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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aco记下了笔记，合上笔记本，抬起视线，Harry格外无辜地看过来，得到Draco一个询问的挑眉。

“我只是好奇。”Harry说，“看起来你对做魔药很有兴趣。”

“只要按步骤混合材料就能够出成果，相当稳定。”Draco回答，仍然奇怪于Potter不同于他以前给人印象的行为举止。Potter不该是个欠揍的被宠坏了的救世主吗？

“你不喜欢不确定？”Harry问。

“为什么要有不确定？”Draco反问，就像暴雨前那些乌云一样的灰色眼睛，视线已经跟上来了。Potter的眼睛非常，非常地绿。

Harry耸耸肩膀表示不知道答案。

Draco靠回椅背，用右手撑着下巴，Harry敢发誓那是Draco六年级养成的习惯——梅林知道六年级他偷偷盯着Malfoy多少回，Draco经常拿笔，所以习惯用左手撑着脑袋——但黑魔标记在左臂上。Harry记得Draco在Binns教授的课上，有些时候想习惯性地撑住点睡意还是会下意识地支起左手，随后他就会意识到这一点，重新坐得端正笔直。

没错，Harry还为此和Ron偷偷嘲笑过Malfoy，直到Hermione瞪他们一眼。

“为什么不把眼睛治好？”Draco问，语调能多傲慢就多傲慢。

对Harry来说比Dursley家好太多了，傲慢杀不死人，拳头会。“Hermione说我习惯于把自己藏起来，也许早就可以恢复视力，但我没多少兴趣。”

“有一剂治疗魔药，”Draco说，思考着Harry现在的反应，不怎么吃惊也不怎么惊喜——看来Potter说的是真的，习惯于藏起自己，但为什么？“非常难，但是很有效，在圣芒戈需要将近五千金加隆。”

Harry无所谓地回答：“听起来很贵。”

“价格不是大问题。”Draco回答，“但它需要配合一个治疗魔咒使用，而且魔药的酿造需要非常小心，所有的材料几乎都必须是新鲜的，有些的采摘非常困难，完成之后又需要静置三天。”他回想读到过的魔药章节。“魔咒本身也很困难。”

Harry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点头。

Draco的兴趣被激发了，“你真的对此不感兴趣，Potter，为什么？”

Harry有点不明白——尽管他们到现在还没吵架又是一个奇迹。“什么为什么？”

“隐藏。”Draco比划出这一点，“你是个Gryffindor，Potter，只有Slytherin才会隐藏自己。”

“我差点进了Slytherin。”Harry回答。Draco睁大眼睛：“不可能！你说你会——”

“Ron说所有坏巫师都是从Slytherin出来的，我吓坏了，我刚到魔法界什么都不知道。”Harry解释，Draco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吸引过去了。“然后你就在那里侮辱了Hagrid和Ron，并且你说你是个Slytherin。所以我请求分院帽不要把我分到Slytherin。”Harry拍了拍手，开始大笑：“噢噢噢噢，Draco Malfoy，你的表情太棒了！”

Draco把吃惊收回去并且闭上了嘴，他看向计时器，还有不到一分钟了。

Harry看着Draco从椅子上跳起来，抓着勺子准备着，直到计时器响起就开始搅拌，顺时针两圈，逆时针两圈，重复五次，药剂慢慢停止了冒泡，最终沉淀为淡淡的褐色，看起来很像咖啡。

“过来帮我装瓶，Potter，既然你是那个闲着没事干的！”Draco嘲讽，示意Harry把一排小瓶子拿过来，小心翼翼地用勺舀起魔药倒进瓶子里。Harry塞上塞子，生死水和解药的颜色很容易区分，Draco写好标签贴在上面，将药剂装进木盒子里。

Harry的Hedwig已经派出去送回信了，现在他们没有猫头鹰，Draco叫来了Winky，很快Winky就又带了两只猫头鹰回来。

“Malfoy家的Hades。”Malfoy指着其中一只几乎全身都是灰蓝色羽毛的猫头鹰说，另一只看起来很普通的褐色羽毛猫头鹰亲密地过来蹭Draco的手背，Harry着迷地看着Draco爱抚它的头顶。“这只是Winky去买的，还没有名字。”

