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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d night, my baby.

 

五

 

第二天早晨，李胜贤就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醒来。

 

好像，有好一段时间没睡得这么好过了。于是竟然是自然醒。这天，从早上开始就有两个节目通告，所以定了六点半的闹钟要起床。而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闹钟居然还没响。他不是个有什么起床气的人，但通常来讲清晨起床，尤其是睡眠不够的清晨起床，还是有点难度的。不过今天不一样。

 

醒来的时候，窗外熹微的晨光透过白色的纱帘，薄薄地在卧室里面洒下一层淡淡的光线。两部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手机并排躺在床头的木柜子上安静地充着电，墙边的白色加湿器缓缓地往空中吐着湿湿的水蒸气。他身后那个人的左臂完全搭在他的身上，左手握着他左手的手腕，而右手臂枕在他的脖子下面，把头搁在他的背上，呼吸暖暖地吐在他的后颈，和缓又平静。

 

他尽量小心地伸长了右手手臂，半起身拽过手机看一眼，六点十八分。还有十二分钟。他取消了闹钟，又轻轻地缩回权志龙的怀里。或许是前一天奔波得累了，通常浅眠的权志龙睡得很沉，李胜贤的动作一点也没吵醒他。

 

李胜贤也不回头看他，就那么就着自己醒来时候的姿势侧躺着，周边环绕着淡淡的、温和的乳木果香气——这是他惯用的沐浴乳的味道。不像权志龙通常偏好麝香、檀香木那种浓郁的类型，他喜欢这种温柔的香味。于是穿着他的睡衣、用过他的沐浴乳的权志龙现在，浑身也沾染着他的味道。

 

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李胜贤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真好。

 

其实前一天晚上他是怎么睡着的，自己已经没什么印象了。最后的画面好像停留在志龙哥帮自己吹头发……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想来，大概是吹着吹着太舒服于是就睡着了，然后只能麻烦这哥把自己搬到枕头上睡了吧。李胜贤想着，动了动稍有点僵硬的左手。

 

两只手上的什么东西相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李胜贤不由得顺着声音往左手的方向上望去。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只Cartier love，而权志龙握着他手腕的手，还伸了一根食指贴在他的手镯上。

 

李胜贤当然记得这手镯。权志龙手上那只，是他攒了半年的零花钱才买下的。彼时他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bigbang也才红起来没多久，家里的经济情况也不如现在那么好，他总是把大部分的收入都交给妈妈，而自己留一小部分。二十岁的生日对于所有韩国男孩子来说都是最重要的，权志龙也不例外。李胜贤提前了好久就看中了这款手镯。看看价钱，好几千美金呢，但是好看啊又适合志龙哥。

 

我一定要买到这只手镯送给志龙哥。小少年在心里默默地下了决心，然后真的几个月没有出去聚餐逛街买衣服，攒够了钱在权志龙生日那天把礼物送到了他的面前。

 

“哥喜欢就好。真的很贵哟，所以哥要一直戴着，不可以摘下来。”当时他那样，一脸天真又腼腆地对着权志龙笑着，然后笨拙地帮对方把手镯戴上。而权志龙也笑着对他承诺说，一定不会摘下来的，而且只会戴着他送的这只手镯。他当时只当是他哥哄他高兴，而且他哥那样喜欢他的礼物，他已经很高兴了。

 

但没想到，这么多年权志龙真的再没摘下来过。而且除了工作场合以外，连别的什么也没添上去过。李胜贤望着他和权志龙交叠着的左手上，两只手镯轻轻地并在一起的样子，满足地叹了口气。

 

时间差不多了。李胜贤轻手轻脚地把自己从权志龙的怀里剥出来，又往他手里塞了个熊猫抱枕，起了床。尽量安静地洗漱完了之后，他照常煎了鸡蛋切了吐司做早餐，又开着果汁机榨了橙汁，比平时多榨了一杯倒进玻璃杯蒙了保鲜纸放在桌面。等穿戴完毕，早餐也吃好了，慢吞吞地在门口穿着鞋的时候，经纪人大哥才打来电话。李胜贤用力地把左脚的鞋带系紧，然后站起身来，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出了门。

