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彩云追月 作者:半夏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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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一样,我对万花谷可是憧憬已久!”于微兴致勃勃地拉着叶云涛说,“我以前有个大师兄,在我小的时候,他和一个万花谷的师姐一道回门派,那位师姐既漂亮,心地又好,特别照顾我们这些师弟师妹!她会做饭,会裁衣服,还会在衣服上画画,我那时候就想,以后长大了,一定也要娶一个这样的姑娘……”
叶云涛想,哦,你是因为憧憬师兄和师嫂,才做梦要娶万花谷的女弟子啊。
叶云涛又想,那你跟你旁边那个明教的,到底有哪里不一样呢?
应慎言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勾画着长安周边地图,心里琢磨着,该去哪里躲躲好呢?枫华谷听说风景不错,但现在天太冷,树叶子都掉光了,估计不会好看;往北是华山,啧,离纯阳宫越远越好;那干脆再走远一点好了,往南的话可以回谷里看看,或者带阿初去秦岭挖点药——
“师兄,”夏秉初开了道门缝伸进头来,“你醒了为什么躺着不起来?”
“啊……冷,让我再躺一会儿。”应慎言翻了个身。
“你不会是病了吧?”
“没有没有,你忙你的去……”
师弟又关上门走了。应慎言接着想,但是突然走掉是不是更引人注意呢?还是就在家里呆几天好了,等这阵风声过去,干脆别管唐清他们,和阿初换一个地方住,大唐的锦绣河山还等着我一一踏遍呢。往东,往东是——
“师兄,你真的没生病吗?”
夏秉初干脆开门走了进来,坐在应慎言床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师弟的手很凉,外面一定很冷,应慎言大半身子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夏秉初皱眉道:“不热啊,师兄你又懒了,快起来!”
“不……吃午饭的时候再叫我吧……”应慎言干脆翻身过去对着墙壁,被师弟扒着肩膀使劲拉也拉不回来。夏秉初愤愤地站起来,“现在不起来就没你的午饭吃!”
“虐待……师兄……真是个坏孩子……”蒙在被子里的人模糊不清地指责夏秉初,被他返回身来伸手在头顶上戳了一根针进去。应慎言“嗷”一声露出半张脸,“杀人啊!”
“醒脑提神,还要多来几针吗?”
百会穴上顶着根银针的师兄懒懒地爬起身来,坐在床上拍拍身边的位置,“这么冷的天,提什么神,陪我一块躺会儿……”
夏秉初只是靠着他坐下来,应慎言顺势把下巴搁在师弟肩上,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阿初,等春天的时候,我带你去洛阳吧?”
他刚才就在想着,从长安往东,就是洛阳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敢跟夏秉初讲这句话。他想了这几刻、几日、几年,都不敢跟师弟讲,我们去洛阳看看吧。
因为夏秉初肯定会这么说。他脸上波澜不惊,看都没看应慎言,“我不去洛阳。”
应慎言咧了咧嘴笑了,“好,那我们去巴陵!我午饭要吃黄米焖鸡!”
但他还是心里不甘,在夏秉初站起身来准备去灶间做饭的时候,应慎言把自己闷在被子,又说了一句,“阿初,你还在难过吗?”
夏秉初站在床前愣了一会儿。他转过身,看见他的师兄又躺下把自己裹得像条白胖虫子,蒙着头只露出一撮黑发和发间忘了拔下来的银针。
他心里先笑了笑,上去轻轻把针取下来,然后拍拍滚成一团的被子,问他,“那师兄呢?你……还难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七
二十七、
“……师兄!”
