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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倒是十分大方——虽然他才是那个一直躲在幕后从不露脸的人。他握住周泽楷的右手，又拿左手拍了拍，很自然地说：“小周好久不见。”

 

周泽楷就觉得手上脸上心上都热起来了。

 

比赛结果只能说是再一次验证了叶修在挑战赛决赛时对孙翔说的那句“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此时叶修的队友与周泽楷的队友相比，从选手实力到角色装备到比赛经验，都相差太多，根本轮不上他俩来一对一的比试水平。

 

——像是五年前，周泽楷第一次带领轮回挑战嘉世时一般。只是双方的定位发生了逆转。

 

当然比赛过程并不像结果那样乏善可陈。擂台赛周泽楷登场时，身为兴欣守擂大将的叶修余下的血不足一半。胜负已没有悬念，但叶修仍指挥君莫笑奋勇向前，与周泽楷的一枪穿云来了一场激烈的对攻。周泽楷终于亲身体会到叶修究竟能将120个低阶技能打出如何令人眼花缭乱意想不到的组合，远比看上去还要更加难于应付。团队赛中叶修针对轮回的进攻特点布下了层次分明的防线，虽然因为选手个人能力不足导致被轮回的快攻一波摧毁，但他所构想的防御思路仍是值得轮回警惕的。

 

叶修的光环并没有随时间褪色。即便阔别职业赛场一年半，仍然对得起周泽楷给出的“很厉害啊”、“很难对付”的评价。

 

这支兴欣假以时日，必成强敌。不过目前，轮回还是占据着明显的优势。

 

认真在心底下了这样的论断后，在休息室里收看兴欣的赛后新闻发布会直播的周泽楷叹了口气。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的叶修就十分游刃有余，把记者们调戏得欲哭无泪。荣耀技术方面他和叶修还有得一比，但口才方面，目测这辈子都没有赶超的可能性了。

 

周泽楷和江波涛、孙翔穿过选手通道，前往新闻发布会现场时，正好遇到返回的叶修一行。江波涛主动叫了声“前辈”，叶修便倚老卖老地感叹：“嗯，看到后辈们如此优秀，我很欣慰啊！”

 

我也很欣慰呢，周泽楷看叶修一眼，微笑起来。

 

终于赢了，是时候兑现那个约定了。

 

 

周泽楷知道兴欣订的是连夜返回H市的机票，因此他等到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后，才在QQ上敲了叶修。

 

叶修很快就回复了，看来也是早起准备训练：“赢的感觉怎么样？”

 

周泽楷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够。”

 

不是在一对一中获胜，完全不够。

 

他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开心。”

 

叶修问：“嗯？”

 

周泽楷想着几年前跟叶修的约定，愉悦地发过去一句：“赢了，回答问题，你答应的。”

 

叶修发了一串“……”：“你还记着呢？”

 

当然记得。一直念着呢。

 

叶修又说：“但这样不公平呀，起始生命值差太多。”

 

周泽楷反应很快：“赢就是赢。”

 

于是叶修投降了：“好吧，生日是5月29号。”

 

诶，那不正好是季后赛前夕吗？对于能进季后赛的战队来说，可谓是一年中备战最辛苦的时候，很难安心过生日吧……

 

周泽楷同情了一下叶修，接着问：“为什么用假名？”

 

叶修不满：“别得寸进尺啊。赢一次一个问题。”

 

周泽楷回答：“两次。擂台，团体。”

 

叶修震惊了：“小周你跟谁学的心这么脏？”

 

周泽楷心里偷偷乐了下，可不就是跟你学的嘛，近墨者黑。

 

叶修东拉西扯：“关于这个问题，就要从人和宇宙的关系说起了……”

 

周泽楷不为所动：“说。”

 

叶修只好说：“好吧，这真的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下次见面说？”

 

周泽楷得了这句承诺，就大方地同意了。

 

他俩又就比赛的技战术问题交换了一下看法，直到训练时间开始，才结束这次谈话。

 

关掉QQ的时候，周泽楷回想了一下今天的交谈内容，对自己取得的战果十分满意。

 

他想他大概稍微摸索到了对付叶修的方法，是从一枪穿云对君莫笑的比赛中得到的灵感。君莫笑的进攻手段变化多端神鬼莫测，如果被卷入他的节奏，下场只能是被一波带走。唯有像一枪穿云那样，高防御配合主动出击，才有获胜的可能性。

 

 

截然不同的开局过后，轮回与兴欣各自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轮回一路强势碾压，始终高居积分榜首。兴欣则低开高走，越打越顺，自第13轮后，便在季后赛区牢牢占据一个位置，叶修更是不断刷新个人赛连胜纪录。凭着这样的成绩单，在这一年的全明星投票中，周泽楷与叶修均高票入选，分列第一第二。

 

 

第32章 

 

 

1月3日，全明星周末在Q市霸图主场隆重拉开序幕。

 

霸图队长韩文清是联盟中唯一一位从第一赛季到第十赛季，整整打满十年的职业选手，因而这一年的全明星开场秀安排，在惯例的炫技之外，又多了几分煽情。

 

