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落尘埃 作者:卧槽帮成员02一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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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面若冠玉,锦衣华服,一人面目冷峻,素衣儒衫。
华服那男子神情苦痛,握紧了拳,压着嗓子道:“若实在不成,宁若便只能雇人劫狱去了。”
宁若本名姓方,城中方家遗孤,现今十九,年前被山中匪徒掳去,年中方回,却没想到不过月余那匪首在下山寻他的路上被官兵抓捕,当即关进了大牢,不日处斩。
方宁若几经周旋仍不能将其救出,如今已走投无路寻思着雇人劫狱去。
“劫狱?”对面的青年复述了一遍,似没想到一个这样文弱的公子也会有这样大胆的想法。
“对!”方宁若修眉拧紧,秀气的书生面上却透着一股坚毅。“我实在没有办法了,齐兄可有良策?”
对面的青年方宁若也只知道他姓齐,虽认识不久,但他却告诉方宁若,他能帮他。
方宁若曾怀疑此人,问他想要什么样的报酬。
那人却告诉他,分文不取。
实属一个怪人,方宁若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选择相信他,实在是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只能试一试。
齐姓青年道:“成与不成姑且不说,但说若是将人救出你与他当今后当如何?”
“我……”方宁若苦笑道:“不怕齐兄笑话,那匪徒虽为人猖狂无礼,但对宁若实乃真意,若此番能将他救出,宁若定会随他而去,隐姓埋名,清闲一世。”
齐姓青年闻言,神情莫名舒朗了些,点头道:“这样也好,今晚子时你收拾好东西去城门口等我,我带上他与你汇合。”
方宁若愕然:“齐兄言下之意是要一人前往?”
“我一人足以。”
“可,那大牢中有重兵把守。”
“我知。”言简意赅答复了他的话,齐姓青年起身,告辞。
湖心离岸相距数十丈,他却眨眼已在岸上,对方宁若客套的抱一拳,转身没入浅草陌路中,看着他踏水而去,脚下绿水却只泛起淡淡涟漪,方宁若有无法掩饰的惊异。
不会……是真的吧?
不可置信,他竟然轻描淡写的说从大牢将人带出来?!
“船家,靠岸!”
夜间,方宁若收拾好包袱在城门外等候。
子时的深夜透着一股凉意,方宁若心中却是躁动,他坐立不安,时不时的往城门楼张望,子时刚过齐姓青年便真的将那匪首带来了。
“齐兄!”方宁若激动异常,唤了一声却是说不出话来。“我……我……”
那匪首瞧着哈哈的笑了,拉着方宁若跪在地上,豪爽的一抱拳。“大恩不言谢,今后所有需要,我二人随时听候差遣。”
他将人扶起道:“对我最好的报答就是你们以后平安喜乐的生活。”
“那是当然,我与宁若在一起颇不容易,自当好生生活。”
那人笑里多了些欣慰之色。“那便好,我先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多些恩公。”
到了安全之地后两人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欢欣互相慰藉,两人互视眉宇中尽是情人间的缠绵情愫,此番情谊发自肺腑坦然纯粹,让旁人不免心生触动。
倒不愿打扰他二人此间温情,负手看向天幕,只见那处明月当空,周遭却是一团团边隙透着白光的乌云,月的光不曾穿透过浓郁的乌云。
无边的涩意弥漫在心间,无声的轻声叹息,带着浅愁,隐着落寞,他眼里透出的追思落在了别处,却又不知究竟落在了何处。
不久之后向他们告别,方宁若二人看着他身影渐渐隐入了迂回山路之中。
“他很厉害,带我出大牢的时候都没有惊动一人。”匪首问方宁若道:“这个人你怎么认识的?”
方宁若摇了摇头,他出现的突兀,离去的也干脆,方宁若确实对他一无所知。“某一日他突然出现说能帮我,还什么都不要。我也问过他为什么,他却对我说这是他欠我们的。”
“我们?”匪首沉思道:“我怎不记得了。”
方宁若耸肩,同摇头。“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我们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吧。”
月光下,二人不知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入那本已走远的人的耳里,立在山路之上的人静看下方黑压的一片树影。
说不定是我们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
闻言,勾起了唇边的弧度,神情带了些难寻的意味。
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当年的故人都已转世,他们都忘掉了过去的一切,有了一个全新的人生。
他们已忘记,上辈子他们是怎样用鲜血与生命换回了一个人逃走的生机。
前生我欠你们两条命,此生圆你们一世情,愿你们安好。
夜间的山路光线并不充足,常人在此间免不得要举火燃灯亦步亦趋才能安然下山,只是他并非常人,这样微弱的光线下也不能妨碍他的稳步前行。
黑色的魔蝶扑朔着翅膀环绕在他的身旁,夜间漫长山路中,只有一人,一蝶结伴而行。
偶尔瞧着那蝶,神色间便带了些恍惚,抬手过肩,那蝶便极有灵性的落在他的指尖,眸中浅光落在魔蝶之上,又透过魔蝶落在了千山万水之外的某处,眼中竟是有了温柔缱绻之色。
“已经……过了多少年了?”无人回答他的话,魔蝶扑闪了两下翅膀,头顶触角动了动。
笑了笑,一扬手将魔蝶放飞,魔蝶扑腾了两下翅膀,在空中滑了一个圈落在他的肩头。
无声的呢喃了两个字,垂首,一枚红色的泪玉平放在他的手中,印在他的眼底。
玉,通灵。那个人需要以它为媒介让他安心,他想要知道自己的讯息,那自己便让他知道,他需要感应自己的平安而安心,自己便让他安心。
七夜的温柔细致向来是顾全别人的多一些。
这些年来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联系,除了知晓他活着其余一无所知。
他还好吗?