 

……

 

许是前一天晚上睡得太好，权志龙这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完全没有平时的挣扎。他只是睁开眼睛，转了个身舒服地平躺在床上，然后脑海一片清明地望着天花板。从窗外射进来的光线非常明亮，可以推断出时间已经不早了。手里抱着的东西手感不对，他低头一看，呀。

 

权志龙不由得失笑，然后把手里柔软的熊猫抱枕举高了仔细看看——长得可真像它的主人——然后又重新把它搂进怀里，继续望着天花板发呆。胜利应该早就出门了吧。应该有工作。对了我昨晚忘了问他。等会找正根哥问一下地址要不过去给他探班好了。哦对还得给南国哥回个电话……总之先起床吧。

 

刷好牙一边拿着手机给金南国打电话，一边慢慢走出客厅。电话刚播出去响了两声马上就被接了起来，看起来这通电话经纪人应该已经等了很久。

 

“志龙啊——你怎么丢了个短信就走了呢！！就算没什么工作你好歹也有个公众人物的自觉啊！出门什么的至少我帮你安排一下……”金南国一开始还中气十足，讲着讲着声音就越来越无力。主要是因为他家艺人那个性绝对是这次说过了下次想什么还是照旧随心所欲。

 

“这不是没什么嘛……哥我现在在胜利这里。”权志龙讲着电话走到餐桌前，看见了桌面上压在一杯橙汁底下的字条。上面的字写得认认真真整整齐齐，明显是李胜贤的手笔——哥，我早上有节目通告先走了，早餐放在烤箱烤热了再吃，橙汁喝掉。

 

他依言走到厨房里面去找烤箱，打开烤箱门果然看见里面躺着一个碟子——简单又足够营养的芝士鸡蛋火腿三明治，被细心地从对角线切开，摆放得很引人食欲的样子——他把烤箱门重新关上，调了一分钟开始加热。

 

“……喂？喂？志龙你有在听吗？”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被他无视了多久，很无奈地开始叫，权志龙才重新把注意力转移到通话上面来。“我跟你说，那个我跟正根说了你过去的事情，你要出门的话给他打电话他会安排的。注意安全啊，挂了。”

 

随便应付了几声挂了，权志龙半倚在冰箱上面盯着慢慢散发出烤面包和芝士香味的烤箱，又拨通了金正根的电话。

 

“喂——正根哥？你们现在在哪里？”

 

六

 

权志龙过去的时候，跟金正根交代过不要告诉李胜贤。他特意挑了低调的一套衣服，又找了个普普通通的口罩戴着，出门就被金正根派过去的人一路接到了拍摄现场。

 

他到的时候，李胜贤正对着镜头滔滔不绝。权志龙跟金正根打了招呼，又跟现场的一些主要工作人员点过头，就站到导演身后瞄着李胜贤工作的样子。

 

那孩子自己在日本打拼了几年，不仅是面对镜头的时候变得更自如、对于节目更加有控场能力，而且连陌生的语言从他嘴里说出来都跟母语一样的自然流畅。他在镜头前面自如地跟嘉宾做着交流，时而开玩笑活跃气氛，时而认真地探讨着音乐相关的话题。眉眼间渐渐褪去了少年时期的青涩、显出成年男性的英气的李胜贤，正在努力着，一步一步地变得更强大、更美丽。

 

这一切看在权志龙眼里，全是自豪。他的视线一秒也没有从李胜贤身上移开，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上了骄傲的微笑。真不愧是我的胜利，他在心里默默地给李胜贤比了三十二个大拇指，真不愧是我的孩子。

 