和韩文清同样第一赛季出道的现役选手还有一位，就是叶修。不过，由于第八赛季的中途退役，他的职业生涯空白了一年半，不能不说是值得惋惜的。

 

当晚的新秀挑战赛宛如昨日重现。在缺席两届全明星后归来、第一次抛头露面站到台前之际，叶修再次获得了第一届全明星时的待遇：被全部七名新秀指名挑战。

 

此外，由于叶修与霸图众所周知、旷日持久的恩怨，哪怕他获得了全明星第二高的票数，仍免不了成为唯一一位被全场观众齐嘘的职业选手。只是，这些嘘声显然完全没有影响到叶修的心情，反而在某种意义上给他营造出了奇妙的归属感。

 

现场的职业选手里，亲身经历过第一届全明星的并不多，但绝大部分人都是看过电视直播的。众人纷纷摇头，感叹起时光的力量：当年叶修可是兢兢业业地打满了七场，哪像如今，又是GG，又是一对二，展示完一个神级的Z字抖动操作，又放水输掉了。

 

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新秀挑战赛归根结底也只是表演性质，问题是这家伙实在是太嘲讽了啊，在死敌霸图的地盘上嘲讽成这样，他真的不怕被套麻袋吗？

 

这么嘲讽的叶修，连周泽楷都是第一次见到。回想起来，叶修虽然偶尔也在他面前露出无差别嘲讽脸，但从来不是针对他的，他对周泽楷向来都非常温柔。这样一对比，在寒冬的天气里，也不免觉得心里暖暖的。

 

不过周泽楷更为在意的，还是叶修那句：“职业选手，就要说到做到。”

 

叶修在场上刚刚说完，周泽楷就摸出手机，在QQ上发过去一句：“说到做到。”意在提醒叶修他答应过的“下次见面说”。

 

回复姗姗来迟。叶修没有手机，回酒店之后才能在电脑上接收信息，他征询周泽楷的意见：“明天去找你？”

 

过去叶修为防媒体跟拍，向来不与嘉世队员同进同出，而是另找酒店单独开房，如今没了这个顾虑，自然也就没有这个待遇了。这次他和魏琛住一间房，周泽楷则照旧是队长单间。

 

周泽楷回复：“好。”发了酒店名和房间号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叶修就来敲周泽楷的门了。

 

他多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以他如今在霸图粉中的仇恨声望，被套麻袋的可能性还真不是没有。因此一早起床，趁着天色未亮，就低调地跑过来了。

 

周泽楷没醒透，还有点迷糊，看到他就很高兴：“PK！”上次比赛没能一对一地PK成，这回可逮着机会了。

 

叶修打个哈欠：“一大早P什么K，昨晚累死了，我可不是你们这种年轻人了。”他径自走到空着的那张床边：“先补个眠哈。”

 

周泽楷：“……”

 

比起一大早PK，还是一大早跑别人房里睡觉更奇怪吧！

 

周泽楷发呆的当口，叶修已经秒睡了。他只好也爬回床上，接着补觉。

 

睡到接近中午，俩人才先后起床，叫客房服务吃了午饭——不止是叶修，上赛季刚从霸图老将们手中抢走冠军的周泽楷在本地仇恨值也挺高，低调做人才是王道。

 

吃过饭，叶修摸出一张周泽楷十分眼熟的账号卡，在他面前晃晃，问：“你那张带没？”

 

果然是当初周泽楷送他的账号卡。周泽楷掏出钱包，把叶修那张拿了出来。

 

叶修说：“带了就好。来竞技场。”

 

谁要跟你的神枪手PK，我想跟你的散人PK啊。周泽楷腹诽了一下，没啥精神地默默照做了。

 

竞技场房间里，周南向独叶一支枪发起一个交易申请，叶修转头跟周泽楷说：“接一下。”

 

周泽楷虽然不解，还是点了“接受”。

 

交易栏里出现的是一把枪。枪名“翻云”，等级30，周泽楷都记不起自己用这个等级的武器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唯一特别的是，武器名是银色字样，意味着这是一件自制武器。

 

叶修有点不好意思（这是幻觉）地说：“年年说生日快乐，还没送过你礼物呢。这次虽然晚了点，总比没有强吧。前两年混网游的时候，把银装的研究捡起来了，也顺手给你做了把枪，我觉得还是挺适合你的技术特点的。虽然正式比赛用不上，拿着玩玩呗。”他又解释：“后面方案和材料都跟不上啦，以后再想办法升级，别嫌弃啊。”

 

周泽楷的第一反应倒不是惊喜——他指着“翻云”的名字，问出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双枪？”

 

叶修点头：“嗯，覆雨在我这里。”

 

周泽楷后来再回想起这个场景时，都坚持认为自己那时候一定是还没睡醒——当时他呆呆地看着叶修，说了一句：“好像定情信物啊。”

 

叶修咳嗽一声，老脸有点红（这次不是幻觉），他伸手在周泽楷额头上敲一下，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小朋友乱想什么呢，银武名字都是系统随机生成的。”

 

解释就是掩饰。周泽楷脑子里莫名地飘过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