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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现代]人偶 作者:雾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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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怅然若失

  钱不在了,他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所有痛苦全都白熬了,心里一片极度的迷茫,还有很大的恐惧,痛苦之类的种种感情。当时展昭的母亲还没有离开,看到他这样也感到很不好受,于是先找了个地方让他吃饭,甚至还陪他喝了一点酒解闷。
  当然展昭的母亲只喝了一点,姜恺均喝得更多,他喝了酒胆子也大了些,有些心中憋得很久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虽然钱丢了,但他放在口袋里的一条链子却还在。那是他谎称要送给妹妹,偷偷托护士帮他买的,项链的坠子可以放照片,他便将窥摄之下取得的展昭母亲的照片嵌在坠子里。
  本来一直以为这件永远没有机会送出的礼物,被姜恺均借着酒劲给了展昭的母亲。当时她好似并没有收下,也很久没有说话。姜恺均事后仔细回忆当晚的事情,猜测展昭母亲是看他喝多了,虽然并不想再呆下去,但又不能把他扔下不管。吃饭的地方是个偏僻而简陋的店,楼上还经营着旅店的生意,人也很少,老板娘收了钱人就不见了。
  后来的事,姜恺均一度惭形晦地说不下去……白玉堂不易察觉地蹙起眉,想起口袋里正放着故事里提到的那条链子,其实不用对方说下去,他也能轻易猜出无言背后的“意外”——展昭的母亲被喝醉酒的男人侵占,于是才会意外怀上了展昭。
  这件事姜恺均自然是最大的祸首,而展昭母亲对他的态度或者某些感情或许错综复杂。这之中诸般的恩怨纠葛,局外人恐怕永远无法意会。况且孩子是无辜的,大约就是揣着这般的心情,展昭才能顺利得以在母亲的子宫里孕育,直到出生。
  至于展博仲是如何在察觉心爱的女人怀上别人孩子的这件事之后,又为何没有于展昭出生前就将他扼杀……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可能在他内心深处,因为对那个女人的爱而微微动了恻隐之情,尽管从展昭的经历来看,他对自己做的这个决定无比后悔。
  姜恺均将杯子里的咖啡喝下去一大半,舔了舔嘴唇心绪恍似稳定了些,这才继续后面的故事。
  “然后我销声匿迹,在外头和一些街头的混混搅在一起混口饭吃,一边等待风头过去,一边想要和一些人偷渡到泰国做生意。我发现纵横药业似乎没有对我们几个人逃跑的事太过声张,心里估摸说不定那件事真的不能摊在太阳底下,就心定了些。之后我的确赚了点钱,从泰国回到国内,就在我几乎忘了从前的事时,突然遭遇车祸意外受伤,我被救护车送进一家医院,想不到碰到的一个医生竟曾经在实验室里工作过。可是他对我们逃跑一事只字不提,只劝我一定要让一个专家检查。他说,我的脑袋和身体都埋了一些炸弹。” 
  “炸弹?”白玉堂惊讶地看着姜恺均的脸。 
  “这当然只是个比喻。”他回忆着说,“据他说,因为我们是在实验做到一半时逃跑,所以脑部和身体内部的器官没有完全恢复,不知何时就会出现负面影响,炸弹指的就是这个意思。我很担心自己的身体,按医生所说的找了那个专家。他就是当时为我们动手术的其中一个脑医学专家,那时候离开实验室在XX疗养院工作了。那专家找了其他外科大夫给我一起会诊,检查下来,我的身体已经不宜动手术了。” 
  白玉堂一怔,“怎么说?” 
  姜恺均回答:“专家说,稍有闪失,局面可能会更糟。于是就任由炸弹埋在我脑中和身体里。” 
  白玉堂抬指做了个手势,“那么现在也……” 
  “对,”姜恺均点头,“炸弹还埋着。其实当时相对地,那位专家说会尽力作最完善的处置,以便随时应变,还问到我有没有孩子……当时我自然不知道展昭的存在,就说没孩子。他似乎还松了口气的样子。他握着我的手,为这件事情向我道歉。说非常懊悔自己当时抵挡不住研究的诱惑,将别人的身体当作实验对象,并说他不期望我能原谅他,但希望能帮我一把,但当时我并没有当回事,做了手术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后面的事也不了了之……但其实这件事不只是他的错,我也不是被骗上当而是心甘情愿为钱卖身。” 
  白玉堂悄无声息地叹口气。“他有没有对您提及那些究竟是怎样的实验,您的身体被动的手术和对孩子如何的影响吗?” 