他在什么地方?
他经历了什么?
通通一无所知。
☆、第九十七章
开始的那些年是七夜故意在回避他的一切讯息,连青枞在他面前的偶然提起他都避开了,后来那人仿佛从人间消失了一般,了无音讯,再也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他。
“金光,你还好吧。”
游走红尘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刻意的去找过金光的下落,其实心底却是期望着某一天能在尘世间与他不期而遇。
那段时间他的私心期盼着相遇,理智却反复问自己,遇到了又能怎样?
遇到了能怎样?
你当以何种态度对他?
你能让他感受到一个怎样的七夜?
但凡还在心里留存着对当年一丝的愧恨,你就不是他想要的七夜,就不该也不能站在他的面前。
那些年里,有多少次午夜梦回,七夜总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感受着那里一次一次的跳动。
这里的心跳,身体里的血液,每一次呼吸,属于七夜的每一刻每一天,无一不是金光给予,吐息之间也全是他的名字。
那么炙热,那么缠绵,和他的生命一样的绵长。
“金光……”
来不及沉沦,残酷的往昔就会将他拉回现实,那鲜血,那睁大了眼睛死去的人,那在墙头被炸的粉碎的人,那一幕一幕就不断的回荡在他的心底,撕扯着那颗因金光而跳动的心。
而他在这两相激战的罅隙中却总能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他的怀里,那个人的身影那样清晰,以至于他根本不可能埋葬,脑海中回荡的是生死垂危之际金光用微弱的气息吐出的两个字:勿用。
当灵犀木摆在他面前时他才明白这两个字的沉重。
勿用,这两字,是金光对他甘愿舍命的情。
勿用,这两字,是金光为他决然扑命的意。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总能看到金光在断天涧前回眸的那一眼,那一笑,和那一句话。
灵犀木再重要,也没有重要到值得拿命去拼的地步。
而如今,我找到它值得让我拼命的理由了。
那,都是,为了,我。
北城战台那拼尽全力挡住的惊天一击。
他说: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有事。
要死也只能被我打死,闻衍算什么东西。
我只要你活着。
那个名为心的地方又开始痛了,那些过往每每回想那个位置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起揉拧,难受的不能自已,七夜将手伸向虚空之处,那里似乎出现了金光的面容,却再也不会有人抓住他的手真实的告诉他:是我。
七夜缓缓的将手放下,紧握,深吸两口气,悲哀而又无奈的望向天幕,高天之处,月华之下,金光是否也在某地和他一样用同样的姿势看着这一轮明月。
“其实……我想你……”
阴月皇朝安定了的那些年,他便迫不及待的将一切甩给了徒儿踏出了阴月皇朝的大门,那股冲动让他几乎奔扑到金光面前,却在魔蝶召唤出来的一瞬间生生顿住。
他是想见金光的,然而金光却是不愿意见到这样一个七夜的。
金光那样骄傲的人,一次的游移与彷徨对他都是伤害,他又如何能背负着过去的沉痛再去伤害他,如同当年的望月台之别。
七夜的那一次放手,金光垂眸的一瞬间让七夜根本不敢再继续看他,金光眼中的黯然心碎,如同利箭刺向他的心窝,痛的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刀来麻痹。
那一次金光走得时候他并没有挽留,他知道金光一定会懂他的,如同他明白就算他追了出去,金光也不会同他回来一般。
他们二人那样了解对方,总是明白在什么时候对方需要的是什么。
七夜需要的是时间,所以金光便给他时间。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一晃,一甲子,或是更久。
七夜摇头苦笑,收起魔蝶背手向前走去。
风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一声声低语细喃。
其实我想你。
很想,很想。
那一年他遇到了镜无缘的转世,这一生他不再是魔宫首屈一指的帝师,只是一只纵横在山间的蝴蝶,蝴蝶只有十天短暂的生命,七夜能偶遇到他也只能说是机缘又是奇迹,在最后一刻镜无缘的转世让魔蝶带给了七夜一席话。
“曾听人说过生命走向尽头的时候他的灵会贯通前世,在我死去的这一刻我想起了我的前生,傻孩子,七夜,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过多执拗已无意义,好好过一场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如此老师也能欣慰了,要记住,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镜无缘在劝他放下,他的老师,那个真心待他的人,心里仍旧是惦记着让他过的好一些。
一段话,全是对他的疼惜与劝慰。
不能活在过去。
放下。
七夜,你放下了吗?
他扪心自问,时光让人成长,那些认为无法放下的事情,也逐渐被温暖填满。
而今的他已然能带着轻快的语调跟魔蝶谈起金光的名字。
能肆无忌惮的想着他,念着他,却始终无法踏出那关键的一步。
终究还是有放不下的。
抬头,望天。
蔚蓝的天上朵朵洁白的云被风吹成了各种形状又一点点随风而去,如同那些被时间抹掉了棱角的过往,终有一天也会远去。
多年后,长街之上,冷峻的青年以花占卜卜卦精准,多少人慕名而来,但他有个怪癖,只算姻缘。
娇艳欲滴的花瓣从他手中撒下,修长的指尖点在花瓣之上,从散落的方位推算出别人的姻缘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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