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
? “听说夏侯家两位门主近日得了重病去世,现在只有让那个根本不会武功的夏侯瑾轩继任门主啊!”一个汉子举起酒杯。
“重病?”旁边一桌的侠客听到之后不屑地笑了:“怎么可能两位门主同时得重病去世?那个二门主夏侯韬就算了,他本来就是个病秧子。夏侯家的门主夏侯彰,武功卓绝,身体健朗,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一个重病就去了!”
“是嘛!不久前的品剑大会上看到夏侯门主还很康健嘛。我看啊,是有人……”接口的人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要暗杀夏侯家的两位门主,那得多大的能耐!”
“嘿!你别说,最近不是出现了一个净天教吗?听说里面的全都是些魔教妖人,三头六臂还吃人呐!那净天教的教主更是厉害!说不准啊,夏侯家这事就是他干的!”
“听你吹吧!还三头六臂,哈哈!”
“不论如何,夏侯家这副样子!是衰败定啦!”
“嘿!听说夏侯家以前那个分支似乎有接手的意思啊!”
姜承面无表情听着不远处江湖人谈论着夏侯家的现状,修长的手指握着桌角,有些用力,桌角发出隐隐的脆裂声。
“哦……这位兄台,不是姜兄吗?”优美的男声。
姜承转过头,龙溟正踩着客栈的木梯走上来,身后跟着身着蜀山道袍的凌波。
“能在此处相遇,真是有幸啊。”龙溟勾唇笑道,毫不见外地坐到了姜承身旁。
其实此时客栈中的人实在是多,多有些拼桌的。但碍于姜承现下冰冷的气场,还真没几个人敢和他坐在一处。
凌波微微皱眉打量着稳稳坐着只是颔首示意的男子,虽然和上次相遇时一样基本面无表情,但身周的气势和上次相比,似乎大有不同。
“龙兄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姜承淡淡问道。
龙溟嘴角的笑意微微一顿,转头朝凌波道:“凌波道长,听说这明州城里茉莉酒坊的酒甚是有名,今日与姜兄相逢便是有缘,我想要请他喝一杯。可否帮我带坛酒回来?”
凌波朝二人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仅是点头便转身又下了楼。
待看到凌波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龙溟转过头,又带上笑:“我似乎并未与姜兄提过我要寻找什么东西。”
姜承饮了口茶,不答龙溟的话,却径自说道:“凌波道长性情坚定,又心地良善,还望龙兄好好珍惜才是。”
龙溟把玩手里的空杯,嘴上仍带着笑意,眼中却是严酷与淡淡的无奈:“我自有一世之枷锁,在必要之时任何事不能撼动其分毫。但她,必定是比我的性命更重要的存在。”
“国者,无民不立,无王不兴。王本就是民献给国的祭品,领受民之膏血,是为以王之牺牲换取国之昌盛。”
龙溟心中微动,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却暗含无奈。
姜承继续说道:“但望龙兄能真正领会到国民真正所期。人类虽弱小,却总是有着无限希望与可能的。”龙兄,你的话我一直铭记在心,上一次走偏了路,未能使信任自己之人得到解救,反而忘了初衷,与人类起了争斗,死伤无数。
龙溟因为姜承的话而微眯双眸:“姜兄,你可又,相信人类的力量呢。”
“相信。”姜承在桌上放下几个碎银,站起身来:“龙兄的佳酿我恐怕无法品味了。在下还有要事,先走了。”
龙溟冲姜承一拱手,心中略有所思。此前大长老在殿中受伤,所带回的消息无疑让人震惊。因此在听到这于国的一席话时,自己能够毫不为所动。只是夜叉国民,真正要的是什么。人界万里河山?己身初心,本是要解了大旱,国泰民安,而大长老……
就算打开了神魔之井,人界又当真能容易占领的吗?
