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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那样打球？那不是黄濑君的本性。」无视黄濑的泪流满面，黑子再度单刀直入。

    他牢牢地盯着黄濑。

    「呃……」黄濑低下了头，思考着

    「不……说不定那也是一部分的我，只是我从来都没发现。」他轻声地说，神情严肃。

    ──是忌妒。

    是愤怒。

    是不甘。

    是痛苦。

    他三年后就要走了，可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继续待在这里。跟小青峰，跟大家一起快乐的打球，一起哭一起笑。

    名为现实的铁丝网横更在他们之间。

    不管他怎样哭喊摇打，铁丝网依旧纹风不动，他最终只能目送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又回到了没有光的世界。

    而且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不管是小黑子也好，小绿间也好，小紫原、小赤司、小桃井──甚至是小青峰。

    他都忌妒着。

    也都羡慕着。

    最气的是自己。

    一点用都没有的自己。

    如此无力的自己。

    「但是已经不会了……」他望着初光破晓的长空，黄濑仰望道。

    「比起胜利……我更喜欢的回忆还是跟大家一起开心的打球。啊，但这不代表今年桐皇会放水喔──只要我跟小青峰在，双王──小黑子你们就只有争第二名的份了。」握紧拳头，黄濑自信地笑了。

    「诚凛今年很强，黄濑君练习赛来就明白了。」

    「哈哈哈哈──桐皇是不会输的。我跟小青峰约好了要把这不败神话一直持续下去的。」

    「你们两个在交头接耳的说些什么？」另外两个跑去求签的队长回来了。绿间的脸色不太好，看样子抽到的签很不如意吧。

    「说你们是几时偷偷在一起的，国三吗？」黑子想也不想地问。

    「国三？」青峰抓着后脑想了下，「不算吧，虽然那时候我们做了但是没有告白──」

    「什么！？」绿间大叫着打断了他。

    「青峰大辉你这人！下流！禽兽！黄濑你有毛病吗？居然看上这种烂人？」绿间用看到脏东西的眼神嫌恶地瞪着青峰。彷佛多看一眼都会弄脏眼睛。

    「绿间君果然是最关心黄濑君的人啊……」黑子悠然吐槽。

    「不是这问题吧！这种模式任谁都会说话吧！简直是最烂的对象！」

    「喂！我人还在这耶！」

    居然就当着他面前左一句青峰真是个烂人，又一句真不愧是禽兽。是当他死人吗？

    ──而且当初先开口说要上床的人又不是他！

    明明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可为什么所有人都只骂他是禽兽啊？

    大家都偏袒长得比较可爱的那个吗？！这根本他妈的就是歧视啊！

    对比青峰的怒火，黄濑早就感动得一蹋胡涂。

    「谢谢小绿间跟小黑子都这么关心我……」「不，我并不想管你跟青峰君的事情。」「我真的好感动……」黄濑无视黑子的话继续往下说，一边说一边又抽噎了起来。「但是现在小青峰对我超好的，非常的温柔体贴──我真的……真的非常幸福──」

    含着眼泪，带着几分羞涩，黄濑幸福地笑了。

    巨大的地图闪光炮。

    眼镜裂开了。

    「……」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还好我们已经跟他不同校了。”」

    黑子拍拍他。

    羽毛恋人首映第一天，首日票房飙破日本近五年来记录。

    海外票房收入直接冲破两百亿日元，亚洲排行行居高不下。

    女主角神谷樱，

    在首映前一天在家中上吊自杀。

    得年十七岁。

    

    第56章

    

    「现在记者所在的位置是神谷樱位于田园调布的自家住宅。日本知名少女演员神谷樱稍早被母亲发现陈尸在位于三楼的房间，疑似是上吊自杀。稍早遗体已经由警方运出了，真正死因还要等法医验尸以及警方更近一步勘验后才能得知。这里是NHK特派记者麻枝加里奈现场报导──」

    转台。

    「神谷樱小姐的特殊身分引起了高度的社会关注，尤其她又是为成年童星的代表，这是否是个警讯──我们的法规真的有确实保护道这些从事演艺事业的未成年的孩子呢？警方与相关单位会深入追查厘清责任归属。」

    「东京属警视听的警方初步推测排除是他杀嫌疑。神谷樱疑似是用皮带在房间上吊自杀，而且据说上吊的地方距离地面也不过几公分，可见死意真的很坚决啊…」「但是现场找不到遗书，也没有其他的讯息留下来，所以自杀的真正原因至今还是个大谜团啊……高桥小姐妳的看法呢？」「完全不能理解啊！如此前途光明灿烂的女孩，一颗闪闪发亮的明日之星，居然就这样瞬间殒落了！前阵子才不是有消息传出要跟好莱坞合作吗？」

    再转台。

    「那孩子七岁就出道了，对我们演艺圈的老人来说，小樱就像是我们的孩子一样……我想电视机前也有很多人跟我一样一路看着这孩子从那童稚的样子长成现在漂亮的少女──这感觉就像自己的孩子出事一样啊……」

