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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抚抚袖子，正准备离开这里，下一刻，天际传来一声尖叫，蓝天垂暮，杨戬从高空中坠落。

　　他大吃一惊，急忙飞身而上赶在他沉海前将人接住。

　　这具身体伤痕累累，可以看出他经历了多少苦难。墨沉心里揪疼，却不知该如何才能减少他的痛苦。

　　轻柔的把人带到山洞中，为男子疗好伤，这才静默的看着这个阔别三年之久的人。

　　他比以前更瘦了，脸也更加苍白，玉鼎真人果然没把他照顾好，真是靠不住的师父。远在金霞洞的玉鼎真人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墨沉用手勾勒着男子的轮廓，无奈的摇了摇头，连昏迷都皱着眉头，看上去完全没有曾经的稚嫩，倒更像……更像日后的那个司法天神。

　　墨沉轻轻抚平男子皱起的眉头，然后听见男子低低的呓语“母亲……二郎对不起你……”。

　　他的手指顿住了，难言的悲哀浮于眼中。

　　墨沉也经历过这些，他知道看着母亲在眼前受苦，自己却无计可施的痛苦，他也知道重要的亲人在眼前死亡，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奈。

　　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男子会在一次的经历这些，但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抱歉，抱歉……戬……”

　　远在天庭上，玉帝听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死了九个，犹如晴天霹雳，他不敢置信，摇摇欲坠。“死了？死了九个？十只金乌竟然死了九只？！”

　　“陛下，还剩下一个金乌逃了出来。现在可要派人……”

　　他揉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直到小金乌安全的消息传到前殿，玉帝才舒了一口气，若是最后一个太阳死了……幸好，幸好……

　　他遣退所有的人，回到自己的宫殿。杨戬竟然能在短短三年内变得如此强大，他已经不敢小觑这个被他一直称作妖孽的人了，但让他措手不及的是那个神秘的男子竟然没有出现。难道他预料错了？他们竟没有任何关系。

　　心里不甘起来，等待了无数个千年，好不容易从顺风耳和千里眼那里得知了杨戬背后的这个人，一个与那个世界有关联的人，但这人却屡次打乱他的计划。

　　玉帝的眼中聚集起丝丝风暴，他太专注了，连王母走进大殿都没有注意到。

　　“陛下，看来那个人并没有像陛下所想的那样出现呢。”王母此时有些幸灾乐祸，她褪去了众神前那个皮相，他们这些神为了表现自己的威严总是会化身为中年或者老年的形象，而真实的王母绝对是一个世间少有的美人，比起嫦娥毫不逊色。

　　“够了，西王母，朕现在没空理会你的事！”玉帝怒吼，他此时正在头疼之中，哪容得王母在一旁幸灾乐祸。

　　“少拿你的地位来压我，张百忍，若不是我们有共同的目的，你以为我会来你这玉清吗？”王母抬起下巴，冷傲道，嫣红的眼角勾勒出一丝不屑，若不是与这个人有着共同的目的，若不是为了寻找她的哥哥，她怎会来这天庭。

　　玉帝搓揉着眉心，他感觉头更疼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神秘人，他赔了九个儿子竟然还没把他给引出来，这让他再次感到挫败。

　　女子红唇轻勾，他们相处了千年，对方的性格被她早已摸透，仅是瞬间就明白玉帝在烦恼什么了。

　　“你若是烦恼那个人的事情，何不如派兵攻打杨戬和杨婵？那人若真的隐于杨戬身后，必然不会任由他们收到危险，届时还怕他不出来吗？”

　　“你以为朕没有想过吗，就连瑶姬都没能逼出他，区区杨戬能引出来他？如今十大金乌只剩下了一位，朕的兵力可经不起这般消耗。”

　　“如果他这样都能坐的住，何不如招杨戬为官，为天庭做事，瑶姬曾经掌管司法，如今天界正好缺少能将替补，若是让他代替瑶姬，将他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又何须在担忧那个人日后不会出现。”王母弯唇笑道，丹红的长指甲勾过红艳的唇瓣。

