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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这些隐约只是给了奥维尔一个不好的信号，一个闪烁着的红色的危险信号。但是无数次在生死之间走过来的人知道怎么样对待自己的第六感，奥维尔选择不去思考。除了这种诡异的感觉，他对目前的一切——包括他研究的进展——都十分满意。

　　至于他的奇怪的感觉，他打算扼杀它——离开一段时间或许是好的选择，时间和空间都是强大的。

　　所以，第二天早上不见奥维尔出现的伊尔迷，在敲门不应之后，第一次在奥维尔没有允许的情况下进了奥维尔的房间，然后发现了一张压在水杯底下放在桌子上的纸条：“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暂时不会枯枯戮山了。——奥维尔·科尔特斯。”

　　伊尔迷受了伤，不算严重，远远不到会影响他做任务的程度，身为揍敌客家的大公子，杀手榜上名列前茅的高手，这样的情况比他家里的刑讯还差很多。

　　但是伊尔迷还是带上了西索，理由很是光明正大——为西索提供切磋和战斗的机会。对象当然不是他自己。富有包容心（……）的西索任劳任怨，当然，如果伊尔迷不是每次在他同外面的那些保镖护卫战斗的时候去杀死作为任务目标的富豪的话，西索或许会更乐意帮忙。

　　“小伊%￥#～”碰上了高手被打得鲜血飞溅的西索，兴奋的冲从别墅里面出来的伊尔迷打招呼，不远处的念力高手的脖子上深深地插着一张红桃扑克慢慢倒下。

　　眼光扫描一圈，没有活人的气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手机，极快的拨打了一个电话：“你好，你的委托目标已经死亡，委托任务已经完成，请在24小时内将尾款打入指定账户。欢迎下次光临揍敌客。”

　　被自家好（损）友忽视的西索扭着腰变成了包子脸，眼神幽怨。

　　等伊尔迷挂断电话，正等西索要上前表达一下自己心中的抗议的时候，伊尔迷已经在手机中翻看下一个目标的情报。

　　然后，抬头，“坐飞艇去XX市。”

　　……

　　不提心情不好只好牵着好友做任务的伊尔迷，与他分道扬镳的奥维尔却是目标明确。

　　心绪烦乱之下当然需要一个熟悉的安静的环境来静心，对一个精灵来说，精灵之森就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奥维尔直接回到了埃珍森林的深处，用一个精灵的生活态度和生活方式像一个精灵一样生活在这里。

　　只是很可惜，大概他永远都只能是“像”而不是“是”了——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精灵，再也没有诞生精灵的生命之树。

　　他只能孤孤单单的行走在森林中，而不是和族人们生活在大自然中。

　　清晨，天边的薄云刚刚被染红，朝阳还隐没在地平线以下。夜间活动的动物们低低呜咽准备安睡度过不适合捕猎的白天，生活在白天的动物们已经有的开始打探自己的小窝周围有没有天敌在蹲守。

　　奥维尔抱着双臂站在森林中最高的那棵树的枝头，脚下不过是一条不到小臂粗的树枝。睁开眼睛，不是那晚璀璨的银色，而是生机勃发却又苍茫亘古的苍青色。眺望远方，太阳将要升起的地方。

　　他在森林中得到了最深切的安宁，将自己沉浸在大自然中，他感觉自己随着每一个生命的成长而活力充盈，随着每一个生命的消亡感知生命的宝贵和轮回的博大无情。他可以从每一棵树每一只动物的眼睛里看到他们看到的世界，他觉得自己遨游在天地间无所阻碍。

　　在这种氛围下，奥维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看到很多东西，涉及到生死，涉及到轮回，体悟自然的法则，甚至就连他一直研究追寻的空间与时间都通透了许多。从前所未有的视角中，他感知到前所未有的浩大——天地间的广阔包容一切，生命在这天地间生生死死明明灭灭，却将生机流传万代万古长青。

　　天高地广，他将自己的精神融入到整个天地中。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清明，也让他再一次知道，他的目标一直都非常明确——他要回家，回到地球，回到那个和平安宁的地方，那个平凡确让他从童年成长到足够坚强的地方。

