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非职业冰人+番外 作者：云舞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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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浩然登上同在东门大街的“第一楼”，他每完成一笔生意就喜欢来这里喝一次酒。
第一楼是边荒集内罕见的全木构建筑，楼高两层，每层放置近三十张大圆桌，仍是宽敞舒适。上层临街的一边有个以木米栏围绕的平台，台上只有一张桌子。
此刻第一楼的二楼客人不多，但也算的上热闹，唯独那独据临街平台的桌子旁，一坛一杯，有个人自斟自饮，带着沉郁的眼神，投往下方东门大街。威慑边荒、无人不惧的宝剑“蝶恋花”连鞘搁在桌上右边，他仿佛和第二楼所有人划出了一条无形的线，隔离在喧嚣之外。那是边荒的第一剑客，第一楼的庇护者，因为他的缘故无人敢来找第一楼的麻烦。
白色的猫轻巧地跃上桌子，叶浩然默默坐下来，照例要了壶“雪涧香”。
少有人带着一只猫从不离身的，再加上叶浩然是全边荒集独一份开着媒人馆的老板，第一楼的老板庞义也对他有些印象。虽然因为叶浩然的冷脸少有攀谈，但也是个熟客。
“叶老板又做成一桩媒了？”庞义的招待毫无可以挑剔的地方。
叶浩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庞义，点了下头。
然后执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又在白猫面前放了个酒杯，给白猫同样一杯酒。
他已无自己来历的记忆，还留下的在洛河时代的记忆，唯有这只神秘的猫可以做个见证，因为这个叶浩然也没把它当一般的猫看待。
“诶，老庞，我给你带了新客人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大大咧咧。
“嘿，高彦这小子……”庞义冲叶浩然笑笑，打了个招呼，“我去看看他又整出什么事来……”庞义刚转身要走，就有人蹬蹬上了二楼。
来人叶浩然也认得，他是个长着一张马脸的瘦削少年，手长脚长，予人身手灵活的感觉。最特别是一对眼睛，灵活精明。事实上这叫高彦的汉族小子是边荒集最吃得开的人物之一，乃最出色当行的“风媒”，专门买贾消息。他身后还跟着一人，倒是从未见过……
高彦带来的人年龄似是与高彦相差不多只是稍大一些，生得相貌堂堂，双目神藏而不外露，带着一股和叶浩然有些类似的气质，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沉着自信。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叶浩然那样的冷淡，是少年人的阳光朝气，如同火焰一样炙热……
“老庞，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刘裕，我带他来见识见识第一楼的佳酿！”高彦随便扫了一眼，居然把目光放在了叶浩然身上，“哈哈，叶老板也在？”
叶浩然淡然地举杯遥遥示意，然后将杯子放在唇边抿了口。
之前一笔生意，为了探查合适对象，叶浩然向这位出售情报消息的“风媒”买了点消息，有过几次交集。
“……他那人就是这样，天天一副棺材脸，来来来，我们喝我们的……”高彦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刘裕说。
以叶浩然的耳力，这段话听得清清楚楚，他也不在意，就是忽然觉得有人在注视着自己，顺着感觉一看，正是那个叫刘裕的人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发现叶浩然回看过来，也没有什么窘迫尴尬，反而回以一笑。
叶浩然淡淡收回目光，继续喝自己的酒。他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不过是个局外人，但又有些时候，他应该是觉得自己属于世界的，也许只有想起过去这种事才能让他起些波澜了吧……
浮云安知存与亡
2.
“叶老板，原来你在这里……”
一句带着浓重北方口音的汉语。说话人锋芒毕露，听着客气，却带着趾高气昂的不耐烦。
叶浩然没有理会这样的话，连头都没抬一下，只顾着慢慢品尝美酒。
“叶浩然，本大爷叫你一声老板是给你一丝脸面，别给脸不要脸！”
明显恼羞成怒的话语，来人被叶浩然明显无视的态度给惹急了。
高彦看好戏一般地朝这边看来，一边对身边的刘裕道：“是阿索尔，嘿嘿，他要有麻烦了……”
刘裕不动声色地看过来。
边荒集这种地方，人们大多关心的是自己的利益，叶浩然在这个地界上和别人的纠纷不干扰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乐于看一场好戏。
叶浩然依旧没有抬头，慢慢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却不着急品尝，而是举杯漠然看着酒杯里的酒水投影出自己的眼睛。
“啪！”叶浩然面前的桌子被重重一拍，酒壶都抖了抖，桌面的白猫懒洋洋地抬眸看了来人一眼，就收回目光。
不知为何，阿索尔觉得那只猫的独眼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不悦。似乎不高兴阿索尔打扰了它。
“你是聋的吗？”阿索尔愤怒地看着叶浩然。
“有事？”叶浩然终于看向阿索尔，和他对上了目光。
阿索尔一和叶浩然对上，就莫名气势弱了下来：“我……我要找你说媒。”
叶浩然的一双眸子冷清似寒潭泉水，并不坚锐，也不见柔和，清淡冷然的一片，又好似无波古井一般。
他明明是坐在那里，阿索尔是站在他面前，一高一矮上，阿索尔却压制不住叶浩然的气势。
叶浩然的脊背挺得很直，透出铮铮的凌厉之气，不带半点的轻浮，都说刚极易折，可那样的气息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并非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气，而像是一个强者的凛然风骨。
“如果同上次一样的对象，这媒我拒说。”