    「我一直有耳闻小樱有精神官能症的困扰，好像发作的时候会乱吃东西还有疯狂冲动购物……但听说她并没有定期接受治疗。」「其实很多女明星都有这样的毛病啊……买东西的确很舒压啊……更何况那孩子背负着与她年纪不相称的名气，压力肯定很大。」「她是个完美主义者，大概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有病吧。」

    「圈内人都知道小樱的家庭很破碎啊，父母很早就离异了，她父亲在那个年代也是小有名气的乐团歌手呢。」「后来因为碰了毒品事业就完全垮了，前年还因为持有毒品被逮捕了，现在还在牢里呢，也许独生女过世狱方会让他出来奔丧。」「她母亲现在还因为情绪崩溃在医院里呢，所以小樱的丧礼会由演艺圈的大哥大姐们负责主持，毕竟是我们看大的孩子啊。」

    「──是镁光灯与掌声压碎了这样一个天才吗？」

    屏幕啪地一声变暗。

    「别看了。」青峰把摇控器重新搁回桌上。

    「那不是你的错。」

    一把抱过黄濑，他低声地说。

    黄濑茫然转头，一枝枝桠从窗外伸出。

    今年樱花开得特别早。

    X  X  X

    首映会俨然成了女主角神谷樱的追掉会，是在极悲痛的气氛下进行的。

    正中央，女主角神谷樱的位置空缺着。无可弥补的缺口。

    电影结局，真弓翔子永远离开了，现实生活中的神谷樱也是。

    天空上划出了长长的痕迹，留下了深深的缺口。

    墙上的屏幕不断播放着小樱生前的画面。她在片场里面一边大口吃蛋糕一边背剧本的模样，蹲在摄影机面前跟导演不断确认画面时专注的表情，在片场里面跟男主角黄濑凉太和其他演员又打又闹的样子──

    “小樱不要玩了，十分钟后准备开镜──”

    “五分钟就够了。”她自信满满地说，”而且盯我做什么？你们真的该盯的是那个一直NG害我们重来的菜鸟啊！” “没错，凉太你不要再出错了。” “真的。” “你们都超过份的啦！好过份！”

    记录着他们君临镜前的女王，神谷樱。

    那样一举手一头足，天才已成绝响。

    “小樱妳将来的愿望是什么？”记者将麦克风递给十年前的神谷樱。

    “当世界第一的女演员──”

    她兴奋地答道，当时的双眼仍然还着天真闪亮的光。

    七岁的神谷樱童稚地道。

    樱花盛开瞬间繁落。

    徒留片地残痕。

    「小樱她，是个对自我要求极高的演员；甚至比我这个导演还追求完美。她不只是一个演员，而是一个表演家；炉火纯青的演技，倾尽所有的生命与热情去展现角色的灵魂，对舞台的付出呕心沥血。她生于舞台，也死于舞台，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疯狂地追逐着她所热爱的戏剧──她是一个艺术家。不只是一个演员……」

    语末已经哽咽不成声，现场所有演员、工作人员、宣传、甚至记者摄影师全部都掉下泪来。

    「我在她身上看见了什么叫作真正的热情。还有所有电影人都应该追求的极致完美精神──”天空虽不曾留下痕迹，但我已飞过”。虽然樱花已凋，但神谷樱的身影会永远刻划在日本电影的历史上。」

    所有人泣不成声。

    「那，身为神谷樱的搭档，男主角──黄濑凉太君呢？」

    记者流着泪将摄影机转了过来。

    数十支麦克风与镜头团团包围住他。

    「你有什么话，想对小樱说？」

    女记者含着眼泪深深地凝视着他。

    黄濑看着数以千计的摄影机；日本所有一流的媒体都来了，全国所有的观众全不透过镜头等待着他。

    他今天也跟其它的演员们一样，一身素黑出席记者会。黑色的西装，黑色的衬衫，还有黑色的领带。

    只有眼眶是红的。

    「小樱她……」看着那些记者与镜头。

    踌躇了一阵，他终于开口了。

    沙哑的，低缓的，明显哭过的声音。

    「──她不是天才。」黄濑说。

    当着全国包刮以及海外所有看着电视机与视讯的人说。

    只有他明白。

    她所有的理由。

    「她所有的才能，所有的才华，都是她自己努力而来的。

    说她是天才，是亵渎了她一切的努力。

    小樱她，比任何人都还努力。一千倍一百倍。也比任何人都还要热爱着舞台。」

    明知道结局只有毁灭，

    仍离不开她最钟爱的舞台。

    做为一个平凡人离开，跟做为一个演员毁灭。

    她选了后者。

    黄濑颤抖地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困在眼眶中，强撑着不要掉下来。

    他必须要说完这些话。

    「她是一个非常严格的人，对别人十分严苛，对自己更是。但确也很温柔。即使自己也迷失着，也会努力去鼓励跟她一样迷失在黑暗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