　　玉帝一愣，他看着王母，突然意味不明笑道“王母啊王母，朕突然发现，朕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不管天庭上如何暗波涌动，墨沉和杨戬是全然不知的。

　　“咳咳……咳……水……”微弱的声音把墨沉的注意力引到男子身边，他迅速走了过去，将他扶起靠坐在自己的怀中。

　　手中光芒闪过，一杯清水触在杨戬的唇边。

　　“来……慢点喝……”墨沉的动作及其温柔，他微微低下头，黑发如墨的长发披散下来，由一个红色的发带在腰间松松的扎着，偶尔会有几根调皮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同样墨色的双眸温和的注视着他，这让男子有些不习惯。

　　“你是谁？”他觉得眼前的人莫名的有几分熟悉感和……亲切感？他有些奇怪自己的感觉是从哪来的。

　　“我……”墨沉正欲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想到盘古告诫他的话又犹豫了，他微微摇摇头，不吭声。杨戬只当他是什么隐居世外的神仙，恐怕也不屑道出自己的名号。

　　也是，他这个天界通缉的妖孽又有什么可期盼的，估计所有人都绕着他走吧，这次没有死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想到此，他又自嘲的一笑。

　　墨沉见他低落的样子，心中微微刺疼，他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拿出瑶姬化身的灵石，递到杨戬的面前。

　　“这是你母亲留下的东西吧。”

　　“你……你知道我？”杨戬脸上一白，他收回石头，有些戒备的看着墨沉，“你为什么救我。”

　　“勿多想，我不会把你交给天庭，事实上，我救你只是随手罢了。”墨沉努力消除杨戬心中的警惕，他见杨戬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松开了环在他腰背上的手臂。

　　杨戬听此才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竟然一直靠在男人怀里，这让他有些尴尬，但却奇异的不抵触。

　　“我已经治好你的伤了，但你还需要再调理一段时间，这些日子别想太多，先好好修养吧。”墨沉说完，收走手上的水杯走出山洞，他得去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

　　杨戬望着那个黑色的背影走了出去，莫名有种安心的感觉。他果然是孤独太久了吗，竟然会对一个陌生人感到心安。自嘲了一番，抬头环视了一圈。

　　这是一个狭小的山洞，似乎是被施了法术，显得规整许多，虽然简陋，但基本的物品却是应有尽有。

　　只是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观察这些，他一想起玉帝如此心狠手辣不留一丝兄妹之情的处死母亲，一股恨意油然而生。

　　“玉帝……我一定要报仇！”

 

　　第24章 告别

 

　　连续喝了几天的草药，杨戬婉转的表示自己的身体已经调息好，可以离开了。

　　“阁下救了杨戬，杨戬不胜感激，只是还望您能够告诉杨戬您的道号，杨戬日后若有幸活着，必将千倍感谢。”男子信誓旦旦的说着。

　　墨沉看着眼前突然间成长的少年，不应该说是男子了，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感慨。他知道男子是一个守诺言的人，但是他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又何必再为杨戬添上一个因果。

　　他狠下心摇了摇头，果不其然看见男子失落的表情。

　　“我……我的身份比较麻烦，会为你带来许多麻烦。”还是不忍男子如此自嘲的神色，墨沉犹豫了一下，这样说道。

　　杨戬笑了笑，有些悲凉。“杨戬也是天庭的重犯，又怎会怕这区区的麻烦。”

　　“你不懂啊……”墨沉想起了在杨府的那一幕，之后那众多天神分明是朝他来的，他担心玉帝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他此时的身份说着也挺诡异的，他比较担心会对杨戬带来危险。

　　“这些天，你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你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吧，还是下山吧。”墨沉不给杨戬说话的机会，他直接婉转的送客。