“Dobby.”Harry立刻说。Draco没反对，Dobby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扭动过来磨蹭Harry的手，友好地啄啄他的手指。

“我们需要一个大一点的猫头鹰棚。”Draco说。Harry仍然在抚摸Dobby的羽毛。Draco把魔药盒子打包好，完全纯手工而不用魔法，滴上封蜡——他们定制的徽章，而且Draco竟然坚持要用该死的“Drarry”作为标志。

Draco在回信上签了名字，把羽毛笔递给Harry，Harry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Draco不耐烦地把笔塞进他手指间他才知道要签名，也对，现在是Drarry的店没错。

Hades飞出去送魔药，Harry继续抚摸Dobby，Draco慢慢收拾好瓶罐，Winky啪地一声出现了，再次询问他们是否要一起用餐。

Draco看向Harry，Harry想了一下，有什么不可以呢？所以他点头同意了，Draco再次挑眉，对这样的Potter相当意外。

*

Draco现在意识到，他看到了Potter的另一面，或者说是真实的Potter——很少说话，因为他们必定在五分钟内发展成互相攻击；没有什么视线接触，Harry Potter从不畏惧他人的挑衅，但他也不怎么在意别人的关注；很擅长独处，特别是在Granger和Weasley不在的时候，擅长独处这一点就非常明显——但也许只是对Draco这样。

现在他们在吃晚餐，食物很丰盛，分量也非常适当，Winky在Harry向她道谢时激动得快哭了，Draco对此翻了个白眼。

总结起来，Potter的某一部分有点……奇怪，但Draco说不出来。Harry在吃晚餐时看今天的报纸——今天他错过了，Draco安静地吃自己的东西（感谢梅林他们没有面对面坐着就像约会那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份沉默并不令人厌恶，数月前他们还是一碰面就忍不住冷嘲热讽恨不得拔出魔杖来决斗——事实上今天上午也是，但现在已经过完了一整天。

Draco把这种感觉形容成为“舒适”，就像小时候第一次Lucius和Narcissa一起出门没有带上他那样，他在整个庄园探险，家养小精灵跟在后面瑟瑟发抖，那种感觉棒极了。

“你一直在盯着我看。”Harry抬起视线，同时一只手准确地叉起土豆送进嘴里。

“Malfoy有好奇心，Potter，”Draco本能地反击，“你以为我是什么？那条大蛇？”

Harry翻了个白眼回去读报纸：“我都快以为你爱上我了，Malfoy，别再那样盯着我看！”

“你也干过这种事，我正在复仇。”Draco眯着眼睛，六年级去死。Harry的绿眼睛藏在了镜片反光后面，相当可惜，他想，随即对这个想法感到格外不安，我居然觉得Potter戴眼镜很可惜？！我真的疯了，和Potter一起开店，一起买了幢房子，梅林啊，我们简直结婚了！

Harry的外表没什么变化，也许该有点变化了。

“我觉得我可以试试看。”Draco说。

“什么？”Harry抬起视线。Draco胸口一阵紧缩，混蛋Potter那种茫然的表情让他想……想揍一拳上去。

“近视魔药，如果成功了，一瓶可以卖五千加隆。”Draco假笑，“你的攻击性魔咒会出错，治疗魔咒怎样？”

“一团糟，但不会失控。”Harry回答，皱着眉。“你想干嘛？”

“你来学那个魔咒，Potter。”Draco继续假笑。“如果我治好了你的眼睛，我就打个八折给你。”

“富有的纯血吝啬鬼。”Harry嘟囔，Draco叉起一棵花椰菜扔了过去，Harry偏头躲过了，叉起盘子里最后一块土豆投掷回去，Draco也躲过了——他盘子里还有剩余，Harry赶快抓起魔杖来了个盔甲咒。

“算你运气好。”Draco宣布，继续吃他的蔬菜。Harry继续读他的报纸。晚餐后他们在某种没说出来的共识下一起呆在了书房，灯光十分柔和，Draco查找近视治疗魔药和咒语，Harry查找那个教父保护咒，幸运的是那个咒语十分简单，只是强弱程度需要看施咒巫师力量大小。