夏秉初“咣”地一声推开屋门,应慎言正转过身来,手里抓着一个包裹往肩上背,他冷着脸,苍白的面色衬得眉眼漆黑如墨,嘴唇抿成笔直的一道线。夏秉初见他把原本披散的头发扎成一束,整整齐齐穿着外出的衣服,不由一手抓紧了门框,“你——”
“师兄出门几天,你在谷里乖乖背书,我买酥酪回来给你吃。”
应慎言站着稍稍愣了一下,淡淡出声安慰师弟,看他倚在门上气喘吁吁,一副焦急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走到门前,被夏秉初挡着,已经快跟他差不多高的孩子皱着眉心,开了几次口才终于找到一句话,“……你还没跟师父告假呢。”
“……。”
两个人僵持在门口,夏秉初低着头,一侧的乌黑发丝被正午的日光晒得闪闪发亮。应慎言站在屋子的阴影里,良久才叹了口气,一手扶上师弟的肩膀,“你别担心,找到靖雪师姐,我就带着她回来了。”
“可是——”
应慎言微微弯下腰,额头轻轻抵着夏秉初的头发,“回来了,我们就再也不走了。”
师兄的身上很冷。即使外面是暖洋洋的初秋正午,夏秉初跟他凑得近了,还是觉得应慎言全身都如冰凌一般冒着寒气,只剩一双眼睛里跳着亮光,像他熬夜写书时点的那根蜡烛,虽然亮,但却丝毫没有温度。夏秉初慢慢把横在门前的胳膊放了下来,应慎言拍拍他的发顶,跨过门槛,一言不发地走了。
夏秉初站在原地,从那时开始,他每日每夜都在心里默念着,那都是流言,那都不是真的。
他们是从好几天前,就听到有外面回来的师兄说,那个当年把师姐也带上了战场的道士,投靠了乱党贼军,叛变了。
应慎言一路急急赶到洛阳的时候,前线的战事正在僵持。
东都自叛乱以来几经陷落,此时正被弑父□□的史朝义所把持,朝廷向回纥人借兵以图收复,城外营地里走来走去的,不少都是高鼻深目的异族人。应慎言站在军帐外面愣神,一身黑紫色的外服早已磨得看不出原样,栅栏两旁提着枪的守卫看了他半天,终于上来狐疑地问道:“你小子……是干什么的?”
应慎言发愣。他一路上天天想着找到人的时候要怎样不由分说地拉她回谷,若是师姐不答应就干脆先戳晕过去再找头毛驴驮着云云。而现在他就站在营地门口,却突然没由来地有些害怕——“这、这位大哥,”他喉咙里嘟囔了一声,“在下应慎言,万花谷书墨门下弟子,请问我有位师姐……程靖雪,现在此地吗?”
守卫似乎不曾听过这个名字,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我们这里倒是有几个万花的人,你确定你师姐是在这儿么?”
应慎言僵硬地点点头。
“……那你跟我去找大夫吧。”守卫又上下打量了半天,约莫觉得这年轻人的确不太像叛军的细作之类,便带着他进了营地,七拐八拐走到一间小帐篷跟前,“连大夫,这儿有个万花谷来的人,您看看——”
帐篷帘子一掀开,一个又高又瘦的身影遮在应慎言面前。那人一手还抓着把生甘草,“哎,你是……跟秉初住在一起的那个——”
“连师兄,我是应慎言。”
“啊对对对!应慎言!”连江嘿嘿笑了两声,看见这个不太熟悉的师弟一脸苍白疲倦,连忙对守卫道了谢,拉应慎言进屋来,手忙脚乱地收拾了草药和瓶瓶罐罐,“来来,坐下歇歇,我这儿有点乱哈……你从哪里过来的?很累吧——”
“连师兄,靖雪师姐是不是在这里?”
应慎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连江收拾杂物的手一下子僵住了,他回过头来,瘦削的脸上略略闪过一丝为难的神情,“你……你听说了?听谁说的?”
“我从谷里过来,现在大家都在传——”
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过了许久,连江重重叹了口气。
“是真的吗?”
