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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枪穿云：别闹，我懂。

 

君莫笑：……怎么说话呢，越来越没大没小。

 

☆、34

 

见周泽楷半天没有回话，叶修不知道他开了一堆网页，正在比对车的配置和客户评价，做最后的斟酌，还当他在深刻反省检讨。

 

叶修找回了多吃几年盐的优越感。自从两人搞上以后，叶修倒是相当有身为他人男友的自觉，尽量在个人喜好这等小事上忍让包容周泽楷，顺着他去，这点是连他自己都不曾想到过的。

 

叶修原以为，就算有朝一日他恋爱了，也必定隶属于只管挖坑不管埋小分队，誓把闲云野鹤的生活进行到底，现在看来还是老祖宗说得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为此叶修专门总结了事故原因，第一，他比周泽楷大几岁，第二，周泽楷平日就是棵蔫豆芽，综上所述，让着他就让着他吧。

 

事实证明，BOSS养久了就狂暴，男友养久了就上房揭瓦。周泽楷的话还是不算多，就是贵精，就是例无虚发的小李他妈的飞刀，偶尔堵得叶修一口气不来，不知往哪疙瘩安身立命。嘴下造就无数孽障的叶修哪能想到，有朝一日被人在这等着。

 

振夫纲看来很有必要啊。

 

君莫笑：看来我必须得好好教育教育你了，什么叫尊老爱幼，什么叫三从四德，你这样下去很危险知道么，到时候我不要你了你哭都没地哭！

 

一枪穿云：来教育，我等你。

 

君莫笑：等什么等，你过来，我这都甩卖了你还想让我包邮。

 

一枪穿云，好，你等我。

 

两个人在一起，不管之前的性格是怎样的，带着扎人的螯刺或是平和的如溪底的鹅卵石，都势必要互相牺牲和容忍，迁就的不好，感情就会变成将就。

 

如此这般，周泽楷也就不计较生日礼物还得自行上门去拎这种事了，总得给懒人留条活路。

 

人生就是偶尔得玩玩作不作都只有die路一条，才完整。

 

可惜时机赶得很不凑巧。荣耀职业联盟为了在年假时多腾出一个星期征战四国邀请赛，加快了比赛的进度。经官网投票决定，将原定于次年1月5日在百花主场K市举行的全明星周末，调整到5月份第三十三轮比赛过后，主办城市不变，全明星投票的通道也将持续到那时才关闭。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全明星投票战将是粉丝之间历时最长的拉锯战，尤其是对于处在出局边缘的几位职业选手，变数更大，粉丝加把劲就上来了，粉丝松口气又下去了。

 

这样调改持续了数年的比赛进程，联盟事先也做了一番调研，为了难得一遇的世界级赛事，上至战队下至粉丝都没发出什么反对的声音。百花战队心里更是偷着乐，五月份可是前往K市旅游的大好时节，配合着明星嘉年华，必定会吸引更多的游客，这简直是战队和城市的双赢，政府创了收，反过来也会更加支持战队的发展。

 

这样一来，一月份的头一个星期照常比赛，整个十二月，所有战队的训练都不得松懈。直至第十九轮比赛过后，周泽楷和叶修才在奔波忙碌中挣得一口气喘。

 

正好的是周泽楷的新车刚到货，办了手续买了保险挂了牌照，可以驱车前往H市。不正好的是，临出发前的一晚，从后半夜开始，江浙一带下起了雪，先是稀稀落落的，未等飘下就变作成雨润进土里，雨夹雪很快就变急变重，汇成了鹅毛般的大雪，从仿佛被撕漏了的天幕中间直往下吹，不见一丝云彩。

 

这么久没见面，说周泽楷不想叶修是假的，因此，他站在窗前，看着这场可能阻挡他明天赶路的大雪，更多了一层烦闷抵触的心绪。

 

第二天清晨，暴雪骤然停歇，天地间得了一时休憩的机会，可天色阴沉压抑，气温降到了零度以下，雪堆积在地上化为冰渣，地面结起一层薄冰，电线杆子上，树上，窗棱上，任何能挂雪花的地方，都涂染了厚厚一层冰棱。

 

前一天晚上，叶修还在QQ里和周泽楷说起这事，意思是天不好就别过来了，周泽楷嘴里说着看看，心里早就打定主意，就是下刀子也要去，再过两轮比赛就过年了，接着就是四国邀请赛，想要二人世界更是不易。

 

市区正赶着上班高峰，车多人多，一早也有公路部门的工作人员进行过路面清理，来回辗压下冰早融得差不多，路况还说得过去，就是有些泥泞。不想一出城区，还没等上绕城高速，雪花又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烦煞行人。

 

雪下得没个够，时断时续，时疏时密，车轮碾过，溅起一片雪泥，化开又迅速结成冰晶，路上的碎冰越积越多，活着雪水，路况极差，能见度也不高，平日两个小时左右高速公路车程，周泽楷走了三个多小时才走了一半。

 

时值正午，恶劣的气候更是变本加厉。

 

眼看着离出口收费站越来越近，车辆滞留的情况反倒严峻起来，没挪几步干脆跑不动了。一辆接一辆的车熄了火，排着队等候。倒是反向车道上，一辆车也不见来过。

 

周泽楷在车上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车龙像是要活动的样子，他看了看表，有些着急，索性迈着变僵的双腿下车，到前面打探情况。

 

