偶尔会对着空气说话，他以为那只是因为鹿晗没朋友……
鹿妈神神秘秘地压低嗓音：“道士来咱家，说家里盘踞着一缕阴魂不肯离去……”
吴世勋一惊：“是我……那个双胞胎？”
“不不！我们也问了，说形态不是婴儿，是四肢健全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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