  “我不清楚,真的,专家说我不知道更好。”姜恺均摇摇头,然后却又紧张地问道:“难道展昭的身体出了甚么问题?”
  “没有,我没有发现他有异常。”白玉堂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应该只是大概知道这件事。”
  姜恺均稍微放松了一下,但神情依然紧绷,再度询问道:“白先生……你真的会保守秘密吧?” 
  白玉堂肯定地点头。“我答应你。哦,对了……”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伯父刚才说当时的实验对象里有女性,那她是不是叫齐木沙?”白玉堂将名字写给他看,其实这也是他的突发奇想,齐木沙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而这件事是将二十七八年近三十年前发生的事。从年龄上来说,齐木沙只是个很小的孩子,似乎也有些说不通,但他忍不住想问。
  姜恺均沉思了很久,“……嗯,好像有。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就是姓齐,但确实有一个女孩子叫这样的名字,我们当时都叫她小沙。” 
  果然……
  感受到姜恺均不解的眼光,白玉堂起身说:“伯父,走吧!我先替您找地方安顿下来。”
  暂时送走了姜恺均,白玉堂走在街上思索着之前的谈话内容,齐木沙既然也是实验对象,那么展博仲的父亲成为她的监护人,她住进疗养院等事情就说得通了。想来,她的死亡也和实验的秘密脱不了关系。她的智力障碍会不会是实验后的后遗症呢?想到这里,他对纵横药业的不满和怒意更盛。
  企业认为只要有钱,即使是人的身体也能随意作为研究,这可不是在战争年代!他转而突然想起自己问起展昭为何从事药剂学而不管理公司时,他曾说过的一句话——有些地区是无论拥有多么强大的权势和财力都不该染指的……莫非,展昭指的是这件事?
  白玉堂被自己猜测震惊到了,展昭在背地里究竟在做些甚么?
  此时,晚霞印染了天边,他走在一处花香树影的绿化带,绿色的西式蔓棚与廊架情投意合,萦成寂静之态。微风吹起他衣角的时候,“嚓——”的一声急刹车的声音打破了静寂,他口袋的手机也同时响了起来,他想,大概是四哥打来的,但耳边却传来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是展昭。
  他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白玉堂,我有话和你说。” 
  白玉堂心里不知为何开始打鼓,“甚么事?”
  “过来再说,现在过来可以吗?我在纵横研究所大楼的楼顶,放心,没有人在,也没有人知道我在。”展昭在手机那头说。
  他这句似有若无的话,让白玉堂有些很不好的预感。再次确认了地点,他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前去赴约。
  纵横研究所大楼……很不祥的地方。
  大楼楼顶靠近外面的一圈铁栏杆沐浴在夕照下,呈现出朱红的色彩。白玉堂踏上楼顶时,展昭的身上也沾染着夕阳的余晖,倒映在天台地面上的影子以抚摸的姿态延伸开来。一群的白鸽绕着大楼飞,有一些就停在了他旁边。
  似乎听见了白玉堂的脚步声,展昭没有动,仍旧眺望着远方的天空。“事情还查得顺利吗?”直到他说出这句话,而白玉堂正好也走到他离几米的位置之时,他侧首看向对方,微微牵了牵嘴角。
  白玉堂闻言心里陡然咯噔一下,脸色也有些微变。“查甚么?”凝视着展昭的脸,他这句话说得很艰难。
  看来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展昭已经知道他接近他的目的……
  上次那个帮派晚上私闯偷袭的事已经查清楚了,是上次害他车祸的那个家伙的家里人做的,后来打听到他住的地方,便让那帮人不管不顾地实施威胁。本来是件并不相干的事,但这件事大概彻底让展昭确认了自己的怀疑吧?