　　这种执着和渴望是他强大的根源，是他在神圣大陆上三百年一天比一天更强一天比一天更了解法则的动力所在，也是他能够安稳的呆又一个新的世界从头开始而不是彻底沉沦于绝望的深渊的原因所在。

　　他的目标明确，他有足够执着的理由，所以他的路途漫长而坎坷却无所畏惧。

　　想通了这一点，他还有什么迷惑呢？

　　——任何能够让他成功的事情，都将被他尝试并实现，就像以前无数次一样。

　　——任何挡在这条道路上的阻碍都将被除去，就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

　　——任何开放在路上的诱惑，都不会被理会，就像以前无数次一样。

　　——没有问题。

　　——不成功，便成仁！

 

　　第 52 章

 

　　奥维尔在森林中呆了将近一个半月，等他终于打算同森林告别的时候，外面的年节早已过去。

　　这里的年节不像奥维尔想念了几百年的他所熟悉的那样红火热闹讲究多，这里的年节的含义非常简单，就是一年的结尾和开头而已。

　　当然，不管什么原因，这里的开头和结尾同样被人们赋予了了解旧账的含义，就不是值得重点关注的事情了。

　　看到和平时没两样的年时街道，一种不知道什么样的情绪涌上来，让奥维尔眼睛发涩鼻子发酸，让他几乎想要调头返回森林中去躲着。

　　奥维尔不想回枯枯戮山，年节的时候他不想回去看揍敌客的一大家子人。不知道应该去哪里，站在街头好一会儿，他才发现，在这个世界，他能去的地方，真的不多。他可以回枯枯戮山，可以去猎人协会，甚至他可以随便找一个地方买一套房子住下来，但是这里没有一个是他可以长久留下来的。即使他决定定居在枯枯戮山，但那个地方仍然不是属于他的，不会有人等他回去。

　　原来，他已经孤独了很久了。

　　这样的想法刚刚落在心中，就不可抑制的疯长，整颗心都好像被缠绕，勒紧，疼痛瞬间袭来，奥维尔觉得浑身冰凉，尤其是心脏的地方，寒得像冰。拼命的找一点温暖的东西，妈妈温柔的笑脸，爸爸鼓励的目光，精灵王父亲的浅笑，以及……伊尔迷大大的猫眼……

　　奥维尔没有回枯枯戮山，而是去了猎人协会。

　　猎人协会中留守的还是那几个常年留守工作的猎人，其他人即使回来，也是来去匆匆，之后就又一头扎进森林或者某个国家的某个角落里，找遗迹、找食材、找通缉犯，或者干脆就是去看自己没看过的人文自然。洒脱的让人觉得可爱——起码这些人居无定所的状态让奥维尔感觉到了安慰。虽然这些人并不是真的无家可归。

　　奥维尔留了下来，在猎人协会中临时担任了一个简单的职位，做一些简单的临时的工作——为今年将要开始的猎人考试做准备的。

　　今年的猎人考试定在四月份，具体日期还没确定——这要看几场考试的考官什么时候有时间。而奥维尔走马上任的第一个挑战，就是从这些不配合的猎人们中间选出自愿的靠谱的还得是不同方向的志愿者来担任考官！

　　“嘟——嘟——”电话里出现忙音，这表示他的电话又一次被对方挂掉，在他还没有把话说完之前。

　　这是今天碰到的第五次这样的事情，奥维尔一直微笑的嘴角僵硬，握着电话听筒的手微微颤抖——“咔、咔”，听筒发出微微的响声，裂开几条细缝。

　　很好。奥维尔努力安慰自己，他现在已经不再为那些几天前还让他难受得窒息的伤感难过了——对这些不知好歹不懂礼貌没有公德心的家伙们的怒火已经填满了他的脑袋，将之前的伤感全部烧掉了——这些家伙们简直欠揍！

　　对方摆明了不合作，或者说，非暴力不合作，奥维尔也就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来对付这些人。坐在明亮宽敞安静的办公室中奥维尔沉默了半秒钟，下定决心。

