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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志龙把手机揣回口袋里，转头去看李胜贤。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后者的侧脸一一午后灿烂的阳光投在上面，连最细的、颜色淡淡的小绒毛都清楚地映入了他的眼帘。看着李胜贤那么干净美好的样子，非常突然地，权志龙萌生了一个想法。好想把他狠狠地抱在怀里。

 

虽然这件事情他从来没少干过，但这次的心情好像有些不同——他也想不太明白原因的不同。于是破天荒地，权志龙竟然没有伸出手。他只是顿了顿，然后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

 

而李胜贤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继续托着腮，凝望着窗外。

 

......

 

金正根为他们订的旅馆叫渡月亭，就在岚山的渡月桥边上。权志龙和李胜贤在身着和服的接待的带领下，穿过重重和式回廊，来到房间门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亮着温暖黄色灯光的榻榻米房间，中间是黑色的硬木矮桌与一套两座的和式椅，四面围着带木格的纸门。李胜贤一早知道这房间是带着露天温泉的，此刻已经兴奋地撇下还站在门口的权志龙，脱了鞋子一溜烟跑到私人的小庭院去了。权志龙只好无奈地冲候在一边的接待点点头，然后从她手里接过旅行箱，也跟着脱鞋进了屋。

 

这天天气十分舒适，有和暖的太阳和凉爽的微风。李胜贤里里外外地在房间里溜达了一遍，又在回廊上拍了几张照片，就回到和室里去。权志龙已经简单地收拾好了行李，躺在榻榻米地板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听见李胜贤走进来，只是掀了掀眼皮。

 

李胜贤见他这样，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志龙哥，打算睡一会吗？”

 

“嗯......”躺在地上的人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你也休息一下吧......早上起得太早了......”

 

“嗯，那哥睡吧，晚点我会叫你的。”李胜贤站在原地看着权志龙慢慢合上眼皮，呼吸渐渐和缓了下来，才轻手轻脚地进了浴室。他简单地洗了手和脸，又重新走回厅房，打开一边的衣橱拿了两条被子和枕头出来。

 

伴着露台外吹进来的微风，权志龙睡得很熟。李胜贤没有叫醒他，只是安静地在一边铺了被子，又放了枕头在上面。他俯下身去，小心地把双手绕过权志龙的肩膀圈在他的背后，然后尽量不吵醒他地抬起对方的上半身，把他移到被子上去。

 

或者是感受到了李胜贤的动作，权志龙在睡梦中砸了咂嘴，顺着他的动作翻了个身滚到褥子上，把头埋在枕头里又沉沉地睡着了。李胜贤跪坐在一边为他理了理被他压在身下的被子，然后自己也在一边铺好了床褥躺下了。

 

当权志龙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由于李胜贤在入睡之前细心地关掉了天花板上的顶灯，和室里一片昏黑，而唯一的光源是一边手机充电器的幽蓝色亮光。静谧中，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嘀嗒、嘀嗒”有节奏地发出微弱的声音，他眯了眯眼睛，但由于太暗了并不能看清上面的时间。

 

权志龙微微撑起身来，伸手到一边拔掉USB线、捞过自己的手机——已经晚上六点过三分了。借着手机屏幕发出的昏暗亮光，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在了一床被子上面，脑袋的位置还好好地放着一个枕头。他转过头，旁边的床褥上，李胜贤安安静静地趴在枕头上睡着，背部微微地起伏。

 

“胜利？”他靠过去，轻拍着那孩子的背，声音因为睡眠和长时间没喝水有微微的沙哑，“要起来吗？”

 

李胜贤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揉揉眼睛。他认出了权志龙，但并不能看清对方在黑暗中的轮廓，“……哥？几点了？”

 

“六点多了……要不你再睡会儿？还是我们去吃晚饭？”看着李胜贤刚被自己叫醒，迷迷糊糊的可爱模样，权志龙脸上带着宠爱的微笑继续轻轻拍着他的背，一下一下地。

 

“唔……起床吧……不过那我们还出去吗……?”李胜贤把头重新埋进枕头里，蹭了蹭，“要不就在房里吃吧，叫个送餐服务……”

 

权志龙想了想觉得可以，毕竟老店的料理也是很出名的。他伸手摸了摸李胜贤毛茸茸的后脑勺，站起身来去打电话。

 

晚餐在大约四十分钟之后被送来。四个侍者两两搬着一张上面放满各种精致日式料理的木桌送了进来，布置好之后又鱼贯而出，只留下一位女接待在一边为他们热清酒。而她随后又被李胜贤挥手屏退。

 

因为中午随便吃的便当不怎么顶事，下午又睡了很久，权志龙此刻是真切地感觉到饿了——而一桌搭配丰富、色彩鲜艳的季节菜品让他食指大动。他夹起一块萤乌贼放入口中，那鲜活的滋味立刻俘虏了他的味蕾。“嗯，这个好吃。”说着他非常习惯性地又夹起一块，抬高了手臂就往前送去。

 

而跪坐在对面的李胜贤乖顺地张嘴吃下了权志龙夹了送到嘴边的食物，摸了摸已经温热的清酒壶，提出来便往小杯子里倒。他捧了一杯送到权志龙跟前，而对方正吃得高兴，不愿放下筷子，只是就着他的手一口饮掉了杯中的酒。

 

“等会吃好了饭，一起去泡温泉吧？”权志龙把酒液咽下去之后，抬手又给李胜贤喂了一口，才说。“难得房间里面也有露天的温泉，也方便。”而对方听了，却默默地低头装作没听见继续倒酒。

 

“呀，听见没？还有，帮哥搓背！哥也帮你搓。”

 

