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面埋伏+番外 作者:三水君/是朕QAQ(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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濡湿的、胶着的亲吻,就如那天晚上一样,热烈,忘情,又小心翼翼。两人激烈地纠缠着彼此,像初尝情欲那般,浑身紧绷,却又无法控制。但此时此地,位置实在不是太好,就在门口里面一点儿。两人都记着外头还有吃饭吹牛的工人,于是没有吻太久,只一会儿——电光火石的一会儿,他们就又克制地分开了,像一开始一样突然。
方秋有些气喘吁吁的,万淳也是,两人相互对视着,眸子里都显露着无法遮盖的火焰,一个是迷恋与欲望,一个是兴奋和觉醒。
在粗重的呼吸里,万淳贪婪地盯着方秋情动的危险模样,心中的欲望几乎脱缰而出。他拼尽全力压抑了好久,却还是觉得胸中一片火焰,烧得他难以自制。无法,万淳只得咽下一口躁动的呼吸,奋力转了身,匆匆地往自己的房间冲过去。
方秋微微喘息着,一直看见万淳进了对面的竹屋,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双手在身侧攥紧,眼睛颤抖着紧闭上,眼角嫣红。
那天晚上,方秋躺在被窝里,很久都没有睡着觉。
心里面压抑不住的悸动,就好像十四岁时不小心窥见爹爹们欢爱一样,下腹烧着一团灼热的火焰,让他全身发热。心里面不住地晃着万淳那一双执着又热烈的眼睛,那一双鲜少露出欲望的眼……方秋深吸一口气,不禁伸手抚了一下自己烫热的脸。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从五岁到廿四岁。因为种种原因,他一直是比较平淡的性子,而且对家人以外的人有一种强烈的抗拒感。不希望有人靠近,也不会主动去接近别人。展家家宅的那道围墙就是他的心理界限,外面的人一概不理,一概进不来。
所以,当万淳出现时,方秋以为他会像以前那些追求者一样,不过骚扰自己一会儿,之后便会在冷遇中知难而退,对自己断了念想。但他没想到,万淳跟那些人不一样。回想一年前,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自己死缠烂打,而只是静静地守在某个地方,一边专注着手里的事,一边等着自己走到那里。
一直到现在,方秋都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信心。同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偏偏对万淳放下了心防。
明明是个很普通的人,不是么。
可偏偏自己就是朝他那边走了,看见他的笑容,他眼里的恋慕,他身后的朝阳,就……不由自主地,朝着他迈出了脚步。也许只是一步,小小的一步,却让那家伙欣喜若狂,并且朝着自己飞快地跑了过来。
有一种错觉……一种被算计的微妙既视感,好像他等的就是自己的这一步,就是自己因为种种原因,对着他心软的这一刻。
所以,这到底是谁给了谁机会,谁给谁设了陷阱?
第二天早上见面,方秋脸上很平静,尽管心里总有点儿不明不白的期待感。万淳见了他,嘴边先是露出了一个有些紧张的笑容,随即垂了一下眼,不知是偷笑还是怎样。
两人没有相互打招呼,只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儿。一整个早上都在工地里走来走去,万淳中间还亲自上手了一会儿,搞得衣服下摆全是泥灰。方秋远远地看见,嘴角忍不住微微地勾了一下,心情莫名地有些愉悦。旁边,一个将近四十的工人看见他瞅着万淳笑,忍不住笑着问了句:“展少爷,你跟万老弟关系挺好啊,家里是世交吧?”