  有几只鸽子不懂得人间的喜怒哀乐,在天台的边缘走来走去,展昭迈步走到白玉堂身边,鸽子随着他脚步的移动扑腾翅膀,迎天飞去。
  “查我养父的事,还有纵横背后的事。”他慢慢眨了眨眼,沉静地看着白玉堂的眼睛。“白玉堂,记得我问过你,你真的是人偶吗?”
  白玉堂怀着情何以堪,余悸犹在的心情,说不出自己究竟是退是避。“你说看不出我和真正的人有甚么区别……”他终于说话,“你是甚么时候知道的?”虽然现在问这句话已经毫无意义,但白玉堂依然还是脱口而出。
  “蒋四哥……不,应该是蒋平,他是你四哥吧?”展昭不答反问。
  白玉堂眼里飞快地闪过一缕思绪。“……四哥也对你有所隐瞒吗?”其实他早就猜到蒋平为达展昭收留他的目的,必定是极尽巧舌如簧,竟然连名字都是——假的。四哥……白玉堂想,有些事大概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白玉堂,谢谢你没有隐瞒你的真实名字。”展昭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白玉堂,喃喃开口。在白玉堂企图再次看清他的情绪之时,他却转了眸光,“那天他极力让我收留你,我就觉得不对劲,而且之前他的话已经露了馅。”
  白玉堂露出些苦笑,“他撒了甚么谎?”
  展昭抿了下唇,唇边有淡然纯粹的意味。“那天我要去找他,他在电话里和我说前夜出门了。那天从前夜到当天早上都下着雨,他从外面回到店里,必须步行一段路。而倘若步行,不可能没有踩到雨水。我去的时候,积水才刚刚被清洁工人清理掉,但依旧免不了会经过翻修马路留下的红泥水道。他当天穿的是网面布料的运动鞋,沾了红泥水用布很难擦干净,而且夜不归宿的人,通常也会有备用的衣服。但他却亲口说自己并没有带着衣服和鞋子,可他的鞋子却是干净的。这证明他其实没有出过门,通宵呆在店里。”
  他淡淡地看了看白玉堂,“其实,现在我说的这些话,也是没有凭据的。”
  白玉堂摇头,“我信你。”他表情只僵了几秒,马上又恢复原状,做了一个深呼吸。“我四哥会干自掘坟墓的事。”他沉默了一阵,时而看着脚边,时而望向夕阳。“你又是甚么时候看穿我的呢?”
  “从你问我为何要选择从事药剂方面的工作,而不是经营企业起,还有你会留意到29层按钮的异状,甚至找到了那个被禁止进入的旧实验室。”展昭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看到白玉堂一语不发,似乎打算先听他说完再做出反应后,眼角浮出些许柔软的波纹。“你接近我的目的,我不想再深究了。现在我只想说,我一直在做的事和你的目的相同。”
  虽然事前有些猜度到展昭可能会做的种种行迹,但当展昭说出他和白玉堂站在同一个阵营这样的意思时,白玉堂实在难掩吃惊之情。“你也在调查你养父的事?是为了……对付他?”
  但见展昭点点头,“我们之间常年不睦,我想报复他。”他带着一点开玩笑的意思说出这句话。“我也承认,我一直恨他。”
  其实这样的答案倒是也不算让白玉堂意外,换了他自己遇到这样的境遇怕是连杀了展博仲的心都有了。“猫儿,其实我……今天见了你的亲生父亲。”白玉堂斟酌着措辞,考虑着如何说才能全然顾及到展昭的感受。
  展昭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他终于出狱了吗?”
  “嗯。”白玉堂应声。“我帮你安顿好他了。”
  “……谢谢”展昭垂低眼眸,“我知道他今天出狱,但我还没想好要和他说甚么。我并不想让自己介入上一辈的故事。”他低低的道。
  “那不只是故事。”白玉堂提出自己的看法。“故事通常会结束,听戏的人会回到现实,但有关你生父的那些过往的一切却根植在现实中,所以连你也很难来形容这些感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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