而凌波,自己又当真能够狠下心舍弃吗?一开始分明是将她当做夺去神农鼎的一颗棋子的,现在却,无法割舍了呢。
这就是,人类的力量吗……
龙溟笑了起来。
逆天之术怎可能豪无报应,我且看到那日,你们坚信之力,又能做到何等地步呢?
姜承迈下木梯。
龙溟当年的话虽是故意诱自己入套,却也不乏真心。
只要意气相投,又何必计较身世有别。即便他日因立场不同而刀兵相见,这份情谊还是在的。夏侯兄,我等着你杀死我的那天。
几月来,贼患已除,民心安定。因此此时入了夜,明州城却比白日还要热闹几分。
小摊贩们纷纷把东西摆了出来,各式各样的东西堆在摊子上将明州城宽敞的街道占得只剩下中间一条窄道。逛夜市的百姓和江湖人穿梭在其间,挤得水泄不通。
新上任不久的净天教教主打量了一下拥挤的街道,皱了皱眉,又回头朝近日发生了大事的夏侯家望了一眼,原地站了会儿,还是认命加入了人群。
“哎。”暮菖兰突然一把抓住一旁的夏侯瑾轩,把他拖到一旁的小摊后。
“怎么了?”夏侯瑾轩略带茫然地问暮菖兰,见她表情严肃有些不解。
“大少爷,你看那是谁?”暮菖兰朝一个方向一抬下巴,虽然夏侯瑾轩现在的身份已有不同,但他们还是习惯以从前的方式来称呼他。
夏侯瑾轩顺着暮菖兰的视线望过去,随即捏紧了拳头。青年身着从前的朴素紫衣,周身的气势却与从前全不相同,让人难以将其认作同一人。从前的姜承,虽也沉稳寡言,却从没有那等王者的狂傲之气,这都是从蚩尤血脉上继承来的吗?
“哟,那不是姜小哥吗?”跟在二人身后的谢沧行接口道:“不知道他在这里做什么。姜小哥也不像是是个会逛夜市的人啊,偏偏还逛到这里来。”说完他才想起去看夏侯瑾轩的脸色。
“姜……姜世离可不像是个无聊的人,他来这里必有所图,只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暮菖兰一手扶着下巴,他们本是来夜市准备明日出海的物资。
“跟上去看看。”夏侯瑾轩毫不犹豫地回答,脚步已经跟了上去。
姜世离走得很稳,即使在这么人群中穿行速度也并不减缓。
三人中夏侯瑾轩算是身手最差的,就算这个时候他的法术修为已经远胜常人,身法还是不习武之人的笨拙,一下就落在最后。
“抱歉!”在不知道第几次撞到人之后,夏侯瑾轩只能放弃追踪,在人群中慢慢挪移,反正前面有暮菖兰和谢沧行。
在挤出人群后,夏侯瑾轩四周打量了一下,看到暮菖兰站在港口那边朝自己招手,赶紧跟上去。
港口的风很大,在这种时候却消了些暑意,白日打渔的船都已经停靠了,此时也没有什么人还留在港口。
夏侯瑾轩到的时候已经见不到姜世离的身影了。
暮菖兰伸手指了指那艘大船。
“他上去了?”夏侯瑾轩有些惊讶,姜承难道要在晚上出海?
“小少爷,我们要跟上去吗?”谢沧行问道。
暮菖兰沉默了,此时对她而言最要紧的自然是瑕与自己亲人的病情。但姜世离的一举一动却关系到整个武林的安危,夏侯瑾轩和谢沧行一个身为夏侯家新任的门主,一个身为蜀山的长老,自然是不可以袖手旁观的。
“不如你和谢兄先跟上去,我独自先去寻访那仙岛。”暮菖兰抚了抚耳畔的秀发,状似漫不经心。
“那怎么成,你一个人太危险了吧?”倒是谢沧行坚决地反对了。
夏侯瑾轩站在原地,心下嗤笑自己的冷静。姜世离是知道自己的记忆的,自然也知道他们因为瑕的病情会出海寻找誓缘枝,因此他才会选择在晚上出海,避开自己一行人。但姜世离又是为何出海,是否与魔教有关?还是与誓缘枝有关?如果不跟上去探个究竟的话,自己对不起死去的爹和二叔,也对不起瑕。
“暮姑娘,谢兄,你们明日启程去寻找誓缘枝,有谢兄在,你们二人应也安全。我去看看姜世离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暮菖兰说那话本是为了激夏侯瑾轩,却没成想他是这么个回答:“夏侯少主!”