李胜贤哀怨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啊……我要怎么办。

 

 

十

 

 

“呀，胜利你还在磨蹭什么呢……快过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权志龙兴起说要泡温泉，毕竟旅馆房间里面就有私人的露天温泉，要享受的话非常方便。兴致来了，他一向说到做到，吃过饭立刻就要跑去换泳裤。

 

李胜贤看他一副马上要行动的样子，赶紧把他拉住，说吃饱饭不要立刻泡温不然容易消化不良什么的。权志龙只好听了他的话，但是等待消化的时间实在是太无聊——电视里面的内容都以日文节目为主，转了几个台都看不懂，笔记本电脑也没拿过来，只好捧了手机趴在一边玩游戏。

 

好不容易等到九点多，权志龙看看已经吃了饭过了两个小时了，兴奋地爬了起来换好衣服就往庭院里跑。李胜贤本来坐在边上看电视，权志龙起身的时候叫他也起来去换衣服。可一直等到权志龙都穿了泳裤披着毛巾出了浴室了，李胜贤还保持原来盘着腿的姿势坐在原地没有挪窝。

 

看李胜贤没什么要动作的意思，权志龙就叉着腰站他旁边催他去换衣服。李胜贤经不起他哥这样催促，只好磨磨蹭蹭地关了电视爬起来往浴室走，权志龙看他动了，就冲里面喊了句我先去了啊，一个人出了房间。

 

站在浴室里的李胜贤磨磨蹭蹭地换衣服。他今天实在是不太愿意跟那哥一起泡温泉——但不是不愿意做这件事情本身。

 

其实对于跟他哥一起泡澡这件事情，从十几岁认识权志龙到现在为止，李胜贤也没怎么干过。以前是因为合宿的时候浴室里有很大的冲澡间，但考虑到几个大男孩子很少会使用故而没设计浴缸。后来他们各自都买了自己的房子，虽然集体活动的时候为了方便还是经常合宿，但宿舍里仍然是以冲澡间为主的浴室设计。

 

不过也不是说他们就没有试过至少是穿着泳裤的裸裎相见，比如泡温泉啊游泳什么的。李胜贤自觉虽然他是喜欢权志龙，但他对这哥的爱还是相当柏拉图的。但当权志龙提出要跟他一起泡澡还主动要求他提供搓背服务的时候，他还是在心里哀嚎了一声，只能装作没听见，继续低着头倒酒。

 

但权志龙显然没准备放过他，提高了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李胜贤很想说不行，但又觉得理由太羞人了讲不出口。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别的，只是他害羞而已——如果是平时是不会的，但是他前段时间因为染上花粉症的关系，去打过几针，并且不能免俗地，出现了一些副作用。

 

打这种针，甚至是花粉症这种病症，以前李胜贤在韩国没有怎么听说过。但在日本，一到了花粉季节简直就人人自危，街上的行人几乎都戴着口罩流着鼻涕打着喷嚏。李胜贤一开始发现自己染上花粉症的时候，还只以为是普通的流感——吃了几片药。可是后来吃药也不见好，最后还是在拍摄的时候被相熟的朋友发现了。

 

“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染上花粉症了啊？”那位姓松本的副导演在拍摄间隙休息的时候走过来跟他聊天，然后看着窝在椅子里面捧着热水吸鼻子的李胜贤就开始皱眉头，平时粘粘腻腻的声线裹在口罩里有些模糊不清。

 

“什么？”李胜贤抬头去看他。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话，鼻子塞了好多天，眼睛也不怎么舒服，一直流眼泪。

 

“花粉症。”松本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李胜贤的样子，然后下了结论，“我觉得应该是了，我都得了这么多年了那症状看得出来。晚上你有事么？没有的话我带你去医院打个针好了。”

 

李胜贤于是就乖乖跟着松本去了医院，诊断的结果不出所料果然是花粉症。于是也跟着一起去打针。

 

“打针的话，虽然也是要打几针的，但还是比起吃药来讲好得快。对于要工作的人来说还是蛮好的。”松本已经是注射室的常客，他坐在李胜贤旁边的椅子上，把口罩掀开在一边就开始对他解释，“不过是有一点副作用的。”

 

“什么副作用？”李胜贤把袖子捋上去，伸出手臂，然后看着护士在他白皙的手臂上用凉凉的酒精棉球擦拭着。

 

对这个问题，松本难得地沉吟了半晌。“我不太好说……总之是跟激素有关系的。每个人的症状也不一定一样，说不定你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李胜贤第一次打完针回去以后，花粉症的症状缓解了一些，但并没出现什么奇怪的副作用的反应。于是隔了几天他很安心地又按照医生上次的嘱咐再回去补第二针。

 

不过这次有事情发生了。

 

打完针以后没多久，他就像上次一样感觉神清气爽——但第二天晚上洗澡的时候，他照常站在镜子前面脱下了衬衫，放在一边。鬼使神差地，他低头看了一眼。

 

然后被自己的身体震惊得彻底说不出话来。

 

洗澡什么的是顾不上了，他抓了件浴袍套上，冲出浴室就打电话给松本。而对方显然还在工作，过了好久才接起来，声音也有些疲惫。

 

“摩西摩西？VI桑，突然打电话给我怎么了吗？”

 

“松本君，我问你。”李胜贤抓着浴袍的前襟，非常紧张的样子，“你上次说那些副作用，包不包括——乳汁？”

 

“什么？”松本开始有些没听清，可李胜贤只是说了一遍就羞得不肯重复了，松本只好又确认一遍，“你说分泌乳汁？”

 

李胜贤的脸都要红得爆炸了，嘴里嗯嗯啊啊地一个劲点头，也不管电话那头的人根本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