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雪域幻境+番外 作者:熙/红河岸边小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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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平时这个人的脸上总是没什么明显的表情,眼神淡淡的,但如果跟他对视,一秒内就有种被他看穿的感觉,会让人很不舒服。
没掉进这里之前,唯一能看到张起灵多一些表情动作的状况,就是吴邪和胖子跟他搭话的时候。张起灵似乎只对这两个人格外在乎,至少与对他人是不一样的。
黎簇不能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总觉得并不仅仅是朋友这两个字能够概括的,他们之间有更沉重的东西。
再说回张起灵这个人,虽然表面上的性情和吴邪记录的很像,但真正相处起来,有更多的不好描述的体会。
这也跟黎簇自己的成长经历有关。十几岁的少年,本该放肆的年纪,突然面临了整个人生的转变。他没有时间消化,没有能力掌控,即便他仍能耍耍倔脾气,但在这个漩涡中,终究是个弱者的角色。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他选择吴邪的原因,他了解吴邪,却也不全了解,但他看到了吴邪本质上跟他是一样的人。所以他喜欢看到吴邪的转变,甚至是他的疯狂,这样的吴邪让他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性。没有什么比可能性更令他这样渴求改变的人觉得珍贵。
然而,张起灵却是不同的,在黎簇看来,张起灵是天生的强者。他的经历已经在黎簇的印象中几近神化。他不像吴邪和胖子,曾和张起灵一同经历,所以在他的所有认知里,张起灵三个字的象征意义已经远远大于现实的影响力了。
人总要有个仰望,才能在困境中有所坚持。黎簇没什么偶像崇拜情结,他觉得也许只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把张起灵当成了这样一种仰望吧。
但是妈的,黎簇内心暗暗窘迫:脸红合适吗!
张起灵收手看他,道:“没摔断。”顿了一下,眼神里又有些疑惑,似乎也发现黎簇的脸色异常。
黎簇连忙移开眼神,想解释一下又觉得根本说不清,胸中一阵烦闷。他想说声谢谢,想问张起灵一些问题,也有点想表达一下自己作为小粉丝的心情,结果他张嘴就干呕了一声。
“不,不好意思,我有点恶心,可能是刚才摔得脑震荡了。”黎簇尴尬地说道。
张起灵嗯了一声,道:“你休息一下。”说着把水壶递给了他,接着站起身来,向两人身后的墙壁走去。?
黎簇灌了一口水,突然想到吴邪。
那个嘴贱又有些神经质的男人,这个时候一定不会给他递水,而是会借机嫌弃他一番。然而却又会在他情绪接近崩溃或者身陷危难时用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方式,清楚明白地向他证明,他很关键很重要,直到黎簇自己抹开脸上蹭的灰土,再爬起来。黎簇想着就笑了笑,笑得很轻,连他自己都没感觉到。
黎簇坐了一会,脑子中的眩晕终于缓解了,胸口也不再烦闷,冲着光亮看去,张起灵仍在专注的看着背后的墙壁。
黎簇站了起来,也向墙壁走去,而手电的光圈下的图景,却立马将他吓了个半死。
黎簇看到整面墙壁上,栩栩如生盘踞的,正是一条如在古潼京的地下遇到的那条大白蛇一样的大蛇。不过这条是黑色的,鳞片上还点缀着金光,而那双蛇眼,目光如炬,正死死地“盯”着他。
原本轻微脑震荡带给黎簇的头晕恶心等症状都瞬间退去,并不是被眼前的图画治愈了,而是这画面的冲击力已经使恐惧感替代了所有的其他感知。
这是一幅规模巨大,保存得又相当完好的壁画。起先黎簇也向墙壁这边扫过几眼,但那时头晕眼花,也只看到一团漆黑,还以为只是一面黑墙。现在仔细看才发现,那不是全黑的墙面,而是一条占据了整个墙面的黑蛇。