Draco过了一会儿后在沙发里换了姿势，用左手撑着下巴，然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收回了手臂。

Harry从他的书里抬起视线：“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Draco困惑地看着他重新回去复述那些咒语的念法。

“黑魔标记，”Harry回答，“反正你出门总是会穿长袖。”他回去继续读他的书，Draco半天没有回答，看着灯光打在Harry长满乱糟糟的黑发的头顶，Winky悄悄给他们送来了点心和茶，Draco将Harry喜欢吃的巧克力饼干朝他那里推了推。

等一下，我怎么知道Potter喜欢吃巧克力饼干？

Draco对自己皱眉，把他自己的茶端到面前，这个感觉从看到巧克力饼干的时候就出现了，但来源很奇怪。Harry全无察觉地抓起一块巧克力饼干塞进嘴里，Draco吹凉他的茶。

也许是Pansy，总是嘲讽救世主的各种小习惯，无论是传言还是真的，这可能是碰巧猜中。

Draco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回去默记魔药的材料以及那些严格的用量，他最好写封信给Snape。

*

“静音咒？”Draco怀疑地问。

“没错，”Harry郁闷地回答，我就知道Malfoy要拿我这个问题开始大笑特笑。“Voldemort在我脑子里呆了太久，我到现在还会做噩梦，但已经没有那么频繁了。”

“所以，静音咒？”Draco仍然怀疑，“你总是吵醒寝室那帮Gryffindor？”

“我当然会施这个！”Harry愤怒地说。

“我还以为你手- yín -过度。”Draco故意慢悠悠地说。Harry捂住脸。Draco更愉快了：“还是你每晚都带一个女孩上床，所以必须要静音咒？”

“没有女孩！”Harry大叫。

“哦，活下来的男孩是个处子，我太激动了。”Draco装模作样地撑住额头。

“我不是！”Harry抗议，他当然不是！他有过Ginny！只是之后就没有了……

“哦，活下来的男孩从不带女孩上床因为他喜欢野战，我太激动了。”Draco继续装晕倒。

“我没有——”Harry收回后半句，“Malfoy！！！”他叫的不能更大声了。

“幸好这屋子远离城区，Potter，其他人肯定以为我强暴了你而不是Avada了你。”Draco嘲讽，“你从没有野战过？啊啊啊，我真的要晕倒了——”

Harry把回应继续憋回去，Draco每次都会抓住一些细节反击回来，他最好什么也别说。

“哪天把你的小Weasley找回来，在外面的漫天星光下跟她做……恶，我不能想象小Weasley，”Draco皱着脸，“然后向她求婚，你们就能生一大堆红头发了，Potter。”Draco继续假笑，“除非你愿意把她从Longbottom手里夺回来……”

“Malfoy！”Harry拔出了魔杖。

“静音咒。”Draco看向Harry的魔杖，抬高了下巴，“晚安，Potter。”他一点也不客气地转身回了房间把门摔上，Harry放下魔杖——我干嘛要用静音咒？吵得Malfoy睡不着才是最好的报复！明天我就能看到这个混蛋的黑眼圈了！

Harry没施静音咒，直接回去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今天的运动量和愤怒量都远超过平时数值，每天这么和Malfoy对着干下去他非折寿不可，以后他的墓碑上一定刻着“Harry Potter，1980-？，著名的活下来的男孩，杀死史上最邪恶的黑巫师Voldemort，后与Draco Malfoy——著名食死徒之子合伙开店，在漫长的争执中被对方气死，死于XX岁。”

Harry带着这悲惨的想象睡着了，也许太惨了点，半夜他就醒了，月光洒了一地，他醒来时觉得清醒得要死。

原野在黑暗中模糊成一整片，Harry最终还是抓起眼镜下床了，窗外视野开阔，能看到傲罗级别防护魔咒在他们领地的边缘闪烁着几不可察的微光，夜风吹来了新鲜草叶的气味，还有初夏的热度，Harry深呼吸，有种冲动在这样的晚上去飞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