叶浩然懒得理会他的原因就在于阿索尔之前找过他一次，而他上门的时候，女方明确拒绝了。
本来嘛，说媒也是一种技巧，媒人不仅要熟悉男妇双方及其家庭的基本情况，力求门当户对地提亲，而且必须做到既基本上准确地向男妇双方及其父母反映对方的情况，又要尽可能隐恶扬善，使双方充分认识对方的长处，从而乐于达成嫁娶的协议。
但是叶浩然是个非职业的，他对男女双方没有意愿的生意不想费心。也不愿意继续下去，对于用口才把女方说的回心转意这种高难度的活……叶浩然直接拒绝了。
对此白猫还曾笑话叶浩然一点也不用心。
叶浩然的直接明显让阿索尔不乐意了。
“……你有种！”阿索尔伸手就要拽住叶浩然的前襟，却被叶浩然轻描淡写地避开来。
“你是在第一楼闹事吗？”叶浩然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眼里浮现出戏谑之意。
坐在众人之外，临街平台上的边荒第一剑客在这种时候终于放下酒杯，插手其中，他眼内酒意不翼而飞，亮起锐利如鹰隼的神光，语气仍是非常平静道：“立即给我滚，否则悔之莫及。”
佩剑蝶恋花出鞘，化作青芒。
阿索尔恨恨看着这位第一楼的“守护者”，一时之间不敢挑战他的权威。
阿索尔瞪着他好半晌后，大怒道：“好！我们就走着瞧，看你燕飞还能得意多久。还有你，叶浩然，有本事你别出第一楼！”阿索尔丢下这几句话，就快步离开，似乎很是忌惮这位边荒第一剑客。
叶浩然对这种色厉内荏的警告丝毫不在意，也没有半点要对出面的剑客表示感谢的意思 。
麻烦解决了，他好好喝酒就是了。
“燕飞，你个懒鬼，我还以为你要看到底呢，没想到你居然中途出手了……”高彦不满地嚷嚷道，似乎是没有看够好戏。
燕飞没有说什么，拿起酒杯同叶浩然一样继续喝自己的酒。燕飞这个人不但懒惰、一派过一天得一天的消极人生态度，且是不折不扣、志气消沉的酒鬼，一点不知道他正在浪费大好的青春。他体内该有胡人的血统，否则他不会在拥有汉人的文秀之余，亦带着北方游牧民族的粗野豪雄。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当然，边荒集的人来历大多都是一个谜团。
两个当事人都一派平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这叫高彦也只能挑挑眉，转而对身边的刘裕道：“你看，咱们边荒集值得一提的一点就是怪人多。”
刘裕随意笑笑：“边荒集之所以是边荒集，不就是因为怪人多吗？”
边荒集的特殊位置成就荒人的洒脱与淡漠，但荒人的奇特也成就了边荒集的名声。
叶浩然执起酒壶，倒尽酒壶中最后一滴酒，然后痛快地一饮而尽，酒杯重重放置于桌上，白猫一跃跳下了桌子，等着叶浩然结账。
如此通人性的猫……高彦曾经试图逗弄过，不过只得到猫咪一个不屑的眼神……
“不仅人怪，猫也怪……”高彦乐呵呵道。
白猫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在高彦说完后，身子灵巧地借过椅子跃到高彦那一桌上。轻轻动动鼻子，仿佛在嗅什么。
“这是猫还是狗……”高彦目瞪口呆地指着白猫。
叶浩然淡淡地开口：“走了。”
白猫倒也乖巧地跳回地面，跟着叶浩然离开。
“那猫……还有那人……”刘裕看着叶浩然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叶老板是整个边荒集唯一开着媒人馆的媒人，他来边荒集也就这半年的事，不过……无论从他的姓名还是外貌都可以看出他是汉人，和你想要探听的消息并无关联。”高彦做为提供情报的好手，说起这些来很有条理。
“试制……”
“顾瞻……流泉。”
“月食……”
“浮云……安知存与亡？”
叶浩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一片黑暗，梦中出现的零散碎片不过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辨不清是几个声音，也辨不清到底是在说着什么……这就是他牵红线所能得到的报酬。
“浮云安知存与亡？”叶浩然喃喃自语，这些碎片几乎不能提供任何信息。
“嗒……”黑暗里有微小的声音。
叶浩然缓缓坐起身子，漫不经心地把目光投向房间的某一处，开口道：“有何贵干？”
“……”他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
“快一些，他从这边走了……”窗外临街，听声音似乎在追捕什么人，火把丛丛，映着街上的人影，也映得昏暗的房间有了一丝亮度。
叶浩然借着这一丝亮度，看清了来人。
“是你？”
南北狼烟乱边荒
3.
一眼瞧见的却是一个今天白天刚刚遇见过的人……那人现在的状况似乎有点狼狈，脸色苍白如纸，唇角尽是血污。
“叶老板。”刘裕无奈地出声回应了一句，他也没想到自己刚入边荒集就会遇上这样的麻烦，而又恰好遇上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认识的寥寥几人中的一位。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叶浩然是否会帮助他，但在刚刚那群人从窗前过的时候叶浩然没有出声的举动就已经让刘裕感激了。
火把过去了，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叶浩然没有起身点燃烛火，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倒也能看见模糊的人影，叶浩然对于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既没有表示欢迎也没有表示不悦，淡淡打量了他几眼，叶浩然默默躺回床上，重新闭上眼，把被子向上拉了拉，继续睡觉……
刘裕：“……”
-_-||
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除了名字什么也不了解的人在三更半夜为了躲避麻烦潜进了你家，然后你……你看了一眼就继续睡觉去，这样做真的好吗？真的没关系吗？真的……放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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