壁画的发展可以追溯到石器时代,一直是人类文明发展之路的一种投射。黎簇曾无意中见过有关内蒙古阴山岩画的介绍,先人们在长达一万年的时间内,创作了许多图画,那些互相连接的图像将整个山体变成了一条东西长达三百公里的画廊。
黎簇当时还很不屑,暗想那时候的人真是无聊,花费那么多的功夫去画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而眼下他就看到了更“无聊”的一些人留下的画迹,可这些却有意义,至少把他吓了一跳。
黎簇并不懂,这些画绝非是单纯的艺术创作。古时候的人们,怀着对天地,对自然的敬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原始宗教成为那时候人们的信仰,神化了的某些动物也成为了他们所崇拜的图腾。正是在宗教和图腾的指引下,人们才会不辞辛劳的创作这样具有一定象征性意义的图画。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条黑蛇绘制之精细,幅面之辽阔,都绝非寻常。很难想象,当时绘制这幅图画的时候,会有多少工匠不分日夜地伏在墙壁上描绘,才能完成此浩大工程。而工程之浩大,也就象征着意义之重大。
蛇,又是蛇,黎簇自从从沙漠中出来,就对蛇有一种入骨的恐惧。这种似乎总是生活在阴暗环境中的冷血动物,行动如幽灵一般,实在是令人生畏。
画面上的蛇张着血盆大口,锋利的长牙用夸张的线条表现出来,而红色的眼睛每只似乎都有他平时踢得球十个那样大,狰狞的眼神似乎要将他吸进去。
黎簇不禁倒退起来,似乎担心那蛇活过来一般,指着墙壁对张起灵道:“我见过这种蛇,它有人脸,还,还会说话。”
“小心。”张起灵对他道,但是已经晚了,黎簇刚退了两步,忽然脚下便被什么拌了一下,整个人都向后仰去。
“咔嚓”两声断裂的声响,一阵烟尘掀起,黎簇跌坐在一个“洞”里。黎簇咳了几声,尘土飞扬里看到了张起灵伸手来拉他。
黎簇擦着脸上的灰又站起,踢了踢脚下的某样东西的碎片,便回头向刚才坐下的地方看去。
这一看差一点又惊坐在地。
黎簇没有想错,画面里的蛇真的“活”了过来。眼前的地上竟是一副延伸到看不见的黑暗中的巨大蛇骨,蛇骨呈白色,黎簇的脚下正是蛇的头骨。
仅仅是头骨已经有一辆小型卡车的大小,蛇牙的长度几乎超过黎簇的身高,而黎簇刚刚跌坐进的地方,不是别的,正是蛇的眼窝,此时已经是一个凹陷进去的洞了。
黎簇当即“啊”的一声惊叹,再看张起灵,也是眉头紧皱,似乎有些困惑。
张起灵抬起手中的手电,照在蛇头骨的正上方,接着手在骨头的边缘摸索了一圈,神色依旧凝重,只对黎簇说了句“跟上”,便快步向蛇骨延伸的方向走去。
黎簇从张起灵的脸上明显看出了隐忧,似乎有什么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黎簇难以想象他们接下来将会面对什么样的险境,能有什么让张起灵如此担心。
张起灵走了几步,忽然停住,黎簇刚想问发现了什么,张起灵却转向了他,眼睛看着他,半晌没有移开。黎簇感觉那双眼睛里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他像被那种眼神镇住了一般,突然就晃了一下神,接着他听到张起灵问道:“吴邪为什么要带你过来。”
黎簇抓抓头,道:“这次不是他带我来的,是我自己想来。”
张起灵道:“这次?”
黎簇点头,道:“上次是被他骗的,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就拿刀割我背上手术刚缝好的线,疼死我了。后来又把我和苏万骗到沙漠里,好一顿折磨。”黎簇盯着张起灵的表情,他随口说的,但是他倒是挺好奇张起灵的反应的。
可张起灵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接着道:“你能从蛇那里得到信息。”
黎簇点头承认,又道:“吴老板也能,你知道吗?”
