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是天使 作者：PAPERTI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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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倾盆，鹿晗推开门。雨水顺着板房屋檐落下，在台阶下汇成一条小溪，往低处流去。
鹿晗没有雨具，他便一手挡在额前防止雨水落入眼睛、阻碍视线。他看看四周，直接走进了雨里，喊着高苏尧，但无人应。
朴灿烈拉起帽衫的帽子，从床下翻出一个照明灯提在手里，也跟着迈出了屋子。他们用灯在附近照着找了一会儿，没找到高苏尧，但雨势渐缓。
“去树林看看吧，从这里穿过去就到矿井了。”朴灿烈指着一处灌木的岔口，提议道，“高半仙可能去施工地了，这么大的雨，设备都要淹了。”
鹿晗看了看那道岔口，朴灿烈便率先踏上泥路走在了前面。鹿晗紧跟在他身旁，朴灿烈小心提着灯，照着两人前方的路。
他们都没有穿雨鞋，雨水把土地浇湿，土砾已混成泥浆，冲刷过两人的脚踝。
两人走着走着就变成了鹿晗稍微靠前一些，朴灿烈在侧后方拿着灯照明。
“咦？”朴灿烈脚步顿了顿，将灯照向一旁。
没了灯，鹿晗看不清前方的路，便也跟着停下来四望。
“那是什么？”朴灿烈突然指着右前方的一丛灌木发问。
灯光所到之处灌木一矮，接着树影摇曳，丛林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鹿晗看得背后直发毛。
“高半仙？”鹿晗试探地叫了一声。
朴灿烈：“还是过去看一下吧。”
鹿晗无法，只得硬着头皮走在前面。这条道不像刚才的路反复被人踩踏，明显人迹罕至，时而有个坑洼，常常无处下脚。
朴灿烈走得也很是吃力，照明灯总是摇摆不定。
吓！
鹿晗陡然感觉身旁的草丛有了动静，他忙神经质地停下来看。
“谁在那？”鹿晗谨慎地问。
无人回应。
朴灿烈将灯照过去，草丛里突然发出巨大的动静——说时迟那时快，灌木抖了抖，一道黑影窜了出来！
鹿晗下意识连退数步，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他脚下一空，原来后方无处可踩，是个巨大的陡坡！
鹿晗手臂虚空一抓，却无处可抓，眨眼间便仰面跌落，失重感袭遍全身。
滑倒的瞬间，鹿晗看到朴灿烈半张脸在光下，半张脸藏在阴影里，他的目光冷漠，全然对鹿晗的遭遇无动于衷，然后鹿晗下坠，朴灿烈的身影越来越远。
身体滚落陡坡，鹿晗试图攀住寻找平衡，然而泥土湿滑，两侧只有细枝杈，完全无法阻住下势。
他用手肘一路撑住，调整了方向，使头部不会摔到地面，然而双臂和脸颊便无法不被锋利的枝杈割伤。
滑落的过程很快，但距离却十分远。鹿晗侧摔进泥地，挣扎着抬头看到高坡上伫立的瘦高人影——照明灯在鹿晗身上晃了晃，然后便离开了。
鹿晗大脑有短暂的空白，朴灿烈冷漠地看着他掉下来，然后一语不发，丢下他离开了。
还未想通，只听背后灌木窸窣，然后便是泥水混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道黑影也跟着他窜了下来！
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脚步声停在鹿晗身后，鹿晗头皮发麻。
就这么过了约半分钟，后面突然传来清晰低沉的男声：“坐在水里不冷吗？”
这个声音是……！
鹿晗一语不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
“鹿晗。”那人叫他。
鹿晗瞬间后背僵直。
“你不回头看看我吗？”
鹿晗仍旧沉默。
树林里很安静，空气里环绕着淌水的声音。
“你怕鬼。”对方冷静的陈述。
鹿晗一愣，藏在心底的秘密，竟被人一眼揭穿了。
鹿晗面露尴尬，摸了摸鼻子。他一直没有跟任何人讲过，连和他一起长大的吴世勋都不知道，这趟出行朴灿烈似乎也没看出来，而他心里是的的确确怕透了这些超自然现象。
“你觉得我像是鬼吗？”对方问，语气听得出有点不高兴了。
鹿晗被冻得发白的唇动了动，迟疑道：“那你不是吗？”
对方沉寂了片刻，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议：“我背过身去，你转过来吧。”
鹿晗半信半疑地转过去，果然看到一个颀长的背影，像个二十出头的青年。
这个突然出现在荒郊野岭的生物，熟悉的背影，熟悉的腔调，实际上令鹿晗没来由觉得亲近。
他的恐惧感已降低，但仍旧不敢放松戒心。对方脚下一动，鹿晗立刻制止：“别转过来！”
那人停下动作：“怎么？”
鹿晗犹豫着：“你要听实话？”
“嗯。”语气里带些宠溺，“我不会生气的，告诉我，你怕看到什么？”
“正面是一条马尾辫。”鹿晗脸色凝重。
“……”
对方显然被噎住了一刻，接着便好似妥协了，缓缓地转开话题：“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朴灿烈。”
“你还知道朴灿烈？”
“嗯。”青年在前面带路，竟真的没有再试图转过脸来。
“你叫什么？”鹿晗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跟着他。
“白久。”
白酒？
“是持久的久。”对方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温言道，“你可以叫我小久。”?