方秋身形一顿,随即平静地摇头:“不是,他家是泉州府的,我去年才跟他熟识。”
“原来万老弟是泉州那边的啊!我说么,有时候说话的语调有点儿怪怪的。不过我看你俩确实也挺好,都是青年才俊的,要是我那儿子有你俩一半能耐就好喽……”中年汉子兀自感叹着,手里操着铲子又继续干活了。方秋眨眨眼,心里琢磨着他刚才那几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儿奇怪……就好像说他俩很般配似的。
到了中午吃饭,昨天工人里一个猎户出身的汉子设陷阱抓到了一只半大的山猪,今天就香喷喷地烧来给大家加餐了。方秋端着碗靠在自己屋子外边吃着,一会儿身旁默默走来一个人。他转脸一看,见是万淳,脸上装着若无其事的,其实耳根都已经绷紧了。
他走到方秋身边,也靠着屋子默默吃饭,见他不说话,方秋就也端着个高冷的表情没有出声。不过没一会儿,一双筷子夹着几片筋道喷香的猪肉就伸了过来,小心地放进方秋的碗里。方秋扭脸看他,见万淳抬眼短促地冲他傻笑一下,随即继续埋头吃饭。方秋没作声,只是意味深长地抿着笑看了他几眼,筷子在碗里的肉上戳啊戳的,好半晌,才慢斯条理地继续吃。
到了下午,方秋顶着太阳正嫌热,想脱一件外衫,身边一个人却把他拉到了一边树下去。想都不用想,方秋就知道是万淳。这厮脸上还是笑笑的,拉过他的双手并成一个碗,随后从自己衣服下摆的兜里掏出了一把红艳艳的野莓。
方秋眉毛一挑,嘴边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你哪儿弄的野莓。”万淳一边掏野莓往他手里放一边笑眯眯地说:“河边的树林里有,中午的那猪肉太油了,你吃些这个,能解解腻。”
……想得倒是周全。方秋抬眼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单手捧着野莓,拈了一颗试着放进嘴里。莓子很新鲜,熟得恰到好处,又酸又甜,水分饱满,舌尖一压,鲜美的汁液便流进了喉咙里。这清爽的滋味儿甚好,方秋忍不住连着吃了好几颗。见他喜欢,万淳脸上的笑容更加傻了,心满意足的,好像吃莓子的是他一样。
万淳衣服下摆里还兜着一些呢,可惜方秋一只手装不了,他也就只得兜着。莓子容易被压坏,稍有堆积,下面的就被压软了。方秋一边吃,眼睛一边滴溜溜地打量。万淳今天穿的是深蓝色衣服,衣兜的地方被野莓汁浸湿了,显露出潮湿的黑色。他挑着眼角斜睨着,一会儿抬起腿轻轻地碰了万淳的下摆一下,说:“你看你,摘那么多干嘛,兜着有意思啊,衣服都脏了。”
万淳无所谓地摇摇头,脸上还是笑:“没事,我这衣服好洗,搓两下就行了。”
方秋听了,眼睛忍不住挑起来看他。这厮一张俊朗的脸,生生被他笑成了又傻又憨的模样。方秋看着是又无语又好笑,忍不住踹他一脚,道:“你行了,快回去把野莓都倒出来,干了就洗不掉了。”
“嗯。”万淳乐呵呵地应了,伸手再抓一把好的莓子放进他手里,随后才将坏的掏出来,准备回去把衣服换下来泡着。可他转身刚走了没几步,身后方秋就出声叫住了他。万淳一个急刹车,狗儿似的又跑回来,脸上还是挂着笑:“怎么了?”
方秋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拈一颗野莓放进嘴里,嚼一嚼,随后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倾过身抬起脸,在他唇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去换衣服吧,快点儿,这边还有事呢。”亲完了,方秋甩甩手,继续优哉游哉地吃莓子了。万淳傻笑着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点了头,转身往屋子那边跑。那架势,真就跟得了主人夸奖的狗儿似的,兴高采烈,就差没摆尾巴了。
晚上收了工,方秋洗过澡回到屋里,头发还湿着。看见桌上没有鱼汤,心里不禁有些诧异。万淳消极怠工了还是怎的,高兴得忘形了?想着,他远远地往万淳那边望了一下,看见窗户里灯火通明,好像比平时还亮一些。方秋觉得奇怪,就忍不住往他那边走,想看看那家伙在干嘛,灯点那么亮。
慢悠悠地走到窗户前,方秋不动声色地把手肘往窗棂上一撑,眉毛挑着,看见万淳正在桌前雕“玉方秋”。感觉到身前有气息靠近,万淳抬起脸看见他,眼睛立即弯了起来,嘴里还道:“你来啦?”
听他这样招呼,方秋不禁挑了一下眉尾:“怎么,你在等我?”
“嗯……嗯。”万淳有些心虚地笑笑,随即从一旁端出了个碗出来:“今晚的鱼汤,我觉着你会过来,就没送过去了。”
嘿呀!方秋瞪眼,心说你个家伙,还会使手段了哈?展大少拧着眉头,目光不悦地瞅了万淳半晌,随即拍了一把他的脑袋,这才伸手将鱼汤接过来:“……哼,要不是你把鱼汤藏在这儿,我才不会过来。”
万淳被他一巴掌拍得心甘情愿,抿着唇乐成啥样儿了都。他压抑着心中的雀跃,抬起眼帘瞅着方秋,见心上人并没有怎么生气,好像还喝得挺开心,就忍不住试探着说:“那……要不,我以后每天晚上都把鱼汤藏着,然后你过来喝?”