谢沧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干脆地一点头:“好!小少爷千万小心,姜小哥现在可是厉害得很啊!蜀山七圣也未必能出其左右。”
“谢沧行!”暮菖兰喝道。
谢沧行无奈地一摊手:“我相信姜小哥是不会伤害小少爷的。”
暮菖兰冷哼道:“那夏侯门主和二门主的……又作何解释。”
夏侯瑾轩微微一震。
我有负夏侯家的,大事成后,双手奉还,偿命亦可。
夏侯瑾轩默默摇头:“暮姑娘放心,我定会万分小心。”
“你——”暮菖兰放下手,无奈地叹口气:“大少爷照顾好自己。我看姜世离也不是全然冷血绝情之人,若是被发现,应该也会念及过往情分。”
“保重!”夏侯瑾轩朝暮菖兰谢沧行二人拱手,转身朝大船走去。
“保重。”
“大少爷小心!”
夏侯瑾轩上了船,没走两步,就被一个船员拦住了去路。
“这位公子,咱们的船已经被客人包啦!今晚就要出海勒!公子要是也想出海的话,下次可得请早!咱们这可是的远航船啊!”
夏侯瑾轩朝黑瘦个高的船员摆摆手:“我可不是来租船出海的,这……包船的那位是我熟识,我们日前有些过节,我不好与他见面,却想知道他的去向,还望您通融一下。”
他从怀里摸出一锭不小的银子,躬身送上。
“这……”船员看着夏侯瑾轩手里的银子,为难地在衣摆上搓了搓手:“你这可让小的难做啊!”
“大哥你一定要收下!我只要能在船上待着就行了,帮忙做点事也行,不会碍你们的事的。”
“那……行吧。”那船员伸手拿了夏侯瑾轩手里的银子,正想带他进舱去,突然二人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李二!你鬼鬼祟祟地又干什么呢!”声音洪亮,中气十足,不像是普通的船员,夏侯瑾轩心中暗道糟糕,却隐隐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声音的主人脚下的步子迈得虎虎生风,几步就走到了两人身旁:“这位是……夏侯少主——”
夏侯瑾轩听他洪亮的一声大喝被吓了一跳,抬头望过去,只见中年人身材魁梧,一身海上生活的粗布衣服,却掩不住身上的英武气质。
“赵叔——”夏侯瑾轩一惊:“这是您的船。”
“夏侯少主啊,你怎么这会儿跑船上来了!夏侯门主……”赵开看了看夏侯瑾轩有些消瘦憔悴的脸,终究是没有提夏侯家发生的那件大事:“夏侯少主,你有什么吩咐就说!我赵开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夏侯瑾轩见他神色坚定绝决,视死如归,心知他想错了,但却心中振奋。他爹在世之时,对待下属好友,皆是开明豪爽。如今这般状况,却有人肯为他爹挺身而出,甚至不惜自身性命,他爹在天之灵定甚感欣慰。
夏侯瑾轩深深作了一揖:“赵叔如此大德,夏侯瑾轩必定铭记在心。但我今日,却不是为那件事而来。”
赵开一拍胸脯:“夏侯少主有什么事尽管说。”
“还请赵叔允我扮作船员,一同出海。”
“哦?”赵开的眼睛一闪,他虽仅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却也混迹江湖多年:“那租船之人可是与夏侯少主有什么瓜葛?可要我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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