☆、【HunHan】
? 鹿晗纳闷：“你为什么认识我，还有朴灿烈。”
对方顿了顿：“记得初中毕业有位女同学跟你说过话吗。”
鹿晗回忆起学生时期，心情放松了一些：“好像是有的,我擦黑板的时候，有个女同学跟我说了话。”
“恩。”对方淡淡道，“跟你说完话之后，她就怀孕了。”
“……”
轰隆隆——！
突然一声炸雷响，鹿晗脚下绊了一跤。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她现在还好吗？”
“还行吧，一个人带儿子。”
“哦。”
“我就是你们的儿子。”
轰——
又是一声雷鸣。
这回鹿晗静了很久，才正色道：“你妈妈就是李翠花？!”
“……”
鹿晗看着前面青年僵直的背影，忍住笑。
白久：“你变聪明以后，再坑不着你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以前不聪明？”鹿晗反问。
在鹿晗看不到的地方，白久莞尔：“哪是不聪明？简直是笨蛋，看到地上掉了钱包，你跑过去把它捡起来，交给了惊慌的小偷……妈出了产房要休息，让你和老吴去看看孩子，你俩从育婴室回来，跟妈说咱家女儿真可爱。”
鹿晗：“……”
“小时候你还亲过我呢。爸妈一看不住就乱吃东西，牙膏，香蕉味儿橡皮……”
“香蕉橡皮！”鹿晗苦笑，他对这件事记忆犹新，随即面露讶然，“那是我妈买给我弟世勋的，你怎么会知道？”
白久沉默了会儿，才淡漠地说：“我什么都知道。”
“你是山妖吗？”
白久噗嗤一笑，想了想说：“我还知道你弟弟小时候对你很好，后来突然开始讨厌你。”
鹿晗鼻子一涩，讪讪道：“我那时候太蠢了，只会给家人添麻烦。”
白久沉默了。
雨还在下，鹿晗早就被淋湿了，雨水顺着额发流到眼睛，他拎起袖子擦了擦。
“你相信一个人的灵魂可以一分为二，甚至一分为三吗？”白久问。
鹿晗想了想，点头，然后反应过来对方看不到，便说：“我相信。”
“每一个魂魄都有独立的立场。”白久又把话题转到吴世勋身上，“你的弟弟，可能打从一开始就是讨厌你，甚至痛恨你的。”
“小时候他对我很好。”鹿晗坚持，“兄弟间的感情总是说来单纯，其实又很复杂。”
“你觉得我不懂？”白久反问，“我也有哥哥。”
“白贤？”
“……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你们都姓白。”
“……”
雨势渐缓，有要停的趋势。
嘀嘀——
黑夜里突然响起鸣笛声，隐约从山脚下传来。
白久：“有人来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转头，朝着鸣笛的声音望去——幽深的灌木，视线无法抵达的地方，山脚下停了两辆当地的警车。
警车显然刚从临近的城镇赶来，并没有做好防雨措施。轮胎陷进水坑里，很快就熄了火。
开车的人还在骂骂咧咧，坐在后座的人已经急不可耐地下了车。这两人明显来自外乡，穿着得体且高档，人看起来也有修养，但到了这里，其中一个擦得锃亮的皮鞋已经被泥水糊住了。
吴世勋下了车就要往山上冲，被吴亦凡一把拦住。
吴亦凡举着伞给两人打在头顶，呵斥道：“乱跑什么？！等着警察叔叔下车，我们一起上山。”
吴世勋冷着脸，却无从反驳，眼底越发焦躁。
“咦？山上下来人了！”警员指着山下的入口道。
父子俩顺着灯光望过去，果然有一高瘦的男人从山路上踏下来，对方微驼背，手里撑着黑色的胶伞，他步伐跨度很大，但姿态悠闲。
朴灿烈走近了，吴亦凡蹙眉，似乎并不愿开口。
“我哥在哪？！”吴世勋忍不住冲了上去，“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我哥人呢？”
朴灿烈不动声色指了个方向给他，淡然道：“雨天停电，他跟我们走散了，山上土地湿滑，可能从山路摔下去了，我们也在找他。”
吴世勋闻言瞬间双目赤红，他淋着雨，三两步已经跨了出去。
“干嘛去！给我回来？！”吴亦凡脸色剧变，随后也要跟上，却被朴灿烈抓住了手臂。
“我们在这里等救援队。”朴灿烈语调平静。
吴亦凡扔掉伞，反身揪住朴灿烈的领子，冷冷道：“我儿子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你的！”
朴灿烈将伞撑在两人上方，发白的下唇轻微颤了下，说：“小久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那鹿晗呢？！他才多大？你还有没有人性？！”吴亦凡龇目欲裂，口气激动，“我欠他们一家人够多了，你要我拿什么赔给他妈妈！！”
朴灿烈闪烁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难过，他郑重地保证：“鹿晗很安全。”
吴亦凡松开灿烈的领子，冷着脸，眼底仍旧带着怀疑。
两个人沉默了，静静等着救援队。吴亦凡每每稍有动作，朴灿烈便竖起耳朵，瞄过去，发现他不是想偷偷冲上山，才放下心。
“支援还要多久？”吴亦凡焦急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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