方秋一听,鼓着嘴把碗放下,“咕咚”一声咽下鱼汤,瞪着眼道:“你敢!”
见他这居高临下的表情,万淳不禁乐出了声:“好好好,那就还是我送过去,你以后可要等着我。”
“等你……等你才怪。”方秋冷笑着啐他一句,还给他翻了一个白眼。万淳笑眯眯的,自然也不当真,而且还心满意足的,低下头继续雕小方秋了。方秋喝完了汤,手里懒洋洋地掂着碗,不放下也不咋地,就这样靠在窗口边,挑着眼睛看他雕。
一时间气氛平和静谧,谁都不想先出声打破这宁静。耳边隐隐听得见其他工人说笑打闹的声音,刀尖刮在玉石上的沙沙声,还有浅淡的呼吸声。万淳垂着眼,几缕发丝垂下来,沾到桌面上。方秋看着,不禁有点儿手痒,总想帮他勾到耳后去,但又觉得这动作太过亲昵,好像不大合适。不过转念又一想,他们俩亲都亲过了,还怕勾个头发?
方秋在心里吐槽自己一句,随即伸出手,将万淳散下来的发丝勾到了耳后去。万淳一怔,不禁抬起眼来受宠若惊地看他,结果又被方秋轻轻地拍了一下脸:“看什么看,雕你的玉去。”说完,好像还是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就又道:“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别弄到太晚,明天还要监工。”
“啊,好。”万淳怔怔地答应一声,看见方秋挑着下巴睨自己一眼,随即转过身走了。他垂下头,心里开心的同时又不禁有点儿失落——啊,这次没有亲亲呢。
不过没失落一会儿,万淳就又高兴了起来:没事,这次没有,下次也还是会有的!方秋不主动亲我,我就主动亲他!反正他现在让我亲他,以后机会多得是呢!
……确实就如同万淳所想的,以后机会那是大大的有。方秋既然默许了他,只要他主动,亲一个什么的根本不成问题!更别提有时候方秋还会主动亲他。万淳其实心里快乐疯了,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人,居然就站在他身前,与他双唇相贴。
很多地方,很多时候,只要周围没什么人,基本上他凑过去亲方秋,方秋都不会拒绝,甚至还会主动加深亲吻。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亲得气喘吁吁是常有的事儿,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两双眼睛灼灼地对视着,好像下一刻就要将对方剥皮拆骨吃下去一般。
不过好在两人都是克制的人,当冲动积累到一个程度,即将喷薄而出的时候,双方都大力地控制住了。亲吻,仅仅是亲吻……亲吻就已经很足够了,其他的……其他的还不能。
又过了几日,展循跟着郑东从兴化回来了。听说前几天哥哥回来了一次,展二少哭天抢地,痛心疾首,只恨自己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对要做的事情不上心,耽搁了太久,以至于跟哥哥错过了。枯叶听他哀嚎听得脑壳儿疼,心里无奈,只得同意他上山去看方秋:“顺便带点儿好吃的去,你哥哥在山上条件不好,你给他加加餐。”
得到准许,展循兴高采烈的,第二天早上就抱上一盒子点心往苏州出发了。马车“骨碌碌”地走了两个多时辰,总算在中饭以前赶到了落英山上。
一下马车,展循就攥住了一个工人,问:“我哥呢,我哥在哪儿?”
那工人还好是见过他,所以知道他哥是谁:“展大少啊,他一早就跟万老弟上山去看水道了,你沿着那条路走,走到溪水边就看见了。”
“上山去啦?”展循兴高采烈的,心说马上就要见到哥哥了!我拿了哥哥最爱吃的玫瑰糯米糕,他一定高兴!想着,一转身就飞也似地往山上跑,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子。
沿着山间小路跑了半晌,展二少就看见了一条不大的小河。河水从山上下来,估计是山泉发出来的水道。方秋上来看这个,应该是怕夏季下雨,造成山洪威胁避暑山庄,往后估计还得改道。展循一边走一边思忖,又觉得自己跟哥哥真是心有灵犀,果然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呀!
又往里走了没多久,展循就听见了隐隐的说话声。他想起刚才那工人说的“万老弟”,心说莫不是那个泉州的万淳?想着,他就敛了呼吸,悄悄地凑过去,打算偷听一下两人在说什么。再走近一点,展循就听见了比较清晰的说话声,好像是那个万淳:“……现在溪里都没有鱼了,都被我抓光了,前儿管厨的大妈还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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