　　奥维尔从办公室出来坐到了前台，让接下来前来猎人协会的每一个猎人都到他的办公室一趟。理由？哦，有一个人发现了一个没有记载过的遗迹/食材/动物，需要找几个搭档一起去开发，面试地点就是他的办公室。

　　不同职业的猎人都有对口的理由，除了极少数的几个实在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不得不拒绝，剩下的都跟着诱惑走进了奥维尔位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门开了，里面好像没有人，但也不空空荡荡的，而是摆满了一人高的盆栽，还真像是一个热爱大自然的猎人的地盘。往里走，门关上。再无动静。

　　一个一个的猎人都是这么走进去的，房间中却和当初一样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好像里面并没有人一样。坐在奥维尔旁边已经被勒令闭嘴的前台小姐一双美眸瞪大了看着奥维尔，好像看着什么洪水猛兽——她刚刚看到一个脾气火爆的猎人进了那个房间，房间还是安静的连脚步声都没有，而之前那个人的死对头早就进去了……

　　两个小时，有十六个猎人走了进去，遗迹猎人、幻兽猎人、美食猎人、赏金猎人应有尽有。奥维尔满意的微笑，站起来，在前台小姐的惊恐眼神中走进了那间好像能吃人的办公室。

　　原先空旷的办公室中立满了一人高的盆栽，郁郁葱葱，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第 53 章

 

　　奥维尔不知道以前那些考官们是怎么请来的，但这不影响他对于这件事情这些人的看法：敬酒不吃吃罚酒。

　　非常顺利的解决了考官的问题，奥维尔满意的将不肯屈服的硬骨头们绑成个盆栽摆在他短期已经不打算再来的办公室里，操控着藤蔓拖着已经屈服了的几个走向他的老师、这件事情的总负责人猎人协会会长尼特罗的办公室。

　　至于那些硬骨头们会不会被饿成皮包骨头，就不是他会去考虑的事情了——都是念能力者，暂时死不了。

　　敲门，然后推开，里面除了尼特罗还有几个猎人协会的高层。没什么严肃的气氛——虽然这房间的隔音很好，但不要以为在他进来前收手他就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家伙们就差直接动手拆房子了。

　　这也算是猎人协会的一大特色了，奥维尔从开始的嘴角抽搐到现在的淡定无视，终于这样总结。想当初，谁敢在魔法协会会长办公室里表达一丁点儿动手的意图？敢这么干的都是烈士。

　　一个个都正襟危坐，好像刚刚他们正在讨论什么重大重要的事情一样，不知道的人还真容易产生一种愧疚。奥维尔闭着眼睛没看到——没看到屋子里有这么多人，说道：“会长，这是我选定的考官候选人名单。”

　　没关的门外面是蠢蠢欲动的藤蔓，手腕粗，长着闪着乌光的倒刺。

　　干咳一声，尼特罗开始翻看手里接过来的名单。

　　这大概是有史以来候选人最多的一年了，考试完全可以想怎么考怎么考，不用因为考官将就，遗迹猎人美食猎人赏金猎人统统都有，一共十三个，甚至他面前还站着一个人数极少的药剂猎人。尼特罗感动的想热泪盈眶，但事实上，他直觉难过的想哭。

　　——这得是多么暴力的手段才能有这种效果啊？等你跑了，这些人不都得跑过来找我算账？！难道我还能指望你和我不离不弃？！

　　“考试的内容可以由考官自己决定，考试地点由考试内容决定。所以，我的工作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是吗。”奥维尔微笑的温和淡定，好像做的真的是不需要人家夸奖的好人好事一样。事实上，他早就打算在看完猎人考试的热闹后就跑路的。

　　尼特罗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这一观点，正在组织说辞。历史上的几乎所有猎人考试的确都是这样的，考官决定考试，考试决定考场，一点没错。但那是因为考官实在太稀缺太难伺候啊！如果每年都像今年一样有人配合，猎人考试能奇葩成那个样子？

　　自顾自的点点头，奥维尔没给尼特罗更多的时间。门外面的藤蔓将人拖进来，松绑，将中了毒动弹不得的几个俘虏一字排开摆在地板上，匍匐在奥维尔脚边撒娇一样的蹭了蹭，浑身的倒刺柔顺的像是猫身上的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