旁边有个年轻的男性工作人员悄悄地靠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向权志龙开口。“G-dragon桑，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女朋友是你的饭，请问可以帮我签个名吗？”说着递上来一张他的solo专辑CD。

 

权志龙有点想开口跟他说抱歉我真心听不懂你在讲什么，不过毕竟肢体语言还是看得懂。他扯开一个微笑，接过对方手上的马克笔和CD，大笔一挥在上面签了个名就递了回去。对方感激地接过，微微朝他鞠了个躬，走开了。

 

就这么一会儿没盯着，李胜贤已经结束了拍摄。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权志龙在导演后面注视着他的身影——就像权志龙说的那样爱情是荧光色的，而权志龙在他眼里当然也是荧光色的——他努力地不朝着那哥的方向看，努力地不让那哥发现自己已经注意到他的存在。那会让早已在日本综艺里游刃有余的他，破天荒地觉得有些羞怯。

 

因为哥你在我眼里是那么棒那么棒，为了要能和你并肩站在一起，我只能努力地追赶你。可是我好像怎么追都追不上你，那么就让我加倍地努力吧。

 

李胜贤跟导演副导演都打了一声招呼，就微笑着朝权志龙的方向走过去。他看着他低头给那个工作人员签名，然后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一把抱住了他。

 

“哥，”他用轻快的嗓音说着，“你来看我啊。”

 

权志龙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他马上就感觉到了李胜贤身上独有的气息——糅合着他淡淡奶香的体味、乳木果香的沐浴乳与清爽的干净衣服的味道，就这么瞬间将他包围。刚刚还那么耀眼的，站在镁光灯下，成为那么多人注视的焦点的那孩子，现在终归是回到我的怀里来了，他有些感动地想，他终归还是要回到我的怀里来的。然后他伸出手紧紧地环住了对方的背，把脸埋在他的脖子上。

 

李胜贤感觉到权志龙把他抱得很紧，有些过于紧了。“哥，”他小小声在对方耳边说，“好多人在看哦。”

 

虽然他知道也没什么用。节目拍摄现场区区几十个人算什么，当着演唱会几万人的面他哥都能把他揉到自己怀里去，还不算各种能通过饭拍官图DVD围观龙特里盛况的人民群众。

 

果然，权志龙完全不为所动，就着抱着的姿势在李胜贤的颈窝里模糊地抱怨。“呀，哥抱抱我的baby怎么了？光明正大的！他们要看让他们看去——反正不给他们抱。”

 

这哥还真是个孩子。李胜贤见跟他讲道理没用，只好用哄小孩最有用的转移注意力的办法。他轻轻拍着权志龙的背，“哥我这几天好像没有别的日程了——你不是说，要去看樱花吗？”

 

“真的？有空啦？”权志龙终于松开了李胜贤，但一只手还是绕着对方的腰没放开，“我们去看樱花吧！时间很多，去哪看？”

 

其实李胜贤也没怎么认真地看过樱花，也没什么时间跟心思特意去看。或者说，日本的樱花实在是开得满地都是——就在他平时住着的寓所楼下那条街上，就种着整整一列的染井吉野，他觉得实在是没必要还跑到外地去看。不过既然权志龙好不容易来了，又兴致那么高，他想带他哥去个特别的地方看樱花。

 

“京都吧？我们去。”李胜贤歪着头想了想，虽然北海道很棒，可是这个时候樱花在那里估计还没有开。想想要樱花好看，也有别的可以玩的，还是京都吧。但其实他并不介意到底要去哪里，只要跟权志龙在一起。

 

权志龙显然没什么意见，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念念叨叨，拖着李胜贤就往片场外面走，“那我们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买了票就走吧？啊对了虽然我还不饿不过你要吃午饭了吧，你很早就起来工作了吧？早上的三明治真好吃啊——”

 

等在一边的金正根听了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也随着他俩的脚步往外走。“志龙你们俩要去京都看樱花？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