应慎言阴沉沉的口气让连江吓了一跳,他抓抓头发,“这……这可说不准,我们现在也……啊,你是来找程师妹的吧,正好,我带你过去,你——你可别问她这些事了,多劝劝她才是正经……”
连江师兄是个好脾气但有点迷迷糊糊的杏林弟子,应慎言低头在后面跟着他边走边想。师兄跟阿初关系不错,有时候会过来分他些丸药什么的。听说他离开谷里已经有两年多了,现在看来似乎精神还不错,想必洛阳的情形并不是很糟糕吧。应慎言心底略略高兴了些,抬头发觉跟着连江走到营地的西面,这处很是偏僻,尽头有间简陋的小木屋。连江过去敲敲门,两人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咳嗽声,推开门后看见屋里只安了一架床榻,角落里虽然摆了桌椅,但似乎很久都没有用过了。连江上前去把手里的几样小药罐放在床边,轻声叫道:“程师妹,你今天觉得怎样?你瞧,应师弟来看你了……”
而应慎言笔直地站在离程靖雪几步远的地方,两手紧紧攥在身侧,死死咬着牙没出一声。
他想过师姐的模样可能很不好,但面前的程靖雪竟然比他想得还要坏得多。
连江轻轻拉过她盖在薄被之下的一只手来切脉,应慎言看见那把原本又黑又直的头发堆在枕边,现在变得干枯潦草,鬓角都泛了灰白。她一直闭着眼睛,掩盖不住底下两片青黑色的阴影,脸颊也深深地陷下去,嘴唇早失了血色,整个人都苍白得厉害。床榻上单薄的身体只有轻微的气息,连江把那只干瘦的右手塞回被里,叹着气坐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转头吩咐应慎言,“师弟,麻烦你去烧壶水来,我把药丸化开再喂她吃——”
“——是因为那个道士吗?”
应慎言开口,脸上恶狠狠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狰狞。他盯着床榻上的程靖雪一动不动,连江分不清这个一路迢迢赶来的师弟,此时看见这情形到底是愤恨,还是失望。但他顾不得这些,严厉地又重复一遍,“快去烧水!有什么事等吃了药再说!”
应慎言没再说话,飞快地提了只水壶出去,半晌回来帮连江把药汤弄好喂给程靖雪,她似乎稍微醒了一会儿,看见床边站着的应慎言,眼里闪过微微疑惑的神情,然后又沉沉地睡过去了。连江收拾了瓶瓶罐罐,一边看着没有知觉的师妹,一边对应慎言低声说,“她这个样子,的确是因为那个道士……你不是都听说了吗,两个月前我们在离洛阳三十里外的山谷里跟叛军交锋,打得很惨,那个道士……当时被抓走了。后来,我们又打了几场胜仗还进到了洛阳城下,军中一直在派人找他却找不到,这时候就听说他被俘之后投靠了史朝义,我们——”
连江说到这,抬眼看了看应慎言,见他脸色青得吓人,好像下一刻就要惊风似的。“程师妹自然是不信的,”连江突然重重咳了一声,“这事的确很可疑,叛军说那道士投靠了他们,但却从没见他出来过,其实已经死了也未必……不过,后来我们几次攻城都失败了,两边就一直僵持着,有人说一定是那道士告诉了叛军克我们的法子,但这谁又能真的知道……唉,总之,军中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信,前些时候闹得厉害,程师妹……又急又气,一下子就病倒了。”
屋外日光已淡,透过窗子照着一室飞舞的扬尘。应慎言低头沉默不语,静静听连江嘟嘟囔囔地继续说着,“她一直是坚信着那人的气节,万万不会干出投敌这种勾当的……可是日子久了,那些风言风语又没法装作听不见,更有脾气不好的,直接当着她面骂人,她怎么能不难受……这病三分是因为劳身,七分却是因为劳心,我时常来劝她,可是……”
可是过去了这些时日,那道士半点消息没有,现下营中几乎都信他是变节了——
她孤零零地躺在偏僻的小屋里无人看顾,这病是一日重似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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