　　墨沉坚决的话让杨戬有些遗憾，毕竟明知道他的身份却不躲避他，救护他却不求一丝回报，除了他的师父，三妹和哪吒兄弟就真的没有其他人了。

　　他希望能够与这个神秘的男子结识，若能成为朋友那真是再好不过，不过如今显然不是交朋友的时候，他说的对，他的确有许多事情要做，况且，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一条不归之路，随时伴随着死亡还是少牵连无辜的人。

　　于是等到第二日，墨沉醒来时才发现洞府里少了个人，杨戬已经离开了，他仅仅留下一张书信，却也没有交代自己去了哪里。

　　这行为真是莫名的熟悉。墨沉想到似乎在杨戬还是少年时期，自己就这么干过，这叫做因果报应？

　　走到外面，才听闻天界弱水逃脱，已经卷到下界了，天河决堤，水淹下界引起众多无辜的生灵死亡，墨沉一路看过去，脸都黑了。

　　即使手握三界众生的支配权，但这并不代表身为王者就可以为所欲为。王者肩上所承担的是天下苍生，这意味着他的责任更大。

　　王者，是天下的奴隶，越是高位，越需要克制，玉帝的这一棋下的太过了。

　　但即使如此，墨沉也不能做什么，他早已不是这三界的一员，即使他的命运还系在这里，但他也无法干涉太多。

　　世间万物自有其命定的轨迹，即使这些生灵此时不亡，他日必会以更加凄惨方式死去，玉帝的所作所为自然会遭遇到应有的惩罚。

　　一路从西海，他缓缓踏上去金霞洞的道路，其中他也得知了不少杨戬杨婵的事情，甚至哪吒兄弟的事件他也略有所闻，听闻哪吒的父亲毁了哪吒的金身，母亲这些年的功德前功尽弃。这在他的时代是早已知道的，也难怪哪吒兄弟每每见到李天王都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怜他有这样一个狠心的父亲了。

　　墨沉心中对哪吒说了声抱歉，毕竟他现在是帮不了他什么，不过话说回来，哪吒认他做兄弟，但是舅舅和母亲又与哪吒是兄弟妹，那他和舅舅与母亲的岂不是岔辈分了。

　　一边想着，他敲响了金霞洞的门。

　　“真是的，这种时候又是那个没事干的人来找……找……墨沉！”玉鼎真人的扇子掉了，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我没看错吧，你真的是墨沉？你不是，你不是……”玉鼎的觉得他是不是最近被他那个徒弟气的出幻觉了，不然的话远在地狱的墨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在他的洞府门口。

　　“玉鼎，我想你没出现幻觉。”墨沉看出了玉鼎真人的小心思，他冷笑着，大力的推开门，走了进去，毫不客气的霸占了玉鼎真人的座位。

　　“呃……墨沉，你怎么会出来的这么早啊。”下一反应，玉鼎觉得糟糕了，墨沉不会是听到外界有关于杨戬的传言来兴师问罪的吧。

　　果不其然，墨沉一边阴森森的看着他，一边冷笑道“玉鼎，我已经见到戬了，不过我认为他的记忆似乎出现了点小小的问题。不知道无所不知的玉鼎真人可否为我解惑。”

　　玉鼎真人只觉得真是流年不幸，早知道他就不应该偷懒早早的闭关修炼去了。

　　“那个，墨沉，你得听我解释，你不知道杨戬那小子都快疯了，我若不封住他的记忆，指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玉鼎说道这里翻了个白眼，他真的很好奇墨沉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他徒弟对他这么死心塌地，人都“死”了，还带殉情的。

　　“玉鼎，我来这里是想说，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戬的照顾。”出乎意料，墨沉并没有责怪他。

　　“这次来也是为了最后道别，这一次是真正的要分别了了，下次见面也许是千年以后了。”

　　许是墨沉的表情太严肃，让玉鼎也收起了轻佻的表情。他知道墨沉并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恐怕这是要回到属于他的时间段了吧。

　　玉鼎有些犹豫，墨沉若是离开的话，的确是有个千年见不着了，他想的是墨沉就这么放心的把他徒弟留在这里，这不属于墨沉的风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