前面的车龙一望望不到头，后面的车龙一望望不到尾。压车压成这样，现场早就乱成一锅浆糊，一辆长途车梗在周泽楷的车面前，车上的乘客等得不耐烦，下来活动手脚，在那七嘴八舌的抱怨，说是雪下太大高速公路封闭了，要等路况好转才开放，等着上高速的车和等着下高速的车已经排出十几里远，前面还出了交通事故，有几辆车连续追尾，等待救援和调解，看来今天是有得等了。

 

摸清现况后周泽楷有点泄气，卡在这里进不得退不得，这真要堵一天的话他的假期就要独自在车上度过了，奢侈的让人想掉泪。

 

不过不管怎么也得先把这里的情况和叶修说一下，他来之前也没在Q上跟他联系。原本还计划着叶修一训练完就能看到自己的。周泽楷又看了下时间，走得真慢，兴欣的训练快结束了，他倚仗着暖气和座位加热垫的余温，又在车里呆了一会儿，直到算准时间才拨通方锐的电话。

 

方锐正在和叶修吃饭，他俩训练结束后又加训了半个小时，饭吃得比别的队员晚一些。方锐一看来电显示，接都不稀接，没好气地把电话仍给叶修，“真会挑时间，他咋知道现在就咱俩，我说你现在都是那啥的人了，你就不能买个手机？”

 

“要不，你求求我？”叶修接过手机，甩下一句话，推开吃了一半的盘子碗，潇洒扬长出门去。

 

徒留方锐手握筷子扎米饭，“人家是队长，你也是队长，差距，这就是差距！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教练我想转会！！”

 

叶修站在楼梯扶手旁和周泽楷讲电话。

 

“你堵在高速公路上了？”

 

“嗯……”

 

“怎么回事？大概还要堵多久？”

 

“车祸，封路”，周泽楷又补充，“大概，很久，”

 

“嗯，那没办法，只好等了……冷么？”叶修看向窗外，天寒地冻，问了个蠢问题。

 

“还好。”

 

“早上吃饭了没，饿不饿？”

 

“还好，有人供应。”

 

实际上，为了趁着早上雪停的那段时间赶路，周泽楷抓了包饼干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顾上吃，又忘了带水。所谓的有人供应，也不过是住在附近的村民见滞留人数众多，有利可图，从破损铁丝网里翻进来兜售高价零食。

 

“那还行，不过那么多人，路政肯定管不过来，你先凑合一下吧，路通了过来我请你吃顿好的。”

 

“就一天假。”周泽楷在心疼这个。

 

“呵，一晚就够了，其实……算了不勾你了，等你来了再说。”

 

两人又说了几句别的，收了线。叶修回饭厅，草草扒了几口饭，越吃越没劲，总想透过窗户往外看，看外面的雪停了没，天气是否转晴。几分钟前还深感香甜可口的饭菜变得粗粝老涩难以下咽。

 

“怎么了？吵架了？”方锐似有些幸灾乐祸，撮起二指禅要戳向叶修的眼睛。

 

叶修躲开他，答非所问，“你把手机借我一下。”

 

“你这不攒在手里么。”方锐看他骑驴找驴，认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心里碎碎念，周泽楷居然能把老叶拿成这样，佩服佩服，我居然不能和别人分享这等奇闻趣事，不海森。

 

“嗯，好人做到底，把碗也洗了方锐大大。”叶修拍了拍他的肩膀，跑上楼去。

 

叶修打开电脑，先点了个收音机软件出来，调到直播高速公路路况的频道，一边听一边搜索S市到H市的高速路地图。

 

“……路段高速公路封闭……又发生连环追尾事故，滞留车辆过多，救援通道阻塞，路面积雪薄冰清理困难，最快放行时间预计要到晚上八九点，有关部门正加紧……”

 

耳机里导出来的女声不疾不徐地播报着，跟滞留群众的心情截然相反，成功打散了叶修的淡定从容。

 

这种天气要在野外靠到晚上八九点，还是预计最快时间……

 

电脑桌前摆放着一台电暖气，没插电，H市没有集中供暖，屋外温度降到零下，屋里也暖和不到哪去。叶修的脑子里一冷一热的两种情绪上下膨胀交替着，最后还是心疼和心焦占了上风。

 

谁让是他口口声声说着不包邮，让周泽楷来的呢，说了补过生日都补了一个多月还没过上。而且，确实，他也想让两人多点相聚的时间。

 

叶修又拨通了周泽楷的电话，“小周，你离出口收费站还有多远？”

 

“不到二十公里。”

 

叶修小声地自言自语，还好还好那还不算远，要不真要了老命。

 

他本来是想问下周泽楷停车的周围有没有可以翻上高速的豁口，又觉得从外围找不一定能找对路，不如先到收费站出口，混进去再沿着往前走稳妥，反正车都停在原地也动不了，不愁找不到周泽楷。

 

“我刚才看新闻了，说路快通了，你别着急。”

 

“好。”

 

就像周泽楷怕叶修不让他冒雪去H市，事先不告诉他一样，叶修也没告诉周泽楷，他要过去找他，走路。

 

☆、35

 

扣下电话，叶修掐指一算，着手准备“远足”的用品。

 

他麻利地换好衣服，特意卷了条围巾戴上，从箱底把双肩包翻了出来。拿上不知道是谁放在二楼客厅桌上的保温壶，灌了一满壶开水，还去了趟厨房，从橱柜里拿了两桶方便面。路过客厅，叶修瞅了眼苏沐橙随手扔在茶几上的速热暖手袋，毫不客气就地顺走，又退回两步，从电视柜的抽屉里取了两片暖贴。

 

叶修装备妥当临出门时，上林苑的各位战友都在午休，他把手机还给没了脾气的方锐，嘱咐他随便跟老板娘编个理由请假，靠谱点的就成，他要明天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