张起灵没有答话,而是转向地面,蹲下去看蛇骨。黎簇这才在张起灵手电的光里发现,这段的蛇骨中,竟然有别的骨头堆积,而且乱作一团,密密麻麻的,景象十分诡异。
黎簇也蹲下去,学着张起灵的样子拨弄里边的骨头,瞥了一眼张起灵,后者似乎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便好奇地跟着掏了起来。然而他刚拨开两条较长较大块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骨头,便看到了一种熟悉的骨头——人的头骨。
黎簇吓得立马缩回了手。
张起灵伸手过来,将那个头盖骨从蛇骨的缝隙中用匕首抠了出来,黎簇惊讶地打量着,可抬眼却发现张起灵的视线并不在这骨头上。
张起灵看向远处的黑暗,他知道吴邪可以读取蛇毒费洛蒙,但他知道得太晚了,或者说已经无法改变什么。
但无论这里有没有蛇,有多少,都绝对不能让其中任何一条出现在吴邪和黎簇面前。
张起灵看着手里的匕首,紧紧地握了握。
白森森的人类骸骨,在光亮中比蛇骨还要可怕,而数量之多更是令人震撼。
黎簇又跟着张起灵在骨头堆里陆续发现二十多个骷髅头,刚开始还很惊讶,后来就麻木了。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坟场,所有的尸骨都堆砌在一起,盛放在一个蛇形的棺椁之中。更加令人费解的是,黎簇注意到,每一个头骨的头顶处,都有一个小孔,而每个孔洞的边缘,十分齐整,手摸上去能感觉到骨质的棱角,像是用某种锐利的工具在头骨上切割出来的。
发现第一个的时候黎簇还以为是碰巧,但后来便发现每一个头骨的顶上都有小孔,小孔的大小也很一致,看切口的痕迹想必使用的工具也是一样的。
“真是变态啊。”黎簇摸着其中一个小孔道,“这不会是子弹打得吧,难道是天生长得?”
张起灵仔细看了看小孔,道:“是死后人为打穿的,边缘的棱角分明,如果是生前就有,骨头生长会变得圆滑。”
“我靠。”黎簇道,“他们活着的时候得多招人烦,死了脑瓜顶上还被打洞。”
张起灵站起身来,指着蛇骨后的墙壁道:“是在完成一种仪式,你看这里。”
黎簇也抬眼望去,墙壁上的画面到了这里,主体不再是大黑蛇,而是一幅幅似乎是记述性的壁画。
首先映入眼帘的正是一个穿着一件大袍子的人,手持一把类似凿子的东西,顶端锋利而细小。而他的另一只手下则按着一个人头,那个人双目紧闭,平躺在地,赤身裸体,是死去的状态。
下一幅相连的壁画则解释了为何这些人骨嵌在蛇骨中:壁画里,很多很多头顶上开了小孔的死人,被抬着送到一条黑色的大蛇面前。那条蛇与之前看到的巨蛇十分相像,只是这里篇幅较小,所以能一眼清楚地看到,这蛇有六足四翼,倒有些像一条黑龙,但也不是龙,总之是很诡谲的造型。
而巨蛇张口将那些送过来的人一一吃下,为了表现这一场景,还特意绘制了一幅一个人身体在蛇口内,而头留在蛇的嗓子眼的画面。
黎簇又走了几步,这里似乎转化了一个场景,刚刚的画面背景是一个圆台,但远处是山川河流,显然是这些人生存的场所。而此时眼前的画面背景变为黑色,却有白色的云雾缭绕,在云雾中,巨大的黑蛇周身有红色的光芒,画面上是以红色描摹的边,巨蛇似乎在飞翔,而有一些白色轮廓的人形从蛇的嘴里飘出。
黎簇看得云里雾里,转向张起灵问道:“张小哥,你看懂了吗,我好像没大明白啊。”
张起灵伸出手指了指那些白色的人形轮廓,道:“他们借助蛇来到死后的世界。”说完顿了顿,看向云雾中的一个庞大的看不出来是什么建筑的轮廓,“那是他们想要到达的地方。”
古人都对死后的世界有着很多的幻想,有的文明甚至认为死后的世界才是真实的,是永生的。所以对于死亡,并不都是畏惧,反而会衍生出一种崇拜。人们通过各种方法去打探死后的世界,祈祷神灵,托付图腾,向他们传递死后世界的样态,然后通过他们自己的感悟,创造出与那个世界能完美对接的仪式,以求魂灵得以顺利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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